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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决死的告白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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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走下捷运车厢,我心头的激动仍然难以平息。

    就算没有明天就得出发这个借口,我也不可能留在伊东华同学的家里过夜的。唉!我知道杜黎娜不想当电灯泡,可是这种场合下她都不会担心“亲爱的姊姊”的贞操危机吗?

    我就快要十七岁了,正值青春,她的年龄应该也差不多。这种状况以通俗的比喻而言,就是所谓的**──光是天干物燥都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是当事人心爱的女孩向他表白?简直象是泼了汽油再用氢氧焰点火一般!

    脑子里好像有一只很大的陀螺在咕噜咕噜的转;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哪里种陀螺会咕噜咕噜的转。刚才我紧张得都不敢看她的脸──当然更没有看其它的地方──现在想起来,这真是太可惜了!只有指尖还残留著那娇贵身躯传来的柔软感触,呜呜,这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实在是过份刺激了啊!直到现在我的身体还是紧绷著的,嘴角大概也一直保持僵硬的上扬状态,因为眼睛很难睁开,视线内的景物也因而变得十分模糊。

    “喂!”一个熟悉但又不十分熟悉的声音从路边传来:“你居然敢对本姑娘视而不见!”

    我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转头找了老半天,才确定路边一辆机车上帅气的女骑士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唐蕙婕?”我故作自然地朝著她的方向挪动脚步,说:“这种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什么蠢话,除了跟你有关的事情之外,我还有什么理由可能在这里。”听她的语气,简直把自己古怪的行动归罪成是我太过敏。少女把安全帽丢给我并说道:“上车吧。对了,你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上了机车。要是问唐蕙婕要去哪里,以她的个性一定是跟我胡缠瞎闹不肯说真正的答案,所以我索性不问、等她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我只回答了她刚刚的疑问:“明天。”

    听了我的答案,唐蕙婕突然沈默了。

    她穿著相当合身的皮衣,腰部以下玲珑的曲线让人一览无遗,我上车时稍微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搂搂少女的纤腰占点便宜,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再也受不了更多刺激了而作罢,老老实实地抓著身后的置物架。即使如此,当我们的身体在摇晃中轻微接触之后,我可悲的男性生理反应还是发生了!

    氢锂钠钾铷铯珐,铍镁钙锶钡镭,硼铝镓铟铊,碳矽锗锡铅不行不行,得找些话来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了!”我问道:“你干嘛骑机车来?”

    “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我喜欢骑机车?”唐蕙婕不耐烦地说:“只是不这样做的话,根本摆脱不了那只烦死人的改造人保镖。”

    其实那改造人女孩儿还蛮可爱的耶,和“烦死人”这种形容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我想如果她的价位不超过电浆电视,一定会成为普及化的产品。我找了另一个话题:“可是你的形象还蛮适合骑机车的哩唔,啊!你无照驾驶!”

    “现在才发现吗?白痴啊。”

    “你,你骑机车的技术还好吧?”

    “不要紧!”唐蕙婕信心满满地说:“我偷骑过好几次了,得到了一条宝贵的经验法则,所以尽管放心。那就是──只要别骑太快的话,摔车的时候就不会太痛!”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我惨叫著。

    不管我放不放心,幸而骑了没多远唐蕙婕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少女领著我走进了一家旅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她不是到柜台订房间,而是带著我迳向旅馆大厅的电梯走去,这让我稍微放了点心。

    走进电梯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里有谁在吗?”

    唐蕙婕很开心地说:“当然啰!嘿嘿,你猜猜看是谁?保证你猜不到。”

    “猜不到?我偏要猜猜。”我想了想。谁没事会到旅馆来住?对了,铁定是唐蕙婕的父母、想要为之前的事情向我道谢。不对啊!就算他们平时在国外,可是好歹在台湾也是有家的吧──啊!我想到了,这两人本来就是离了婚的夫妇,因彼此心存芥蒂,有点怪异的行径也无可厚非。而且这旅馆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多高级,并不适合诺贝尔奖被提名人和世界知名芭蕾舞者──唐蕙婕母亲的身份;为了躲避记者在这种地方下榻更是理由充分。

