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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颠峰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便先找了一个塑胶袋把信封和信纸装起来,然后直奔勇武大会选手宿舍楼顶。他想,既然凯琳是在城外不远处被绑架,现在应该也只被藏在这恩居奇维城附近罢了。
他在楼顶召来了肉肢,开始利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自上空对这恩居奇维城作逐尺逐寸的地毯式搜索。
虽然理论上一次就可以搜索十公里方圆的地区,不过杨颠峰没有测试过自己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的极限,而且照理来说从上空进行搜索又得扣掉一些距离,所以他实际上选择的大小是一次半径五公里左右的区域。从城中心往外搜索,拿出地图略微估计,就算连周边市镇也算上应该也用不了一上午。
“上午还有我六回战对手‘一隙斩’罗丝诺的第五回的比赛算了,救人要紧,那边就不去看了。”杨颠逍南搿?
虽然明知不可能在城中心附近找到,不过杨颠峰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在城郊西南边的贫民窟感应到类似凯琳的感官讯号的时候,还是暗自埋怨自己干嘛要从十二点钟方向顺时针绕起,逆时针的话不就可以省些时间吗?
确认凯琳的讯号以后,少年碰上了不久之前在吉勒斯德公爵领地寻找伊东华时相同的麻烦──或许比那种情况还糟。当时伊东华只是因为在逛街,感官讯号一直变换,就让杨颠峰无法抓住位置瞬间移动过去了,而现在凯琳的情形却好像是眼睛被黑布蒙住,根本没办法提供少年任何移动目的地的资讯,等下去也没有希望。
杨颠峰虽然发现了这种情形,却并不太失望。因为,他打算藉机试用当初寻找伊东华的时候便想出的法子。
他在城中找了个僻处下来,并挥别了肉肢之后,很快的招了一辆马车,与车夫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用两千钱雇用他到中午为止的协议。
“好,客人你第一站打算赶去哪里?”马车夫待他上车后,便问道。
杨颠峰在车上摊开了地图,找出了口袋中的铅笔,仔细端详着地图并目不转睛地说:“你仔细听我说哦──从这儿开始,直直往南走,马儿每走三十步就停一次,停下来从一数到二十,然后继续走,再走三十步再停下来这样反覆不停,直到我叫停为止。听得懂不懂?”
“懂懂是懂,可是,这样是要做什么?”车夫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我把你包下来了,你管我干什么?快点!”杨颠峰没耐心地说。
车夫有点困惑的照办了。他偷偷回头留意少年在做什么,发现他只不过是在马车每次停下来的时候在地图上画注什么记号,心想:“大概是政府雇用的打工,呃什么都市景观调查员之类的吧。”也就心下释然。
走了一段路之后,少年又下令道:“可以了,前面那个路口右转,改成西行,同样马每走三十步就停二十秒这样。”
这次马车直直驶进了贫民窟,而少年并没有要求车夫一定得直行,每次遇到路狭难行的地方时,杨颠峰便会要求马车绕道而行。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兴奋地大喊一声:“停──这样就可以了!”然后掏出两个银币交到车夫手中,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地走了。
“喂、喂喂,客人啊!算了。”车夫看他急急忙忙地跑了,本来想提醒对方中午还没到,最后不管他要去哪,自己都可以再送他一程。可是杨颠峰既然跑都跑了,钱也已经付了,也就懒得再管他了。
其实杨颠峰哪有这个水磨耐性让马车送他回选手宿舍或是任何地方,一到僻处就跳上了肉肢,重新摊开了地图。
他所要使用的,是一个高一学生也懂的简单几何常识──利用任意三个通过圆周的点来找出圆心。因为,任意三个圆周上的点能决定的圆,最多只有一个。
换句话说,因为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的有效范围大致上成一个正圆,所以只要找出圆周上的三个点,也就是三个感官讯号由有至无的地方,就可以找出圆心、也就是目标所在地。其中当然有模糊地带,所以杨颠峰才要逐点尝试,并依照找出感官讯号的清晰程度的平均值,找出最适合当成作图根据的圆周上的点。
接下来就是找出圆心,也就是凯琳理论上应该在的位置。
