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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准备接受她可能出口的任何责备。以她恋姊的程度来说,如果杜黎娜立刻冲过来想杀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杜黎娜的反应很奇怪,犹豫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其实只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反应确实比我想像中的小──说:“你这个白痴,你是禽兽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凭本能来,不考虑女孩子的感觉。要顾及tpo的。”说完大概怕我不懂,随即解释道:“tpo就是时间、地点和气氛。你把详细经过说给我听听。”
“嗯”我想了再想,结果还是只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帮你姊拿皮包”黎娜“咦?”了一声“在捷运站入口把皮包还给她,然后她回头说‘谢谢’的神情实在太总之我就前进了一步就”
杜黎娜沈默了一阵,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又自言自语地说:“tpo还不太差啊!”然后又顿了顿,问道:“这样听也听不出什么端倪来,我也没办法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形。啊!对了,在那之后我姊的反应怎么样?立刻跑掉了?”
我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招认道:“她说‘恶毒’。”
“啊?”
“罪恶的恶,毒药的毒”
“这是什么?”杜黎娜说:“这句话太奇怪了!会不会是听错了?”
“”我真没用,居然还犹豫了一下:“没听错吧?那时又不吵杂,我听得很清楚。这句话有什么奇怪?反正我”
杜黎娜又忘情地提高了音量:“不──奇──怪?你自己想想,如果她不讨厌的话,顶说说句“死相”或是什么都不说呃,这个可能性先不考虑。如果她生气了,瞪一眼揍一拳,或骂声变态、讨厌也差不多了;顶多骂一声差劲──我顶多才听到她这样骂──我心想:差劲在中文里可不是比变态或讨厌更坏的形容词;可是恶毒是啥意思啊?难道你亲一下还会毒死她不成?”
“喂!你好歹也是个女的吧?”我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的初吻被随便的同年纪男性朋友夺走了,你做何感想?”
“什么初吻,我老姊的初吻早就在ㄅ啵过了。”杜黎娜语气尴尬地说:“总之她早就不是初吻了,你也不用太失望。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有青蛙级的男性朋友偷亲我,我也会气得半死,不过──再怎么说,恶毒这个词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沈默以对。她终于发现状况有异,逼问道:“不只这样吧?还有什么事!完完整整地给我招来。”
“唉!反正我就是该死嘛!”我自暴自弃地说:“其实我昨晚刚告诉你姊,我又要远行了,而且学期末之前可能回不来。哦,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跟伊东华同学约好了,要静下心读完这一学期”
杜黎娜好像根本没听我后边的解释,尖叫了起来:“你又要远行!你这家伙简直是莫名其妙!你是真”随即另一个让我心悸的尖叫声遥远地响起:
“苗!你居然敢偷打电话给杨颠峰,我要跟你断绝姊妹关系!”
电话“啪”地挂断了。哦,原来杜黎娜是在家打的。不过真没想到伊东华同学也会像这样尖叫。应该是吧!她还有太多我从不认识的部分。
哼,莫名其妙是什么意思啊!反正我就是倒楣。还说你姊哩,我觉得你用的词才不对劲哩,我怎么莫名其妙啊?你以为我爱丢下和伊东华同学绝无仅有的同班机会,去当外星人保镖?气死我了。
一肚子闷气没处出,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自己本来正要打开便当吃。才刚想起来,电话又摇了。
不可能是杜黎娜或伊东华同学──唉,是莉琪安。午休钟响了,我带着话筒到了走廊,说道:
“喂!代表小姐您好,今天有什么事?”
“”莉琪安问道:“你吃错什么药?算了,我不管!听说,你自愿跟着可埃斯到托直翁星去?”
好吧!到头来,丑媳妇总是要见家翁──这时用这句成语不知是否恰当。我心虚地说:“是。”
听她沈默了一会儿,我不禁问道:“有什么困难吗?你赞不赞成?”
“废话!你这个任性的恩希欧勒菌带原者!”她斩钉截铁地说:“想都不要想,我会全力阻止!我有三大反对理由,每一项都是关键而致命的!”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也发觉这么做不是很妥当。不过我就只想出一个理由,你却有三大条?”
“哦!原来你还有一点脑浆剩下,能想出一个很不容易了。说说看?”莉琪安语气不屑地说。
“我是觉得”虽然明知这没有意义,我还是不由得放低了音量:“如果女皇真的被刺死了,可埃斯还有什么被袭击的价值?既然如此,我跟去的话岂不是欲盖弥彰,为提恩丝举行国葬的策略不就没用了?”
“嗯!”莉琪安的声音中略有嘉勉之意:“说的好!我再补充一些,我这两天为了把这出戏演好费尽心思作了不少布置,自认能把女皇已死的假象办得天衣无缝,你一跟上来的话就会全盘打乱。我现在是用特殊机密线路跟你通话,我已经严重警告施蒂莱这几天别再跟你联络了。这是一条,还有两条呢?”
“三条是你说的,我哪里生得出另外两条来?”我讽刺地说。
莉琪安也不以为意,解释道:“第二条理由:如果银河法庭方面默不作声地让你跟去,我会被我老板剥皮!你到底知不知道,让你这样没上过课的乌德萨开机械人出战是犯法的?前两回我都可以装作不知,你要是一路跟到托直翁,摆明了有人找可埃斯麻烦的话你就要动手,银河法庭怎么能容许这件事!”
