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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反射在雪地上,映得人们脸上惨白无血色,看着原本已经断气的何大叔此时却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眼充满红丝,双手青筋凸起,不管如何呼喊他,也都毫无反应。
“骆大夫,怎么会这样?何大叔怎么了?”其他病患忐忑不安,全都问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骆安阳。
骆安阳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像何大叔这种情况,症状像是中毒,可脉相毫无异状,明明已经断气好几个时辰,此时却活过来。
突然何大叔发了狂,冲向其中一个病患咬住他的脖子,病人痛苦嚎叫,骆安阳反应过来,和书成一起想拉开他们两个,可何大叔力大无穷,肌肉僵硬,他的手根本掰都掰不开。
雪凝手中变出自己的武器,一把冰雪剑刺向何大叔,何大叔狂叫一声后放开那个病人,病人已经气绝倒地。
令众人惊讶的是剑插入何大叔的身体,何大叔依然活动自如,没有丝毫受伤的感觉,充满血丝的眼睛定着不转,盯向人群,仿佛在寻找猎物,嘴里的涎液混合着血液滴落在雪地上,让人望而生畏。
眼见他往桃绯方向冲来,天光一掌碎掉了何大叔的脑袋,身躯终于倒地,众人吓得不轻,不禁吓的纷纷晕倒,雪凝、桃绯、水仙和骆安阳仍心有余悸。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被何大叔咬过的病人突然醒转,猛地冲向人群,眼睛充满血丝,丧失神智,和之前何大叔一模一样,天光不耐烦地又一掌拍下。
虽然丧尸已死,却仍然人心惶惶,不知道哪位村民又会尸变,变成见人就咬的丧尸。丧尸出没的消息很快席卷了虹光城,家家户户都心惊胆颤,有人认为是中邪,又求符水驱邪,又是求道士抓鬼除妖,也有些人认为只是中了毒障,纷纷求医解毒。
后来百姓间有一种传言,丧尸是从奉天城而来,奉天城是虹光城几十里之外的邻城,也是禁忌之城,是妖魔鬼怪聚集之地,没有修行的凡人进城必死无疑。
桃绯很喜欢在酒楼之中听凡人的八卦,以前在天庭上也经常偷跑去听下凡的神仙讲讲凡间的趣事。
丧尸传言虽然可怕,可也无碍凡人喝酒作乐,买卖生意,看看这虹光城的市集和虹光第一楼多么人山人海就知道了。
天光一听奉天城三个字,本来冷淡如冰块的脸却有一丝愤恨闪过,虽然只是瞬息之间,可还是被桃绯捕捉到了,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们现在已经在厢房内了,不用摆出这么冷酷的脸吧,我觉得凡人还不错,干嘛那么讨厌他们?”桃绯嘟囔道。
天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桃绯,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你从前可不会为凡人说话,看来这次下凡让你改变了不少。不过还是那么笨,我说的你都懂吗?”说完后眼角闪过一抹笑意。
“你不要总说我笨,都说了一百多年了,除了偶尔迷路外,我其他地方还是挺聪明的。你讨厌凡人,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和他们相处过,他们也有好人,也会嫉恶如仇,也会在别人需要帮助时给予善意。”桃绯想起下凡以来所有善良的凡人们,单纯重义气的小尾巴,坚持自己所爱的云慧凤,爱钱却有良心的九娘,还有一饭之恩的叶大叔。
天光嗤之以鼻,厌恶地说:“二十一万年前,奉天城的神魔大战中,若不是夸父用卑鄙手段把我封印,这世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这世间原本的宁静安详,却被那些所谓的创世神盘古、女娲打破,还创造了一个个像他们一样讨厌的凡人。因为他们,我才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天光眼珠变为暗红,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浑身散发的气场让人心惊。
这还是桃绯第一次听天光讲起他的过去,虽然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听说过神魔大战的传说,就是那一次大战,天界大获全胜,魔界被封印,凡间过了二十一万年安稳的生活。
原来天光是在那一次大战中被自己颈上所挂的木牌给封印,总觉得这块木牌给自己的感觉好熟悉,好亲切。桃绯不禁抚摸着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木牌。
现在终于知道天光是因为一件东西才对神仙、凡人反感,那件东西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让天光继续误解神仙和凡人,得让他知道凡人也有真善美。
“天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六界其乐融融,凡间还有这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你想想我们刚刚看过的山和水,多美啊!还有,这满桌美味的食物,多好啊!还有还有,这虹光城的人多淳朴友爱,他们也没有那么差!”
天光嘲弄一笑,拎着桃绯一闪一现之间,已来到虹光第一楼的账房处。
桃绯只见面前一对男女痴缠地拥吻着,女的豆蔻年华,梳着妇人发髻,头上除了一朵小白花,再无其他饰物,全身衣裙素白,应该是守丧期间。男的三十左右,粗衣麻布,容貌却有几分斯文精明,像是账房先生。
“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有妇之夫在偷情,难道就是你说的淳朴?”天光讽刺的眼神直直看向桃绯。
桃绯顿时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男女旁若无人地亲吻着,应该是天光施了法术让一对男女看不见他们。
只是男女的动作越来越亲密,很快就要演变成一场床戏,实在是不能再观望下去,天光打算带桃绯离开,桃绯心想着难道凡人真的这么不顾道德?
