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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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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得意门’;是华家的产业之一,楼上极清静,没有人会上来打搅我们。”

    得意门是个货栈,楼上是华家用来谈生意的地方,布置得明亮、宽敞且雅静;其间摆设的古字画全是不俗的珍品,甚至桌椅等家具也是豪华气派的。

    他们一上来就有人送上热茶和点心,华少羿手轻轻一挥又静悄悄地离开了。他并不是存心炫耀华家的财势,他带众人来,是因为这里最近,也最静。

    “—切敞开来说,我们之间不用转弯抹角那一套。”言剑辰拉着苗咏欢坐在他身侧。

    “好!”华少羿点头应可,他坐在主位上,对于言剑辰的殷勤与占有只是旁观着,什么话也没说,恪守他主人的本分。

    而什么也不是的莫廷恩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奇男子。

    “华少羿,你为什么认得我?我们从不曾见过面不是吗?”

    “我有一幅你的自画像,每天看,自然就记住了。”

    言剑辰放在苗咏欢腰上的手倏地收紧,替她夹了块绿豆糕和牡丹酥放在前面的小碟上。

    “你为什么会有”话还没问完,就被言剑辰给塞了块绿豆糕到嘴里。

    “乖乖吃东西,别讲话。”他沉声吩咐。

    “我不会和言兄抢苗姑娘的,少羿已有妻室。”华少羿笑着补充。

    他知道言剑辰故意表现的占有代表什么意思。

    “夫人呢?”

    “现住在华家的别庄里。我来是有人提起曾在绸布庄看到一个很像苗小姐的书僮,特地来确认的。”

    “你是为了欢欢的逃婚而来?”

    “也是,也不是;一半是,一半不是。”

    “能不能请你说明白点?”言剑辰没耐性和他打哑谜。

    “半是为了我自己,半是想确认苗小姐的安全;其实当初就算苗小姐不逃家,我也会亲自上苗家婉拒这门亲事的。”

    “欢欢到底是哪点惹你嫌了?像她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我求都求不到,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不要?!”莫廷恩火了。

    “我没有资格说不要,我配不上苗小姐。”

    “为什么?”

    “在我心早有所属的情况下,就算出现在我眼前的女人是如何的天仙绝色,我也不会有一丝丝动心。”

    “华兄此言差矣!漂亮的女人总是不嫌多的,何况是才貌德艺兼备的女子,心动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更可以谱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以传为后世美谈,只要不做出违背伦常、伤风败德的事,偶尔风流并不算过分。”

    莫廷恩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宣扬他“风流而不下流”的生活哲学。女人嘛,总是愈多愈好,一个茶壶天生就是要配多个茶杯,男人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绝色?尤其是像他们这般风流潇洒的俊俏公子,没有些许风流韵事来调剂和衬托,生活不是太无趣了吗?

    初听到华少羿的话时莫廷恩差点没昏倒,这华少羿和言剑辰倒还真是臭味相投,长得一脸聪明样,为什么却是想不开的死脑筋?

    “你错了。我要是见一个爱一个,不仅辜负我所爱的女子,无法给她全心全意的爱,而这样的我,也不值得她倾心相待的。”

    这话换来言剑辰赞同的笑容,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番话让他了解,这华少羿也是个为情所困的男子。

    唯一不明白的是莫廷恩了。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没有遇上一个真正倾心的女子,自然体会不出那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执着。

    不知何时他才可体会到。

    “苗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华公子浩浩荡荡地上苗家迎娶,刚刚却又提过已娶有妻室,难道轿子里另有文章?”

