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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改造人大汉之所以采取平抛,可能是记取了刚刚没能摔死我的教训,但实际上飞行石消解冲力的原理和垂直抛或平抛关系不大。工厂的水泥墙和铁皮屋顶可不能相提并论,撞击声虽大,但可没能像圣斗士一样把人打得破墙飞去。
我眯着的视线移到撞上墙后倒在地上的女孩,看见她危危颤颤地站了起来,头发凌乱,衣衫却还算平整。身驱不知有没有大碍,但明显的外伤是双手都断折了,露出花花绿绿的管线。
改造人大汉伸出了变形成多重鞭状的右手,居然每条鞭状物都变得红热!因此当他甩开鞭舞时,连相距有好几米之远的我和唐蕙婕都感到有热风扑面而来!
“最后一击了。”他冲刺着振臂往女孩型改造人攻去。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先带唐蕙婕逃,还是也带这女孩一起逃,所以未能行动。
“没错。”女孩冷冰冰地说:“时间到。”
一道炫目的光束﹝作者按:光束兵器在宇宙中射击时,从侧面是不可能看见其轨迹的,大气圈内则看得见,因为被空气分子折射的缘故。某些机械人卡通的光束兵器射击轨迹之所以能在侧面看见,很可能是因为射击了类似现代曳光弹概念的曳光材料﹞穿透屋顶照射到彪形大汉的身上,他全身上下的假表皮第一时间因而燃烧了起来,和之前用红热的手刀触及时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用轨道卫星炮定位攻击能力,补足设计上缩小体积时不可避免的攻击力低落吗?我输得心服口服。”大汉喃喃地说完,终于连脖子以下的外骨骼都开始融化。这时照下的光也渐淡消失,没有能融化掉那大型改造人的上半身,可是下身糊成一团的它,眼看是不可能像液态金属人一样再动起来进行攻击了。
我和身边的少女还没有从瞠目结舌中复原,只是呆呆地看着改造人女孩慢慢走到我俩,跟前,僵硬地行了个礼,说:“对不起让两位受惊了,因为台湾上空没有同步攻击卫星,而非同步卫星的数量又不足,并不是所有的时间带都有卫星会停留在适合对台湾发动攻击的宙域,会产生火力空档的缘故。嗯下下个星期开始,会有十数枚的攻击卫星陆续升空,届时这个问题可望获得大幅度改善”
“等等等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唐蕙婕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孩楞了几秒钟,生硬地“哈哈”笑了几声,答道:“你看我都摔得有点短路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步骤。”她以还算优雅的姿势平手鞠了一躬,恭敬地说:“我是mexoid-037试作型私人保镖用改造人‘林野静’,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唐蕙婕小姐,直到最高指派单位判断可以终止任务为止,请唐小姐多多指教。”
“啊!”我听到她的名字便惊愕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啦?”唐蕙婕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听过这个名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说:“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和‘伊东华’一样都是中日兼用名。”为了转移话题,连忙转向国中脸龄的改造人少女说:“你的手不要紧吧?”
她欣然答道:“完全不要紧,之所以这么脆弱,是为了要设计成可以用容易取得的材料进行修复。损毁的同时已经向最近的联营精机工厂发出订单,两天内更换的耗材便会送到,而到时候我可以在家自力进行修复。啊!有警车接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是我这学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改造人女孩。当然,我相信之后唐蕙婕每次来上学时,那女孩都会暗中保护。
很自然的,从那次以后,少女经常避开我的视线,虽然例行的点头招呼还是会回覆。我想,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懂礼貌──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人,都会因为三番两次给人添了麻烦而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吧!
