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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易与秦怀璧本是兄妹情深,又多日不见,心中憋闷了好些话想说,便点灯熬油的聊到了大半夜也不觉困顿。
秦怀璧正兴高采烈的讲着自己是如何巧妙地哄骗鲁夫人签下宛如的卖身契,门外便有人笃笃地敲了门。
秦怀璧扬声道:“谁?”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对兄妹二人道:“二位殿下,我们家大人说天色已晚,唯恐招待不周,不知公主是否要先去瞧看瞧看住处?”
那侍女一提醒秦昭易兄妹才发觉已过了三更天,这时辰也的确不宜再说话,秦怀璧便顺势起了身应了下来。
待出了门,果然有一个手持镂空花纸灯笼的侍女等候在门前,不知何处偶然传来脆生生地铃响,听着倒是悦耳风雅。
秦怀璧掸好衣裳,转身对秦昭易道:“我先去瞧瞧住处,哥哥若回了厢房也赶快歇下吧。”
兄妹分别,侍女带着秦怀璧朝着女眷所住的后院所去,只见这一路的游廊庭院,花园假山皆修葺得格外精致,若是白日在此处赏雪,必然是绝佳景致。
才走至游廊尽头,便见正有一个俊朗少年坐在廊扶上,一双眼睛在月色之下格外湛亮,骨节匀称的右手中正提着个酒坛,见了秦怀璧却是丝毫没有惊讶,甚至还笑着冲她亮了亮手中的酒坛。
秦怀璧本想装作看不见,但转头却发觉那侍女已没了影子,不由得有些气恼,便没好气地白了江楚珩一眼就要走。
江楚珩抛着酒坛叫住她:“小公主,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秦怀璧闻声停下脚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想看见你?”
江楚珩下了桥扶走到秦怀璧跟前,举着酒坛道:“喝一杯?”
身前少年俊朗如谪仙,周身皆泛着一股好闻的酒香,光是嗅着似乎都要醉倒下去。
秦怀璧一双杏眼一瞥那酒壶,嘴角一牵道:“好啊。”
她不等江楚珩有所反应,抢过那酒坛便揭开封布朝着嘴里倒了一大口。
那坛子酒显然温过,暖酒入喉有些隐隐有些发烧,秦怀璧险些咳出,却还是倔强地将口中热酒大口地咽了下去,直呛得眼圈通红。
她不由得在心中庆幸,幸得此刻有夜色遮掩,想来江楚珩必然是看不见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江楚珩却是知晓她酒量如何,见她这样豪迈,便知她必然是逞强。
但顾及着女孩的面子,他便未曾戳穿,只是低头望着身前少女。
秦怀璧扫了周遭,静默无人,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江公子倒也是有本事,连堂堂京兆尹家中的侍女都能听从你的话。”
江楚珩笑的斯文,动作却是豪迈,仰头朝口中倒了一口酒,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不是小公主曾经教给我的么?”
秦怀璧没理他,江楚珩便也不言语,余下的时间二人便皆是无话。
半晌,他才柔声道:“公主还在生我的气?”
秦怀璧闭眼,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酒已经如你所愿的喝完了,失陪。”
“我承认从前一切皆是我的错,公主……当真不能原谅我?”
她的步子还未迈出,江楚珩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拉,拉的她有些踉跄。
秦怀璧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惊,不由挣扎道:“放开我!”
江楚珩却并未如她所愿,反而伸手揽住她,不管不顾地将她禁锢与自己怀中。
“江楚珩你疯了?!”
秦怀璧挣扎无果,情急之下便从怀中掏出发钗狠狠的捅向了江楚珩的肩膀。
一声痛苦的闷哼过后,江楚珩吃痛地松开她,捂着被捅伤的肩膀后退了两步。
钗尾处淬了毒,江楚珩喘着粗气捂着伤口跪在地上,他抬头望着秦怀璧,一双碎玉目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他的声音发颤:“公主当真要杀了我?”
秦怀璧沉声:“我待你好时你拒我于千里之外,如今我已放弃了你,你以为只凭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会信你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江楚珩闻言却是面带惊愕:“公主此话是何意?”
秦怀璧冷笑道:“做公主的面首虽说说出去不好听,但想借此让我在父皇跟前美言两句助你青云直上,这不就是你心中所打的主意?”
方才饮了酒,毒性随着酒意便蔓延的极快,江楚珩整只手臂都已经有些麻痹了起来,他低着头,黑发散在背上,在白雪的衬托下便好似整个人都缩在雪地中,他低着头,说出的话中已添了几分的失落。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么?”
秦怀璧转过身去,也不知是不肯,还是不忍。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向后随意的掷在地上,道:“这是解药,若下次再敢对本公主无礼,我就要你的命!”
说着便逃也似的飞奔而去,似是生怕解了毒的江楚珩会追上一般。
江楚珩克制着毒性,哆嗦着手捡起那小瓶,单手拔下瓶塞,尽数吞下瓶中之物,休息了片刻,他面上的死灰便逐渐地退却,他踉跄着扶着廊柱站起身来,望着秦怀璧那逐渐离去的背影,笑容却是逐渐的绽开,其中夹杂着无数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呢喃出的话中带着还有些虚浮的气声。
“小公主,你还真是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
秦怀璧跑过了整条走廊才看到那提着灯笼等待的侍女。
那侍女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见了秦怀璧这才明显地舒了一口气,小跑到秦怀璧跟前,道:“原来公主在这!可叫奴婢好找!”
秦怀璧杏眼一瞪,道:“放肆!”
那侍女被这一声吓得怔了怔,连忙跪地告饶道:“公主息怒!只是不知奴婢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还望公主明示!”
秦怀璧道:“本殿下问你,方才为何忽然丢下我一人离去?”
侍女怔了怔,道:“奴婢何曾丢下过公主?”
秦怀璧道:“难不成不是你收了江楚珩的银子将我引到了游廊?”
侍女忙跪地道:“公主明鉴!奴婢并未收过什么人的银子害公主啊!方才奴婢去仙居阁接公主才知晓公主已经离去,到现在才见公主一面,又何谈将公主引去了游廊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