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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刑轻轻唤道:“如梦,如梦。”白如梦痴痴傻傻,木鸡一般,只是看着他,却不知他是谁,为何要叫自己。
不过眼前这个人的面貌,好生眼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一样,然而他究竟是谁,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又是谁?我现在在哪里?将要做什么?
她通通都不知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这是每个流落到幽冥界阴魂的宿命,只是她尤甚而已。
只因在她生前,有一种想要把往昔的一切都统统忘掉的执念。而正如她所愿,她存在于世的一切,都已如同那奔流的无忧河一般,一去不回。
而当她喝到了奈何桥上的孟婆汤时,就真真正正的,将她这一世所做的一切,两百余年的灵性和经历,通通抹杀,她将在六道轮回下,重新回到起点,又永远地循环。下一世,她便不是白如梦了,不是那个痴心错付的可怜女子了。
聂刑叫了半天她的名字,无奈地摇摇头。他唤不回她。
也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吧,但天命,何时才能不要如此残酷?
不远地方的催命官阱狩,极不耐烦地盯着他们。
聂刑深深地,悠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白如梦,无论你听不听得到我接下来说的话,我都要将它说完。这便是我这次,千难万苦来找你的原因。”
白如梦瞪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跟其他女孩一样对你,为什么总是对你不理不睬。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不能。”
他孤傲冷漠的双眸,如蜿蜒的河水一般流转。他接下来那样说道:
“因为我怕我会抑制不住地喜欢上你。”
他依旧是平平淡淡地将这些话说完,然而,他双眼闪烁的泪光,却是出卖了他。
总之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他已经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现在再无遗憾。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聂大哥!”
他一半惊讶一半欣慰地回转头来,见到白如梦眼中含泪地看着他。
“你没有骗我么?”白如梦内心在颤抖,更是加重了她语调宛如严冬一般的寒冷。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聂刑从来说一不二,你是知道的。”
她失声痛哭起来:“你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我?你可知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绝望么?”
聂刑抓起她冰凉的小手:“倘若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话,早已经告诉你了。”
如梦的眼中,又开始充满希望:“那么以后,你会喜欢上我么?”
聂刑沉默不语。
“难道我这样喜欢你,终究是不能打动你吗?”
聂刑苦笑道:“倘若你白如梦是我聂刑的第一个女人的话,我会毫无犹豫地陪着你,一直走到天荒地老,而且,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但,我并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聂刑背转身去,不让她看到自己心中的悲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便是我聂刑的立世之道!若违背了此,我便无颜面苟活在天地之间!
“但,你跟我娘。。。。。”
聂刑便将那晚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
如梦听罢,终于释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好傻,我真的好傻,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让如梦憧憬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然而我却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理由误会了你,把你带入到这样的处境上来,聂大哥,我对不起你!”
聂刑摇摇头,道:“过往之事,勿须耿耿于怀。眼下,朕希望你要珍惜自己两百年的修为和灵性,勿要让它毁于一旦。”
如梦道:“我明白了,聂大哥。但我们能从这里逃回去,重新回到阳间么?”
聂刑道:“朕心所想,便是天意!天若不予,朕便将亲手拿来!”
如梦道:“那我们便赶快逃跑吧,若是被他们抓到黄泉路上,就真的完了!”
聂刑道:“此番仓促便逃,凭你我二人之力,定然要被拿下。所幸我有黑白无常作为内应,你先去森罗殿,待我吩咐那二人上下打点,方能成事。”
两人计议已定,并肩回到广场。那催命官阱狩早已等得极不耐烦,骂道:“真是墨迹。最烦你们这种,死都死了,还要纠纠缠缠!”
白无常连忙赔笑道:“大人勿怪,凡夫俗子,又怎能比得上大人的淡薄洒脱?”
阱狩笑道:“也是,如今他俩话也说完了,你们两个终于可以把那位‘大人’送到阎罗大王那里去了吧?赶紧去了再抓个人回来,我这儿等着收工呐。”
黑白无常连连称是,将聂刑押送着,一路往前而去。走得远了,却是拐了个弯,把他送到自己的住所,解开了他的手铐脚链,道:“还劳烦陛下在此稍歇片刻,我等还有公务要忙,不便久留。”
聂刑道:“这不打紧。只是我现在要如何才能逃出升天?我尝听人言,那来时的路对阴魂有重重禁制,只能进,不能出,不知是否属实?”
白无常道:“正是如此!那条路如今已经走不通了,只有走背阴山,从超生门出去。只是那一路关卡重重,没有阎罗大王的谕令,恐怕难得走通。若是上下打点一番,兴许可以走脱,只是如今小的身无分文,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聂刑道:“这个不必担心。待会你们去阳间时,到忘忧谷无虑洞去找倾城大王,就说是受我吩咐。她那洞中珍宝颇丰,定然能够让你二人周转。”
白无常笑道:“如此甚好!甚好!事不宜迟,我二人立马便出发!”
于是他俩离了住所,出了酆都鬼门关,便往凡间而去,不消片刻,已到了忘忧谷无虑洞前。却有一个绝色妇人,已经在洞府门外。
那妇人道:“我料得二位会来,在此等候多时。”拍一拍手,令两个丫鬟抬出一口包金沉香木箱子,妇人道:“里面是玛瑙珍珠,檀香玉器,便是这口箱子,也是名贵至极。你二人只管放心花使,必要救得陛下和如梦还阳,如若时辰,二位还有格外犒赏。”
白无常抚掌笑道:“有大王助力,何愁大事不成?大王宽心,或一两日,或三五日,必然见功!”
那二人抬了箱子,渐行渐远。倾城大王心下方安,突然又是一动,连忙一算,顿又变了颜色,道:“此番凶险重重,却不似表面那般容易也!这又该如何是好?”
一笼愁云升起,重重压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