“呃”确实没人跟我说过,不过这是可想而知的,我接受:“好,我现在知道了,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和第二条直接相关。”莉琪安毫不犹豫地说:“我还真没想到我对你说了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说说看,银河法庭为什么不许你这种乌德萨参战?”
我略一思索便答道:“简单啊!因为我不会控制乌德萨力量,会造成危险。可是我的力量不是被封住了吗?”
“好吧!现在再跟你解释一遍。”莉琪安显得有点不耐烦:“就算你还在发育期或是刚注射恩希欧勒菌不久,你的乌德萨能力成长幅度实在异常。以上回的检测结果估计,发现你的能力在这短短几个月成长了一半左右。所以抑制剂的剂量有点不够。其他也都还好,反正要死你去死就算了,要是发生‘氛爆’的话,会拖累别人的!”
“什么叫氛爆?”我惊奇地说:“听起来就很恐怖。”
“氛爆就是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你暂时只要知道这很危险就行了。如果你现在身上发生氛爆的话,你自己不用说是当场死亡,另外还会把差不多一艘可埃斯份的质量打散成电浆态。”莉琪安说。
“才一艘可埃斯啊!离第三次冲击差太多啦”我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
“因为那本来就是很浪费的、散乱的能量释放形式。”莉琪安郑重地说:“这次你给我仔细听好,氛爆的发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当你想要做一件什么极不易成功的事情,尤其是单纯的事情,例如说想要压缩水的体积,集中意识到无心状态时,就很可能发生氛爆。所以你要特别避免这种状况发生。”
我啐了一口说:“我压缩水的体积干嘛!”但是心念一动,又问道:“推推一个不太可能推得动的东西时呢?”
“也会你该不会已经引发过了吧?”莉琪安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要是发生过的话你早就死了,还在这里讲话才怪?总之,你暂时只要避免集中精神去做一件单纯而困难的事,进入无心状态即可。如果氛爆发生的话,全身能量流失还是小事,其破坏力没有回馈回避性质,只要距离你自身够近,就连你自己一起炸掉了。”
嗯暂时不要把在葛里布林特发生过的事情告诉莉琪安好了,会增添她无谓的担心。
“好了,大致上是这样。其他方面,还是请你尽量不要用乌德萨的能力,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莉琪安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为了调查暗杀事件的事情,暂时会进驻银河法庭驻地球代表点,你等下星期可埃斯离开后,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那地方在哪里?”我诧异地说:“该不会在”
“在美国。”她说。
我失望地说:“真无趣。啊!上课钟响了,你害我便当没吃饿肚子,给我记住。”
“还敢说!上回自己不专心听,害我现在得全部重讲一次,累死人了。那我挂断了。”莉琪安切断了通讯。
对了,恩希欧勒菌带原者是什么意思啊?
“啊!对了。”手机里突然又传来莉琪安的声音:“所谓恩希欧勒菌带原者,就是对乌德萨的污辱性称呼,就像用支那称呼中国人、用倭寇称日本人、用罗刹称俄国人一样。反正你又听不懂,所以应该没有被污辱到,就别在意了。”
我觉得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够污辱了。
赶在老师看见之前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唉,真没想到,毕竟是去不成托直翁星。这次是真的去不成吧?不是因为我对伊东华同学抱持的罪恶感?银河法庭方面全力反对我登舰,莉琪安说得出做得到,我相信她是那种会派mib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看我有没有潜去可埃斯的人;就算排除万难,可埃斯的朋友们也愿意掩护我躲在可埃斯上偷渡,我光躲就来不及了,对施蒂莱的安危又有何帮助?
结果还为了这件事情让伊东华同学生气,真是亏大了。不,不对!根本就不是。我做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根本是禽兽不如,伊东华同学现在可能宁愿从来不认识我,和这比起来我守不守跟她的约定岂不是小事一桩?
反正距离学期末也不远了。既然我的存在只是无谓地侵害了她,还不如像个男子汉一样,干脆地自她身边消失吧!这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方法。
放学之后,我形单影只地来到了夜风冷彻的植物园。明明是绿色的植物,不知为何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点发蓝,是路灯的白光并不均匀的关系?昨晚就是在这里和陷入僵局的伊东华同学同行,使这儿的景物在我眼中备感凄凉。
“哈啾!”
不,不只是心情上的凄凉。我打了个颤,今天还真是冷得紧。最近这波寒流真是强强久久。
“对了!”我头上冒灯泡似地大喊道:“以前来这里是为了练鞭法,现在则练三体式、八卦掌,根本不需要能发出声音的空间嘛!冷得要死,我干嘛不回家去练!”
这还真是个意外的盲点,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现在回头想想,在那之前,这个园子里有着和伊东华姊妹的美好回忆,自然让我恋恋不舍;而这当下触景生情的只是伊东华同学冰冷的神色,当然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烦恼。
到家以后,我一时之间还犹豫着要不要跟妈说以后会照常回家,真是没用!只说今天天气冷所以不去了,用过了草率的晚餐,之后便回到房里。
伊东华同学在海报上的笑容依然潇洒甜美,可是,我却有股冲动想把她撕下来;结果依旧下不了手,只能自言自语道:“我依然是你的歌迷,可能直到永远;只要你不知道,应该就不会因此感到不舒服吧!”
然后背对着海报站起三体式。不妙,视线很快就被旁边书柜中的漫画吸引。
果然回暖之后还是得到公园里去练习,这样比较能心无旁骛。现在既然这样,只得先画圈圈。这还真有奇效,很快就能把注意力拉了回来──呃,因为不带有什么强烈的欲念,就算就这样进入了无心状态,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氛爆吧!