杨颠峰找出大略位置后,马上以肉肢赶到了那附近,并运起了另一种感官讯号分享能力,小心翼翼地在附近闲逛了起来。因为照推想,肉票被囚禁的地点附近应该有守卫,而一个尽责的守卫一定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他的感官讯号会比常人清晰得多。少年边逛边过滤着讯号,很快就找到了疑似守卫的人。
而且他也从守卫的位置找到了那间刚布置得密不通风的“原”废屋。少年即时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留意有没有人在监视自己了一下,马上发现自己已被疑似守卫的人留意,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远离了此处。
“那废屋那么大间,笨手笨脚的冲进去救人,要是没找到,岂不是反而害了凯琳?那不就跟白痴一样!”杨颠峰在不远处驻足,低头烦恼着:“中午了啊,比赛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像这种制服恐怖份子救出人质的工作,应该交给专家吧。早知道就花点时间玩玩电玩counterstrike了,现在也不至于全无头绪。”
照理来说,连凯琳被窝藏的地点都找到了,接下来只要通报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救人抓人即可。可是,信上既然写着纪律委员会中有他们的人,虽然只是空言恫吓的机率相当大,但这又让杨颠峰感到实在放不下心。
少年烦恼了一阵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地图查了一下。说也真巧,今天下午比赛的场地,距离凯琳被窝藏的地点居然不到十公里。他马上召来肉肢赶到那个地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确定可以接收到凯琳的感官讯号。
“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少年自言自语着,走到街上四下顾盼了一会儿,感觉这儿的街道有点熟悉。对了,之前好像也有一场比赛在这里打过。
是哪一场呢?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或者不是自己的比赛?那就难想了。
想着想着,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高佻的女子,虽然没写胖品匆廊淮髯琶嫔穿ぉな怯挛浯蠡帷耙患恫门小敝唬安痪迷镅畹叻逯瘟乒歉銎婀值淖缰涞呐瘟剖Γ?
少年登时感到喜出望外,心想:“把威胁信给她看看,好好说的话她应该会帮忙。由一级裁判出面、指挥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办案的话,应该会保险一点!”主意已定,便快步往她身后追了过去。
不过还没追到,就见那位女治疗师转身进了一家咖啡厅。杨颠峰不由得抬头望了店门口的招牌一眼,登时双眼一亮,想起了自己来过这家店!
是的,这里就是杨颠峰曾经和女法师汀佩妮一起来聊过几句的店。当时少年还不知道勇武大会的三名参赛者后来因为接受了她的改造、以“气墙”似的武功在这场大会中掀起一场风暴,更没想到女法师现在会因为杀人罪被通缉。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情,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裁判大人应该不是特地穿着便服来这里享受香蕉船的吧?”杨颠峰想:“正常来说,应该是私下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啰。看来现在不是她的上班时间,我这样突然跑进去为了比赛的事情吵她,好像有点不礼貌?”
他躲进了一条小巷,背靠墙开始分享那位女治疗师的感官讯号,见她对面果然坐了一个女子,正在庆幸自己没有冒失闯进去,等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登时把少年吓得魂不附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颠峰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勇武大会一级裁判──“光明圣徒会”核心成员的女治疗师对面的,却正好就是两名参赛选手凶案的最大嫌疑人──神秘的女法师汀佩妮!
