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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天冷着呢,您还是多加件衣裳吧!”
虚雾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我轻点头,她忙为我披上衣裳,随后又见我不想开口说话,忙退了下去。
这雪已经下了近八天了还不见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成灾难了
忽又想起“灾难”二字,不自觉的拽进了衣角。灾难,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自从那日在朝堂之上,有了废后一说之后,我便在等着殷翟皓的圣旨。算算,也过了五日了,还不见他派人过来。外头那些朝臣,怕是要闹翻了吧?
等待的日子,若换成别人必然忧虑焦急,对于我的平静,未央宫上下莫不暗自焦急在心里,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到一字半句。
其实大可不必。
我曾以为,如果失去这后位,我会惊慌失措。
没有权,在这后宫里我保护不了安宁。
没有权,我就会从这里渐渐退出去,总有一天,有些事有些人会被遗忘
可如今,我却淡定不已。我事事为安宁担心,总忽略了她已经渐渐长大。到如今,殷翟皓对安宁的态度比之从前好了许多,安宁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再怎么不讨喜,也会有人保护着她。即使从这个地方渐渐退出去,甚至甚至是离开,即使是遗忘了又如何?佛家有云,有舍才有得。
若能到此,让这些事全都有个了断,那该是好的。我心底清楚着,若是这事没个了断。必然会引起民乱,此时外在已有忧,再出个内患。对于大渝的子民来说不是好事,甚至会让百姓有谋反之心。1*6*k
“后悔吗?”
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人。即使未回头也能从那熟悉的声音中辩出话者。如今在这般冷清的情况下还会上未央宫来地,也没几人了。
我回过头来,迎上上官轩梧的视线,落落大方,道:“你怎么来了?”
皇宫内苑。又岂是外人可以随便进出的?即使权高如上官轩梧,也不能常常进来。
上官轩梧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望向外边地雪地:“这地方不若外人眼中那么坚固,只要我想,要拦住我亦是不可能的。”
“是吗?”我低语一声“你来干什么?”
上官轩梧收起笑,一手支起我地下颚:“我只想问你,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状似听不懂他的话。
“未央。你不傻,也怎会不知我在说些什么呢?”上官轩梧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承认?即使你这般护着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这是在为我不平吗?”我收在手套中的双手瑟缩了一下。笑得平静:“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带头要他废后呢?轩梧,你地心里怎么想我不去猜。你也别去猜我在想些什么。”
“你,变了。”上官轩梧安静了好一会儿,幽幽说道。
我的话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上,心头越发的难受了起来。转眼十多年,又有几人还能一如继往?
“轩梧,我们都变了。至少,回不到从前了。”
这话在我的喉间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漫漫十多年,惶论是我,他与殷翟皓同样在变。恍然之间,才一转眼,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初识殷翟皓和上官轩梧之时,我们都还年少。
那年,小姐九岁,像个任性的孩子,总是闹个不停。那天一大早,我便出门去为她买糖葫芦原本随意使唤个丫鬟去便是,可我私心的想出去看看,所以就自己去了。
才走到拐角处,就见有一个少年拎着一个小乞儿来到我的面前,被拦住去路的我微微皱起眉头。
然后从那小乞儿身上掉出了我的钱袋。我惊讶地睁大了眼,道了谢后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又回头,看到那少年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个人,他见我回头看他们,朝我露出了笑。那站在他身边的少年,年纪虽不大,却有着一股淡定的气息,温文如画中走出地人。
彼时的殷翟皓与上官轩梧,何其高贵地人儿,也有赤子之心。而今,就好比南方地地龙翻身,突如其来,自从什么都变了。
“娘娘。”
安宁在我们都未察觉之时悄无声息靠近。她走上前来,站在我和上官轩梧之间,拉住了我的手,安静地站着,没说什么。我低头睨她一眼,她低敛的眼帘掩下了一切心思,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如安宁,一直以为她还小,却忽略了她的玲珑心思。
自小她就比其他孩子敏感,也忘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从小亲近的上官轩梧有了一股莫名的防备之心。
上官轩梧欲给安宁行礼却被安宁阻止了。她冷淡道:“上官叔叔是长辈,在娘娘面前都不必拘礼,何况在我面前?”
冷淡的话中暗藏几许讽刺之意,我诧异不已,看向上官轩梧,他不介怀,朝安宁笑道:“公主,与臣一起堆次雪人,如何?”
安宁看向外边已经渐渐变小的雪花,点了头,与上官轩梧一起走向外面的雪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路踩过去,大小和深浅都不一的脚步留在雪地中,成了一时间磨灭不了的痕迹。
让宫女去取了披风过来,他们两人已经堆出了半个雪人,还没有堆上头的雪人圆滚滚的身字看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堆雪,看在安宁和上官轩梧的眼里却是另一翻意味。
我接过宫女手中的披风,任由宫女撑着伞送我过去。他们专注的堆着雪人,任由宫女为他们披上披风。我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一个雪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安宁与上官轩梧之间很是平和,少了一开始安宁见到他时带着的敌意。
“这雪人堆的真漂亮。”上官轩梧笑道:“上一次和公主一起堆雪人时,公主还小,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安宁不言不语,站在一边看着那雪人许久之后,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那雪人推翻。花了那么多时间堆起的雪人在顷刻散落成雪。
她站好身子,看着那些雪冷冷的说:“雪人是人堆出来的,总是可以在顷刻之间被推倒。几年前和上官叔叔堆过雪人,但是那个雪人毕竟不是现在这个。无论如何,我再也堆不出第二个和那年一样的雪人了,因为时光不会倒退回那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