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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还是山,高山。高山之后,再过去就是他顾晓宇的家。
娘,爹,狗蛋想你们。
山顶,抬头望天。
风,吹起来,卷起四季常青树的绿叶,发出“哗哗”声响,一直从山顶,传到青羊山寨寨门两边的大树上。
身随风动,双脚一磋,飘然下山。
背长弓,提板斧,顾晓宇出现在青羊山寨门口。习习晚风掀动长衫衣袂,夕阳映红山寨大门。
“哦,萧宇。你回来了。今天收获怎么样?”看门的喽啰明显不知道他最近没回山寨,套近乎的问道。
“呀,乔大哥。今天轮你们这一队巡逻?”顾晓宇走进寨门,耸耸肩“你看我这身行头,哪里有收获?连个肥羊的毛也没碰到!”
“你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二当家的,今天又做了一票大的,弟兄们正在大堂里闹和呢!你正好过去凑热闹。”乔达笑道“还是跟着二当家的好啊。大伙现在可都盼着二当家,给咱们带队。”
“是啊,是啊。乔大哥,各位弟兄,你们忙,萧宇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顾晓宇抬脚,直奔大堂方向。
“黄成,我去趟茅厕。”顾晓宇刚走,乔达编个理由,离开寨门。失踪了一个月的萧宇终于现身,这个消息,他一定要传出去;暗影任务之一,就是监视萧宇。
大堂,一片的欢笑声。吴宇顺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入顾晓宇的耳朵里。大堂门口,正有喽啰往里赶,他跟着进去。
“大哥,明远镖局,这些年供奉一直未加,只够弟兄们塞牙缝。所以,二弟我就做主,劫了他们这趟镖。这趟镖,小弟早派弟兄打探清楚,红货,大买卖。从我们青羊山路过,不做,实在太便宜其他山寨了。所以小弟私自做主,做了。——大哥,你看,是不是大伙分了?”
“二弟啊,不是大哥我不赞成你这么做,只是你事先也得给我和三弟打个招呼。不然,你要是出事,山寨那么多的事还要仰仗你,到时怎么办?——总之,你是太冒失了,太不将山寨的利益当回事。”王慕玄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威信,自己的威信再次被吴宇顺消弱。
“二哥,大哥说的也在理啊。再大事情,你总得给大伙先打声招呼,这样我箭队也好配合行动;同时,大哥也能做好应变准备。你一声不响的,抽调箭队人手,就将事做了,大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你出点事,可怎么办?”张书杨接过王慕玄的话头,说道。青羊箭队已经有一小部分人脱离了他的掌控,投入吴系;他心里很是不满。
“大哥,三弟,我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在青羊山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谁敢对俺们山寨动刀子?再者说,我这也是立功心切,没考虑那么多。你们看,是不是先将这趟货给弟兄们分了?——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吴宇顺似乎急着分脏,没有理会王慕玄和张书杨的话,直接问起底下众喽啰。
“你,你,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每次,你都不听,你这是,这是——”王慕玄气道。
“大哥,你消消气。二哥这也是立功心切,才会每次都不向我打招呼,抽调我的箭队。虽然有点越权,可二哥这么做毕竟是为了咱们青羊山寨的发展!你看,现在弟兄们的劲头多足,就是你不在,二哥一声招呼,弟兄们也会跟着他一起拼命。这是好现象啊,二哥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张书杨笑道“还是二哥没有顾忌,可以放开手脚。小弟可就没有这份本事,真是有点羡慕啊!——咦,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哪里不舒服吧,得赶紧找大夫啊。”
二位当家的谈话,众喽啰都没有在意,也没有人去听,众盗匪都忙着分赃,分银。除了顾晓宇。
顾晓宇混在当中,分了三两银子。
二当家这一手,真是收买人心的好手段。只要人心在手,一呼百应,慢慢的就架空两位当家,成为山寨实打实的一把。借打劫煽动喽啰们的财心,借机抽调人手,时日长久,抽调就会变成真正的掌控,抽调的人手也就会成为他的手下。到时,权势在手,排除异己、打击对手,之后,正式和两位寨主翻脸,青羊山寨就归他一人所有。
果然不愧是久走江湖的老手,佩服。顾晓宇心里想到。
其实,他这个想法,只要稍稍知道山寨局势的人,都不难想到。张书杨和王慕玄更是不用说了;吴宇顺这样做,就已经摆明是要一系独大了。但,看出来是回事,怎么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这另一回事,也正是顾晓宇回来要送给他们两人的;一个可以制吴系于死地的大礼,一个背叛山寨谋杀弟兄的大罪。
“好,余下的送到膳房。今晚,弟兄们喝个痛快!”吴宇顺大声的说道“大哥,三弟,你们说是不是?众位弟兄可就等你俩发说话了。你俩的那份银子,回头俺就找弟兄送进府里。”
“好。今晚,就在大堂,给二弟庆功。”王慕玄喃喃的道。
“今晚就喝二哥的庆功酒。”张书杨笑道。