    唐蕙婕还不知道我已经猜中了,等会儿看到我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定会很失望,嘿嘿。我跟著她出了电梯,在走廊上过了一个转角停在某个房间前。

    唐蕙婕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笑着比了个手势说:“请进──”

    我调整为会见友人双亲的心情,走进了房里──可是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唐蕙婕啊!里边没有人啊”我一回头才注意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唐蕙婕居然就在门边把皮夹克脱了下来,里边只穿了上次在“拉抬”咖啡店那件小可爱上衣!还在我因为惊讶而发楞的时候,少女已经闪烁著捕获猎物的兴奋眼神凑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紧紧地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不知羞耻地用手抚摸我我刚才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小兄弟,又把他吵醒了!

    “你,你这个大骗子!”我惨叫道:“房间里根本没人”

    “怎么没人,不是有你跟我吗?”她好不容易才给我呼吸的机会,可是双手却还不安分。我狠下心扣住了少女的手腕,想要藉此把她推开,可是她却灵巧地滑动身子用那酥软丰满的胸脯来碰我!

    要怎么把她推开啊!胸部臀部碰不得,肩膀和腰肢都是**裸的啊!

    我著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从腰部著手。可是手指刚刚触到对方,唐蕙婕便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纤腰一扭,反而钻进了我的怀中,变成像我伸手抱住她一样的姿势!

    真过火!女孩子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软呢,简直象是──外星人。﹝天野平底迪,你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吗?﹞“哎呀!讨厌啦!这么猴急干嘛”她把动弹不得,只差没弃械投降的我搂了个满怀,半拖半拉地弄到了床边,再使劲把我推倒在床上!

    “猴急的是你吧!”我软弱地争辩著,快住手啊,你真的想被我吃掉吗!

    唐蕙婕仿佛没听到我心中的嘶吼一样,居然跨坐在我的身上,解开了两方衣裤的拉炼钮扣。我刚想背元素表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居然拉开了那件小可爱,露出了──就是那个啦。我闭上了眼睛不敢仔细看,鼻血就快要喷出来了。

    我最后挣扎著:“住手啊!唐蕙婕,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做这种事情会得病的,会,会怀孕的”糟了,要是她拿出保险套来怎么办?

    没想到唐蕙婕并不如此,只说:“没关系,今天是安全期。”

    “总,总而言之你先冷静下来。”在这一刹那间,我的脑中如走马灯般地闪过许多念头。奇怪了,不是说人在死前才会如此吗?

    幸而少女不知怎地安静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她还是那衣衫不整的模样、连忙又闭起了眼睛。只听得她焦躁地说道:“哎呀!你真不干脆耶!像个男人一样的抱紧我、爱我,不然你现在就大叫救命,让我因为强暴罪被逮捕,以后没脸见人算啦!反正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少女抓起我的右手贴住她胸口,突然颤了颤,大概是因为忘记自己的胸口是裸露的。我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这一瞬间,我的脑袋乱七八糟:“我的指尖该不该用力呢?就算不用力还是算是摸过她的胸部了,可是不用力的话好像亏大了不对不是这个!我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推倒她。二、逃出去。三、安静地走出去。三项任务的达成难度比是一比十比一千!耶和华基督阿拉无极老母太上老君释迦摩尼弥勒诸神佛仙君请原谅我吧!我是个健康的男人,一个晚上拒绝两个美女,身体承受不了啊!”我咬紧牙关,睁眼抓住了唐蕙婕的双臂,反而把她翻转过来压在自己身下。

    少女轻呼了一声,视线下意识地扫过自己裸露的胸口,身子微微发颤。

    “怎么样?怕了吗?现在就算你不肯,我也不会罢手了!”我嘿嘿冷笑着,突然把手伸到唐蕙婕的腿间,报复她刚刚类似的举动。

    少女“啊”了一声,登时羞得桃色满靥,却兀自嘴硬:“谁谁会害怕!”

    “哦呀?奇怪,你不是女孩子吗?为什么牛仔裤前面也会有拉炼呢?拉开拉炼之后要做什么呢?”我用欺侮人的口吻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一边动手拉开了唐蕙婕那件低腰窄筒牛仔裤的拉炼。拉炼里边暗暗的看不清楚,可是还是隐约能看见蕾丝花纹。这种内裤穿起来怎么可能舒服?真是为了诱惑我而穿的吗?