初见改造人的我当然十分惊愕,不过比起见到外星人的惊愕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地球真的已经有这么高的科技了吗?这么说起来,麦光雄博士平日的研究,三次受诺贝尔奖的提名,与上次那篇可能隐藏了巨大利润的论文,都和改造人有关?当我旁敲侧击地向李志逢提出“科幻小说中的改造人在现实中是否可能存在”的问题时,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现代的科技到底可以把人体改造到什么地步,不过改造人技术岂不早就是人类最热衷研究的一门学问了吗──时常耳闻的人工脏器、更简单些的心律调节器及助听器、甚至连‘眼镜’这种简单之至的辅助道具,都早已经广义地在进行人体改造了呀!”
又到了该交代一些琐事的时间。尤其是那些对外人而言毫不重要,身在江湖随浪浮沈者却不能不在意的事,这些事当中又以期末考为主要代表。我无惊没险地渡过了期末考,托熟读“李志逢必胜笔记”的福,写得还算顺手,信心满满地自认为自己每一科都能达到六十分以上──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很不幸的我刚好有一科只拿了五十九分,虽然成绩单上填的是六十分。
虽然莉琪安迟迟没有回电,但是我和爸妈都预计离开之期已经不远,所以开始打点行李了。对了,为了伊东华,也为了唐蕙婕,过年前还有件重要的事得解决。
这件事我先打了电话和席佳宜商量:“放寒假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哪里玩?就当成是我和伊东华同学的送别会。”
“好啊好啊!”席佳宜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去百沙湾露营烤肉。”我说完后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
我特地挑了个气温回升的日子打电话给她。席佳宜是我们当中最怕冷的人,如果她点头了,再约其他人时我就有九成把握。
可惜她没被这几天的气温所骗:“不要啦!海边很冷耶!露营过夜更冷,你就不能挑一些比较适合冬天进行的团体活动吗?”
我无奈只好提出候补方案:“我喜欢海边嘛!没办法,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这个没问题,要多吃几顿也没问题。啊!不过‘可利牙’有点贵,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便宜又好吃的地方?”接下来我们把地点商议定了,就开始分头去约人。
我打电话约了李志逢、沙百州学长还有伊东华──哦,不,伊东华不是打电话约的。是我跟她一起去看魔戒时当面开口邀她的。嘿嘿,我和伊东华两个人去看魔戒耶!你很羡慕对不对?全台湾大概只有我和杜黎娜有这种境遇,哈哈哈哈哈,我的幸福不分给你!不过看完之后她不可免俗地说“那位elf弓箭手好帅呢”听的我心中实在有点酸溜溜的。
送别火锅会的时间订在二月七号。我们选的这家火锅店是比较传统式的:传统式的店面,传统式的铁管四脚圆面椅。除了最早到的主办人,应到的人们陆续抵达,而实到的人数还更多一些。
李志逢和小容学姊一起来了。他指着娃娃脸的姊姊说:“没问题吧?她当然不会叫别人请客。”
“哪里的话,学姊,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忙。”我连忙站了起来鞠了一躬。
“讨厌,别客气啦!有帮上忙吗,小容好高兴!”学姊笑着在李志逢旁边坐了下来,又对门口挥着手说:“小州,你也来啦!”
正进门的沙百州学长摇头苦笑以对:“果然有你一份嘛!总务股。”
“小容不喜欢人家叫我总”
“好,小容乖。”被摸了头的小容学姊,鼓着双颊的气恼神情真令人印象深刻。
唔,我突然有点罪恶感。这两位都是今年要考大学的人
“嗨!各位好。啊?学长学姊好。”唐蕙婕来了。
小容学姊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低声说:“啊!真像,阿弟你真钝。”
“我又没跟麦淑仪学姊多熟。”李志逢喃喃抱怨。
唐蕙婕打扮得虽然比上次吃猪肋排时稍微逊色,但已经吸引了店里很多人的目光,她把外套脱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之后,打了一个寒颤,不禁说:“这里没有空调吗?真是阳春!”
