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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澄梧苑内花种千万……”苏湄有些头痛,“要在里边找出……不容易啊……”可是如果找不出是何物所致,又如何追本溯源,对症入药呢?
正在苏湄苦恼之际,老太医身子往后仰了仰,捋着胡须对苏湄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老臣曾听闻,娘娘的本家堂兄乃武陵神医苏漠?”
“的确,本宫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老太医的医术……”
老太医闻言哈哈一笑,毕竟这是对他医术的肯定,“娘娘,老臣倒不是妄自菲薄,可也不是不知后生可畏的道理,然而,让老臣看重的,其实是苏漠所居之处的那方清潭,传说可以洗净一切浑浊……不知是否属实?”
苏湄沉吟,怎么不属实,她二妹妹纭蓁不正是得灵泉相助才捡回一条命的么!她展颜一笑,眼里尽是感激,“老太医,真是谢谢你了,本宫的疏忽,差点铸成大错……”
谁知他只是摆了摆手,一脸不认同,“娘娘哪里的话,陈国如今内忧外患,陛下攘外,娘娘安内皆事事尽心尽力,况老臣明白娘娘,这几日也足够娘娘劳心劳力,”说着拱了拱手,“娘娘放心,老臣一定会尽力找出毒源……”
次日,苏湄便命纹吟与包斯前去三生谷,她没有命侍卫宫女,毕竟这些人她也信不过,她将一切交与了包斯,她相信包斯有这个能力护他们周全,据她所知,包斯有三十影卫,最擅长化解暗杀……
“我留十五人给你,如今出了这事儿,宫里已经不安全了,景熠景煜皆不在陈都,你以为你能镇得住谁?”包斯有些心急,没想到苏湄会让他把三十影卫皆调走,要知道这些年来,这些影卫他都是分毫不留地用来保护她的!
“包大哥!”苏湄抬头,心里百感交集,“一直以来,我都有句话想问你……”她有些希冀地看着包斯,包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错开目光,而他这样的动作,更是坚定了苏湄一直以来的怀疑,她似哭似喜地看着包斯,一眼不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三年前景熠从江南回来,不久便……与我陌路,可是,”她思忖片刻,又接着说,“他并没有将我忘记,好像……只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爱情……”苏湄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生生抽走了他对她的情感……
包斯静静地看着苏湄,神色不明,忽然很是嘲讽一挑了下眉,“你真的信他?你就这样信他对你的感情?即便他如今这样对你?”两个相爱的人,有什么比形同陌路更让人觉得心酸……
苏湄复杂地看着他,袖中地手捏地越来越紧,她咬了咬牙,“对,我确实信他,”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其实,三年来,我也曾经怀疑过,不……是痛悔过,可是时间越长,我就越发的觉得蹊跷,”她又抬头看着包斯,明丽的眼眸里映着包斯面无表情的脸,“景熠看似宠宫媛,为她修琼台,筑玉屋,可是景熠是怎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这样的做法看似宠她,何尝又不是让宫媛失了民心,这罪名虽不致祸国,但也称得上惑君……”
“苏湄,你想说什么?想说他对你的无情其实是另一种保护?他的薄意是有苦衷的?”包
嗤笑一声。
“我……”苏湄有些哑口无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许你说得对,是我妄想了……”
“苏湄……”包斯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话到嘴边,有不知如何出口,只是讷讷一句,“苏湄,你在坚持一段时间吧,有些事情,也许时间会给你答案……”
苏湄闻言回头,只见包斯已经不再看她,他微微眯眼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天地,清风掠起他的衣与发,平添几股超然,半晌,他回头,洒脱悠然,“苏湄,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瞥了一眼正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的纹吟,此刻槿阖正将车门拉上,因为孩子的原因,他们便在车帘里边加了道门,“今日一别,不知可否还会再见,也许……”他仔细地看着苏湄,面带缱绻,仿佛一眼便是万年,“将是后会无期……”转身跃上马,身姿傲然,却没有回头,他静静地坐在马上,观天边红日初升,真是一番好光景啊!“驾!”
苏湄看着白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他对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她不能回应罢了,今日观之,包斯能淡然放手,或许,这于他,是再好不过的结局,皇城太哀,我不愿你与我同悲!