    仿佛是在回应我的疑问似的,高率性的少女发颤的身躯虽然透露出紧张的心情,但却顺从地眯著双眼任我轻薄。

    好美。凌乱的发丝不规则地披散在床被上,闪动的睫毛下是羞涩的视线,腓红的双靥是兴奋?是脂粉?艳丽的口唇有著淡淡的口红气味。说到气味,少女雪白的颈项、削倾的肩儿和腋下都散发著诱惑般的芬芳,我从机车上就注意到了。是香水?或是我这色鬼的错觉?

    一双美丽的胸峰被粗暴拉开的上衣挤压得变了型,有点可怜。而且,我连她上衣好好穿著时的样子都没有放胆仔细欣赏过,直接“跳级”未免会有些心存不甘。我无意识地帮她把上衣穿好,让唐蕙婕不安地望了望我,直到和我贪婪的视线相接时才又闭上了眼。

    那薄如蝉翼的稀少面料怎么掩得住满溢的春色?是行动的时候了,我确认好两手的位置,回忆著书中的步骤,从亲吻唐蕙婕的头发开始。

    然后是额头、鼻梁、耳鬓、嘴唇“嘴巴张开?”我尽可能温柔地说。

    她笨拙地张开了嘴巴。在我的舌尖闯入时,身躯又是一阵花枝乱颤,然后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我用手指确认她的**的硬度后,又抬起头欣赏了一阵这醉人的景像──短上衣底下硬翘的乳首清晰可辨,用手指轻轻的搓弄,只是越来越硬,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唔”唐蕙婕口中无意义的单词却透露出明显焦急不满的情绪。该再狂野一点吗?我脱掉了她的上衣,也脱掉了自己的,突然粗暴地把她搂紧在自己怀中,让我们的胸口毫无保留地紧贴在一起。

    “啊!好痛”少女那双以高中生来说过度发育的**,如此的娇嫩柔软,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挤压。

    我咬咬她的耳垂,邪恶地说:“继续下去的话还有更痛的喔!”

    “不害怕──”少女呻吟著:“是不可能的。可是,请不要停”

    就是这个。我刚刚一直想对伊东华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唉!这种时候还在想别的女孩,我真是个恶劣的人。

    也许是那沈重的罪恶感使然,我温柔地吻遍了唐蕙婕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为止。床单的一小处有著纯血般的深红色。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实际上看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很震惊。

    “杨颠峰,两个小时快到了。”唐蕙婕低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我理所当然似地回答著:“我们不出去的话,侍应生敢进来赶人不成?”

    “可,可是你明天就要登机,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傻瓜。”我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搂著你香喷喷地睡一觉更重要。”

    少女沈默了一阵,哽咽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是很其实我跟别人一起睡的时候通常不容易睡著,何况是被喜欢的男孩子搂在怀里睡。”

    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呐。“那你就试著习惯吧!晚安。”

    我不知道这算是早起还是失眠,总之我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失去了睡意,在被窝里躺著不动约有一小时之久。利用这段时间,我把唐蕙婕那娇俏可人的脸儿仔细地看了又看,仿佛是要把每一寸肌肤的曲线建模保存在我脑部的内存中一般。她睁开眼睛时正好和我的视线相对,登时感到不知所措地又闭了起来,双靥飘过一阵红霞。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轮流下床盥洗。整装到了一半,她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语气尴尬地说道:“呐,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强忍著心中的诧异,尽可能镇定地问:“你不痛吗?”

    “嗯,是有一点点啦!”唐蕙婕扭扭捏捏地说:“可,可是感到满意的话就该要求再来一次,这不是礼貌吗?”

    我呆呆地望了她一阵,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红通通的脸儿,才贴近少女的耳边说道:“等你习惯这种事再讲究礼貌吧!”

    我们小孩儿似地手牵手走出了旅馆大门。我憋得快爆炸、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你不会后悔吗?”