“话说回来,”我告一个段落后收势站了起来,对自己说:“如果当时真的发生了氛爆,因为对象是方舟,所以没有波及自身?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好狗运,幸好作用在那么巨大的东西之上。”
而且正巧在米迦梅撒拉的肚子里被祂救活了,真是加倍的好狗运。嘿,根本就不能确定那是氛爆,我在这边一个人想得那么高兴干嘛!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这次摆开了三体式。
礼拜五,这个值得悼念的星期中最后一个上课的日子。让我小小地松了口气的,伊东华同学有来上课。但是,离“安心”还差得太远了。
“杨颠峰同学,早安。”她暧昧地说。
那是演技!看起来越是装出没事的模样,其实她的心里一定越不舒服。如果我识相的话,这几天就离她越远越好,她的表情中隐藏着这样的讯息。
“对了,杨颠峰同学,因为天气冷,我今天想偷懒不去补习了。”她又说。
嗯,这件事情我也听杜黎娜说过了。唉!剩下这点日子也不好跟杜黎娜联络了,我本来打算寒假时带她在台湾玩一玩的──当然当初是想说能邀她姊一起来就最好。她可算得是因为我的兽行后果而被无辜牵连的受害者。
好寂寞。
所以放学的时候,我便对席佳宜说:“我们回家吧!”她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儿地背起书包走了,我只得静静地跟上。嗯,虽然国中的时候常常在放学时一同回家,可是一起走这条高中放学的路就没有熟悉的感觉。
“杨颠峰,你站得太靠近黄线了。”在捷运站里席佳宜提醒了一声。
哈哈,我突然发现了!“天气太冷”──伊东华同学居然用了跟我说服自己不再去植物园时一样的藉口。
也对,天气确实是很冷,冷死人了。听说昨夜气温又降到今年入冬以后的最低点。这样的说法真是无聊,今年入冬还不满一个月啊!
我觉得一直不讲话也怪怪的,便问了席佳宜一句:“最近睡得好吗?”
“马马虎虎啦!”席佳宜犹豫着,终于忍不住问了:“伊东华同学怎么了?”
“你问我伊东华同学怎么了,意思是说”我避重就轻地问道:“难道今天她看起来比我还不正常?”
“你今天是比前两天正常多了。”少女步下了捷运站,继续问道:“难道伊东华同学的恍惚和你前两天的心事有关?”
我依然避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伊东华同学看起来怎么样?”当然我是很有理由问这个问题的,因为我今天一整天根本不敢看她:“难道她会比你还恍惚?”
席佳宜摇摇头说:“哦,不一样的恍惚。我只是睡眠不足,她是想着什么事情而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前两天怎么了?”
一想起提恩丝的事我就头疼,所以诚实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和我其实并没有直接关联,只是我刚好在场看到,所以感觉强烈得多。如果我只是收到一个这样的通知,大概不会”
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想通了──多么缜密的暗杀计划!晋封大典是警戒最严密的时刻,所以大典刚结束正是动手最佳的时机;再者,钟妙婷居然当着我的面下手!虽然明知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乌德萨”这个身份造成的假象一定让施蒂莱、冶芳甚或提恩丝都放松了戒心,而这场刺杀便利用了这一点!真是可怕!
不能再逃避这件事情了,我得把它从头到尾清楚地想几遍才行。
“想到什么了?”席佳宜困惑地说。
“哦!”我连忙敷衍道:“伊东华同学的心事我不太清楚,如果那和我有关,大概是一点小误会。”我指的是去托直翁星的事。总不能告诉席佳宜我偷亲了伊东华同学。“对了,我不希望期末考留下太糟的成绩,你有没有空教我功课?”
席佳宜吃惊地望着我,正如我所料,她因此完全忘记了追问我或伊东华同学的事情。其实请她教我功课这件事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这时才有机会提出来。
“嗯,”她略加思索,才迟疑着说:“其实我已经答应李志逢周末一起去善捣寺图书馆念书了。你一起来吧?”
“啊!那再好不过了!”我笑着说,之前才向他借过笔记
──哎唷!
我哭丧着脸骂道:“你干嘛踢我!”这一脚实在挨得冤枉!这家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到了高中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爽!”她兴冲冲地笑着说:“好,礼拜天下午一点善捣寺站见。”就扮了个鬼脸,躲进了自己家里。
可恶,此仇不报非君子,襟狭肚窄大丈夫。不不,一定没有这样的成语。
但是心情好转了些。哼,又不是伊东华同学讨厌我、施蒂莱又要去托直翁星,我就没朋友了。回家吃了顿热腾腾的饭、洗个香喷喷的澡,开始练起形意拳。
这个删节号代表我今天的情况不错,没有胡思乱想,很快就能进入状况。可是,不知是否因为不胡思乱想,蹲三体式的时候腿反而特别容易累。
“333222123432345614323333132”
手机铃声。因为不想用施蒂莱的语音或是伊东华同学的歌,好不容易才挑到一首正常的。我收势,接起了话机,看看来源又是“未知”心里嘀咕着接起了电话。
“喂?”我问道:“你是哪位?”
“是我。”电话的对面犹豫了一下:“啊!伊东华。”
我把手机移开耳边消除电磁波辐射对脑袋的不良影响,又仔细嗅嗅空气中有没有迷幻气体的味道,再看了看时间还不到睡觉的时刻,才对电话说:“伊东华同学。”
“嗯。”我吞了一口唾液,才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无论如何请你原谅!”