突然女人推开男人,伤心哭泣。
“妙贤……”男人错愕不已。
“日经,我们不可以,虽然我相公已经战死沙场,可是我不能对他不忠贞,况且我们这样也对不住小莲。”
“我们明明真心相爱,却阴差阳错各自婚嫁,无法相守,这是上天在惩罚我的懦弱。”冯日经一脸痛苦,对于过往他愧疚却无能为力。
“我现在只想让第一楼的生意能蒸蒸日上,而且骆家的名声不能因为我而蒙羞。日经,我们有缘无份,你要好好待小莲。”骆妙贤整理好衣裙,悲伤离去。
看着这一切,桃绯唏嘘不已,世间的男女之情总是让凡人如痴如狂,也不知何谓对错。
“天光,其实他们也不是那么坏,只是情难自控,最后还是想清楚了,凡人也会是非分明的。”桃绯终于可以在天光面前理直气壮地说。
天光斜瞄了桃绯一眼,再次施用法术和桃绯一起变到赌场之外。
进入赌场的人大部分都是眼里冒着贪婪的欲望之光,双手互搓,迫不及待要大杀四方。
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一个妇人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地哀求一个中年汉子不要卖掉她们,周围的群众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闹剧,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们说话。
汉子凶神恶煞地掌掴他的妻子:“不把你们母女卖了,怎么还我的赌债?你们就知道哭,是想哭走我的赌运吗?”
“你看到凡人的丑恶嘴脸了吗?人总想不劳而获,却不会耕耘付出。为了钱财,他们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天光又开始向桃绯痛斥凡人内心的阴暗。
眼看汉子就要对他的妻子拳打脚踢,此时一个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男身女相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制止了汉子的举动,诱惑着他说:“我蓝采和就跟老兄你赌一把,赌金一百两,如果你赢了,拿走一百两,输了就留下你的妻儿。”
汉子想想妻儿最多只能卖到十几两,赌一次可能还赚回一百两,何乐而不为,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蓝采和拿出三个茶杯,把一颗绿豆放进其中一个杯子里,盖好后迅速移动,之后停下来示意汉子去猜。
大汉信心满满地指着第三个杯子,揭开后却空无一物,大汉却开始耍赖起来,蓝采和一脚把汉子踢倒在地:“快写休书,你以后和你妻儿再无关系。”
汉子被蓝采和的气势所摄,不敢拒绝,写下休书后就屁滚尿流地逃了。
蓝采和把休书和身上的十两银子全都给了那对母女:“你带你女儿好好生活去吧,不要再找你那个混蛋丈夫了。”
妇人含泪答谢。
桃绯得意洋洋:“虽然赌场有可恶之人,可也有可爱之人啊!”
蓝采和一路哼哼唱唱,途经一座石桥,看见一位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清秀书生和一位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的姑娘搀扶着一位脸色奇差的老大娘,于是向他们打招呼:“韩大哥,又和龙姑娘陪韩大娘看病,你们真孝顺。”
“一掷千金浑是胆,家无四壁不知贫。采和,不是跟你说过了小赌饴情,大赌乱性。赌无大小,久赌必输……”韩湘子看见蓝采和从赌场方向回来,就知道他死性不改,又跑去赌钱了。
蓝采和一听,寒毛竖起,这辈子最怕韩湘子唠唠叨叨跟他讲道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韩大哥,我肚子疼,先去茅房了。”
韩湘子无奈地摇头。
天光灵机一动,嘴角挂着坏笑,默默运起法术把韩湘子的娘亲和未婚妻分别投进石桥两边的河中。
两人在河中挣扎求救,韩湘子毫不犹豫跳入娘亲所在的河中救起她。
桃绯不解地看着天光,天光微微一笑,灿若朝阳:“也许我以前对于凡人的确有些偏见,他们的情义让我挺感动的,不过这次劫难他们避无可避。”
桃绯听天光说起劫难,不禁想起丧尸一事,难道天光知道其中的内情?
“难道你知道那些丧尸是怎么回事?”
天光望向桃绯,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一字一句吐出:“魔界封印逐渐被打破,魔气外泄,以凡人的肉体之身根本无法承受强大的魔气,魔气进入凡人之身化成尸毒,使得人变得神智不清,嗜血如狂。尸毒可通过咬吸人血一个传一个,到最后他们一个个都会成为行尸走肉,只会听从魔界号令的魔兵。”
“不会的,一定会有解毒之法,天庭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桃绯不敢想象这恐怖的情景,奔逃而去。
天光抬头望天,眼睛里咻地变成红色:“万年的恩怨终归要有一个结果。”身影消失,又不知转移到哪里去。
刚被韩湘子救起的龙卉雨浑身湿漉漉,看向天光消失的方向,心中奇怪,为什么刚才好像有一股力量牵制住自己,让自己使不出法术,到底是仙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