这个奇特的组合让少年的脑中好一会儿一片空白。过了片刻,他才想到要感应一下那幕头下脚上的异星风景来确认汀佩妮的身分,而也确实感应到了。
“四百年了。”少年突然“听到”汀佩妮对面那女治疗师说道,说完后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汀佩妮一边享受着自己最爱的香蕉船,一边随口回答道:“对啊,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过了四百年,‘我们’又见面了。”
杨颠峰听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觉得会听到一些什么惊人的内幕消息,真希望自己可以把听到的东西即时录下来。
“说什么‘我们’又见面了,你根本就不是她吧?”女治疗师苦笑着说。
“当然啰,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活了四百岁而长相都没有变呀!”汀佩妮笑着说道:“我可不像你是活了四百年的老妖怪,我还年轻呢!”
见面纱女子没有答话,汀佩妮用汤匙指指她的饮料说道:“你为什么刻意要点那个苦苦的、黑黑的水?我也喝过一次,难喝死了啦。你有自虐倾向吗?为什么不点我点的这个?很甜唷。”
面纱女子苦笑了一会儿,撕开糖包和奶精一起酌量加入咖啡当中,说道:“这个是要这样才好喝的。”说完便啜了一口。
“啊!是这样吗?”汀佩妮大为惊讶地说。
杨颠峰困惑地想着:“这位女法师未免不经世事过头了不只如此,而且她在女裁判的面前显得十分轻松?是因为知道对方年龄比自己大,以晚辈自居的心理因素影响吗?或者是”
此时咖啡厅中的两人默然相对片刻,女治疗师终于开口了:“唉,我直话直说了,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吗?”
“唉唷!”汀佩妮惨叫了一声:“这么快就穿帮啦!”
“不穿帮才有鬼吧?”杨颠峰莫名其妙地想着:“我一时之间,还以为她们不会提到这件事情呢!”
“果然是你杀的啰。”女治疗师无奈地说:“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勇武大会还没结束,现在就在这恩居奇维城中大闹一场吗?”
汀佩妮显得十分困扰,吃了一口香蕉船,说:“好像不行的样子哪。”
“那就请你尽快离开这恩居奇维城,勇武大会有选手被杀,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光明圣徒会绝不能坐视不管的。”面纱女子说道。
“真的有这么严重啊?”汀佩妮惊讶地说:“不过死了两个人渣罢了。”
“‘这边’的价值观和你们‘那边’的不一样啦。”面纱女子苦笑着说。
汀佩妮烦恼了一阵子,说:“既然你都出面跟我说了,我能不给你面子吗?好吧,我吃完这杯香蕉船之后就离城,几年内不会再来了。”
“多谢配合。”
“不,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弄来这几天的勇武大会报?”
面纱女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颗水晶并说:“这个记忆水晶里边记载了勇武大会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相关资料,比勇武大会报详细多了,你要看的话只管拿去吧。”
“多谢啦。”汀佩妮收下水晶,加快速度吃完了香蕉船,就这样坐在位置上笑容可掬地对面纱女子说:“那就告辞啰,有缘再会!”
她就这样突然自座位上消失了。
面纱女子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拿起帐单离座。
“唉唷!”杨颠峰惨叫一声:“凯琳现在有生命危险,我还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四百岁的老妖怪和巫婆的私下协议干我屁事!”
他等面纱女子走出了咖啡厅,便加快脚步追上了她,喊道:“请留步,瘟剖e浚门写笕耍辜堑梦衣穑俊?
面纱女子讶然转头,望着指着自己的脸的少年,笑道:“认得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午在这里有比赛”杨颠峰演技百分百地指着赛场方向道。
“噢,原来如此。”
“这个先不管,有件事情想要求女士帮忙!”少年急切地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被塑胶袋包好的信封。
面纱女子一看少年的动作,知道他不希望有人碰到信封信纸,便伸指点了点,只见信封从塑胶袋中飘出,信纸也从信封中飘出,悬空摊在女治疗师面前。
杨颠峰忍不住心想:“要是我的念动力也有这么灵光就好了。”
面纱女子一眼就读完了信的内容,勃然大怒道:“居然公然向大会纪律挑衅,这家伙好大的胆子!放心吧,孩子,这件事交给我了!”