少女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认为这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情,早就打电话来道歉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是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为什么认为现在的道歉会被接受?”
“呃”我听得有点头晕,索性招认:“我听不太懂,总而言之很对不起。”
“不懂就算了,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找你的。”伊东华同学说:“我是想说”
唉!我就知道。不,我不知道,我是说──原来伊东华同学是有事情才打电话来找我的,不可能是因为我偷亲了她或是要去外星什么的,我知道哎!我已经不知道我知道或是不知道什么了。
不过她的话好像说到一半就断了,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想说,嗯,星期天晚上,不,下午啊”虽说她们姊妹没多少相似之处,这个反应倒好像在杜黎娜那边见过。对了,现在手机对面的真的是伊东华吗?我没什么把握。“对了,上次你说──你的送别会是在什么时候,约了吗?”
“啊!那个啊?”我尴尬地笑着说:“其实那是一出荒谬剧,我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想要跟着人家去,人家根本就不方便,所以不去了。”
通话的那一端传来令人难堪的长时间静默,她才轻呼了出声:“欸?”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怎么了?”我问道。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啊!也不是啦!苗她她说要请你来我们家吃顿饭。”
我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低估了,不禁恼怒起来,骂道:“你要请我吃饭,干嘛冒充你姊打电话来,神经!”
切断电话不久,我又觉得怪怪的,马上拨了通电话给杜黎娜。
“喂?”杜黎娜小心翼翼地说。
“你说要请我去你家吃晚餐,你姊怎么说?”我马上问道。
“唉!我姊说要把我赶出去。等等!叹什么气嘛!你还不要挂电话,我试着把电话交给她!”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的期待着。我拨的这支电话本来就是手机,也就是最早“仰慕者一号”的那个号码,所以用“给”这个动词再正确也不过了。隔了好像有一世纪这么长,才听到伊东华的声音沙哑地传了过来:“喂?”
“对不起!”我马上说。
“”她过了好久才答说:“对不起什么?”
“当然是──我不遵守和你的约定,可是,我已经被对方拒绝,根本就不去了。那不过是一场闹剧”
“那件事情我当然已经不介意了。”伊东华同学的语气表现出她此时的心烦。
我连忙顺着她的口气说:“对了!更对不起的是,那天送你回家时的事情。”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劈哩啪啦的声音,没听过这种声音的人可以叫人播手机给你,接通后把手机摔在地上试试看。我吓了一跳,摒息等待着──
“抱歉,我手机没有拿好。”伊东华同学说:“那,那件事情又怎么样?”
“真,真,真真的很对不起!”我用尽全力装出最诚恳的语调说了之后,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伊东华同学,你肯原谅我吗?”
“不原谅。”伊东华同学冷淡地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唉!我还以为之前已经在谷底了。男人真是没用,明明知道没用,还要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哈哈!这句是“没用”乘“没用”的俏皮话──我已精神错乱中。
伊东华同学却继续说道:“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以后就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条,从此以后不要跟我多说一句话,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恍惚地说:“还有一条路呢?”心里浮现的字眼是“自绝”
“还有一条路是”伊东华同学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伊东华同学了!叫我伊东华就可以了。害我还要跟着叫你杨颠峰同学,乱别扭的。”
“喂?”伊东华同学不,伊东华说:“杨颠峰?你还好吗?”
“姊,可以挂电话了啦!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他一定石化了,摆着不管没关系,过一阵子自然就会恢复的。”杜黎娜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切断了。
星期六早上,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难得露出了阳光。再也读不随梦的我,觉得出门走走这么说起来,这种情节以前好像发生过,哈哈。
糟了,我该不会是不管心情好或糟,反正都读不随梦吧?
要去哪儿呢?哼,这一想就让我想起上次李志逢的风言***。他可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了找练武的地点,跑了多少趟公园,难得就这么一次遇上唐蕙婕,再也没有遇上旁的女孩了。
那,我今天再去一次,如果能再碰到唐蕙婕,这才叫做艳遇,对吧?如果遇不上的话,就能证明李志逢的嫉妒中伤纯是空穴来风了。决定了,就去大鞍森林公园!
我可不是因为想再遇到唐蕙婕,才决定去大鞍森林公园的喔!
大鞍森林公园,顾名思义,是一座种了很多树的公园。古诗中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答案是田,不过讲是日或曰好像也不能算错──这样的句子,但是这种景象在常绿树上是看不到的,在台湾低海拔地区也是不容易看到的;但是冬天的林景还是带有几分凄凉,即使是这样凄凉的林景,一旦有了阳光,就像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这怎么跟我现在的心情好像。唉!提恩丝啊!不管了,练功。
今天一练就练了四、五个小时。换过几次地点,可是仍然没遇到唐蕙婕同学。
──真令人遗憾。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试图回想提恩丝遇刺不!我要回想的是那一趟可埃斯之行全部的经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可埃斯的?啊!晋封大典。不行啊!脑中只有几张模模糊糊的剧照,无论如何都串不在一起。
正当我差点又开始头疼时,手机摇了起来。
一看发信源又是未知,最近是怎么搞的。我把手机凑近了耳边。
“喂?哪位。”我问道。
“杨杨颠峰吗?”不太熟悉的女性声音,而且音调怪怪的:“我,我在蹲化北路和蓝京东路交叉口的那家‘拉抬’咖啡店的洗手间。我的头好昏,好像被下药了,不知道还能醒多久,来来接我。”
我跳了起来,大喊道:“你是谁!”其实我已经听出来了。
她没有答话。
奇怪!唐蕙婕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不对,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找我?不过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三步并两步地往捷运站跑去,心想:“最快的方式,最快的方式好,坐捷运到蹲化站,然后招计程车过去!”