如今陈都无人监管,很是危急,她不明白,在这种节骨眼上,为什么景熠会把监国的景煜调去,天子与亲王皆去前线,王都空虚,若群臣反叛,那么便是腹背受敌,景熠,怎么会陷自己于这样不堪的局面?让她监国!呵!这真的是景熠的想法?若是三年前,她也
不会怀疑,如今……三年没有过多相处的如今……他会这样信任她?
千里外,百里城。
“皇兄……”景煜有些不解,指着桌上的信,“这是干嘛?”他总觉得现在的景熠有些奇怪,可是景熠却不让他探寻半分!“你现在真的要我回去?我觉得如今两军相持不下,如果我在这里帮你,咱们速战速决一齐回都不是更好?”说心里话,景煜如今也是归心似箭,心急如焚,高月快要生了,他与她约定好,要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出世,他……不想食言!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局面,一反常态的皇兄,景煜有些犹豫。
“阿煜,这次让你过来,我也是欠些妥当的,可是,”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桌上的信,“兹事体大!我不能假手他人,我的亲弟弟,王兄……”他的手捏住景煜的肩膀,“除了你,还能信谁?”景熠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靠在桌子上,幽幽出声,“况且……这事儿,也与你有关!”
景煜抱臂看着他,高挑着眉毛,“和我也有关?”忽然一骇,“哎呀我的皇兄,你不会又动了什么坏心眼儿把我给买了吧?”
“什么?”景熠声音微微低沉,似是没有听清景煜方才的话,一张俊美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景煜连忙将视线一转,一副我很害怕的模样,可是脸上却一丝惊惶的迹象都没有,“啊,没有,不过皇兄,上一次你不就为了皇嫂把我给买了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他听到,景熠盯着他,微微下垂着眉眼,“我以前……对她很好?”
景煜皱眉,语气有些复杂与无奈,“你又不是失忆了,这些你不是知道的么?”
景熠没有说话,可黝黑的眼眸却如深潭一般不可见底,他当然没有忘记,可是这些埋在头脑中的记忆,为什么会像自己冷眼旁观别人的故事一般,原本该惊艳的,却像隔了万重山水一般不兴波澜呢?
难道,最近每每午夜梦回的片段,才是……他,也许真的该行动了。苏湄,苏湄,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他并不陌生的名字,舌尖抵齿缠绵,唇齿生香……
苏湄得知景煜正连日兼程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景煜是景熠唯一的兄弟,两人感情很好,而她更是把景煜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如今,他满心惊喜的回来,即将等待着他的结局,他,承受得住么?
苏湄亲自在城门口接他,身边皆是陈国重臣,之所以这样隆重,是因为前几日早有景熠的八百里加急前来报信,着秦王景煜为钦定摄政王,除王凯旋而归,诸事皆交与他处理,所以,换而言之,景煜如今,是掌握着代政之权。
而苏湄贵为国母,本不该过来,她,今日之所以前来,是不想她的皇弟,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妻子的死讯,她,要亲自告诉他!
风,吹得大道上烟尘滚滚,夹杂着阵阵马蹄声,为首的一人,将众人落于他的马之后,苏湄甚至可以看得见他满脸的严肃与隐忍,他一过来便勒了马翻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朝苏湄走过来,步法太过凌乱。
“皇嫂!这是真的吗?”景煜赤红着双眼,定定地扫了众人一眼,没有发现魂牵梦萦的身影,如若平时,纵是身体不适她也会来的。心里有个地方正在撕扯着,刀绞一般的痛。
他狠狠地抓住苏湄的手,面含希冀与惊痛,“嫂嫂,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的月儿,我的月姐姐真的……死了么?
苏湄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手腕被眼前绝望无助的男子捏得剧痛无比,可是她明白,这点痛,远不及眼前这个人来得天崩地裂。她闭了闭眼睛,感觉鼻头发痛,抬头看着天,不敢再看身边的人的眼神一眼,“阿煜,高月死了,高月她……”她的喉咙发紧,带着阵阵酸涩与颤抖,“难产而亡……”
手腕的力道仿佛骤地一下更重了,而后又逐渐轻了下来,直至不见……苏湄悲悯地看着景煜,见他难以承受地往后一退,捏着她手腕的手颓然的放下,一边摇头一边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
“景煜……”苏湄上前一步,他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景煜突然喝了一声,额际有青筋暴起,突然转身,勒了马翻身上马,直直向城内冲去,惊得众人人仰马翻,可这时谁也不再忍心去责怪这近乎崩溃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