    “没错,这也是我来的另一个原因。”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都不知道?”懒得听两个木头谈话的莫廷恩早病恹恹坐在一旁,听完这话他的精神一下子全来了。

    “岳父哦,也就是苗小姐的父亲,在得知她逃家后,想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找人代嫁,他收楚遥为义女,以苗家大小姐的身分风风光光地进了我华家门。”

    “那我多了个姐姐喽,你还是我的姐夫。”苗咏欢开心地叫了出来。

    “楚遥为什么肯答应这件事?”言剑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顺便凌厉地扫了苗咏欢一眼,没事乱攀什么关系!看到她乖乖地拿起一个桂花糕塞进嘴里,言剑辰才满意地回过头来。

    楚遥的心态是言剑辰深思的地方。她答应代嫁的动机是什么?可以飞上枝头成凤凰吗?虽说可以名正言顺地嫁入华家,但外人只当苗家嫁的是独生女苗咏欢,不知是李代桃僵的楚遥,一旦正主儿苗咏欢回来,若苗人秀执意反悔,于情于理华家恐怕也是站不住脚,那楚遥只能沦为下堂妻或是侍妾,不!身分不明的她搞不好连一纸休书都要不到。

    要不是苗咏欢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他,他又糊里糊涂地爱上她,等她玩够了回家后,苗人秀会不会悔婚仍是未知之数?难怪华少羿会这么紧张。

    这么说来,他会让她给缠上也算是个“意外”喽上天安排的意外。

    “因为义气!”莫廷恩恨恨地说,想到楚遥每次拒绝他的理由,没来由的就是一肚子火。

    “是吗?恐怕没这么简单,也许另有内情?”

    妾身末明,再怎么正常的女孩子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的,就算是为了朋友义气也不可能,除非

    除非楚遥早已爱上华少羿,才甘愿为他做这等牺牲。

    而华少羿这个当事人却还浑浑噩噩地不明白,要不要告诉他呢?言剑辰坏坏地笑了。

    算了,还是等他自己发觉好了。

    “什么内情?”

    “你自己去猜好了。”

    “喂,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说了半天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华少羿你和楚遥的故事还没说呢!”莫廷恩在一旁直嚷嚷,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将他的一颗心吊得半天高,却又狡桧地不让他知道经过。

    “知道苗小姐安全无恙,我的问题也解决大半了。”

    华少羿的私事,他既然不肯说,言剑辰等人也不好意思勉强,就算心里好奇得要死,也不愿继续追问下去。

    闷声吃着点心的苗咏欢想开口却又不敢,怕言剑辰又丢给她一个吓死人的白眼,憋得难过死了。

    “那苗人秀呢?他是不是打算等欢欢回家后,再将她送去华家?”这是言剑辰最在意的。

    “不!我华某今生只娶一位妻子。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这件事后,岳父认真地考虑过咏欢的婚事了,他只求咏欢能平安地回家;至于婚事,等人回去以后再说。”

    “谢谢你了。”

    一股相惜和欣赏在两人嘴边的微笑间油然而生。

    “你的娘子长得怎么样?”莫廷恩关心的仍只有一件事。

    华少羿微微一哂。“也许在旁人眼里她没有姑娘家的纤细,个性直来直往地也不懂得撒娇讨好那一套,但,对我来说,她却是独一无二的。”

    “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真可怜,一旦被爱冲昏了头,对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了,想到未来的一辈子得朝夕面对平淡无味的脸孔,我就替你感到难过。”莫廷恩一想到就全身的鸡皮疙瘩。

    要他娶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为妻,不如叫他去死了算了!

    华少羿听了只是笑。

    “外貌真的那么重要吗?”苗咏欢不懂。

    “每个女孩子都有她独特的魅力,外表的限制无法让每个人都成为众星拱的月,但在这个世上肯定会有一个男人懂得欣赏她的优点,就算在别人眼里她平凡又无趣,只要我不觉得这就够了。”

    “真好。”苗咏欢听得一脸神往,能让华少羿痴心至此的女子,想必是不凡的。

    脱口而出后才惊觉自己说话了,忙用手捂着嘴,担心地觑了言剑辰一眼,看到他似乎没生气,才安心地放开手轻吁了口气。

    “欢欢,你别听华少羿胡说。”

    那是华少羿的观点,但莫廷恩就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是胡说?”

