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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闹剧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它的宣传效果极为惊人。
有公司主动找上门来,要和“诠佑”签订合约;季羽阳是原因之一,而凌业亚的身份却是主因。
“羽阳,你对施氏企业的事有甚么看法?”
在出击前他有些话得和她说清楚。
“呃--能不能请你在适当的时候放他一马?”
“他那样对你,你竟然还为他说话?”凌业亚何止暴跳如雷,额上都冒出青筋来了。他不懂,不懂她为何这般执迷不悟。
“不是啦,你误会了。”季羽阳急忙安抚他失控的情绪。
“我误会甚么了?”
“我不是为潘至彬求情,只是有时也该为公司的人想想,那毕竟是我待了四年的公司,有感情的。”
“我体谅你的想法,但并不表示我会照你的话做。”
“咦?”“我可以为了讨好你而放了他们一马,但是,商场是很残酷的!我放手,并不表示别人不会乘虚而入,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地一决胜败,施绍栋不是个容易被击垮的人,放心好了。”
季羽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不再说甚么了。
“你对他呢?可还有一丝留恋?”在他眼中最深的角落里有一族不安的光芒正在闪烁着。
这些日子忙,忙得他都忘了问了。
“我对他的感情已是过去了,这都得怪你!”
“怪我甚么?”他换上了一脸让人看了心疼的无辜。
“因为你,让我看清潘至彬是个狡诈、算计、投机取巧、怕事、懦弱、没担当的男人,这不该怪你怪谁?”
当然是怪你当初的没眼光啦!不过,这话凌业亚可不敢说出口。
陪着笑,讨好安抚地说:“是,是,都怪我!敝你这个聪明、英俊的男朋友,怪我识破潘至彬的奸计,将你从他的魔爪中拯救出来!要怪,就怪我好了。”
“又在贫嘴了。”他邀功的方法实在令她不敢苟同。
考虑找针线将他的嘴缝起来,这样她就不会听到这些油腔滑调了。
接下来的日子,凌业亚正式以“奥扬”接班人的身份出席各种场合,不管他在何处,季羽阳都会陪着他,以机要秘书的身份。
凌业亚虽因他的新身份而备受瞩目,真正让人不敢小觑的是他经商的手腕。该灵活的时候他狡诈如蛇;该坚定的时候他不动如山,尤其是对施氏企业,他是毫不容情的。
他的用心,季羽阳全看在眼里。
因为两个人忙,凌业亚心疼工作突然加重数倍的她,又特地请了个秘书,由季羽阳亲自面试、挑选,并加以训练,主要负责处理琐碎的文书及安排行程等工作。
离凌业亚当初预言的三个月还差几天“施氏”也因为几张大面额支票跳票,面临周转不灵而摇摇欲坠了。
施绍栋也曾力挽狂澜地想做些甚么,无奈大势已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年打下来的山河,一点一商地被人鲸吞蚕食了去。
短短三个月“施氏”由业界的龙头变成岌岌可危、自顾不暇的公司,它的市场大饼由各家瓜分,其中的大嬴家自是“诠佑”
“奥扬”第二代接班人凌业亚初试啼声,便拿下“施氏”一半的山河。肯定他的能力之余,再也没人敢将他的成功归于有一个多金的父亲和能干的秘书,这些成就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凌业亚将手放在季羽阳肩上,轻轻地揉压着。
两人躲在凌业亚的办公室里,偷偷地享受着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轻松与空闲,当然,门是关起来的,免得被新来的秘书赵雁玲给偷瞧了去。
“是啊。”他最近一有空就会帮她按摩,她已经很习惯了。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你真是精力充沛得令我佩服。”
“不找个机会玩不行啊!我爸打算将公司交给我管理了,现在不把握机会,以后想玩,也没空玩了。”
“你爸还很年轻啊,干嘛急着将棒子交出去?”
“因为,他想抱孙子了。”
季羽阳僵了一下。
“放松,你肩膀的肌肉又绷紧了,枉费我刚才的努力了。”知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放胆偷笑。
偶尔不时刺激她一下,她终会习惯的。
“听说,潘至彬小两口打打闹闹地正吵着要离婚。”他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放在她肩上的手轻得像不存在似的。
“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季羽阳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脸的平静无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她现在只有“眼见他平地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的感慨。施绍栋当初将女儿嫁给潘至彬时,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吧?
