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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近四个小时的驰骋,计程车终于到了日月山。
此时接近伴晚,天边已经已经升起了橘色的晚霞。就在辛澜下车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是顾非寒。
她现在心里很急,已经来不及和顾非寒多废话了,直接按下拒听键,然后便下了车。
已经有女佣认出她来,迎上前,奇怪的问:“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辛澜问:“老爷呢?”
“老爷正在客厅里呢,需不需要我带您过去?”
客厅里?
辛澜抓住女佣,急急地问:“今天严先生是不是带过一个女孩子来过这里?”
女佣想了想,点头:“是。”
“那她现在在哪儿?”问话的同时,辛澜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出事!
“那个女孩子啊,她刚走啊。”女佣说:“就在少奶奶您来十几分钟之前走的。”
走了
走了
走了
辛澜紧捏的手指,悄然的一松,竟然走了
她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心情,疑惑有之、担忧有之、惊惧有之总之是五味杂陈,分外复杂。
见她始终不说话,女佣忍不住问:“少奶奶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带您进去?”
辛澜摇摇头:“不用了,我先走了。”顿了顿,又说:“千万不要让老爷知道我来过,知道吗?”
女佣一愣,迟疑的点点头:“是。”
**
再一次坐上计程车,辛澜就像是一副掉了魂的样子。
她不知道时烟今天在日月山到底做了什么,顾怀先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就在她想的心慌意乱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辛澜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顾非寒已经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了。
她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喂?”
“辛澜,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悦:“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刚刚有点事在忙,没注意。”她撒谎,并不想让他担心。
他倒也没多问,解释说:“下午的时候我正在开会,所以把手机关了,以为你有什么重要事,就打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辛澜顿住,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想你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男人停了两秒,他并不傻,他知道她在撒谎。
只是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他也不想逼迫她。
换了个话题,他问:“现在在家吗?”
“不在。”辛澜说:“中午很无聊就出来逛了会儿,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嗯。”他点头:“我也刚刚离开公司,准备回家。”
辛澜说:“小心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的同时,又一个电话进来了。
辛澜刚刚松下来的心,随着屏幕上那扑朔迷离的名字,重又揪在了一起。
时烟,这个电话,是时烟打来的!
她微微一踟蹰,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一阵诡异而低沉的笑声,伴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想知道顾怀先,会怎么死吗?哈哈哈哈。”
辛澜握紧了电话筒:“时烟?”
“想知道他怎么死吗?”她继续笑,神色癫狂。
“。”
“他终于要死了哈哈哈他终于要死了!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辛澜沉下声音:“时烟你在哪儿?”
她不说话,只是笑。
“在家对不对?”辛澜问,回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
她索性挂断了电话,让司机朝时烟家开去。
之前在trs时,她曾经来过一次时烟的家。照着记忆中的地址,她找到了那栋熟悉的两层小楼。
黑夜袭来,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辛澜掏出手机,用手机那微弱的一点光线,来查看四周的环境。
时烟家一楼的门看似关合,实则是虚掩着的。
辛澜的手机举过头顶,朝上看。当看到二楼天台上,某个人影时,瞬间僵住。
时烟家的二楼也种满了向日葵,而此刻的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天台边缘,迎风张开双臂。
昏暗的路灯将她的脸照的惨白,整个人飘渺的就像一个透明的幻影,诡异而妖艳。
特别是她的脸上,有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神色,黯淡、冷漠,略带诡异。
辛澜的心一窒,犹豫了一下,推开了一楼的大门。摸索着楼梯朝上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与艰难,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进。
终于走至二楼天台,她推开门。
伫立在不远处的时烟听闻到声响,回头,当看到是她时,嘴角扬起抹讥诮的笑容“你来了。”
辛澜站定,忽视了她的嘲弄,说:“是,我来了。时烟、不对。”
她笑起来:“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安止遥小姐。”
安止遥听闻到这个名字,时烟微微眯眼,并没有说话。
辛澜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孤儿院老师给她的照片,说:“不如让我猜一猜这整件事的过程,提醒我,也是在帮助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冷声。
辛澜说:“当年,sunflower孤儿院里,接来了两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那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叫安止璇,妹妹叫安止瑶,姐姐性格温柔大方,妹妹却孤僻寡言。但即使姐妹俩性格如此的南辕北辙,感情却一直很好。”
“闭嘴!”时烟呵斥:“你给我闭嘴!”