其实招计程车直接过去不见得比捷运慢,问题是我身上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坐过去。附带一提,不管别人怎么样,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地方的台北市,大鞍森林公园是紧邻捷运站的。
我跑着进入捷运站,在车厢里犹豫着要不要瞬间移动,不过因为怕到了那里之后我却派不上用场,又刚才被莉琪安严重警告过,还是决定不用。幸好捷运没让我失望,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照样用跑的出了捷运站,招计程车坐到蓝京东路口也只花了十分钟多一点,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分钟;我知道这种速度应该满意了,可是心里还是万分不安,几乎是用冲的进了拉抬咖啡店!
和唐蕙婕打照面的瞬间,我才安心下来;面都见到了,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出事的!她不知是否也这么想,突然松了一口气,和她同桌的一男一女顺着她的眼神向我望过来,登时露出不安的神情。
我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眼神,友善地说:“你们是我姊的朋友吗?我姊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刚刚call我来接她,今天不好意思,请两位先回去吧!”
“嗯,那,我们不打扰了!”那个女的眼看有下台阶,敷衍地笑了笑便带头转身走了,男的也只好随着离开。
唐蕙婕强打着精神看了看我。她虽然不是穿着超迷你裙或内衣外穿,不过一身衣着已经够性感了:牛仔裤裤管紧贴着腿腹曲线而短大衣只刚好盖过膝盖;温暖的毛绒大衣下,居然是露出肚脐的小可爱上衣。红艳时髦的头发一如往昔,眼神十分朦胧。换个场合会是十分令我兴奋的光景,现在只让我觉得“难怪被盯上”
“‘姊’,可以自己走吗?”我在她身边坐下,语带讥讽地问道:“你有没有钱?我没钱叫计程车送你回家。”
她眯了眯眼睛说:“包包里有,自己拿,扶扶我一下”
我从她的皮包拿了张千元钞才放下心,另外也不是扶她一下,是半推半拉地拖着她出了咖啡店门口。载我来的计程车居然还在那儿,而且我现在才注意到开车的是个半秃的老头。他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语气无奈地对我说:
“我不是第一次载匆匆忙忙冲进咖啡厅的客人。”
唉!台北的治安真是我扶着唐蕙婕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她家的地点。
她一上车之后立刻就睡着了,而且很不客气地把我的肩膀当成靠枕,一头长发随便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痒得要死。哼!我的肩膀枕头要价可是很高的,一定要叫她付出代价。
“姊,要睡回家再睡?”我毫不怜香惜玉地拍拍她的脸,说:“你在车上睡的话,一煞车就会”
车子好巧不巧“嘎”地煞车。原来,前面的小巷冲出一辆摩托车,若无其事地右转走了。司机大骂了两句,重新换档踩油门。
我幸好及时在煞车的瞬间抱住了她,少女才没有倒下去。就这样抱着吧!
可是
女孩子的身体好纤细啊!
真是!刚刚一路把她拖到计程车上都没啥感觉,现在才脸红心跳做什么?唐蕙婕身上还裹着厚厚的一层大衣,若说什么“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才是笑话哩!
真该死,一想到大衣,我的视线便不由得移到她大衣前头敞开的部分;那里头有小可爱和裸露的肚脐,小可爱里头哇啊啊我在想什么!
因为这段路边在施工,路上石头多,我环着她的双臂又不自主刚放松了些,唐蕙婕便皱起了眉头“嗯”了一声,仿佛是觉得一直摇来摇去很不舒服,突然两手一张把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呜!小可爱里边的我是说,小可爱就就紧贴在我的胸口!
“干什么!胡闹!你给我乖乖的睡觉,这种时候乱动做什么!给我静静地躺着!”我拼命地想着。幸好,这时我突然想起,如果此刻进入了无心状态引发了超小型氛爆,就算只炸掉一只手指份的质量麻烦也够大了。这个冷笑话让我注意力转移了不少,鼻血也因此差点儿没喷出来。
不过默背着“久久”乘法表──我知道它是九九乘法表,不过背起来真够久的了──好不容易捱完了计程车上了路,付钱下了车,接下来的路段更是难挨。她家就住在大鞍区的高级公寓三楼──我不知道高级公寓是不是都这个样子,可是我出了电梯,好不容易抱着她到了家门口,发现这里真是个宽敞但是阴暗的角落。
这里不像普通公寓的门口楼梯间,只有一个仅供转身的窄小空间,而且和对户的门直接贴近;也不像普通公寓的门口楼梯间,距离窗户只有半层楼梯之遥,大白天就算不开灯也很明亮;地上更铺着柔软的绒毯。说了这么多,总之,我现在和唐蕙婕共同的处境,离“密室”根本相距无几。
唐蕙婕的吐息已经完全低沉下来,若有似无的感觉更让我颈痒难熬,柔若无骨的身躯本来就够轻了,恐怕还要再减掉三公斤的大衣。
短时间内可能醒不来吧!如果我是歹徒,也不可能使用效果太弱的催眠药。
双手抱着她根本不能按门铃啊!我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她先放下来。
我是希望让唐蕙婕靠着墙坐下来的,可惜天不从人愿,我的手刚离开她就向左手边倒了下去。紧闭的双眼下,两排修长的睫毛没有半点动静;倒下方向那一侧的外套衣襟完全敞开,甚至看得见小可爱上衣那端裸露的肩膀,腹部更不用说;双腿弯曲微微分开,姿势煞是惹火撩人。
“这样不行!”纷乱思绪下的我,此际只觉得这个半密闭的空间闷热异常,让自己快要烧起来似的,偏又口干舌燥流不出半滴汗来。难道这栋大楼通风空调没做好吗?也许是吧!因为软倒在地上的唐蕙婕,脸儿也红噗噗地甚为可爱。