“谢谢裁判大人”少年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有点错愕。
她想了想,说道:“但是你的比赛就在下午,还是弃权吧。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你的选手资格会保留的。”
“好不,不可!”杨颠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弃权?等我弃权之后,那个人看我的朋友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会杀了她!”
“那不然咧?”面纱女子惊愕地说:“只能赌一赌啦!”
“我个人是希望大会方面能在比赛前就把她救出来,或是至少在比赛进行途中把她救出来。”少年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只能答应你尽力而为,可是没有把握。”面纱女子说道:“或者你宁愿冒着牺牲这位朋友的危险也要在比赛中晋级?这样的话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她被囚禁的地点了呢?”杨颠峰压低声音说道,并且故作神秘地四下望了望,却只见路人们都毫无所觉地走过身边。
面纱女子欣然道:“别担心,我身上有结界,对我说的话和我所说的话,只要我不希望第三者听见,就没有第三者能听见。”
杨颠峰心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有把握,至少我刚刚就全听光了。”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掏出了地图详细地对面纱女子描述了地点。
“你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面纱女子问道。
“这个不太容易解释,我只好说跟我的异能有关。”杨颠峰苦笑道。
“你都找到地方了,居然能忍着不冲进去救人,这种见识十分可贵。”面纱女子嘴里是这样说着,可是听语气倒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以为然。
杨颠峰苦笑道:“说老实话,我对于自身异能的使用并不熟练,并没有把握应付救人过程中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
“是吗?我对你的异能很感兴趣呢!希望有机会听你详说。现在先请你快去为比赛作准备吧。”面纱女子道:“无论我这边查办得怎么样,我会在比赛开始前托人捎讯息给你,请你安心地等着。”
少年心下稍安,先用感官讯号分享确认凯琳安然无恙,便很快地回宿舍一趟拿了菱鞭。他来到选手准备室以后,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很惊讶地发现伊东华居然没有再打电话来。
“我还以为她会每隔十分钟打一通电话来问一次凯琳找到了没。”杨颠峰困惑地说:“她该不会自己也跑去找了吧?千万不要呀!可是她要怎么找啊。”
距离比赛的时间越近,少年也越加坐立不安,闭上眼睛感应凯琳是否无恙的频率也增加了。“这样紧张下去,不用对方拿凯琳来威胁,我也先输了。”杨颠峰想着想,就开始站三体式来安定精神。才刚摆出架势,巫厚德曾说过的那番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代表已经泯灭了七情六欲,只是为了在最重要的时刻作出最冷静理智的正确对处”之类的,便在少年的心中浮现。
他镇定不少,想想自己顶多在凯琳有危险时直接移动到废屋外头杀将进去,也就释然。杨颠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道:“那位女士不是说赛前一定会跟我联络?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是妖精男孩多多飘忽不定的身影飞了进来,抱着一卷纸递给他说:“老大,大会主办单位给你的警急联络!”
杨颠峰摊开纸条一看:“出了点状况,不过于贵友性命无碍,麻烦你在比赛中拖延一下时间,我们定会及时将贵友救出──勇武大会一级裁判仪蓓纹敬具”
“那位女士的名字很好听嘛!”少年把纸条撕成许多细细的小片,抓起了菱鞭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确认了一次凯琳的状况,便出了休息室向赛场走去。
威特多神情疑惑地目送他出门,便跟着穿墙飞了出去。
他刚走入场中,便听见观众席上的少女焦急地大喊着:“杨颠峰,杨颠峰!你有没有找到她?”
杨颠峰吓了一跳,等发觉伊东华是用中文问的之后,才依样画葫芦地用中文回喊道:“还没有!你放心,没见到她脱险,我绝对不会赢!”