感觉到她的反应,凌业亚笑了,那是种完全释怀的笑。
“徐桦邦决定替我办个宴会,庆祝我的胜利。”凌业亚一脸神秘。
“何必麻烦他,在公司里辨个小小的庆祝会就行了。”
“不,这次不一样,况且,明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甚么特别的日子?”
“我的生日。”
“真的?”
“是啊,正好可以巧立名目地放纵一下,好弥补这几个月的日夜不分。”
“也好。对了,你想要甚么礼物?”
“我想要你。”
季羽阳好久没听到他的“耳边细语”了,除了吓得跳了起来、心“怦怦”跳个不停外,还挺怀念的。
“你只要在脖子上绑个缎带就可以了。”
“不行!”
“我就知道。”凌业亚挫败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早放弃这个奢望了,你到底要我等到甚么时候?”
“甚么等到甚么时候?”她在装傻。
他知道,决定暂时先放过她。
“我想再看一次初次遇见你时的模样。”
“又土又丑的样子?”凌业亚该不是看惯她现在光鲜亮丽的样子,想换换口味吧?不过他的品味还真特别。
“当然不是。老实说,自从上次我不小心说溜嘴,告诉徐桦邦你就是‘夜蔷薇’后,麻烦就大了,之前是因为我公事忙,那一班损友还不敢太过造次,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后,又被他们逮到我的生日,便直嚷嚷着要见你。”
这宴会是徐桦邦输了赌注后的赔礼,凌业亚当然要狠敲他一笔才对得起自己。
“然后呢?”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搞不清楚重点。
“他们好奇死了你在圣诞夜的模样,还说我只要负责将你带去就行了,其它的由他们搞定。”
“说了这么多,总归一句话,你要我变成‘夜蔷薇’是不是?”还亏他掰得出那么堂皇的理由。
凌业亚高兴得像个终于要到糖的孩子。“你答应了?”
并不是凌业亚不满现在季羽阳的打扮,恢复本来面目的她让他满意得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只是“夜蔷薇”对他却有着脱轨般的致命蛊惑。
“这简单,不过,要不要我再一脸苦楚地猛灌着酒啊?”她皮皮地问。
“那就免了吧!”他可不想再听她说甚么“被爱抛弃”之类的话,这可是犯忌讳的。
第二天,凌业亚根本等不及下班,堂堂总经理拉着他的秘书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头翘班。
还不怕死地向公司的人大喊他们要翘班了。
“你喊那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季羽阳在电梯里,脸红红地直埋怨。
“有甚么关系,反正公司里的人早认定我们是一对了,我们没一起出去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又胡扯了,谁和你是一对,我可没答应。”
“别这样嘛,羽阳,这么久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了吧?再等下去我都快秃头了,到时拍结婚照很不好看的。”凌业亚干脆死皮赖脸地抱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还好电梯里再没人进来,否则,季羽阳才不会只有意思意思挣扎一下,而后任他轻薄。
现在,他眼前所有的障碍都消失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了;她到现在仍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给她的时间够久了,该是采取必要行动的时候了。
让季羽阳震惊的是,凌业亚的生日酒会竟选在晶华酒店举行。
一进去,看到里面的布置,她竟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地点、布置、食物,甚至凌业亚身上的礼眼,一切的一切都和圣诞夜一模一样,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打甚么主意。
季羽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为甚么,就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
“你就是‘夜蔷薇’?”
“是啊,她叫季羽阳。”凌业亚骄傲地对众人宣布。
在凌业亚的守口如瓶下,他们对季羽阳的了解只限于--他找到人了,就这样。
一脸狐疑的徐桦邦早按捺不住了:“咦?羽阳?可是,她不是你的秘书吗?”
“桦邦,你认识她?”