“呃”决定地点有份的我尴尬地摸头以对,并偷偷地往厨房的方向望望,确认没有店员听到。
跟着少女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招招手说:“对不起,我来当不速之客。”
“耶,班长!”我惊喜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他刚好打电话给我,我就把今天聚会的事顺口跟他提了一声,我想你不介意有多些人参加吧?”唐蕙婕淡淡地说。
真是有趣的组合。我开心地说:“当然当然!快坐吧!”看我的反应如此,少女略显得有些失望。
我心中的主宾虽然最晚到,但倒也并未迟到,而且──她也带了不速之客!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进门处两张一模一样的天使脸孔,有如镜像般;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人把头发盘在左边,另一人把头发盘在右边。目瞪口呆的众人当中,唐蕙婕、柯南班长当然是真的反应不过来,而其他如李志逢、席佳宜和学长姊则是惊讶中又带点“果然如此”的意思。和这两类人都不相同的我的表情,呃这时候应当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哈哈哈哈,我想,这种时候,还是笑就可以了。
“对不起,至今还瞒着各位。”伊东华诚恳地伸出手介绍着:“我是姊姊伊东华,她是妹妹伊东苗。”
“大家好。”杜黎娜用惯常的,模仿伊东华的语气打着招呼。“嗯嗯,你好,上次在游乐园见过吧!”小容学姊站起身笑着回礼。
“喂,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唐蕙婕冷不防地这样问我,真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解开我尴尬局面的是好心的沙百州学长:“喂,大家要先点牛肉、羊肉还是猪肉?”
火锅的热气很快地把气氛带到了高点,真是来对了,这全都要感谢反对海边烤肉提议的席佳宜。“啊!对了对了,我们一人对他们俩各说一句话道别吧!这样才像送别会啰!”沙百州提议后,先对我说道:“杨颠峰啊!到了欧洲之后,有钱的话养一台重车玩玩,回来时带相片给我看看过过干瘾也好。”然后眨了眨眼睛。
我只能干笑着回应。学长分明是少数知道我要去的真正地方的人之一,还故意这样糗我。
“杨颠峰,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联络。”柯南班长诚挚地说,我答以:“我也是。”
李志逢抓了抓头,说:“呃杨颠峰啊!到那边以后不要完全放弃了中文喔!保不定你还是会回来台湾念大学的。”我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中文”而是地球上的一切学科。
“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祝你和伊东华学妹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容学姊说完后,顽皮地朝伊东华笑了笑,而她羞得低下了头去。奇怪,就吃这么一餐饭,学姊又知道伊东华对我有一些些好感了。我可是最近才隐约有点感觉的。
唐蕙婕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你出国留学。”
“我也不希望。”我懊恼地说。
“嗯,最近有一点能了解,有时心想事成并不是最好的状况,会让人活得更不痛快。”说这番话的少女,好像长大了些。
“我和杨颠峰‘关系匪浅’,所以和他道别的话可以晚点再说,现在就不说了。”席佳宜顽皮地说道。
杜黎娜没有说。我想她就算有话想说,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对。总之,剩下的只有我和伊东华对彼此的告别了。伊东华嫣然一笑,开口正打算先说,却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她讶异地摸了摸喉咙,低下头咳了几声。我为了打破僵局,皮笑肉不笑地笑着说道:“啊!我先说好了,呃,伊东华同学”糟糕,要说什么?“啊,对了!伊东华同学,你尽管去外国留学没关系,我想不会有人介意的──只要把你妹妹留下来就好了!反正看起来都一样嘛!”
唉唷!
“刚刚谁踢我!”我捂着膝盖惨叫道:“有四,不,五只脚一起伸过来!”
伊东华终于掩着嘴笑了起来。
直到我们全都走出了店门口,唐蕙婕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我抓住机会悄悄对她说:“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不,很好吃,我吃得很饱。”少女摇着头说。
这时刚用卡付了帐的沙百州学长正喊道:“收钱了收钱了,一人两百五!”