    “现在才问这种问题是什么意思。”仿佛并不介意有此一问,唐蕙婕笑了笑答道:“我在那之后才好好的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一直很钦佩麦淑仪的老妈。所以我现在的作风也是在效法她。告诉你呀!其实──昨晚才不是我的安全期哩!”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骗你的啦!”少女笑着挥挥手说:“我只是不想在你回来的时候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才没有那么自虐想当学生妈妈哩!掰掰!在那边偶而要想念我!”

    直到目送她的机车远去,我才发觉她忘了送我回捷运站,当然我也忘了。不过也好,我需要多点时间让自己平静平静。

    胸中那块巨大的空虚感是什么?唐蕙婕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她希望我离开其它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吗?不希望吗?我又怎么样呢?我希望跟伊东华更亲密一点吗?或者只是把她当成甜蜜的初恋回忆?总觉得脑中充斥著的、乱哄哄的都是别人的身影“我自己”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听说我今天下午就要登机出国,回家后双亲的咆哮早就在意料之中。咆哮归咆哮,离别时妈跟我都忍不住还是哭了。

    “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老爸当然不至于跟著我们哭,但是平时严峻的眼角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莉琪安准时来接我去捷运站。其实莉琪安有开车来,可是我坚持要坐捷运,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比较有离别的气氛吧!

    “到了那边,我可以打电话回家吗?”我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了她一句。在她回答之前,我以为只能透过欺骗式的智能语音系统“打电话回家”呢!

    “当然可以啰!电话费自付。先提醒你星际电话费不便宜哦!你到了那边再打工慢慢赚。”莉琪安慢条斯理地说:“一般时候我会用智能语音自动装置帮你应付的,你放心吧!”

    真无情哪里。

    “嘿嘿嘿嘿!”莉琪安突然怪笑了几声:“你到了那边说不定会感激我呢!虽然那倒不是为了你而进行的安排。”她随即转移了话题:“啊!令尊怎么在家?不用上班吗?”

    “你还敢说!”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我高声咆哮道:“今天才初四啊!大年初四!听得懂吗?虽然不是国定假日,可是国营以外大部分机构都放假的,你真会挑时候让我离开。”

    “又不是我挑的日子。”莉琪安低声争辩了几句,抬起手表问了“初四”是什么东西后,惊奇地说:“你们中国人蛮奇怪的嘛!年节就年节,为什么只为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就休息好几天,而且相邻的几天都各有各自的名堂?”

    这岂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我一时语塞,只好苦笑道:“你考倒我了。对了,我在那边必须使用什么语言听课?”

    “艾基尼卡语。”银河法庭的女事务员,倒是干脆地说出了这个延宕多时才好不容易让我得知的答案。我叹著气说道:“事到如今,不想用学习机去学习这个语言也不行了吧?”

    “为什么?”莉琪安惊奇地说:“学校方面也不建议使用学习机帮助记忆的,正式课程中更只有极少数的部分才会让学生使用。你先拿几个艾基尼卡语课程的学分不就好了?”

    “有那么简单吗!”我夸张地惨叫道:“我已经学了四年英文,一碰到讲英文的人还是倒退三步!对了,你们那个学习时数估计一定高估了我的学习能力!”

    女郎淡然说道:“即使使用念波交换系统补助语言学习?”

    那是什么?可以让我在学习新语言时,听到任一单字、任一句话时,就立刻明白其中含意?唔,外星人有这种科技?这这大概对学习效率有不小帮助吧

    “走快点!”女郎催促著说:“如果因为电车误点这种蠢理由让你没赶上银河定期客轮,我要用冬眠装置把你冻起来,再用小型火箭直接把你朝渡轮射过去。”

    我随著她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一起进了捷运站。昨晚我就是在这里──被唐蕙婕“拉到旅馆去”可是没时间让我触景伤情了。

    虽然说想要制造一点别离的气氛,不过捷运和火车果然有著决定性的差异。只不过候车片刻,月台边的地灯便闪烁了起来。车厢渐渐缓慢地对著候车线停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踏入乘客零星的车厢时,一声尖叫突然从不远处的电扶梯顶端传了下来:“杨颠峰──”