“是啊,她是业亚的秘书,喂,你怎么可以随便找她来充数,这是犯规的,你知不知道?”事关赌注胜败,他当然要仗义直言了。
“她真的是‘夜蔷薇’。”凌业亚气急败坏的。
回答他的却是众人不信任的眼神。
“羽阳,救我。”求救之余,他还不忘乘机抱着她。
季羽阳只是笑,难得看到他被克得无计可施的模样,高兴之余也忘了要推开他了。
看到凌业亚的样子,这班人知道就算季羽阳不是“夜蔷薇”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无可取代的,就算如此,还是不打算让凌业亚太好过。
“桦邦,你管那么多干嘛,业亚说是就是了,反正全世界只有他见过‘夜蔷薇’,他随便找个人来我们也不能说甚么,反正认栽就是了。”
“是啊,你们还好,来这里白吃白喝外加看白戏,我可惨了,今天的一切花费都得算在我头上,更槽的是,咦?季羽阳?”徐桦邦“秀逗”的脑袋瓜这才想起一件事。
“甚么事?”听到有人叫她,她很自然地转头。
“你真的是季羽阳?”徐桦邦怪叫。
“是啊!”“可是,你的模样为甚么和我之前看的差那么多,之前的你漂亮是漂亮,可是和现在一比却又逊色了些,好奇怪。”
“不只是你,连我都被她骗了。”
“别说那些废话,羽阳,快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大家都急着想认识你。你好漂亮,难怪业亚一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柯茗珩不管争闹的三人,直接和季羽阳话起家常来了。
然后,在场的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七嘴八舌的,每个人都急着向季羽阳介绍自己,害得她不知道该听谁的话才好。
凌业亚早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她哪知道,这班人早预谋好了的,他们算准凌业亚一定会整晚“占”著“夜蔷薇”不放,才会故意用人海战术将他隔开,好争取些时间向他们期待已久的神秘女郎接触。
等凌业亚排除万难地挤到她身边,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看到她缺氧到快要昏倒的表情,心疼地狠瞪了其他人一眼,护着她冲出重围,这次再也没人胆敢挡他前面。
扶季羽阳到一旁坐下后,凌业亚半蹲在她面前,担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你还好吧?”
“还好,只是他们的热情女我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今天虽然是我的生日宴,但他们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后,非逼着我将你带给他们瞧瞧不可,今天,他们全是冲着你来的。”
凌业亚本来是不用理会这无理的要求,就算徐桦邦想藉着偿还“赌债”的机会见季羽阳,他也不愿。
只是曾定中和柯茗珩另一班损友已经放话,要胁他要是不肯答应他们的要求的话,绝对会在他新婚之夜闹洞房闹得他不得安宁-─而且别以为只牺牲一夜就能打发他们,就算蜜月躲到北极,他们也会追杀而至。
为了新婚夜及未来日子的宁静,不得已的凌业亚只好妥协了。
“不生我的气吧?”凌业亚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
“还好啦,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让我有心理准备,我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呆呆站在那里任所有人炮轰。”
“谢谢。”他很习惯地想亲她一亲。
只不过将手放在她颈后而已,所有人的视线全转到他身上,一脸看免钱好戏的表情。
凌业亚挫败地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变出甚么把戏来?他更觉得自己像监狱里的囚犯一样,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着。
“跟我来,我有个惊喜给你。”凌业亚拉起她就要走。
她今天的打扮让他回想起那缠绵的一夜,更勾引着他莫名的冲动,他再也受不了看着她,却被迫得保持距离;他想好好抱她个够。
“这是你的生日宴,中途离席是很不礼貌的。”
“你累了,不是吗?我不在,他们还是会自己找乐子的,别管他们了。”
“也好,我也不想留在这里让他们当笑话。”她实在累了。
可以逃离这班恐怖的人对她而言是个解脱。
“这--”
季羽阳呆愣地看着房里的摆设,回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凌业亚。
“我一直想带你到这里来。这房间自从上次和你在一起后,除了我以外就再也没人进来过,至于公司招待的客户,我另外安排了一间。”
“为甚么?”