我咬了咬牙关,弯下身子,对她缓缓伸出了我颤抖着的双手,虽然去势甚缓,但对象毫无抵抗能力,还是顺利地握住了少女敞开的大衣的两侧领襟,然后──
帮她把外套扣好,扶她坐起来。哼!不然我还能干嘛?按了电铃之后,再把唐蕙婕抱起身。唐家大门应声而开,不过只有里边的木门,外侧的铁门还关着。
隔着铁栏杆,唐家的女佣满脸疑惑地望着我。我连忙解释道:“她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回来”
女佣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想起来了,唐蕙婕好像说过她是菲佣的样子,便结结巴巴以别脚英文说道:“sheisfeelingsick,soshecallmetosentherback。”
菲佣侧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搞懂我的意思,把门打开接了少女过去,用很奇怪的口音说道:“wouldyoupleasexxxxhaveatea?”xxxx的地方是我没听懂的部分。
我猜想她是问我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什么的,连忙摇摇手说:“no,thanks,8181。”然后落荒而逃。唔,突然想起我刚到葛里布林特的时候也是这副蠢样,幸亏有姿荷妲耐心、恒心地教导我
姿荷妲,以后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吧嗯?想到她的遭遇,好像联想出了什么事情。啊!不会吧!可是──
钟妙婷只不过跟我见过一面,就因为叛乱罪被判处死刑;虽然搞不懂是为了什么,不过席佳宜上高中之后一直很不快乐,似乎也跟我有关;提恩丝居然被刺杀;施蒂莱空有女皇身份,过得比一般女孩还不快乐;杜黎娜和爱莎露被我带到塔尼夫夏附近挨饿受冻的飘流;姿荷妲孤独地陪伴着守护神;就连我最喜欢的伊东华同学,呃不,伊东华,才刚被我伤透了心
我我该不会是那种专对接近我的女性带来厄运的扫把星吧!
这这该如何是好,呣唉!我看我也没那个胸襟因此就离群索居,免得为别的女性带来厄运,所以就当作不知道吧!仔细想想,其他人也就罢了,施蒂莱的不幸跟我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或许是我多心了。
至少要让伊东华得到幸福,虽然我觉得她的幸福与否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唐蕙婕同学又怎么办?刚刚发生的事,越想越奇怪。好吧!送她回家的酬劳就不跟她计较了“为什么找我”这件事倒是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我在胡思乱想中踏进了家门,刚回到家老妈便笑着喊道:“有你的快递!好大一包。”
“哦!”我应了一声,从客厅桌上的笔筒中拿出了美工刀,开始拆那快递包裹。
打开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是提恩丝答应送给我的游乐器。
“这是什么?”老妈双手湿湿地拿着抹布从房里出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把手在裙子上抹了抹,便弯腰从箱里拿了一封信出来,看出信上“杨颠峰先生亲启”的几个歪斜中文字是莉琪安“研究员”的笔迹,便说:“阿弟啊!这是曼彻斯特学园﹝我差点忘了这名字是指啥﹞寄来给你的,快拆开看看里边写了些什么?”
我答应着,把信打开看了。里边是史乌基犹文,虽然老妈也把头凑了过来,但是没有被她读懂的顾虑。
“提施号已经停放在台湾附近海域的大陆棚,控制权已经移交给你了,坚纳利夫当然也在里边,有空去点收吧!你用自己的手机就可以遥控了。我的新电话是0000-000-0000000,星期二以后有事可以打给我。莉琪安。”
“信上面写什么?”老妈当然会问。
我假装还在读,脑子拼命转着念头,终于找到了一个藉口,说:“信上说这是语言学习机,要我利用空闲的时间,先多花点时间学习那边学校所使用的语言。”
老妈惊奇地说:“哦!没想到你看得懂那封信。看来你已经学了一些德文嘛!到底是什么时候花下的功夫。”她往游乐器又看了几眼,突然嘴角浮现一丝奸笑,道:
“你讲话不够实在喔?这个机器不只是语言学习机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不是叫什么艾克斯巴克斯的游乐器吗?”
我装作发窘地低下头说:“现在里边只有语言学习软件啊?”
“好好,我不管里边有多少软件。老妈还是很跟得上时代的吧!嘿嘿。不过那所德国学校还真是大手笔啊!居然送给你这种东西。”老妈欣然点点头,回房继续抹地去了。现在想起来,我还不知道在特殊教育学校必须使用哪一种语言听课和与别人交谈,不过这大概对莉琪安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暂时也不能打电话问莉琪安,先放在脑后不管它。我把箱子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耶!xbox哪有我这台先进?我回忆着提恩丝的操作方式,插上插座打开了电源。主机本体前端有个小萤幕可以显示已经输入的软件目录,我快速地检阅着,看看有没有一眼就能吸引人的软件名称──突然,我的手指停了下来。停留在萤幕中央的软件名称是:
“新施蒂莱与提恩丝﹝一﹞”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戴上了只有一具的控制器,启动开关进入了虚拟真实的世界。
我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宽广的放映大厅,只差伸手却看不见自己的掌心,双脚也动弹不得,像是只剩下一对眼睛能上下左右的乱看。前方的舞台与其说是电影银幕,不如说是立体投影装置。照例有“请勿连续使用过长时间”的标示牌晃过之后,舞台上居然出现了史乌基犹女皇居住单位的起居室!