    “我问你一件事就好,要是剑辰是一个缺只胳膊、少条腿、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喂!喂!够了没,该适可而止了吧?你少在欢欢面前中伤我。”

    “这的确不会第一眼就喜欢上他,剑辰的沉静、执着仍会吸引我,不过,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吧!”搞不好还没发现他的优点时,早就吓跑了。

    “看吧!外表绝对是决定一切的所有因素。天底下永远是长得漂亮的人吃香。”

    总而言之,莫廷恩有无可救葯的美貌崇拜。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苗咏欢迟疑着,她老觉得莫廷恩论点有偏颇,却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谁说不是?要不是剑辰长得比我漂亮,他哪比得过我?我看你早是我的人了。”

    “希望你将来讨的老婆貌似无盐或是嫫母。”言剑辰忿忿地插上这么一句。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莫廷恩大笑。

    “哦,是吗?”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好!将来你看看我娶的娘子是怎样的人间绝色,绝对比你漂亮!”

    “我拭目以待。”

    这两个人一吵起嘴来不只没完没了,还浑然忘我得忘了还有别人在场,苗咏欢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们适可而止,毕竟将主人“晾”在一旁是很不礼貌的事。

    华少羿只是笑看着争得面河邡赤的两个人。这两个足以呼风唤雨的大男人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娶的老婆是不是漂亮争执不休,甚至闹到要不要为这件事打赌,他们不觉得太小题大作了点?

    “我有件私事想拜托苗小姐帮忙。”

    “什么事?”正在吵架的言剑辰还能一心两用地注意苗咏欢的情况。

    “算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华公子不必太过拘束,叫我咏欢就行了,我称华公子一声‘姐夫’如何?姐夫有什么事尽痹篇口就是。”

    “我想让你和楚遥见一面。”

    “你要我向楚遥姐姐解释这一切,是不是?我”

    “你不去。”言剑辰代苗咏欢回绝了。

    “只耽误一点点时间而已,如果言兄仍不放心,大可一同前去。”华少羿急了。

    “我一直认为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能解决,别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言剑辰笑。

    只有苗咏欢知道言剑辰唇边似捉弄似揶揄的笑代表的意义,这表示他的心里正转着某种念头,那种笑容她看多了。

    “哦,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华少羿不悦。若有人阻挡他通往幸福的道路,他绝不会给好脸色的。

    “附耳过来。”

    “你们两个人刚才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苗咏欢的好奇直忍到回到行馆两人的房间时才问。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我明明看到你偷偷塞了两个小瓶子到华少羿怀里,别瞒我,说,那两瓶是什么东西?”

    她戳着他的胸威胁着他,只可惜在床上的她少了点白天生龙活虎时的霸道。

    “你就是爱凑热闹,告诉你也无妨,其中一瓶是‘假死之葯’。”

    “假死之葯?”

    “对!喝了那葯的人,在两个时辰内不但没有呼吸,连心跳、脉搏都会停止,手脚渐渐变冷,看起来就像真的死了一样,葯效一过就会自然醒来,所以才称为假死之葯。”

    “有这种神奇的葯?”改天“借”几瓶来玩玩,吓吓她爹也不错。

    “这葯是唐朝一位奇女子在偶然间配制出来的,其中有几味葯材寻得不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拿到这一小瓶,便宜了华少羿了。”

    意思是要苗咏欢打消现正在她脑海里转个不休的念头。

    “你要华少羿装死骗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楚遥的真心意。葯效退了,他自然就会醒了,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对你‘姐姐’简直是无计可施,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拼拼看了。”

    “这种计谋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那另外一瓶是什么?”

    “哦,那瓶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笑着环抱着她的身子,汲入满怀的馨香。

    苗咏欢只觉得他那“只可意会”的笑好暧昧。

    她哪知道另外一瓶是“春葯”她更不知言剑辰心里在想什么,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脸都红了。

    尤其是他吻上她的唇后。

    “不要”好不容易从他的嘴中偷了个空,软软地说出她的请求。

    这个吻和以前不一样的,之前的吻像是星星火苗,还没来得及在她身上烧成一把火时就熄了,但这次的吻却有燎原之势;在这种火热下她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怎么?不是要诱惑我的吗?”唇舌在她的脸上四处漫游。

    “嗯”“才吻你就说不要了?”轻啄她的唇。

    手轻轻一勾,苗咏欢的腰带应声松开,他用鼻轻触、用齿轻咬、用手将她的外衣推开、脱掉,接下来只剩她的单衣

    “我”苗咏欢的脸早已红透,半眯的眼眸半是激情、半是迷惘。“你在做什么?”