    我愕然回头,看着那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席佳宜,心中只觉得她激动得有点过了份。

    “晚一班车大概也不会迟到,我去一下化妆室。”不明究里的莉琪安很遵守地球礼仪地退开了。

    我随便拉起衬衣袖口帮席佳宜擦擦鼻涕,问道:“你干嘛还急急忙忙地特地跑来送行,我又不是鲶川圆或浦岛景太郎,出国一两年还要大队人马送行到机场。”

    “可可是我还没有说”席佳宜抽抽噎噎地答道。

    这多多少少还是让我有一点感动,使我不由得放缓了口气地说:“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的跟彼此说声再见吧?”

    “再见个头啦!”少女突然狠狠踢了他一脚,边哭边骂道:“臭杨颠峰!你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最近犯了桃花?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我歇斯底里连珠炮般地问道:“你耍我啊?这是新的整人大爆笑?你去年才亲口拒绝过我耶!”

    “是‘前年’,不是去年了,国三上学期刚开学的事嘛!”席佳宜哭哭啼啼地说:“而且我也不是拒绝你,只是那时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我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才不是这样说的!你是说,”我模仿著席佳宜当时的口气:“我才不要你这种人当我的男朋友!再想臭美就不准再靠近我,完毕!”

    少女蛮横地说:“是啦!我当时是说的很过份嘛!伤害到你了吗?反正你的神经粗得跟铁丝一样,没什么关系吧!你国一国二那时候本来就很差劲,喜欢摸女生屁股、偷看女生内裤、还率领全班男生一起捉弄女生”

    “你还敢说!”我简直快抓狂了:“我只不过摸了你一下屁股,弄得我姑姑、阿姨、堂姊、堂妹、表姊、表妹全家大小上下,都把我当成色狼变态!”

    “我那时怎么会想到你国三会长高些,个性又变得比较正经!”席佳宜啼哭著继续说道。

    “笨蛋。”我望着这个交往多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她知道我为了被她拒绝而哭过几次?沮丧了有多久?

    我花了好多好多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终于说服自己把她当成普通的朋友,现在却发现自己一点立场都没有了。她席佳宜几乎没有变,一切都还和国三那时候差不多──有著跟那时候一样的辫子,跟那时候一样的雀斑,跟那时候一样扁扁的胸部和细得令人的手腕和足踝。

    可是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的我的心情又该如何?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著她的头发,并说道:“我还是一直喜欢你啊!你早些对我说不就好了?”

    席佳宜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满脸狐疑地逼问道:“可是──可是你不是迷恋上伊东华了?”

    我简直烦得快要爆炸了,以风凉的口吻说道:“迷恋她又怎么样?难道我要等你一辈子吗?第一眼喜欢就是要提出交往,不深入交往下去怎么知道彼此合不合适?我会想跟她交往看看,国中那时也是想跟你交往看看呀!”

    席佳宜沈默了了一会儿,抱怨道:“你和伊东华同学,不是已经在交往了?你想脚踏两条船,同时和她和我交往吗?”

    “这算得上什么交往。”我很快地说:“就算两年半后我们都回到台湾来,也不见得立刻会发展成亲密关系,或许又一切从零开始。”

    我是不是在为我昨晚的“出轨”找借口?

    丝毫没有察觉我复杂的心情,席佳宜破涕为笑说:“说的也是。这么说,你两年半后回来时,要是伊东华同学还没回来台湾,或是一时间还没跟你恢复交往,我又还看得上你,你跟我交往发现彼此合适的话,我就不算是横刀夺爱了嘛!”

    “呃,或许是吧这么久以后的事”我只能苦笑。

    “杨颠峰。”席佳宜突然严肃起来,道:“我郑重跟你说一件事”

    我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

    “李志逢他”少女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大年初一的晚上打电话给我拜年,跟我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他说,如果等你离开之后再提出未免太狡猾了。如果我这次拒绝的话,那他半年后才会考虑再提。”

    这阵鸡皮疙瘩算什么嘛!难道这种台词对现在的我而言太过于纯情,所以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我昨晚已经打电话拒绝他了。”席佳宜轻轻地说:“可是,我半年后不一定会拒绝他──啊!当然他也不一定还肯要我。半年之后还有半年,高中三年和国中三年是一样的久,我几乎不可能等你两年半这么久。”

    我不明所以地答说:“我我也不会这样奢望。”

    “所以”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开朗地说道:“如果我真的等了你两年半,到时候你要好好珍惜我喔!”少女转身往电梯跑去,又回过头含著泪光挥挥手说:“杨颠峰掰掰!”