辛澜不惧,继续说:“妹妹运气很好,在不到十岁的时候被一对国外的时姓夫妇收养,不得不与姐姐分离。而姐姐安止璇则一直待在孤儿院里,借着社会好心人士的帮助,读完了小学、中学、甚至还上了大学虽然姐妹俩隔着千山万水,没有机会见面,但总是会定期打电话,通过网络视频等联系。所以妹妹知道姐姐的所有事,她知道姐姐考上了西雅图最棒的大学,知道姐姐交了一个名叫顾非寒的男朋友,还知道姐姐,在不远的将来,快要结婚了。”
时烟身体有些抖,唇瓣泛起不正常的紫色。
“妹妹很高兴,很为姐姐开心,一心希望能快点读完高中,回西雅图见姐姐一面,参加姐姐的婚礼。结果等来的却是姐姐葬身爆炸案身亡的噩耗。”
“。”
“妹妹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伤心欲绝的回了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姐姐的死和顾怀先有关,于是你就开始了处心积虑的复仇过程。”
“。”
“你从小和姐姐关系很好,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她已死的消息,为了让你的姐姐‘活’过来,你用了最傻也是最笨的一个方法,那就是假扮成她的样子。你假扮了安止璇,或许也不完全是假扮。因为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以为你就是安止璇!”
时烟蹲下身,抱住头,嘤嘤的哭出声来。
很低很低,几乎是拼尽全力在压抑。
辛澜继续说:“你真的将自己当成安止璇了,所以你对顾非寒,有着一种近乎于本能的霸占欲。你讨厌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你觉得那是对安止璇的一种背叛。于是当年黎静婉的婚礼上,你害的她流产;之后又故意偷我的画稿,陷害我;最后因为我和顾非寒的婚姻,你怒火中烧,干脆决定以‘真身’现身,让他注意到你,让他将你当成安止璇。你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破坏我和他的婚姻。包括模仿安止璇的一切,在澳门的时候故意装病拖延,之后又用电脑合成暧昧照片和电话录音,让我误会顾非寒你真的成功了,因为你,我和慕抉果然离婚了。”
“你们离婚是因为你们根本就爱得不深!非寒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我,是安止璇!”她忽然站起身,咆哮,这下不仅是唇,整张脸都涨的发紫。
辛澜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继续说:“而在破坏我们婚姻的同时,你又在紧罗密布的进行着你的复仇计划。你以为安止璇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顾怀先造成的。于是你的第一步便破坏我和顾非寒婚姻,你下了最狠的一击,就是利用辛柔。我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辛柔是怎么死的,但这件事肯定与你有关。我和顾非寒玩完了,你就能接近他,然后,第二个目标,就是顾怀先!”
“。”
“而你这次之所以会如此欢欣雀跃的答应去日月山,是因为你早就知道顾怀先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地里从事贩毒的勾当。你想以身犯险,去日月山收集他贩毒的证据。”
她愣住:“你知道。”随后又笑起来:“不过功夫总算是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趁他不注意,偷到了他所有的贩毒证据和资料。”
她哈哈大笑起来:“顾怀先,这次死定了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却跌坐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是黑红色的。
辛澜一惊,走上前弯腰:“你怎么了?”
挨得近了,辛澜才发现,她此刻的脸色实在是奇怪的很,青黑发紫,就像是——。
她惊慌的握住她的手:“你中毒了?”
时烟笑起来:“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总之我是活不长了不过好在——。”她伸手,从口袋里哆哆嗦嗦的摸索出一个u盘“好在我把所有证据都偷到了,都在这里面只要有它们,顾怀先就死定了哈哈哈姐姐,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辛澜的眼圈红了,身体开始泛抖:“你个笨蛋!我一直都很后悔很后悔,我为什么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忘记了?时烟,你知道不知道,安止璇根本就没有死!她没有死!”
她的眼遽然睁大,像是完全无法相信:“怎么会怎么会姐姐没有死?”她挣扎着抓住辛澜的袖子:“你说姐姐她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安止璇死了?她在澳洲活的好好地,她结婚了生了孩子,很幸福很美满!只有你一个人傻傻地以为她死了,拼尽全力要帮她报仇!”