    本以为只有他的唇才会引燃她身上的火,现在起火点转到他的手上来了。

    尤其是言剑辰的手轻抚着她身子时,那火从她的腰腹一路烧灼到喉头,让她不住轻颤。

    “脱你的衣服。”专心脱衣服的言剑辰攻城掠地似的清除他眼前的障碍。

    半眯的眼很满意他所看到的。

    只剩一件白色镶蓝边肚兜的苗咏欢,一览无遗的是她曼妙的身段,以及因燥热与激情而变成粉红的皮肤,映得她脸上的羞红更醉人了。

    “为什么?”虚软无力地勾着他的颈。

    他轻轻吻着她的肩膀,又啃又咬地将她肚兜的带子解了下来,他的吻顺着她的颈一路滑下去。

    “让你知道什么叫饿狼”

    “你从没问过我,我对华少羿的感觉?”她把玩着他披散的发丝。

    一早醒来面对言剑辰灼灼的凝视,她觉得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两人间胶着的亲密。

    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痛不痛?”轻俯在她耳边低语,顺便轻咬她的耳垂。

    “一点点。”很自然地转头需索他的吻。

    早忘了自己之前的话题了。

    “你会逃家就代表你不满意这桩被人任意安排的婚事,不管华少羿多么出色,你也不会满意的。”

    “嗯?”意乱情迷的她对言剑辰的话还是没反应过来。

    “既然你早已注定是我的人,问了又能改变什么?昨天看到华少羿,你可有丝心动?”他勾住她的下巴问。

    没有。他知道,她也清楚。

    在那澄亮的眸子下,她竟无法口是心非逞强地说出“有”这个字。

    这人,又狂又傲,不过,她就是爱惨了他这种温柔与狂傲的矛盾与混合。

    “真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伸手想捏他的脸。

    没想到却被言剑辰抓住她的手,对着手心又吻又吮的,仍嫌不够,一路沿着白玉般的臂膀,吻上她的颈项。

    “不要!好痒”动个不停的身子想逃离他的挑逗。

    “等抓到那个采花淫贼后,我就带你回家。”觉得够了才放开她。

    翻身平躺,以手当枕环着她的肩。

    “我在这玩得好好的,干嘛回家?”

    “再不回家,你爹会担心的。”

    “我不要回家好不好?”她的手在他胸前画圈圈撒娇。

    “为什么?”他又皱眉了。“你是不是还在家里闯了什么大祸,没有告诉我的?”

    “不是啦。”

    “那为什么还不回家?难道你愿意和我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过一辈子?”

    “当然不是!只是,我一回家爹就知道我们的事了,你这么聪明,我爹一定会要你继承家业的,那么烦而且琐碎,我可不想让你为了我牺牲自由。你注定是一朵闲云,我既无法将你网住,只好随着你浪迹天涯了。”

    “说得真好听!其实你是玩野了,根本不想当拖着一大家子奴仆的当家主母吧?”

    “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

    苗咏欢体内不安定的分子,早在离家的这一个月全活过来了,偶尔溜出家门在大街上逛逛的生活,当初觉得新鲜、有趣又刺激,现在却已满足不了她了。

    “放心,这件事我早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言剑辰笑着看她惊讶的脸,不想告诉她,有些问题还没发生,他已在心里不知推演过几百遍了,甚至连可能的后果,及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也已了然于胸,要是凡事都像他的小妻子一样,得火烧屁股时才想得出解决方法,机会早溜跑了。

    “我不是给了华少羿两瓶葯,顺便传授他追妻的锦囊妙计吗?你以为我心肠那么好,肯白白奉送?”

    “不是吗?”心有灵犀似的,突然抬头看他:“你该不会是以要华少羿管理苗家产业,做为交换条件吧?”

    “答对了。”他俯身给她一个吻,当做奖励。“在我的调教下,你是愈来愈聪明喽!”