这房间有太多的回亿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面对它,面对它就表示得面对自己心的。
再也无所遁逃。
“看到这,你该知道我的心。”
凌业亚笑着按住季羽阳张口欲言的唇。“嘘,甚么都不要说,用你的心去感受,感受我对你的爱。”
说完,以唇代手,柔柔地覆住季羽阳的唇,将他满心的爱注入她渴求的心中。
一阵如雷的敲门声,不识相地敲醒了吻得忘我的两人。
“外面有人呢!”季羽阳推推压在她身上的人。
她连自己甚么时候躺在床上都不晓得。
“别管他,没人理他自然会离开的。”他转而进攻她的裸肩及雪白的胸部。
门外的人和凌业亚卯上似的,不只不离开,还敲得愈来愈大声;再下去,门是不会被他敲破啦,铁定会吵到其他房客,到时引来服务生就不妙了。
“我去打发他走人,很快。”他拉过毯子盖着她半裸的身躯,深吸口气好平复身上的冲动。
脸上的表情是恨不得将来人千刀万剐的。
看得季羽阳直想笑。
将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外的是醉醺醺的徐桦邦。
“在宴会理找不到你们,算准了你们躲到这里来了,果然没错。”他一挤,就进来了,挡都挡不住。
“你没事干嘛跑来破坏?”凌业亚侧身挡在他身前,不让他看见里面的春色。
“我来是恭喜你嬴得赌注。”
“赌注?”季羽阳已穿戴整齐站在他身后。
“是啊,我和业亚打赌,赌他是不是能在半年内找到你,谁输了谁就要摆酒席请客,现在他找到你了,不是应该恭喜吗?”
“原来你是为了嬴得赌注才找我的?”双手环肩的她突然觉得好冷。
“不是,羽阳,你别听桦邦胡说,他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凌业亚想将醉了的徐桦邦踢出去,偏他又像牛皮糖似的黏得极紧。
“当然是喽!否则业亚为甚么会千方百计想找到你?我实在太不服气了,眼见半年期限快到,我本来笃定稳嬴的,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你,业亚的赌性坚强到连我也深感佩服。”
“够了!”凌业亚气得揪起徐桦邦的领子,将他狠狠往外丢。
回头却看到季羽阳,凝眸深处再也看不到方才的深情与火热,有的只是冰冷与控诉。
“和我在一起也是赌注之一了?甚至刚才的甜言蜜语也是?”
“不,不是的,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心。”
“赌注的事你又怎么说?”她竟是凌业亚兴之所至下的一个玩物?
“当初只是随口说说,我根本没将它放在心上,我找你并不是为了想嬴得赌注。”
伤心欲绝的季羽阳早已听不进任何解择。
“你很开心是不是?你一定在背地理偷笑得快捉狂了,笑我像个傻瓜似的被你玩弄在股掌中我真傻,早该知道你这么个花花公子是不可能对我倾心的,而我竟然”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甚么真心话?”
“在你眼里,我是个万劫不复的花花公子!你一开始就笃定我会抛弃你,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的,甚至有着防备,现在只不过是刚好让你找到借口罢了,可以正大光明甩掉我的借口。”
“我不--”
“那三场失败的恋情让你缩回自己的壳中,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世界,你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同时,也让你隔绝了所有的关心与真正的爱情。”
“你凭甚么这么说我?”
“凭我爱你。”凌业亚大吼。“爱我?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季羽阳的眼已婆娑。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说甚么了。”他心灰意冷得很。“亏我还想利用今天这特别的日子向你求婚。”
凌业亚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绒盒。将它狠狠地丢在季羽阳面前,盒子落地的那一刹那,从里面滚出一个小巧的钻石戒指。
“这?”
“我准备的求婚戒指,看来它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也许,我该庆幸我的求婚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起码我可以抬头挺胸走出去,再见。”凌业亚转身。
他现在需要酒,大量的酒,好麻醉他痛得几乎要发狂的心。
“业亚!”
季羽阳的挽留却无法牵绊住凌业亚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地直往外走,很快的,他便消失在门的另一侧。
合上的门,是这段恋情的休止符。
季羽阳看着是开始也是结束的房间,她到底做了甚么?