唐蕙婕不由得叫了起来:“两百五!我们吃了那么多耶?这么便宜g”
“东西不一定越贵越好吃对吧?”我打趣地说。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为这场送别会冲淡不少离愁。
放寒假以后,伊东华就没有继续去补习葛里布林语。我自然就不需要再通过植物园去接她,不用去接她就没有去植物园练习三体式的意愿。总之,考完期末考以后,我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植物园──自然,也就再也没碰到过巫厚德。
送别火锅会自然不是邀他来参加的好时机,另外找他出来道谢道别也很奇怪。在犹豫之间,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今年的小年夜是星期天。明天晚上就要围炉,然后,过年。过年以后我还有几天可以留在地球?今晚再不去就我在想这些的时候早就已经身在植物园了,所以这些不能当作用来解释我今夜行为的理由吧。
先划了几十个圆圈,我终于定下心来,开始站三体式。
夜风在耳边轻轻地拂着。
已经过了多久呢!
“今天总算是有点样子了。”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的,巫厚德的声音从公园一角的黑暗深处传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气、收势,看看表。这次居然心平气和地站了四十分钟,是个新纪录。巫厚德走近了几步,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反问道。
“我的浪子个性是全年无休的──”他叉手站着三七步说:“啊!也许休一天。明天晚上要是不回去吃年夜饭,老妈可能会抓狂,所以”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近期内可能就要远行,所以想来等一等看能不能碰到你,跟你道谢道别。”
“要远行啊”巫厚德抓着头说:“先别忙着道谢,等我送你一样赠别礼物之后,再谢不迟。”
我不由得讶然:“赠别礼物?”这一时间他从哪里生出赠别礼物来?除非他有读心术,早先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要跟他道别了!
等到他把“赠别礼物”真的拿了出来,我才恍然一笑。巫厚德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有买形意拳的书,我看你拿出来过。三体式站够了,以后照著书上的图式依样画葫芦的练,基本上是没问题,只是差一扣扳机。我现在扣扳机给你看,你记得──把节奏牢牢地记下来,用全身去感觉它,气韵比形式重要。我现在要打的这套拳在书上应该叫‘连环套’,你回去可以翻书加深记忆。现在我要开始了,你专心想像我正在跟你敌对。”
听说他要打拳,我起步正要后退,他却伸出手说:“别动,这个位置正好。嗯,你要想像自己比现在的位置更站前一步,想像自己正打算攻击我或是防御我的攻击。我要开始了?”
难得他肯演拳给我看,我马上把全副精神都用上了,盯着他看。但他第一个动作就把我吓了一跳,从预备式的自然体直接击出劈拳、并成三体式,和其他套拳以三体式始相异。
如果我站得再前面一步,这掌已经打在我的胸口,我不由得退了退。在我动念的瞬间,他来势如雷的崩拳已经击了过来!这根跟步的半步崩拳若使得好照书上说,清末一个武师只靠这招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是我并没有真被打到,自然想像自己已经把这招拆住。他的右腕一扭挣脱,退步成低架,一个上冲拳把我的攻势化开,然后跨步“黑虎出山”侧面的崩拳又纵虎入林般地向我猛袭而来!把我再度吓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不一一详记。我只觉得一个比我还厉害的高手,在他的进退纵跃下招招受制、毫无还手能力。最后一记追击的劈拳彻底解决对手后,他虚挥了一记崩拳、扣步转身对付身后的敌手。打的还是刚刚那套拳,可是这时的我脱离他的气势威胁,可以比较从容地体会、记忆他的气韵节奏。
最令我惊讶的是,无论何时都神定气闲,连和我在拳击场上拼搏都没流半滴汗的巫厚德,现在为了对付他眼前无形的对手,居然已经大汗淋漓。
待他这套形意合一、奥妙莫测的拳打完,我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得喊出声道:“我什么时候能练到像你这样?”