    苗咏欢横了他一眼,对这句话打算来个不予理会。自从莫廷恩出现后,言剑辰也开始变得大言不惭起来。

    “华少羿答应了?”

    “在那个节骨眼儿,他不答应也不行,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干起趁火打劫的勾当了?”

    “这是向我的小妻子学的。”言剑辰爱宠地勾住她的纤腰,让她半躺在他胸前。“你爹本就打算将苗家的产业交给华少羿管理,我们怎好违逆他老人家的好意?我的提议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444

    这天,是言剑辰这位“绝世美女”预定要去凌云寺烧香祈福的日子。

    为了亲眼一睹佳人的风貌,由行馆到凌云寺的这一路上早已挤满了人。这“隐密”的消息不知是谁走露出去的,整城百姓全知道这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的人为了占个视野佳的好位子,从昨天晚上就拎着包袱在街上彻夜守候;沿路酒店茶楼的位子早被人包光了,出门的吉时还没到,整条路上早已挤满了人,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况。

    “怎么?还没换衣服?时辰都快到了。”莫廷恩闲闲地晃进屋里。

    “欢欢去拿衣服还没回来。”言剑辰认命地说。

    一早,别馆上上下下弥漫着莫名的兴奋。因为他们终于得以目睹言剑辰换上女装的模样,这是每个人只敢放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口的奢望,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幸躬逢其盛,怎不兴奋?怎不疯狂?

    甚至还有捕快在猜,换上女装的言剑辰和已是人间绝色的苗咏欢比,哪个美丽?

    “告诉你一些马路消息,听说凌云寺台阶前的位子已经叫价到一百两一个,厉不厉害?”

    “废话少说!寺庙里的闲杂人等,你派人将他们遣走了没?”

    他们的计划是将轿子直接抬进庙里,庙里除了住持外,连一个和尚都不许有。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那淫贼混进庙里,看到言剑辰壮硕的身材就糟糕了!混进来的人若不是淫贼也一样要命,看到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有一副不输男人的壮硕体魄,不吓昏才怪,万一传了出去就算是流言,他们也承担不起。

    还有,莫廷恩虽然极力配合苗咏欢努力设计言剑辰,但看在多年好友的分上,多少也要替他留点面子;他明白换上女装任人抬着游街已是言剑辰的极限了,再恶搞下去,大家会玩完的。

    而惹怒言剑辰的代价是极高的。

    全天下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和言剑辰玩闹,而不用怕他生气。

    好笑的是,这等无理的安排,竟被江宁百姓“美化”成“她”是个贞烈的女子,身躯不容他人窥探,就算是一眼也是亵渎。

    “我办事你放心!凌云寺别说是闲杂人等,就连老鼠都看不到一只,屋顶上也站满了人,就连只麻雀都飞不进来,绝不会有人看到你的样子的。”

    “嗯,路上呢?”

    “路上每十步设一个岗哨,除了负责维持秩序外,还得挡住会往前冲的人潮。这里的知府倒是很配合,我一出面他就将八成的衙役调了过来。”

    苗咏欢抱着一大堆的纱裙进房里时,他们商谈的事正好告一段落。

    “你干什么拿这么多衣服?”

    言剑辰惊恐地将一件件绢裙拿起来看,襦、衫、背子、半臂、罗裙,白的、红的、紫的层层叠叠,想想他待会要穿上这些累赘去“游街”头皮就直发麻!

    “你要穿哪一件?”她问。

    “随便。”任人宰割的他哪里还有说话的分。

    “珍珠白的襦裙让你在飘逸外更显清丽不俗,有如新生的白莲般惹人怜;红色衣衫更能显出你端丽大方的气质,像极正盛开的牡丹般雍容华贵;淡紫色是神秘的,却又带着万种风情。”苗咏欢的口吻像极了推销服饰的商贩。

    恨不得让言剑辰全部换上。

    “这些是谁出的馊主意?”

    “白色是我选的,紫的是莫廷恩挑的,而红的嘛,是赵擎和那班兄弟们的意思。”言下之意是大家都有分。

    “因为我们很难取舍,所以只好拿来让你自己挑了。剑辰你要穿哪件?”