透过迷蒙的泪眼,她看到了地毯上闪着耀眼光芒的钻石。它曾代表着永恒,此刻看来却像是一把利刃,深深戳刺着她的心。
哭了一夜的季羽阳隔天并没去上班。
凌业亚连一通电话也没打过来。
休息了一个星期后,季羽阳决定面对这一切,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诠佑”对于他人怪异的眼光,她木然地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到办公室时赫然发现凌业亚的位子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总经理出去了?”季羽阳转身问秘书赵雁玲。
“不,总经理出国去了。”
“甚么时候的事?多久会回来?”
“总经理三天前出发到美国矽谷分公司去学习,大概要一年才会回来吧!”
“一年?”这么久?
“是啊。”
“公司怎么办?”绝不能群龙无首啊。
“这一年里公司好像是由凌董事长亲自督军,等总经理一年后回来,将正式接掌‘奥扬’旗下所有企业。”
这不就表示,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季羽阳手扶着办公桌好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季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昏而已。”
“要不要我扶你到旁边休息?”
“不用,我坐一下就好了。”她的心像整个被掏空了一样。“对了,这是我的辞呈,麻烦你拿给凌董事。”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季羽阳像缕幽魂缥缥缈缈的,失魂落魄地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了。
这下她是真的被甩了,甩得彻底。
之前的三个男人虽片面决定分手,也会“很有礼貌”地告诉她理由,只有凌业亚,连句再见都不给她。
瞧!她多聪明,多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克制感情不致深陷,可是她的心为甚么这么痛?比之前的三次加起来还痛?
这次,季羽阳再也无法“化悲愤为力量”
她连料理日常的基本生活都有问题,更别提出去工作了。
一个月过去了。
多日的思考让她认清一件事,她之前的三次恋爱只是想找个依靠、找个长期饭票;她被“婚姻”两个字所营造出来的幻象给蒙蔽了所有的理智,才会连潘至彬那种烂人都能被她美化成共度一生的伴侣,所以,她能很快地从潘至彬背叛的打击中站了起来,甚至不将他当一回事。
可是凌业亚就不同了。
就因为他的不同,让她在接受他的感情之余,更担心他是不是也会决绝而去;为了保护自己,她冷硬地拒绝了他的关心、他的爱。
也因为他的不同,让她知道任他从指缝中溜走是多么可悲的错误;谈了那么多次的恋爱,这次才是真正坠入情网,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季羽阳悲恐地发现,凌业亚说对了,经过之前的失败,她对自己是没甚么信心的,嘴上说得好听,说甚么要做个全新的自己,不再受感情摆布,其实,她只是爱情的一个逃兵罢了。
电铃声将季羽阳拉回现实。
透过门上猫眼住外一看,门外站的是徐桦邦,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之一,不想理他,手酸了自然会离开的。
没想到电铃声却换成了震天价响的敲门声。“羽阳,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羽阳。”
“住手,门都快被你敲破了。”季羽阳开门后就是一顿好骂。
“谢谢你,肯开门见我。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问到你的地址。”
“来找我有甚么事?”她斜倚在门上,挡住进门的唯一通路。
“你生我的气、给我脸色看,是我咎由自取,我不会怪你,不过你也该看在我一片至诚的分上,让我进去吧?”
“有甚么事在这里说也是一样,说完好走人。”
“真的?”徐桦邦深吸口气,张大嘴用他最大的音量大喊:“季羽阳,我今天是代替我的好朋友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季羽阳给拉了进去“你找死是不是?快进来,那么大声也不怕吵到别人。”
“我只求你接受我最真心的道歉。还有,我想问你,我那天到底说了甚么话害你和业亚吵架?”
“你说甚么自己清楚,还跑来问我?”
“我这个人的酒癖很不好,一醉起来就胡言乱语的,一觉醒来却全都忘光光了,所以,连我也不记得自己说过的醉话。”
“始作俑者却忘得一干二净?好,很好!”“好,你不说没关系。”徐桦邦识相地换了话题。“业亚到美国去了。”
“我知道。”
“他到美国后竟连我的电话也不接,这次他可是真的生气了。”
“他生甚么气?”该生气的人是她。
“茗珩说,那天晚上大家本来玩得很开心的,后来业亚和你竟中途神秘失踪,他再出现时却是铁青着脸,你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他一个人坐在一旁猛灌酒,谁来劝他都是恶言相向的,弄得气氛僵得很,大家关心地问他到底出了甚么事,他祗丢下一句‘去问徐桦邦’后就走了。”
“然后呢?”