不对,这不是可埃斯号上的那一间。虽然配置都很像,但是细微处还是有许多地方不同,尤其空间要比我熟悉的那一间更大些。主角们从幕后,不!从起居室的门外走了进来,拉开了椅子分别坐在桌子两头,但是都笑容可掬地面向观众。
“你好,我是施蒂莱。”施蒂莱笑着说。
“你好,我是提恩丝。”提恩丝也笑着。
“我其实是女皇。”施蒂莱说。
“我其实只是个侯爵公主。”提恩丝说完,两人把手握在一起,同时笑着朗诵道:“可是因为一些你可能已经知道的理由,我们必须暂时调换身份!”
两人分开手,各自静静地坐下。
“呐,施蒂莱”提恩丝突然担心地说:“这件事不是要保密的吗?”
“是啊!”施蒂莱笑着答道:“不过会看到这段记忆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没关系!”
提恩丝装模作样地松了一口气,展颜欢笑说:“那就好!”施蒂莱说:“我先为各位解释一下。本故事叫做“新施蒂莱与提恩丝”当然就表示以前有另一个故事叫做“施蒂莱与提恩丝”可是因为内容太胡闹,被老头删掉,所以现在不得不重拍。但是就跟一切老片的重拍、老游戏的重出、老故事的重说一样,新施蒂莱与提恩丝,呃,以下简称新,当然会有新的篇章。”
“施蒂莱?”提恩丝担心地问道:“你叫他老头真的好吗?再怎么说他都是史乌基犹星的一任君主,还是照例叫他‘父王’比较好吧?”
施蒂莱哼了一声,摇摇头说:“不对不对,他前些日子已经死了,应该叫他‘先父’才对。”
“哦!”提恩丝马上变了脸,泪汪汪地说:“施蒂莱你的爸爸死了吗?好可怜喔!”
施蒂莱也变了色,哭丧脸着说:“对啊!我好可怜喔!”
“来!”提恩丝张开了双臂:“要哭就在我的怀里哭吧!”
施蒂莱却突然恢复正常神色,道:“好。在新加入的部分开始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前作已经提过了的部分,首先”
提恩丝张着双臂下不了台,满脸尴尬,只好慢慢地缩回双手转变回原来的坐姿。
“首先是应用‘远离的人的身影会越来越小’制造出来的缩小机的理论。现在我们请提出这项理论的本人──提恩丝,来解说一下。”施蒂莱继续说道。
“好。”提恩丝戴起了一副模样滑稽的眼镜,拿起一叠资料开始念道:“在我四岁的时候,因为发现远离的人在视线中会越来越小,于是就想要应用这个原理制造出一台可以自由把物体缩小或放大的机械。”
我听了差点没笑出来,可是提恩丝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道:
“研究结果呢:一架固定的摄影机拍到的影像,可以视为一个二次元的世界。如果那个二次元的世界里边的物质会自己移动、会形成生物,甚至能进化而产生智慧,那么以那个生物的观点来说,在镜头中拍到的东西若是朝未知轴的方向移动,岂不就像是能够自由变大变小?所以,如果我们希望能够造出一个自由变大变小的东西,很简单,只要造出另一个四次元的东西,并具有被我们控制,能以第四轴方向自由靠近或远离的能力,而且它在三次元的投影显像就刚好和我们所要的东西一样,那么它就是一个能够自由变大变小的东西了!这个对于物体进行之放大或缩小并不容易藉由客体机械达成,但却仍是个值得应用的推论。”
我听到这番话,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幸好我不是坐在椅子上。
施蒂莱笑着说:“这是伟大的科学家史莱梅克二十九岁生日当天提出的理论,虽然是两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不过提恩丝居然在四岁时就已经想到了,真是天才!”
提恩丝站了起来,双手插着腰挺起了她起伏若有似无的胸膛,得意地笑着说:“欸嘿,我是天才!施蒂莱你给我这一项打几分?”
“提恩丝”施蒂莱摇摇头叹口气说:“你这副眼镜有够难看的,零分。”
“我不是在问你对这副眼镜的意见!”提恩丝恼羞成怒地大骂,把眼镜摘下了。
之后我又听她们说了一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奇奇怪怪的理论,只是目瞪口呆,什么都搭不上腔。虽然我也没有嘴能够搭腔。过了半小时左右,施蒂莱结束最后一篇报告,在一段落之后,说:“今天的节目,很遗憾地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各位期待本节目的续集吗?”
“唉──”提恩丝担心地说:“我猜,根本没有人会期待的。”
“嗯,这确实很糟糕。”施蒂莱说:“所以,我们必须要给愿意收看续集的观众一点期待才行。那么,来做个小预告:在下一集的节目当中,我们将会公布提恩丝的小秘密。”
“为什么是公布我的秘密──”提恩丝哭丧着脸说:“施蒂莱你好过份,你明明答应过,我五岁的时候因为拉肚子在花园角落偷便便的事情,不会说出来的!”
