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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粘杆处,岳云住处,永琪披着黑色披风匆匆而至。岳云趴在床上,时不时皱皱眉头。永琪走到床边,说道:“被唐海打了?”
听到永琪的声音,岳云猛地侧过身,呲着牙问道:“五阿哥,你是偷跑出来的?”
永琪自衣袖中掏出一瓶药膏,坐在床边,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该来看看你这次有多惨。”
冰凉的药膏擦在身上,那种火烧般的感觉顿时削减,岳云笑着说道:“阿哥那儿的灵药确实要比我这儿的好用。”
永琪哼了一声,道:“还知道开玩笑,想必伤得不重。”
毕竟是皮开肉绽,岳云笑着‘嘶’了一声,咬着牙说道:“你并非未见过唐海,这些年,凡是破了粘杆处规矩的人,无论关系与他有多近,无一能逃出惩罚,他真是六亲不认的。我这次能活下来……”他换了个姿势,“亏得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
永琪无奈一笑,道:“你若是当真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我倒也不用偷跑出来了。”他将那瓶要放在床边的圆凳上,说道,“疼的时候唤人来帮你上药。”
岳云侧过头看着永琪,道:“这就走了?”
永琪道:“我也非自由之身呐。”他虽然笑着,神色中却有无可奈何。
岳云叹道:“何苦来哉!五阿哥,若是那曹霑又被皇上抓了回来,你我这一遭,岂非白受。”
永琪道:“我想,阿玛不会再抓他回来了。”
“如此肯定?”岳云却是不信,“皇上若是当真肯听阿哥你的话,我二人又何至于此。”
永琪道:“已经如此,哪儿来的何至啊。岳云,谢谢。”
岳云皱了皱眉头,仍旧笑着说道:“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这点儿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永琪本欲反驳,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你好生养着,我该走了。”
岳云看着永琪的背影,说道:“阿哥,谢谢。”
永琪停下脚步,背对着岳云说道:“你是我的兄弟。”
苏州,天平山脚下,程淮秀坐着的那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他们二人一路无话,直至此刻,那车把式方才说道:“你那包袱我可以帮你找回来。”
程淮秀笑看着他,说道:“你这话中之意,是有条件?”
那车把式将马鞭搁在一旁,左脚踩到车上,说道:“我帮你找回那几册书,你该谢我。”
程淮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随后将那装满银子的包袱搁在车上,说道:“只要能寻回,这包袱里的银子都是兄弟你的。”
车把式又道:“你不准记我的模样,往后若是见到,便当陌生人一样。”
程淮秀道:“我是江湖中人,这点儿规矩还懂得。”
车把式道:“路上不准做标记,不准叫人尾随,眼睛要蒙上。”话毕,他递给程淮秀一块黑色的布。
程淮秀将那块布抓在手里,不禁问道:“老江湖了?”
车把式道:“养家糊口而已,谁都不容易不是。我是个老实人,那个兄弟说,找这东西的是盐帮的总瓢把子,这样的人物,我们惹不起,可是……”他看着那包银子,“我孩子病了,我需要银子。”
程淮秀点了点头,说道:“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随后蒙上了眼睛。
这一路很是颠簸,若是一般人,早已胆战心惊。可是程淮秀毕竟是程淮秀,盐帮的总瓢把子说一不二,她双眼紧闭靠坐在马车里。过了许久,却听那车把式喊道:“吁……”那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把式掀开帘子,道:“到了,下来吧。”
程淮秀将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来,阳光像刀一般刺进她的双眼,她不得不抬起右手挡住。
车把式道:“你这女人好有胆色。”他的钦佩,发自内心。
程淮秀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笑看着那车把式道:“再大的阵仗,我见过。何况,我看得出,兄弟你并非坏人。”她看了看四周,十分空旷的一片天地,眼前是高耸入云的一座山,不知身在何处。
车把式道:“随我来吧。”他先自上山,程淮秀紧随其后。约莫爬了半个时辰,他二人在一堆石头前停了下来,那车把式搬起几块石头,深蓝色的包袱露了出来。
程淮秀浅笑摇头,道:“你们也算得上煞费苦心了。”
车把式道:“不得已而为之。我们都是粗人,这上面的字儿大部分不认得,要来除了烧火也并无其他用处。”
程淮秀接过那包袱,打开来看,《红楼梦》摞的整整齐齐,显然除了银子,他们再没碰过。她轻轻点头,重又将那包袱包了起来。
车把式道:“女侠,我不能再送你回苏州了。”他手握马鞭,转身便下了山。
程淮秀看着他的背影,并未追上去,她明白他的难处。可她终究犯了难,这地方人迹罕至,太过荒凉,如何走得回苏州,难不成,当真要看着太阳辨别方向?
“姑娘!”一旁的树上突然跃下一个人,那人穿了件月白色长衫,外罩水绿色马甲,一把扇子被他握在手里,他含笑说道,“这样的地方儿,你我二人也能遇上,咱们真是有缘。”
程淮秀看着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心中叹了口气,说道:“你跟踪我?”
那人正是乾隆。
却听乾隆道:“若非我心中好奇,跟踪姑娘。恐怕……姑娘今日回不去苏州。”他‘呼啦’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挥着。
程淮秀转身下山,知道他必定跟在身后,她开口问道:“入秋了,你不凉吗?”
乾隆快走两步,与程淮秀并排而行,他回道:“你说的是我这扇子?用习惯了,放不下。”
程淮秀嫣然一笑,说道:“想必你是富家子弟。”
乾隆道:“有些地,有些人,算不得富。”
“好大的口气!”程淮秀捋了捋被山风吹乱的头发,未再说话。方才,这山上只她一人之时,她是有些怕的。现在,她竟有些庆幸,能在街上遇到这个‘色鬼’。
两人下了山,乾隆的马被他绑在树上,藏在了草丛里,他一边解下缰绳,一边说道:“栓在这儿,那车把式不会发现。”
程淮秀看着乾隆,问道:“这一路你都跟在后面?”
“可不是!”乾隆牵着马走到程淮秀身边,说道,“怕被他瞧见,只能远远地跟着。”
程淮秀轻轻咬了咬下嘴唇,道:“谢谢你。”
乾隆问道:“姑娘预备如何谢我?”
程淮秀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乾隆道:“你我二人怕是要同乘一骑回苏州了,敢问姑娘芳名。”他已跃上了马,伸出左手。
程淮秀扬起头看着乾隆,洒脱一笑,握住他的手也上了马,说道:“我叫程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