    旁边有路人听到这个稀奇的名字不屑地笑了几声,被跑经身边的少女狠狠踹了一脚,摔到楼梯下跌了个狗吃屎。

    呜呜,为什么事情都挤在这时候发生呢?我根本不能好好思考啊!我一定在原地发呆了好一阵子,直到莉琪安连推带拉地把我弄上车,才找位置坐了下来。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歌星”伊东华的呢?

    我对“歌星”伊东华的著迷,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欣赏,或是几分是为了向席佳宜示威,惹她吃醋?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曾几何时,我认识了真正的伊东华,而且再也没有把席佳宜视为恋爱对象。

    回想起来,一定有过那段我眼中只有席佳宜,且席佳宜眼中只有我,那重迭的时间带。但是那全都已经交错而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席佳宜眼中的,可能是一个还是少年仔的杨颠峰吧!唔,老毛病,一有心事就只会背漫画,这是向前走的台词

    莉琪安偷望了我几眼,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我注意到她俏脸微红──现在的我对这种颜色特别敏感,带著坏坏的笑容问道:“在想你的他?”

    “你怎么知道!”女郎惊奇又好笑地说。

    “问得真呆,你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啊?”我得意地答道。

    “所以啦!你怎么知道这是他送的礼物?”莉琪安更惊讶地说。

    乱扯了半天,我才想起文化差异的事,外星人可没有把订婚戒戴在无名指上的风俗。莉琪安笑着反糗回来说:“刚刚那是你的小女朋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不是。”然后马上后悔了。

    果然莉琪安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你蛮受欢迎的嘛!”

    “多半是托了恩希欧勒菌的福。”我闷闷不乐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快告诉我吧!为什么我们要往桃园老蒋国际机场前进?不是跟以前去可埃斯一样,找个僻处打开传送门上太空船就好了?读者们一定也在感到困惑了。”

    莉琪安摇著头说:“传送门没有你想象得这么方便,不然可埃斯也不用特地派子艇接近地表来找你了。而且近距离还好,如果直接把你送上太空船又带到外星球去,岂不是非法出境?瞒你的双亲还可以,如果说到出入境记录方面,我可不想变成地球五零年代科幻故事中的外星绑架犯。”

    我失笑道:“不会吧?离开地球除了非法出境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管道?”

    “你到了机场就知道了。”女郎淡然以应。

    再经过了一段公车的转乘,我们来到了离“现代化”这个词已经有段差距的桃园老蒋国际机场。虽然有些老旧,不过第一次出境的我,还是恣意饱览著豪华宽敞的航空公司checkin大厅,充满新奇感带来的兴奋。

    但莉琪安并不是带我随著人潮去办理出境,反而在某个僻静的角落走下楼,带著我在地下室里几条看似工作人员专用通道的狭小走廊穿梭,还不时会停下脚步来看看手上的纸条。

    我也探头看了看纸条,上面的确是在指示往国际机场的地下通道走的样子。

    “欸,嗯,从这边右转,然后再往这边走到底”女郎在一扇不算新也不算旧的,看起来就“非请莫入”的普通门前面驻足。她重新确认了一下手中的纸条确定是这里没错,又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开,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莉琪安忍不住拿手表朝门把上照了照,可想而知门依然没开。她尴尬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从这里进去?你确定?”我确认她点了头之后便说道:“那就好,这种门要这样开。”

    我握紧门把转到底,然后一肩狠狠地往门上顶去。门砰然一声开了──果如所料,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而卡住。莉琪安咋舌地看着门以同样惊人的声势关上之后,又领头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一个转角,前边是一个类似车票亭的简陋隔间,但是窗内没人。

    “奇怪,是在上班时间啊?”女郎喃喃抱怨著,探头从“票亭”的窗口望了进去,发现里边有个衣衫不整的办事员正跷著二郎腿坐在躺椅上,万分惬意地边吃著零食边看着小电视。

    “喂?”莉琪安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喂!”