巫厚德收势,抓了抓头说:“我怎知。也许只要一个月,也许一辈子无望。但是,练到像我这样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我常常在想自己练了这套拳又怎么样。”
“另外,”他又说:“我这套拳想教你的是暗劲,是你的下一个步骤。其实打拳打到大汗淋漓并非上乘──等你感觉自己和我今天这套拳的成就相仿之后,再去想我刚说的这番话。暂时先不要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又把我引入了沈思,没来得及对转身离去的他说什么。
大年初一早上,隔壁席家全家人到我家来拜年。这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席家老爸老妈要托邻居注意门户安危,顺便把不愿意跟着爸妈东跑西跑的席佳宜丢在我家受照顾。虽然老大不小的席佳宜实在是没有再受照顾的必要,这恐怕是从她小时候开始席家双亲养成的习惯。
席伯父伯母告辞后,在客厅坐不到半点钟,我和席佳宜就已经被客厅来来去去的拜年人潮和电话弄得坐立不安。“妈,我带席佳宜上去啰?”我忍不住说道。
“好。”老妈无可奈何地说。
席佳宜今年过年又穿了新的旗袍。我记得她去年穿旧的,前年穿新的,大前年又是穿旧的。看来她老爸或是老妈中一定有人很喜欢中国传统服饰。话说回来,席佳宜很适合穿旗袍,虽然不像铃明美穿上旗袍的感觉,但也十足像个中国娃娃。这么说起来,伊东华就不像中国人,虽然也不像日本人。
她一到我的房间,就扑到我的床上拿棉被把自己裹了起来,忙不迭地说着:“好冷,好冷,好冷。开暖气吧?”
“哪有这么夸张!”我边笑骂着边剥着应时水果说道:“你要不要吃橘子?”
少女着实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啊!”让我稍感放心。如果她真的太冷,可是连橘子也不肯吃的。我把第一个剥好的橘子掷给她,便动手剥第二个。
“你姊明天会回来吧?”席佳宜问道。
“应该会吧!”我回答着:“我还记得老姊出嫁的那年,老妈很高兴地说以后年菜可以少准备一些,却一边笑一边哭。”
我们东拉西扯的闲聊,席佳宜说到:“对了,初三那天”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少女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传来的伊东华的新歌歌声是我的铃声,我已经把手机接了起来:“喂,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lucky,歌声的主人打的电话!
“嘿,很难想像,你大年初一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到处拜年?”我向席佳宜笑笑,指指墙壁上的大张海报。
“嗯啊,你出国的日子确定了没?”少女随口问着。
我埋怨道:“还不确定,要命。那个懒事务员不知道在干嘛?都不回我电话。”
她轻笑了几声,又说:“啊!杨颠峰,我跟你说,我们家有了一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我惊讶地说。
“年糕。”伊东华笑着说:“不知道倒楣还是怎样,亲戚送年糕、经纪公司送了年糕,连歌迷也寄了年糕过来,我们家才四五个人怎么吃得完。”
对了,她在台湾是住在阿姨家里。这是我之前才问过伊东华的。
我连忙说:“正好,送我一点吧!我最喜欢吃年糕了。”年糕倒是其次,有机会能见面是再好不过了。
“嗯,好啊好啊!我想想明天你姊会回来那礼拜四好了,礼拜四晚上你来我们家帮忙吃年糕,好吗?”
哇!我听错了吗,伊东华居然主动开口约我!令人想大喊呀呼的幸运遭遇!
“好,就这么说定了!礼拜四晚上,我五点半到你家在哪里?”
“这样吧!五点半在捷运站出口碰面,那里离我家不远。”
我已经兴奋地快要脑充血中风倒毙,以至于无法专心听她接下来说的那些话了。切断电话后,我激动地对席佳宜说:“你听见了吗?伊东华主动约我耶?伊东华主动约我耶!好像做梦一样!”