时烟怔住,无法置信的看着她,喃喃:“他骗了我,他竟然骗了我。”随后又笑了:“知道姐姐没有死,就好了。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说完,她又呕出一口血。
挣扎着将手中的u盘撒给辛澜:“这里面有顾怀先的所有毒品交易资料和账目,你拿好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了,只能拜托你。求求你辛澜,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我恳求你,一定要将这份资料报上去顾怀先害死太多人了,就算不是为了我,就为了那些无辜冤死的人命。辛澜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辛澜拿过那份她拼命才换来的东西,踟蹰:“可是光这个资料和账目,根本就没办法给他定罪。找不到他藏毒的地点,人赃并获,顾怀先根本就颁不倒。”
“地点藏毒地点。”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她勾手,辛澜俯下身子,贴近她嘴边。
时烟凭着最后一分力气,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说完后,她笑了:“就是那里,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地方找,就能找到他的藏毒地点,人赃并获。”
“好了,你走吧。”说完后,她推开她:“不要再待在这儿了,若是让他察觉到你来过,连你也活不了。”
“不行。”辛澜攥她:“我要送你去医院,只要抢救及时,你肯定能活下来的!我送你去医院!”
她笑着推开她:“别异想天开了,就算抢救活过来又如何?顾怀先早就知道我盗了他的资料。即使是在医院里,他都有能力让我咽气。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
她忽然拿过身边的一个汽油桶,拧开盖子,朝自己身上泼起来。
辛澜惊讶:“你干什么?”
她掏出打火机,脸上一片平静:“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按下去了。”
辛澜不停地摇着头,满脸惨白。
“出去啊!”她朝她大吼!月光下,她精致的面容变得可怕而扭曲,目光中书写着漆黑浓重的绝望,与一丝淡淡的不甘
辛澜握紧了手中的u盘,踟蹰了片刻,终于转身跑下了楼。
那一夜,漫天飞起了猩红的火光。嚣舞而狂乱,带着企图吞噬一切的热度,狠狠席卷而来
在这一派的火光冲天中,似乎只有一个女人在不停地不停地放声大笑。凄惨的,声嘶力竭的,每一声都像是用无数根锐刺狠狠戳人了旁观之人的脊梁骨,泛起一片毛骨悚然的恐惧。
辛澜背着火光转身,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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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陨落,夜的世界刚刚拉出序幕。
位于z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早已一派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辛澜行走在路上,紧紧的抓着手中的u盘,希望可以慢慢冷静下来。可是,胸腔里却是一阵翻云覆雨,搅的她连呼吸都困难的恐怖。
她害怕、恐惧、无力、不敢再去想。可脑子里却乱哄哄的,静不下来,始终回放的是她临走前,看到的那副画面。
很大很大的火,猩红到可以吞噬一切。
转过头,‘夜魅酒吧’近在眼前,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舞池里红男绿女,妖冶的灯光明灭迷离,一派狂乱而颓废的景象。
她点了好几瓶酒,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喝。耳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冲耳膜,伴着音乐声,她狠狠的灌了一口。
这样的吵闹也好,至少她可以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恐惧。
沸腾到极处,喝的昏天黑地,满溢的情绪轻易流出来,在大笑中泪流满面。
“嗨美女,一起出去喝一杯?”一个注意她多时的中年男人走到她身前,轻挑的半拖半抱住她。
“不。”辛澜头昏昏沉沉的,断然拒绝,使劲想挣开他。
推拒中,他下身的东西硬邦邦的在她的臀部摩擦,辛澜顿时感觉恶心,想吐,便清醒了不少。
“嗨jorana,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都在那边等你。”斜刺里冒出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搀扶起她。
中年男人嘟哝了一声,讪讪的放开她。
辛澜抬起头,目之所及是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孔。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反应有些迟钝,只呆望了他好几秒,才说:“谢谢。”
然后就预备走,男人按住她的肩膀:“辛澜,你现在这幅样子,准备去哪儿?”
好熟悉的声音
辛澜用手掌使劲的拍了拍脑袋,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了几分,然后就对着他嘿嘿笑起来:“诶萧墨渊是你啊真巧!”
她迷迷糊糊的对他打着招呼。男人叹息一声,将她拉出了酒吧,拖进了白色的virage内。
辛澜又困又累,一坐进车子里就像是瘫软了的橡皮泥,呼呼大睡起来。
他侧过身体,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幽黄的壁灯下,她低垂着头,睡得很安稳。垂直的发掩住那张娇小的脸,男人注视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温柔。
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齐碎的刘海,踟蹰了一下,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对不起。”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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