    “哇啊!”办事员吓得从躺椅上跌了下去,好半晌才终于爬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探头进来的女郎,说:“你,你是?”

    “办出境!”莉琪安没好气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重新把歪在一边的帽子戴正戴好,翻找著抽屉──但违反莉琪安期待的,不是拿出办出境用的相关文具,而是拿出了两三只拉炮“砰”地一声拉开之后,高兴地哭著说:“太感人了!自民国六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启用至今,本机场终于成为全世第四十九座有人办理离开地球手续的机场!”

    杨颠峰双眼一亮,兴奋地说:“你是说这个窗口从机场第一次启用时就已经存在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吗?真是丢地球人的脸啊!”那人惊奇地说:“我还以为现在大多数的青少年都已经知道联合国设有对外星特别办事处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快点办正事啦!”莉琪安不耐烦催促道。

    办事员连忙拿了一堆印鉴出来。由于登机证确认、出境护照签记、银河护照签记、危险物检查、行李检查等通通只有一个人来,所以进程十分缓慢。

    终于完毕之后,那人举起左手说:“可以了。手续已经完成,您所使用的将是亚三同步卫星候机室,等一会儿通到那边的传送门便会在那儿开启啊!出境的只有一位,送客者请留在那条黄线的后方。呜呜真感动,没想到这些台词终于有了能够使用的一天”

    无视于那事务员的陶醉神情,莉琪安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过了传送门之后,那里就不是地球人的设施了。好啦!我先回去了,到了那边之后就会有银河法庭的其它代表来接你,多保重!”

    “哦,唔”我对自己即将离开地球的事实还没有什么真实感,深吸了一口气,挥别了女代表,拖著行李箱缓缓地步入了虚幻缥缈的光门。

    闭著眼睛穿过了光门。再睁开眼睛的刹那,我为眼前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领悟了莉琪安刚刚那个若有深意的微笑和“不是地球人的设施”这句话的含意。

    在我面前开展的,是一个相当开阔的大厅,那是──只有在电影场景中看过的,类似西方才有的高级俱乐部休闲大厅。当然东方不见得没有会员制高级俱乐部,但地窄人稠的东方很少有俱乐部真的有如此大的手笔,拥有这么大的空间让会员使用吧?

    最近前处是一个吧台,仪态优雅的男女服务生熟练地耍弄著手中的酒杯,一杯杯芬芳可口的鸡尾酒就从他们的巧手中诞生,自然是免费索取、饮用。较远处各种休闲设施应有尽有──撞球台、牌桌、点唱机、电子游戏,和更多杨颠峰根本不认识的名堂花样。

    而在这“候机室”暂歇的人们也是五花八门。虽然没有科幻电影这么夸张,我依然见到了几“只”外型和人类大异其趣的智能生物;而就算是人形的种族──不知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仪容举止方面也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甚至有个穿著紧身衣的少女飘在空中。

    “台湾来的杨颠峰先生吗?”一位拥有低沈声音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这是您的登机证。”

    他为我把一个徽章似的东西别在胸口之后,又用那亲切的口气问道:“您的行李只有手边这些吗?”

    我想了想,便反问道:“我可以带多少行李?要加钱吗?”

    “依您的机票位别来看,共可以携带一百万立方公尺以下,一百万吨以下的行李,不需再另加额外费用。”服务员说。

    我以自认最干净俐落的姿势摔倒在地上,边爬起来边哀嚎著:“一百万立方公尺是多少啊!我从哪里生出这么多行李来带?我又不是单帮客!”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了,不过还蛮有礼貌的并没笑出声来。服务员马上解释道:“一百万立方公尺,只要想象成是一个长、宽、高各一百公尺的物体即可。您有要带的行李吗?”

    机票是莉琪安帮我买的,她订行李空间这么大的机票干嘛?

    反正服务员没有不耐烦的神情,我好好地考虑了一会儿,才问服务员说:“嗯,对了!我有一台战输艇,可以带去吗?”