“我听见了,星期四晚上,你吼得好大声。”席佳宜淡淡地说:“我也觉得简直像是作梦一样。”
我没心情去体会她嘲讽句子中的艺术性,又原地跳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对了,”我问席佳宜说:“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你好像说了什么。”
“谁还记得啊!笨蛋。”席佳宜没好气地说:“寒假已经快过去一半,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动身,外星人办起事也不怎么样可靠嘛”
两天后的下午,我虽然没有新年新衣可穿,可是还是费了心思挑出另一套的赴约服、兴高采烈地搭上了捷运班车。看我兴奋的模样,老爸老妈自然猜得出我遇上了什么好事,都忍俊不住。
伊东华的打扮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唉,约在她家,她自然是穿家居服;约在外面,她也不能打扮得太花枝招展,让人容易认出她来,有名人实在很辛苦。
“请进。啊!请穿拖鞋。”少女领着我进了家门。
“你阿姨和姨丈呢?”我问道。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尴尬地说:“昨天姨丈全家人回娘家之后,结果决定要在那里住一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我连忙又问道:“那、那杜黎娜呢?”
“出去玩了,也还没有回来。”伊东华俏皮地噘着嘴说:“好像我炸的年糕真的有这么难吃一样;虽然我自己也吃得快吐了。没关系,不用等她,我们先吃吧!我现在就弄,很快的。你在客厅坐一下,要看电视尽管开。”
她绑起了马尾,披上围裙往厨房去了,这个背影真是台湾一半人口的梦中佳妻形象。虽然只是炸年糕,可是将要初尝她手艺的我兴奋难耐,哪有闲情看台湾年年惯例难看的春节特别节目。
这里就是伊东华平时起居的地方。
呜呜,好紧张。
客厅的角落堆了几个大纸箱。那东西完全不像是要出国的伊东华姊妹收拾好的行李,而且我听杜黎娜过说她们还没有那么快走的,我不由得走近去瞧了瞧。
一看之下我大惊失色:寄寄给莉琪安的那箱坚那利夫拆下来的零件怎会在这里──啊哈哈,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嘛。
里边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是歌星伊东华宣传用的海报啦、传单和一些小册子。真是太棒了,都是迷儿们梦想中的精品,这里却被当成垃圾随便堆在墙角,待会儿一定要向她要一点。
“弄好了,来吃吧!吃越多越好。”戴着厚隔热手套的伊东华端着油香扑鼻的平底锅出来,把它放在餐厅桌上。
我垂涎欲滴地坐到了餐桌边。炸年糕是中国──或者只有台湾?弄不清楚──最常见的新春应景食物,金色本来就给人充满喜气的印象,金色的年糕裹了炸成金黄色的面皮,自然更是喜上加喜。我往锅里望去,伊东华真不愧是女孩子,居然还费心把年糕切成心形来炸,十分可爱。虽然明知主人未到,及应该用筷子,我还是差点忍不住先抓一块来尝尝。
伊东华回头从厨房里拿了调味料出来,放下后脱了围裙也坐到了餐桌边。她看了我几眼便把酱油递过来说:“你要不要?”
“吃炸年糕加酱油?”我讶异地说。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听说日本人很多是这样吃的。我虽然不喜欢,可是我也算是半个日本人,所以想做做看这种事。”
不需要任何调味料,我夹起一块这特别的炸年糕放入口中。酥脆芬芳的外皮,软嫩甜滑的内容物。啊以前居然从没发觉,这炸年糕真是人间至上的美味呀!
我们几乎把整锅炸年糕吃光,其中我吃的量又是伊东华的三倍,看她的表情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突然我的手机摇了摇,拿起来一看,萤幕上显示着简讯:“避开我姐来接电话,杜黎娜。”
虽然心下嘀咕,还是告了声歉离开、远离到客厅的另一角,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了那个怀念的号码,并说:“喂?”
“怎样怎样?我姐那‘爱’的年糕还好吃吗?”杜黎娜嘻笑的声音传来。
“很好吃啊!”我没好气地说:“这可不是违心之论,再来一倍我也吃得下。”
“这话可不能给我姐听到,她真的会想办法再生一锅给你。”女孩笑着说。
我不由得惊叹道:“这样还没吃完啊!你家真的收了这么多年糕?”