众喽啰齐声欢呼。——吴宇顺此时的威信,隐隐盖过了王慕玄。
“我这就吩咐人去膳房,叫准备酒菜。弟兄们,今晚不醉不归。”吴宇顺似乎故意的忘记此事应该由王慕玄大寨主来说,直接代劳。
又一阵欢呼声,大堂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王慕玄和张书杨坐在正北的老虎椅上,一脸不快;两人身后的心腹,直是冷哼。
大堂气氛一时怪异至极。
顾晓宇知道,他出场的时候,到了。
“启禀大当家、三当家,小的萧宇,有要事禀告!”顾晓宇故意漏掉吴宇顺,从人群中站出来,走到王慕玄和张书杨的跟前,双手抱拳,大声喊道。
无形的雷花,半空中炸开;洪亮的声音,顿时将大堂里各种声音压下去。众喽啰转身,惊奇的看;这时,众喽啰才想起堂上还有另外两位当家人在。
静,静的连针掉地,也能清楚听见。
“哦,原来是萧宇兄弟。你有什么事,要禀告?”王慕玄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时,他又感到了自己的威严,终于,大堂的一切,又重新归他这大当家掌控;掌控在手,感觉真好。
“大哥,这是我们箭队一大队的。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点卯了,失踪将近一个月了。”张书杨在旁耳语。
王慕玄点头。
“启禀大当家、三当家,小的在一个月前,被山寨弟兄刺杀。请两位当家,给小的做主!”顾晓宇说完,稍带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吴宇顺。
众喽啰一看他这个动作,大惊。这段时间,山寨已经有好几个喽啰无缘无故失踪。难道——没有人敢往下想。
“哦,你说你被山寨弟兄刺杀?”顿时,王慕玄来的精神。
“是的,大当家。”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回山寨,到现在才回来?你分明是撒谎!你可知道,诬告兄弟,可是要杀头的。”吴宇顺一听“萧宇”二字,就知道事情不对,赶忙分开人群,坐回老虎椅,质问与威胁。
顾晓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王慕玄。
这小子看样是恨死老二了。回话权只留给他,对老二的话不作理会,好。
这时,吴系的人不干了,齐声嚷:“说,快说!”
冷冷的眼神,顾晓宇没有出声。
“萧宇兄弟,二当家问的也在理,你还是给大伙解释解释吧。”王慕玄悠悠的道,这小子以前没有在意,今晚过后,一定好好栽培栽培。
“是。回大当家,回三当家,小的不敢回来。因为,因为小的看清楚刺杀之人,小的当时受伤,怕,怕,怕——”顾晓宇故意停停顿顿,不往下说,只是扭眼看吴宇顺。
众喽啰这时,也似乎是察觉出什么不对了,都不再说话。
“你是说,你怕当时回来,会有人对你不利,是不是这个意思?”张书杨适时的问道。
“是的,三当家的。小的就是因为看的太清楚,怕回来被他们看到,杀人灭口。那群人在山寨的势力很大,小的怕自己人微言轻,没有人相信。”
“人微言轻?不错,这个词用的好。是人微言轻啊。”王慕玄点头,表示理解,突然,他眉头一挑“——那么,现在,你可敢将那人,指出来?”
接着,王慕玄不等顾晓宇回答“嗖”的站起,大声道:“兄弟们,你们说,如果有人刺杀我山寨兄弟,我们该怎么办?”
“杀!”张书杨也紧跟着站起来,带头大声喊。
“杀!杀!杀!”底下众喽啰齐声喊起来。
“那,如果山寨有人心怀不轨,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刺杀我们兄弟,弟兄们说,我们又该怎么办?”
“杀!”“杀!杀!”王慕玄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暂停;然后,接着道:“大伙都知道,这一个月来,我青羊山寨已经失踪了好几位兄弟。这些兄弟现在到底怎么样,大伙可知道?死,他们都死了!这些兄弟的尸体早被我山寨发现,已经入土!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跟大伙透露,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山寨准备将那暗中之人抓到,再一并向众位弟兄通告。可是,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个被袭击的兄弟活着回来了,并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了。那大伙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死这群狗娘养的!”
这次不用张书杨鼓动,底下的喽啰自发就喊了起来。涉及自身安危的大事,群情激愤。
“好,好。现在,萧宇兄弟,你可以说了。”王慕玄知道,这次可是他搬倒吴宇顺势力的最佳时机,他用眼神对张书杨示意了一下。
“不要怕,这次有众位弟兄给你做主,无论那人是谁,无论那人有多大势力,你都不用理会。我青羊山寨所有弟兄,给你做主!”张书杨立即表态。
“说,说,快说!”
“唰唰唰”众喽啰立时抽出身上兵器,叫嚷起来。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到顾晓宇和众人的耳里:“萧宇兄弟,你可要想清楚再说,不然,诬陷好人,后果,很严重,可是要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