施蒂莱神情呆滞地望着她,道:“我是不打算说,也不用说,因为你自己刚刚已经说出来了。”
“呀──好丢脸啊!”提恩丝红着脸从房门跑走了。
“那,”施蒂莱也不理她,继续说道:“另一个关于提恩丝,但不知道会不会让她红着脸跑掉的大秘密,将在续集中公布,请各位一定要收看,谢谢惠顾。”她站起来轻巧地行了个道别礼。
舞台上的立体影像渐渐模糊。可是直到完全消失已经有了一阵子,我还是呆呆地望着那儿移不开视线。突然,施蒂莱幽幽的声音从我耳边传了过来:
“结果,没有机会拍续集了。”话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好久,我终于动念自虚拟实境放映室中脱离。把头戴控制器取下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的。
我想,提恩丝的死,施蒂莱的悲伤根本不是我所能想像的。我的悲伤,在她的眼中看起来或许很可笑也说不一定。为了让她能够放心的为提恩丝哀悼,无论是我或是她身边的其他人,都应该更振作一点。或许可埃斯舰上的大家都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有我后知后觉。
而这个软件,就是施蒂莱和我的道别信。没有多余的祝福,只有留下盘据我心头不去的,对于她们两人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无论是生离或是死别。
吃完晚饭后不久,我的情绪便平复过来。记得西瓦──出自双星奇缘──曾说过“悲伤随着年岁会慢慢冲淡,幸福的记忆却日渐清晰”我想我或施蒂莱想达到那样的境界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晚餐之后却有件事情得做,而且是早就决定要做的。我压抑住胸口激昂的心跳,用房里的电话分机播了伊东华家里的号码。
“喂,你好?”她清亮柔软的嗓音从话筒中清晰的传出,这是手机所无法提供的享受。虽然比起身历声还是差了些。
我说:“喂,我是杨颠峰。那个啊!我和施蒂莱,呃,不不,我是说和席佳宜、李志逢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念书,你要不要来?”
“好啊!”伊东华很自然地说:“时间地点?”
“嗯,明天下午一点,善捣寺捷运站见。不见不散?”我说。
“不见不散。”她也应答着。
我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才感到可惜。唉,为什么不跟她多说一点话呢?虽然我实在不知道可以跟她说什么也或许什么都能说。
可是,伊东华她答应了耶!好高兴!
接着就是拨电话给席佳宜。这通电话可轻松多了,我跷起二郎腿往后靠,让屁股下的四脚椅只剩两脚触地,静静等着她把手机接起来。
“喂!你好,本电话现在无人接听,有什么屁事,快点给你姑奶奶留下来。”席佳宜说。
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我笑着说:“席佳宜啊!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少女啧了几声,答道:“哦,对了,不要对电话答录机里边的语音进行质问,它不会回答你的。”
“也好。”我继续说道:“是明天下午读书会的事。我又约了伊东华同学,想说跟你讲一声。”仔细想想,这对她而言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吧!
“哦哼我就觉得奇怪。哼。原来如此!”她沈默了一阵,语气突然转为冷淡地说道。
我冷笑了几声,说:“不是电话答录机的语音吗?怎么回答了呢!啊,也该跟李志逢说一声吧!你说还是我说?”
席佳宜有气无力地答道:“废话,你自己去说,再──见。”
电话很干脆的挂了。真怪,谁又惹她了,乱扫兴的。我再拨了李志逢的号码,他的反应就正常得多,又随便跟他哈拉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下来吃水果!”老妈的叫声从楼下传来,我答应着,以雀跃的步伐下了楼。
老妈不等我问,就说:“地上的橘子,自己剥。”又问道:“怎么啦?心情好像很不错。”
“对啊!我心情很好!”“唷!是‘语言学习机’,好玩吗?”
“哪里!只用了半个小时。”童叟无欺,绝非虚假。
“那干嘛心情那么好?”
“就是心情好嘛!”
我当然心情好啊!好得差点想跳起舞来,嘴里已经哼着“你快乐吗我很快乐让你爸爸扭一下妈妈一起跳跳只有我最摇摆”又抽空说道:“对了老妈,我明天下午要跟席佳宜去台北念书,午餐请早点帮我弄好,谢谢!”
“哦!”也算是乐极生悲的一种,当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就偷喝老爸的陈高,想说他常用这东西助眠,应该有效,结果第二天头痛得要命。幸好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我虽然没吃午饭,依然能强打起精神,不致于东倒西歪地出了家门。
这是──这将是第一次当面用“伊东华”这样的称呼来称呼她呢!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了起来。等到出了善捣寺捷运站,想到马上就要跟她打照面,就又更加紧张了。
“你在干嘛呀?杨颠峰!”我不由得对自己说道:“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就像平常一样就好啦!扬起手来,说句‘伊东华同学早安’”善捣寺前的人行道行人稀疏,叫出她的名字应该没有招人侧目之虞。
──不对!不是伊东华同学!我看我真的糟了。默念了几遍“伊东华早安”越念越没把握,越念越觉得很不顺口。等一下她到了的时候,要是我连打声招呼都结结巴巴,这样不是很难看吗?
冷静,我现在要冷静一点。对了,我对席佳宜也是直接叫名字,那么把向她打招呼的语气直接代换一下人名说出来不就行了!我是怎么跟席佳宜打招呼的呢?奇怪,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来更糟的是,我居然已经看见伊东华同学的身影带着微笑从附近的人行道接近了!
我先扬起了手,可是还没有出声。要什么时候出声呢?对了,陈姗妮有句歌词好像是“在距离三公尺的位置向你打招呼”所以等她接近到三公尺之内再打招呼就行了。可是,可是三公尺是多长啊!完了,我从来没做过目测三公尺这个距离的练习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