“他们就来问我了,可是我却甚么都不记得了。后来听说你和业亚闹翻,你辞职,而业亚跑到美国去了,他们又一玫认定我是害你们吵架的罪魁祸首,就算不是,也间接和我有关系。”
“所以,你今天来道歉也是别人唆使的喽?”
“不是,我也想弄清楚那天我到底做了甚么事!我的祖奶奶,你倒是好心告诉我,我到底说了甚么该死的话让你们吵成这样?”
“因为你,我才看清凌业亚的真面目。”
“甚么真面目?”
“业亚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喜欢我,真正的原因是你们的赌注。”
“甚么赌注?”
“你到现在还在装蒜?”
季羽阳气得将徐桦邦那天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生这么大的气。”徐桦邦闷闷地说完,气得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真是该死,该死!多嘴,多嘴!”
“你干甚么,快住手。”
“羽阳,你误会业亚了。”
“误会他甚么?”
“业亚是真的喜欢你,这都得怪我多事,怪我这个大嘴巴。”顺手又打自己一巴掌。“赌注的事是我闲来无事随口说说的,他本来不肯答应,是我一厢情愿硬逼他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一直想找到你,才会弄个赌注来‘玩玩’,相信我,他对你是认真的。”
“你是他吐子里的蛔虫?那么清楚?”
﹁他对你的痴心不二,你应该最清楚,你要问的是自己的心,为甚么还问我?真好笑。﹂
“你喔。看你嘻皮笑脸的,有时却又深沉得让人猜不透。”
“这是业亚在美国的住址。”徐桦邦笑笑。
季羽阳看着茶几上的纸条,却迟迟不敢将它拿起来。“他对我既然是认真的,为甚么会跑到美国?”
“因为你太伤他的心了嘛!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甚么?”
“有个叫官法儿的女人垂涎业亚很久了,她已经追到美国去了,而现在正是业亚最空虚寂寞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抵抗得了法儿的诱惑。”
“有了我,他敢去找别人!”季羽阳气得跳起来。
“你会到美国找他喽?”徐桦邦心里直偷笑。
“当然。我们之间还有笔账没算,怎可白白饶过他!”
“太好了,你肯去找他就好。定中说我如果没办法劝你回心转意,他就要和我绝交;茗珩干脆拿菜刀给我,说我要是没办法说服你,就要我切腹自杀以死谢罪。”
“没那么夸张啦!”
“羽阳,你真好,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现在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大好人。”瞧徐桦邦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
“我啊,顶多将你千刀万剐泄忿而已。”
“啊-─人家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徐桦邦一脸委屈。
“这算是给你的教训,经过这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找人打赌。”季羽阳
逮着机会老实不客气地训了他一顿。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甚么?”看着季羽阳那像恶魔的笑,徐桦邦全身的鸡皮疙瘩全跑到皮肤表层跳舞了。
“你充当一天的司机,陪我去办赴美所需要的签证和文件。”
徐桦邦虽不高兴被人当司机使唤,想想他是始作俑者,也只好乖乖照做了。
奔波了一天,季羽阳拖着疲累但却充实的身躯回到公寓。
一出电梯,却看到有一个黑影蹲在她家门口。
“你终于回来了!”
是凌业亚。看到她,他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将她抱得紧紧的。
“业亚。”季羽阳高兴得大叫。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被他“耙”过无数次似的,西装虽完好穿在身上,却皱巴巴地像腌过的碱菜,真是邋遢得可以了,旁边没有行李,却有一个公事包。
倒像从哪里逃出来的逃犯。
“一个月是我能忍耐的极限了。”凌业亚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抬起她的脸,如狼般的吻就要袭过来。
“有甚么事先进来再说吧!”她一手按住他的唇,阻止他的冲动。
她可不想让邻居一天到晚看免钱的戏。
进门后,凌业亚不浪费时间的,一脚踢上门、一手勾住想进厨房倒茶的季羽阳,迫切地想继续他刚才未完的事。
凌业亚如雨点般的吻密密地落在季羽阳的脸上、额上、下巴、眼睑,当然,还有她细柔的唇,总之,她的脸在他的肆虐下,没有一吋肌肤是得以幸免于难的。
“不要,业亚,你的胡茬子刺得我好痒”
“别管它了。”
要不是他满睑的胡茬剌得她痒得直躲,这可不是一个吻就能了事的。
凌业亚终于觉得够了,再分开时--
“羽阳,我收回我的求婚。”
“业亚,我决定嫁给你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季羽阳听了却呆住了。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想收回他之前的求婚,他不要她了?
