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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鲜红色的舌头,从床底窸窣地探了出来。舌尖不停地分泌出唾液。韩小宇反应迅速,立即用脚死死踩住,不让韩小艳和苏见信发现。鲜红的舌头在韩小宇的脚下无声地挣扎着。
韩小宇神情自若地说,“好了。咱们现在去吃饭吧。”
“嗯。”苏见信答应着,提腿往门外走。
韩小艳紧随其后。在房门口,韩小艳停顿了脚步,扭头问韩小宇,“你刚才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吗?”韩小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也隐隐约约中听见了,只是不太真切,才不敢确定。
韩小宇松开脚,三两步跑到韩小艳身旁,轻推她出门,道,“哪有什么声音。走了。吃饭去。”说着,韩小宇立即反手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合上的瞬间,韩小艳透过门缝,恍惚中看见里面有一道黑影从地面立了起来。只是,韩小艳觉得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并未放在心上。
兀地,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阴凉的清风开始嗖嗖地游窜。苏见信仰头望了望墙顶的梨形电灯泡,担心它会随时爆掉。不一会儿,灯光又恢复了稳定。一切如常。
苏见信向韩小宇再次确认道,“你今晚真要睡这儿?我感觉这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韩小宇咳笑道,“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怪。睡哪都一样。我以前还在荒坟堆里露宿呢。”
苏见信向韩小宇竖起大拇指,佩服地说,“厉害。”
被苏见信这么一夸赞,韩小宇打开了话匣子,“那一次,我在荒坟堆里睡到半夜的时候,被雷打响了。我翻身起来,正寻思着去找个躲雨的地方。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落在了正前方,映出了一个衣袂飘飘的长发女人,脸色惨白,眼角渗血。这荒郊野外,怎么会出现女人呢?我心想,不好,肯定是遇见鬼了。听老一辈的人讲,童子尿乃是至阳之物,可以驱鬼辟邪。情急之下,我向自己的水壶里撒了泡童子尿,心里早有谋算,如果那个女鬼胆敢过来,我就朝她脸上泼去。”
韩小艳觉得韩小宇接下来又该要自吹自擂了,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既然房间的情况已经看了,韩小宇也还觉得满意,韩小艳便兀自往楼梯口的值班室走去,打算找房东把这间房订下来。
苏见信饶有兴趣地问,“那后来呢?“
韩小宇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女鬼自然是没敢过来了。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尽管那个水壶我洗了又洗,刷了又刷,可每次喝水我还是觉得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房东是个中年男人,形销骨立,皮肤黝黑,跟个吸毒的人一样。此刻,他正窝在椅子里,垂着头,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瞌睡。
韩小艳站在门口,唤他,“房东。房东。”
房东的头猛啄了一下,陡然醒来,向韩小艳瓮声瓮气地道,“哦。房间看了,觉得还可以吧?“
韩小艳点头,问,“住在这里的话,要办理什么登记手续?”
房东立起身子,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韩小艳,“是你要住这儿?”
韩小艳刚想开口说话,这时,韩小宇走了过来,别有深意地盯着房东,说,“是我。”
房东又坐回椅子上,心里有了些许失落,道,“哦。住这里的话,需交100元押金。”
韩小宇慢慢地摇头,说,“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不打算住这里了。”韩小宇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方向,继续说,”因为刚才看的那个房间,我觉得不太干净。”
不干净?韩小艳和苏见信面面相觑。这个韩小宇怎么前后话不搭调,刚才还说挺好的,打算要住在这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改变主意了?
韩小宇又强调了一番,“房东,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不干净是什么意思吧?”
房东霎时神情紧张,看来是遇到高人了,抿了抿嘴,“那我再打扫一下。这样可以吧?”
韩小宇答道,“好啊。我晚点再过来看看。”
等走出了私人旅店,韩小艳才问韩小宇,“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韩小宇故作神秘地说,“没有啊。我只是说晚点再过来。又不是说不过来。”
三人在居民区里找了一家餐馆,有说有笑地吃了晚饭。期间,苏见信询问韩小宇灵符的事。韩小宇又拿以前忽悠韩小艳的那套说给苏见信听,说是自己曾在一次神游中遇见了道教鼻祖老祖天师。老祖天师见他天赋异禀,当即决定将他收归至门下,成为第二百零八代关门弟子,并送了自己一本九天符书。
韩小宇说,在这本九天符书里,记录着各种各样的符法,博大精深,二十余年来,自己就依葫芦画瓢,勤加练习,终于小有所成。当然,至于苏见信心里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韩小宇的师傅九玄天师曾叮嘱于他,“由于你此生与道门无缘,一直都算不得道门下的正规弟子,但我又私自传授了你门内的正宗道法,甚至还把道教的传世宝物鬼鸣刀赠与了你。往后你千万不能对外人提及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否则会给我引来祸端。”
自年幼起,韩小宇就被父亲送去了莽苍山的道观,跟九玄天师一起生活修习,每天打坐,诵经,练功。虽无师徒之名,实已有师徒之情。所以对于九玄天师的叮咛嘱托,韩小宇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直铭记在心,时时尊信守诺。
从韩小宇离开莽苍山至今,已有整整十六年了。韩小宇也不知九玄天师过得如何,无比想念。只是有生之年,韩小宇再也不能回莽苍山去看一眼九玄天师了。
那一日,清晨下山,白雾萦绕,山间潺潺。在半腰亭,九玄天师对韩小宇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以后,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韩小宇无声落泪,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九玄天师已经消失在茫茫白雾之中。
直到现在,韩小宇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五岁的时候会被父亲送去莽苍山?又是为什么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被九玄天师送离莽苍山?
分离的滋味,如此痛苦,如此难受,就像被人在心口剜了一刀又一刀。
独自走到山下,韩小宇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前方,双手抱着一个两岁大小的女娃娃。女娃娃将手指塞入口中,不停地吮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韩小宇。
中年妇人对韩小宇慈祥地笑,说道,“你应该就是小宇吧?我是妈妈呀。”
韩小宇一边走向中年妇人的身边,一边肆无忌惮地大哭了起来。
中年妇人轻柔地抚摸韩小宇的头,“傻孩子。怎么了?哭什么?”
韩小宇抽泣着问,“爸爸呢?他怎么没来?”
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下,才道,“爸爸去外省打工了。”其实,韩小宇的父亲,在韩小艳出生后没多久,就不知所踪了。
韩小宇又问,“这个女娃是谁?”
中年妇人说,“这是你妹妹。”说着,她又漾了漾韩小艳胖嘟嘟的小手,“快。叫哥哥。”
韩小艳怯生生的,奶声奶气喊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