场上的对手显得十分愤怒,像是已经猜到他们大概在说什么,却又无法确认。少年想到这偌大的场中应该还有唯一听得懂中文的另一人,转头向啦啦队的女孩们望去,却很惊讶地发现杜黎娜并不在其中。
“怎么了?她昨晚不是才说愿意来为我加油的?”杨颠峰困惑地走入场中的定位,摆出了架势。
“嘿、嘿、嘿,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吗?居然敢不弃权,看来我一定是高估了你的智商!”对手话中有话,神色阴险地说。
杨颠峰轻松地摊摊手说:“要弃权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这样好手好脚,还没开始打就弃权,岂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对手楞了楞,显然没想到少年也话中有话地顶了回来,而亲卫队员们并未发觉有异,高声为杨颠峰喝采着。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对手马上大喝了一声,举刀劈了过来,少年举剑挡上,两人成竞力之形。
“你在搞什么鬼?”那人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不想要救她了吗?”
“想啊!”杨颠峰故作无辜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如果我好端端地却直接弃权的话,这场比赛会引起额外的注意,这样对你来说也不好吧?”
少年的对手杰育夫想了想,才道:“也好。我们打久一点,你最好乖乖输掉,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他又大喝了一声,使劲把少年推开,然后挥刀狂风暴雨似地往少年攻去。
“这倒是正好,对方好歹也是参加勇武大会的选手,可以帮我做以剑防守的特训。”杨颠峰想到这一层,便凝神注意,举剑把对手的刀招一一化解。
杰育夫并不知道少年本来就不擅长以剑防守,看他“故意”使得拙劣,心下狂喜,有意卖弄,便把自己得意的刀招一一使了出来!
观众席上,亲卫队员们看得不明所已,窃窃私语起来:“杨颠峰为什么不以得意的鞭招把对手尽快打败?”
“他的剑法怎么这么烂?这是他的真本事?或者是故意耍弄对手?”
“啊!我知道了。”头发后梳的女孩得意地说:“杨颠峰先生是有恃无恐,大概是觉得只要使出鞭招就必定能在短时间内取胜,所以拿对手来练练剑。”
此言一出,其他亲卫队员们也同意了,登时大声地为少年打气加油了起来。
而伊东华却看得胆战心惊,恨不得少年早些弃权算了。
数十招过后,杰育夫开始加重了刀招的力道,而防御剑法急就章的杨颠峰,渐渐地无法抵御,显得左支右绌不过,他的对手很快便发觉,每次他就要把少年逼到绝境时,少年的身法却会突然加快,躲过那关键的一击。
眼镜男子正在场边仔细观战,灵机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蹙眉细想。
杰育夫却并未发觉有异,心道:“可能是这小鬼反射性的自卫本能作祟,要他硬是挺着挨我一刀未免太不自然、太勉强了。既然如此的话”
他刀势一卷,杨颠峰抓不紧剑柄,菱鞭化剑登时脱手飞出。
“哎唷!怎么办,我的剑掉了!”少年大讶地说。
亲卫队员们当中起了一阵哄笑。
“故弄玄虚,死吧!”杰育夫狂喝一声,举刀劈上。
没想到杨颠峰的左拳刷地就迎了上来,虽然只是空挥了一记,但是却向对手的脸上刮出一道劲风,阻止了他的行动。“对不起,我好像忘了跟你说。”少年解释道:“我的拳头虽然大概比不上‘凶拳’尼克卡拉,不过也是十足的凶器,如果你靠得太近过来,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打昏。”
杰育夫表面上气得发抖,骨子里却不敢不怀疑这番话可能是真的。而杨颠峰的亲卫队员们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也没忘整队,喊了一次“中华万岁”呼。少年的对手想了想,只好放下刀说招招手:“我不砍你,你过来一下。”
他的举动十分令观众侧目,但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杨颠峰居然真的靠了过去,还作出了附耳倾听的手势。裁判看得瞠目结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如何,因为规则中并没有禁止选手说悄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杰育夫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
杨颠峰无奈地低声答道:“我已经很努力了,连武器都丢了,我还以为裁判这样就会判我输,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背对你让你砍?”