“你刚刚说甚么?”凌业亚兴奋得抓着她的肩。
“没甚么,我说甚么并不重要,忘了它吧!”
“不行,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要嫁给我的,我可不许你反悔。”
“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忘了你的求婚?”
“不,不是这样的。”凌业亚的头摇得像搏浪鼓一样。“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我绝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分开的这一段日子我想了好久,你会生我的气,主要是因为对我的不安全感和你对婚姻的恐惧,所以我忍痛决定”
“决定甚么?”
“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算不嫁给我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了。”
“真的?”
“我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同居就好了,或者你喜欢试婚?”
“甚么?”这一来不就更便宜他了,季羽阳气得猛捶他。
“别气了,我甚么都依你,哦。”他握住她的手,不舍地亲了一下。
“既然如此,你为甚么会丢下我一个月,连通电话都没有?”害她哭了一大缸的眼泪。
“刚开始我是很生气,气你不相信我,也气自己做甚么将事情弄到这么复杂的地步,乱七八槽的,我还弄不清下一步该怎么辨才好时,再清醒时我人已经在美国了。”
“咦?”“我老爸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打包送到美国了。”
“甚么?”
“他说,我在他面前老是走来走去的,走得他烦死了,他把我调到矽谷主要是想让我忙、让我累,好转移注意力,我想,如果非洲有分公司的话,他会毫不考虑的。”
“我以为,你是真的不要我了才会跑到美国去,躲我躲得远远的。”
“不是的,一个星期我就受不了了,本想冲来找你的,只要能见到你,我都不在乎了。”
“那你为甚么没来?”
“因为被我爸给拉住了,他说你只是厘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已,给你时间,你会知道我才是你今生唯一的选择。”
姜果然是老的辣,她的挣扎全在凌平扬的意料之中。
“嗯,托他的福,我终于知道我真正的选择。”季羽阳在说“托他的福”这四个字时是咬牙切齿的,一点也听不出她的任何感谢之意。
“你怎么了?”
“没事,对了,不是说要一年后才回来吗?”
“我是逃回来的。”
“逃?”
“是啊,我是趁到纽约开会时偷溜回来的,事先为了痹篇我爸爸的眼线,可费了我好大的一番功夫,累死了。”
“不过,这很值得是不是?”
不管凌平扬执意要他们分开的原因是甚么,她真的“满”感谢他的“从中阻挠”起码让她在短时间顿悟她的感情。
“是啊。”
“为了澄清我们两人的疑虑,我再问你一次。”凌业亚紧张得连声音都哑了,吞了口口水润润喉:“嫁给我好吗?”
“好。”
“真的?”凌业亚推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季羽阳笑着点头。
“快扶我坐下来,我想我快要昏倒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
凌业亚面白如纸、一脸缺氧的表情,可是一点都不夸张。
“快点,手伸出来,我得趁你还没反悔前将戒指套在你手上才行。”他急切地翻弄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小绒盒,将里面的戒指拿出来。
伸手的那一利那,她又犹豫了。
“你还在考虑、犹豫甚么?”凌业亚被她逼得差点跳脚。
“我在想,你会不会在意我之前三个男朋友的事。”
“当然不会,我反倒很感激他们。”抓着她的手,不浪费时间地将戒指套进去。
“为甚么?”
“我很感谢你之前那三个‘瞎了眼’的男朋友,因为他们的没眼光,才能让我拥有你。”凌业亚说完,留恋地亲吻着她的脸庞。“还有,我是偷跑回来的,家是不能回去了,今天晚上你得收留我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