电话那头经过一阵难堪的沈默,然后杜黎娜“噗哇哈哈”地怪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她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收收了太多的年糕?她居然想得出这样的藉口,笑笑死我了,咯咯咯难道你信了?不会吧!你太活宝了吧?”
“你说她骗我?”我目瞪口呆地说:“没道理啊!你家真的收了很多年糕吧!经纪公司的、歌迷的”
“你白痴啊!我姊引退了,经纪公司还送东西干嘛?歌迷又没办法把东西送到我家来,就算他们送到经纪公司,你以为食物类的东西他们敢转交过来吗?”
“可,可是你刚刚才说她还能生一锅出来”
“她已经为了你不辞辛劳地弄了一锅连练习份大概一共有两锅了再生一锅又有什么不可能?”杜黎娜平静地说:“我看你真的是个呆头鹅耶!你抬头看看今天几号?啊!不要给我姐发现。”
我偷偷地瞄了一下日历,说:“怎么样?二月十四号啊!啊也就是”
“我告诉你,阿姨和姨丈、表弟早就决定今晚不回来了,老姊早就知道了。我今晚也不打算回去睡。”杜黎娜难得严肃地说:“你今晚给我认真一点。就这样,我不再多说了,老姊会起疑,掰掰。”
挂上电话后,我心思恍惚地回到餐桌边,心跳得很厉害。这可口的年糕,全然不是被人嫌弃的过剩食品,而是花了许多心思包装得漂漂亮亮而被送上的情人节礼物?而我就是从伊东华手中收到这份礼物的幸运儿?总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久等了,抱歉”我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问道:“是谁?抱歉,我可以问吗?”
糟了,我居然没有想到要应付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幸好她家客厅的电话响了,伊东华走去接了起来。
“杜黎娜晚上不回来睡。真是的。”伊东华回座时埋怨道:“我觉得有时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几岁。”
正当我以为她忘了前一个话题时,少女又问道:“你的电话呢?”
“哦,席佳宜打来的啦!”幸好我有了准备。
可是刚说出口又后悔了。为什么不说李志逢呢?干嘛在跟她独处的时候提别的女孩的名字?可是伊东华只是淡淡地说:“席佳宜嗯,上次图书馆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你们,尤其是对她很抱歉,把气氛弄糟了。啊!现在我有点能猜到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了,但是当时是真的完全没想到。”
“到底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从席佳宜口中问出了一句话,我对这件事还是几乎等于毫无头绪:“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顽皮地笑了笑说:“当然不行,都告诉你是women掇talk了。”
片刻的沈默之后,伊东华站起来说道:“啊!只吃年糕营养不均衡,你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虽然也是伊东华的亲手菜,我哪狠得下心让自己难得收到的情人节礼物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
可是伊东华并没有坐下来,又问道:“你要喝什么饮料吗?汽水、果汁啊!家里有咖啡壶,可以由磨咖啡豆到煮咖啡一贯作业,你要不要喝喝看”
该做什么呢?不该做什么呢?自从接了杜黎娜的电话,我已经无法有条理的思考什么事情了。这种时候是不是只要照着本能的直觉行事就可以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只想跟你独处,你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她羞红了脸儿,低下了头,手只是软弱地扭了扭、没能挣脱。这,这次应该可以了吧?应该,应该不“恶毒”了吧?仔细想想,我还是要离开,说不定还是很恶毒,可是我都已经收了情人节的礼物总之我硬着头皮把少女拉近了些,左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低头有点粗鲁地亲了她一下。
伊东华没能躲开。啊!她的眼睛害怕地闭了起来,应该还可以再亲一下。
很不幸,不,很幸运地,我再度试图吻她时,少女好像正要启唇说话,两人的舌头刚好碰到了一块儿!她触电般地缩了一下,可是仍然没能挣脱我的手。
而且眼睛也还闭着。
我大胆地重新印上了她微分的双唇,而且用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伊东华的舌头迟疑了一会儿,居然很自然地和我的舌头缠卷在一块唔唔,没关系吧!只是接个吻又不会怀孕。
当我俩的嘴唇意犹未尽地分开时,少女的身躯微微地颤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近可触及的吐息十分凌乱。我茫然地松了手,她突然稍微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眼角噙着泪光。
“杨颠峰,我我喜欢你对不起上次没有能够说出来。”伊东华说。
“你,你是说”我茫然如置身梦中地问道:“送别会的时候?”