对手愤然大吼一声:“臭小子你敢瞧不起我!”举刀就劈,少年忙转身逃开。他还真的说到做到,一路背对着对手逃跑,杰育夫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追着。
观众们开始议论纷纷,怀疑这俩人本来就认识,内里有什么情由。有些不喜欢看戏的观众起身离席,有些观众却正因为是看戏而笑容满面地看了下去。
边审席上的二级裁判十分烦恼,正在想要不要制止这种滑稽的行为。他曾收到知会,那少年是一级裁判──光明圣徒会很看重的选手之一,判决时要审慎一点,不然他早就命场中的裁判制止、甚或直接判他输了。
场中的裁判也正在向边审席望来,似乎在等待他下指令。这场比赛的裁判长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给杨颠峰一个警告。可是就在这时,有人来到边审席畔,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彻底改变了他的决定。
观众们很惊讶地发现,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的成员突然大批出现,把比武场团团围住,而且还有个惊魂甫定的少女,在他们的护送中出现在观众席。
“凯琳!”伊东华惊喜地叫着,而凯琳却羞惭地低下了头无颜见她。
汗流浃背的杰育夫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跌跌撞撞地走近裁判并哀嚎着:“我、我要弃”
杨颠峰早就扳着手指走近他“轰”地一拳挥出,怒吼:“弃你的鸟蛋!”
只见对手的身形被拳势带得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摔落在地上。
裁判挥下红旗说:“比赛结束、这边胜”突然有个大会纪律委员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裁判便重新宣布道:“比赛中止,杰育夫选手因为涉及指使绑架凯琳兰卡斯小姐的嫌疑而丧失比赛资格,由杨颠峰选手晋级!”
观众们愕然望着被打晕的杰育夫由纪律委员押出场外,好一会儿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才有啦啦队的女生喊道:“啊!这是那个广告的真实重现,只不过角色调换了,杨颠峰先生变成了正义的一方!”
群情哗然,而少年并不像广告中的英布里逊那样、奔上观众席拥抱刚被解救出来的人质,却只是在啦啦队员们的欢呼声中满脸通红地逃回了休息室。
亲卫队员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呼什么,随便挥舞着彩球尖叫着。只有头发后梳的那个女孩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杨颠峰先生之前装得可怜一点,像广告中的英布里逊先生那样,现在应该可以受到更大的欢呼。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许吧?”
附带一提,眼镜男子对于这一切表现得十分冷漠,仿佛事不关己。比赛结束后不久,混在退席的人潮之中悠然离去了。
杨颠峰前脚刚回到选手休息室,少女后脚马上就边哭边笑地小碎步跑了进来,拥住少年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和凯琳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顺便担心我。”少年哭笑不得地说。
伊东华吐了一大口气,松手凝望着少年说:“傻瓜。不过,你比我想像得还要成熟一点,居然能选择信任大会纪律委员会,也幸好纪律委员会不但没有背叛你的信任,还有如此良好的办事效率。”
杨颠峰眨了眨眼,笑道:“是啊。不过我不是完全信任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我可是有买了保险的。对了,杜黎娜怎么没来?是跟凯琳被绑架有关,还是?”
少女望向别处,说:“嗯,算是和跟凯琳被绑架有关。”
此时戴面纱的女裁判仪蓓纹女士领着几名纪律委员会成员和凯琳走了进来。杨颠峰连忙起身道谢。
“不,纪律委员会中真的有人被收买,也已经被抓到了,关于这点我才要向你道歉。”面纱女子道:“你和好友终于重逢,我们不打扰了,其他的事情我过阵子再找你聊聊,好吗?”