    “通常是可以的,取决于搭载货物的重量。”服务员欣然说道:“请问您的战输艇里边还装载了什么东西?空的,或是正常地搭载了一架战斗机械人?”

    “啊!对,里边有我的战斗机械人‘坚纳利夫’。”我连忙答道。

    话一出口,本来响著微弱“嗡嗡”交谈声的候机室大厅突然沈默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往这里望了一眼,然后又象是意识到这是不礼貌的动作而把视线移开。

    咦?咦?坚纳利夫这么有名吗?因为那是乔邦师傅的座机?

    仿佛为了解释我心中的疑惑似地,耳边不经意地飘来陌生旁人的窃窃私语:“谁?”“乔邦的继承人。”

    服务员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制式地说道:“正常载重的战输艇应该不会超出您所可以携带的行李重量。请您把操纵权移交给我,让我帮您驾驶到这附近停放并检查可好?”

    “谢谢。”我举起了行动电话,下令道:“提施号,在我前方一公尺处打开通往驾驶舱的传送门,让进去的先生驶到这附近来。”

    传送门应声而开,而服务员也走了进去,可是附近穿著紧身衣飘在空中的那位少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按著笑疼的肚子在空中绕圈而转。

    我直觉地认为她是在笑我,不太高兴地说:“有啥好笑?”

    少女的双足在空中虚点一记,身形马上飘往这儿来,叉著手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在我前方一公尺处打开通往驾驶舱的传送门’,你说了不觉得烦吗?为什么不把指令简化?”

    “我高兴!”对这种相对位置更感到生气的我,毫不心虚脸红地扳著脸吼著。

    少女表情讶异地抓了抓脑后放射状的奇特小辫子,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说:“的确,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各人高兴,我不应该笑的。”

    她转了个身,头上脚下几乎是以站姿落到了地面上,其实视线仍然和我平高,脚尖应该尚未触地;伸出右手说道:“你这人蛮有趣的。请多多指教,第一个地球人乌德萨。我叫灵茵,也是个乌德萨,而且也正要跟你去同一个地方。”

    “你说你也要去特殊教育学校?”我伸出手和少女握了握表示接受了道歉──从对方的反应可知道她并不习惯这种礼仪,便惊喜地说道:“不,这并不奇怪,奇怪的应该是──你为什么会在地球的候机室?”

    灵茵笑着耸了耸肩,又飘高了些,转回俯视的角度回答著:“说穿了就不奇怪了──我是来地球找人的,找一个亲戚。可是他已经离开地球了,没找到。会在离开时和你搭上同一班客轮,我也感到惊奇呢!”

    我忍不住扭了扭脖子──仰著头望对方听话很累──觉得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正在我还不知该怎么开口时,少女却主动说道:“既然我们有缘遇上了,就找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我们走近了吧台,在服务生的酒单介绍下,和她各自要了一杯饮料,继续在她的带领下走往这庞大得过份的候机室的角落,进了一条较狭窄的走廊。受到昨晚那过份巨大的刺激留下后遗症的我,看看走廊两壁林立著的房门,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这候机室还有附设旅馆,方便人们隔夜等候不成?少女不知由什么记号分辨出一间空房、拿手表照照打开了房门。

    直到浏览了房内陈设之后,我才放心地确认这不是过夜用的房间,只是给予不喜欢被打扰的人租用的休憩室。当然,要在里边的沙发躺椅上进行某些通常在过夜时才会采取的举动,也是随使用者高兴吧?

    少女把房间中央的茶几稍微调高了些,便把自己的饮料摆在桌上,却踢开了屁股下的椅子虚坐在空中,对我笑着说道:“抱歉,我比较习惯桌子在这个高度,可以配合我一下吗?你可以用扶手的按钮调整你的椅子所要的高度。”

    我照著做了,和她两个人各自“坐定”后拿起自己的饮料啜饮了几口。比上次和唐蕙婕约会时那杯果汁还好喝,酸酸甜甜香浓而令人微熏的味道。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高脚杯,齐声说道:“你﹝你﹞”少女随即为此笑了笑,比了个手势说:“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