    “随便穿穿就行了!我坐轿子只露出张脸而已,换不换女装根本无关紧要。”

    “这可是你第一次扮女装,自然马虎不得。”

    “是啊,这些衣服可是欢欢差着绣坊的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你不换上就太对不起她了,绣坊里的人还很好奇地追问是什么女人长得这般高大呢!”

    打点言剑辰衣服的事,全行馆上下也只有苗咏欢做得来,他虽然不愿,也只能无奈地要苗咏欢换上男装在外行走,当然,身旁还要二、三个人陪着。

    “你现在的身分是西京的贵族千金,穿的当然不能太寒酸,别忘了轿子的左、右是镂空的,让人瞄到你穿男装就不妙了。”她好言哄骗。

    “你嘴里说得好听,还不是想乘机作弄我,这下可如了你的心愿了吧?”对她,他虽然气在心里,却也是无计可施的。

    “什么?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不但不领情,还怀疑我!”苗咏欢皱起鼻子抗议了。

    “我不是怀疑,只是多说了几句。”这算是道歉吧?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如果你肯心怀感激地接受我为你做的一切,我会更开心的!”

    言剑辰不懂,自己为什么独独对苗咏欢心生怜惜,并且任由她“胡作非为”到后来竟连自己最厌恶的事,也因为不忍见她失望而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这个问题,在苗咏欢帮他换女装时他还是想不通。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不,没什么。”

    是因为她长得美吗?不!苗咏欢虽美,但比她更漂亮的人间绝色他不是没见过说难听点,他每天照镜子时都看得到。

    是因为她眼里的纯真和无惧?初见面,她竟然不怕他,还有勇气去做他人闷在心里很久,却迟迟不敢求证的事。

    没错!正是这种不畏震撼了他!之前遇到的姑娘,一看到他不是傻了,就是结巴得说不出话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苗咏欢一样,不只不怕他,还敢反抗他,甚而逗弄他。

    他不知道苗咏欢是如何被教养到大的,为了反抗不合理的婚约竟不惜离家出走抗议,虽然安全堪虑也太过莽撞,但这勇气却少人有!他想,她这等形于内的坚实和美,大概是他最舍不得放她手的。

    “衣服换好了,坐下来我来帮你梳头。”

    苗咏欢打开一个大木盒子,里面珠宝首饰、胭脂花粉一应俱全,她打算好好发挥一番。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屈辱。”言剑辰坐在梳妆枱前一个劲儿的抱怨。

    “好啦,乖乖闭嘴,你这样我怎么帮你点胭脂,到时花粉上坏了我可不管。”

    言剑辰听话地住口,任她柔滑的小手抚遍他全脸;既然反抗无效,干脆闭上眼享受那细致柔嫩的触感。

    “好啦!”苗咏欢点点他的脸颊,要他睁开眼。

    映在大镜子里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上了淡淡胭脂的言剑辰,美如秋霞、如夕照,如薄雾般带点朦胧;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不像是人间所能拥有的姿色,真个是“此貌只应天下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实在是太漂亮了,像极了画里的观音大士。”苗咏欢愈看愈是喜欢,竟舍不得放手。

    一身素白的言剑辰还真有几分飘飘如仙的感觉。

    “我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看。”言剑辰深叹了口气。

    他不怒而威的形象自苗咏欢这小妮子来到他生活中后,就被破坏殆尽了;而她,又偏爱挑战他的禁忌,不像一般人看到冷着睑的他就怕,甚至噤若寒蝉。

    而她不只不怕,还以撩拨他的怒气为乐,很享受他的怒气似的。

    “好啦,别垮着脸,你这样很丑的,笑一个?”

    “看到自己由男变女哪还有人笑得出来?”恐怕全天下都笑死了,他还是笑不出来。

    “这样吧!如果你表现得好,今天晚上我给你特别的‘奖励’。”

    “你”他有没有听错?他的小妻子在诱惑他?

    看着她又羞又窘的红脸蛋儿。

    “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