少女眯着眼睛轻轻地摇着头,说:“不是不止。送别会的时候;十二月你说要远行的时候;和杜黎娜回来的时候;每一次在捷运站分手的时候;也许,在屋顶上的时候;在ktv的时候我比八年前的自己还要胆小自私”
“我比你喜欢我还要更喜欢你,我迷恋你!我爱你!只要你听,我愿意说一百遍,一千遍”陈旧的台词浮上心口,可是我毫无选择地说了出来,然后紧紧地搂住了她,狂热地吻她,的额头、脸颊、左唇、耳际、颈项、甚至胸口
伊东华不但没有再挣扎,反而伸手也反搂住了我的腰!
这样真的好吗?我根本没有暇情犹豫,尽可能温柔地伸手覆盖在她浑然不像十六岁女孩的丰满胸口上!而当我的手缓缓地滑动,无意识的“啊”一声从少女的喉中泄漏。
我颤抖着的双手拉开了她的套头毛衣,从下端亵渎地伸往她的玉峰,指尖探及之处,离她吹弹可破的嫩肌之间只隔了层若有似无的蕾丝内衣!
在内衣之外可以简单地用手指辨识出胸峰顶端最敏感的器官,在我的轻搔之下,伊东华那天籁般的呻吟声也越来越放肆:“啊!哦哦哦呵”我抬膝轻触了一下少女的腿间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指正无视于理智的呐喊打算孟浪地侵入内衣里侧之时
该死的手机摇了起来!我回过神来,又有点感谢这通电话把自己拉回了现实,不然真没把握自己能停在该停的地方。我千辛万苦──对方可是仙子般的好女孩,又正是我心仪的对象,这真是天杀的谈何容易──地才把她推了开些,躲到客厅一角拿起手机说:“喂?”
“是我,莉琪安,提醒你一声。”银河法庭的女代表说:“明天就要登机了,你准备得怎么样,行李都打包了吧?”
“明,明天!”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明天登机”
“给我等一下,你在说什么?”莉琪安很不高兴地说:“我老──早就跟你说过是二月十五号,在前一阵子也在可埃斯跟你确认过啊!虽然我忘了你那次什么都没听进去,可是这也是你自己的错吧?明天登机,绝不能更改,银河运输可不是说笑的。”
我眼前一片黑暗。明天!太突然了!“就这样,下午两点我会到你家去接你,完毕。早点睡。”莉琪安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几乎不敢回头,可是终究还是得回头和伊东华的目光相对。少女含着泪水说:“明天就出发?这么仓促?”“嗯。”我咬着牙站起来,说道:“所以我必须回家了,回家做些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伊东华好几次要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还是只有说:“请记得,我喜欢你,不管我们离得再远。”
虽然有些过分理所当然,但我不由得苦笑着说道:“我也是。”
在难堪的紧绷气氛之中,她默默地送我到了自家门口,终于泪线溃堤,孩子气地抓着我的袖子大哭了起来,说:“不要!我不要你走!”
我不禁紧紧地抱住了她又吻了再吻,才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我真的宁愿离开她学习成为一个超人,去打倒魔王或是维持宇宙和平?不,我不认为如此。现在我必须选择这样,或许就只是因为我和她都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