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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是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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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进去,阿姨就不会发火了。四个蹲位,进哪个不是进,没什么不同吧?你在犹豫什么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刚才的猜想。

    “你不懂,第一间代表爸妈、大姨、哥哥,反正就是我们家的;第二间是……这个你知道是谁;第三间是玩在一起的朋友,和他们喜欢的人,玩得好的是不怕被连累,但是也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害吧;第四间代表医院帮过我的人,我不想害他们的……“熙仰头看着我的脸,说话的口气却像自言自语”如果我进错了门,就会有人失踪的!“

    “谁告诉你这些门代表着这些的,瞎想什么?”对于熙说的那个我知道的谁我想应该就是上次提到的“他”(“她”)。

    “没有人通知我,我自己猜的,我在赌。”听得出,她很认真。

    “赌对了吗?”我靠在熙左边坐下,熙却往右边挪了一屁股,我实在很讨厌被熙这么明显的排斥和疏远,于是我也往右边挪了一屁股,就这样她挪我跟着挪,一直把熙挤到了床尾。

    终于被逼到了躲不开的地步,熙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现在暂时不会有人消失的。”现在的熙,愤怒得像被冤枉杀了人的嫌疑犯,我会这么认为是因为我误以为熙说的“消失”就是“死”的意思。

    “不过我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真的。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愿他(她)能躲过去。”熙越是忙着解释,越是显得很无辜。

    按照刚才熙说的一席话,我觉得在她心目中,没有赌赢的可能,因为不管进哪个门,都会有人消失,而她进了代表他(她)的第二个蹲位,所以熙是牺牲了自己认为最关心的人,也同时相信自己最关心的这个人是最有可能逃过厄运的人选,可终究,还是很担心。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为自己让熙感到不安而懊恼“还挺可爱的,你小时候挺会心疼人的嘛,‘吹吹就不痛了’。”

    “这有什么稀奇,我还会哄她睡觉啊!用拍屁股的。”也许是因为我学她说话的缘故,熙顶了我一句。

    “用‘可爱’来形容你,简直就是个笑话!”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被她迅速地用手打开在一边。因被打开了手而心里不爽,我再次去摸她的头,而且故意用很大的劲儿揉拧,这一次她没能躲开。

    “都让你别碰我了,不是跟你说了那边会发现你的,不好!“

    “啊?”这是在保护我?为了不让我被发现,然后被杀死?原来,熙还挺关心我的嘛,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点高兴。

    “你到底怕‘那边’知道什么?”

    “路线。”我本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我走过的所有路线,那边都有做标记的。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心里念出地名,不知道地名的时候就说标志性建筑。”

    “你不是说你一想他们就知道吗?那你在心里念不就等于告诉他们你的方位?”

    “恩,我故意……遭了!以后这招就不管用了,都怪你!”

    “他不是也能听见吗?你是想让他知道来找你的路线?”

    “不是,我是想让他避开我经过的地方。”熙很坦然的说着“既然这招已经失效了,我也不怕他们知道。”

    “他很聪明的,肯定明白我的用意,所以才一直都没被他们抓住。”

    “那他怎么可能会来找你?”原来真是保护这个人啊!我对自己说了一遍,为了让自己确认这个事实,并不是希望从熙的嘴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其实,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熙的面前,我主动表示友善。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别暴露了自己。“原来她一直就不认为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该走了,下次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副跳棋来。”熙边下逐客令,边给我安排任务。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点点头,她现在的一言一行真让我泄气。

    站在门外,一直在思考,从熙的角度出发,眼下的这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站一条线的我方:“他”(“她”)、亲友、照顾她的那些不相干的好心人;对立面的敌方:“这边”、“那边”。熙正充当提供信息源的通讯媒介,按她表达的意思“还能自控”,也就是说是具备筛选信息职能的把关人角色。她正努力地保护我方人员,避免造成人员伤亡;刻意保全无关的人,免受牵连;还在诱导“这边”和“那边”做出错误的判断,并拖延对方的时间,为我方争取赢面。这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关键是猫是什么身份,鼠又犯了什么罪?以这个逻辑,“这边”和“那边”应该就是猫了,鼠应该就是熙,当然还有我们这些跟她一条战线的鼠辈们。熙会不会是做了什么有歉疚感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带有赎罪色彩的情绪呢?又会不会是一种补偿性反应的表现?我搞不清楚状况。

    等了一会儿,伯父和阿姨远远地走了回来。

    伯父安慰着阿姨:“会好的。”

    “你看她这样儿,哪里是有好转的迹象?”

    男人用美好的希望拯救着快要绝望的女人,女人用看到的眼下说服暗示着自己靠近绝望……这样的安慰,世界上太多太多,如同两个不会划船的人坐在浮于湖面上的小船之中,你摇一把桨,船往前划了出去,我摇一把桨,船往后划了回来,摇摇晃晃永远逃不出湖心。

    伯父的手搭在阿姨远一些的肩上,阿姨的头耷在伯父的肩上,俩人贴得很近,中间没留出一丝缝隙。至亲的关系就该是紧紧相偎,哪怕对方已经让自己超负荷承担,也要强撑着戴上“值得依靠”的面具。

    “熙让我下次来的时候带副跳棋,我答应她了。”我准备告辞。

    “她以前从来不玩跳棋的。”阿姨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哦,可能不是不喜欢,而是没说喜欢吧。”

    “她小时候也常跟你吹伤口?”我并不清楚为何要这么问,大概是随了本能,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的,这是她小时候受伤时我哄她的方法,只要这样吹她就不哭了。”

    “小时候,你也拍屁股哄她睡觉?”

    “是啊,你怎么知道?”

    “刚才她自己说的。我想也是,不然她不会说自己会拍屁股,哄你睡觉。”我的话又惹来阿姨伤心。

    “她一般都和哪些人走得比较近,我想和这些人聊聊,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好对症下药,毕竟医生都说要打开心结。我始终觉得药物方面的治疗不太好,国外一般都用心理疏导的方法,您看……”我特地用敬语寻求阿姨的支持。

    “近点的也就高中的那几个,大学就她们寝室的。对,周婷婷,她来过家里好几次。我有手机号,你等等,136*888888。大学同学的联系方式好办,同学录里边有,回去我找出来再给你。”

    “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临走,在走廊上碰到了韩医生,他告诉我电休克定在了下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