杨颠峰答应之后,仪蓓纹便领着纪律委员们离去。不过倒有另一名纪律委员匆匆进门,拿着一袋金币说:“这位是伊东华小姐吗?据绑匪供称凯琳小姐曾说这是您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伊东华接过一袋沉重的金币,那位纪律委员便也匆匆离去,而少女想了想,望了望伏首掩泣的凯琳,把钱递给了杨颠峰,杨颠峰又把钱递给了凯琳。
小女佣红着眼睛,困惑地接过了钱袋。
“这不是你的吗?你干嘛说是你家小姐的。”杨颠峰语气轻松地说着,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伊东华也拉了椅子坐下。
凯琳只觉得一片混乱,想想事已如此,小姐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企图,现在越是客气、等会儿处罚越重。还不如一切坦白,便道:“杨颠峰先生,这的确不是小姐的,不过至少有十枚金币是您的呀”
她颤抖着掏出了十枚金币,少年不伸手接反而骂道:“你在胡扯什么,我钱都已经送给你了,我不管你怎么用,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小女佣更加困惑,手足无措。
“凯琳,”伊东华柔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有公爵家徽的马车可以让你走得快点,才答应仆役长借给你,没想到反而害你代替我被绑架。真的很对不起,你知道我其实本来就有些大而化之、思虑欠周详,你愿意原谅我吗?”
凯琳听得头都晕了。
伊东华看她不答话,又说道:“害你担惊受怕,都是我的错。你要不要先回府里休息一下?还是你现在就想走?放心,继父不在家,家里没有人敢刁难你的。那三十多枚金币的事情,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管你本来是借的、还是还是不告而取,我都会尽量帮你还的”
“等等,你在胡扯些什么!”杨颠峰发脾气说:“我明明说十枚我出,你也答应的了”刚说完才想到自己答应过小女佣不跟伊东华说,连忙掩住了嘴巴。
凯琳茫然说道:“你都知道小姐你都知道,杨颠峰先生也”
“其实我也曾经很生气,我以为你相信我把你当成朋友。可是,生气归生气,你要去追求幸福,我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呀!”少女苦笑着说。
小女佣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投入了少女的怀中。一旁的杨颠峰如坐针毡,连忙起身回避。他刚走出门口,发现亲卫队女子们一拥而上,连忙把门关了起来,比着手语道:“里边绝对禁止打扰。”
亲卫队员们面面相觑,各自比出了“嘘”的手势。可是,不能出声的话,教她们献完花之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尴尬片刻,头发后梳的女孩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邀请函说:“本来应该由队长迪乌姆小姐来做这件事,可是今天她和杜黎娜小姐一起无故缺席,就由我副队长洁希卡银特琳代表,镇重邀请杨颠峰先生在百忙中抽空参加我们明天下午的茶会。”
“喔,我只能说,得考虑考虑。”杨颠峰苦笑着接过了邀请函,心想:“嘉希昂或是乎也目不来很正常,但英布里逊和他那怪怪的老妹都没出现对了,他的比赛时间好像跟我重叠了。”
虽然少年的这场比赛,因着种种因素,到场加油的熟人是历回最少的一次,可是知名度却是至今最高的一次。理由很简单,大会纪律委员会真的在比赛结束前即时将人救出的消息,第二天刊在勇武大会报的头版!
“关于这件事情,我还是不得不感谢你一声。”面纱女子道:“尤其是你这样来自其他片界的选手,居然愿意选择信任我们光明圣徒会。”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级裁判仪蓓纹请杨颠峰吃饭“聊聊”
她继续说道:“其实,因为前一阵子的选手谋杀事件的凶手迟迟未能抓到,而且最终赛程表出现了罕见的离奇分布状况,以全体弃权的班司塔尼代表团为首、有许多人怀疑抽签过程不公,大会主办单位的信誉低到了谷底,刚好藉你这件事情挽回一点声望。”
杨颠峰翻看着勇武大会报,心想:“什么抓不到凶手,明明是你自己把人家放走的!不过要是跟这么厉害的法师就在这城里打起来,损失一定很惨重,你的顾虑我倒也能体谅啦!”因为凯琳被及时救出了报导占了头版满版,嘉希昂率全体班司塔尼代表团选手弃权的消息就被挤到二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