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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宁静祥和的边陲地矿业小镇塔尼夫夏,因为班司塔尼军的进驻,正陷入了一触即发的险恶状态下;而双方负责关上保险或扣引扳机的人,这时正面对面地站在村中央的广场上,两人都无所畏惧地互相睨视着。
“无论班司塔尼的出军理由为何,我的立场依然一样!”杨颠峰坚持着:“班司塔尼必须自塔尼夫夏撤军,我相信这也代表所有村民的意志!”
嘉希昂难以置信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转变为冷淡的表情,说道:“你根本没有能力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不要忘了,虽然这是一个很有真实感的藉口,但是我并不完全信任你。”少年耸耸肩说:“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又如何?顶多”他回头望了村长一眼,继续说道:“顶多让班司塔尼军暂时先留下一个小队驻留在守望塔附近,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意思是说,其实班司塔尼军的行动是由于本村面临什么潜在的、但一触即发的危机,为免赶不及解释,所以只好用强硬的手段派军进驻?”村长一边转着念头,一边答道:“是的,这样的情形敝村可以稍作通融,等待进一步的沟通协调。”
“”女队长咬着嘴唇深思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副队长,收队!只留第九班驻防于守望塔边的小屋,排哨接管塔尼夫夏村的守望任务!我告辞一下,待会儿我军会送上请贵村来访班司塔尼的人员名单。”下完命令之后,随即转身向队长艇走去。
副官追上几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队长,不需要这么做吧?赌约中没有包括班司塔尼必须撤军,守护神从刚刚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住口!不要让班司塔尼军再丢脸了。”嘉希昂斥责道:“你没听见那少年之前所说的话吗──没有人会为失败者捡拾剑鞘的。这个莫名其妙少年的出现已经出乎意料之外了,如果有个万一,班司塔尼军在与守护神的全面冲突中败北,什么高尚的出军理由都只是篇大笑话罢了!”
随着嘉希昂和转身下令收队的副官消失在飞空艇舱门入口处,潮水般的村人自广场附近的民宅中涌出,围住了错愕的少年,在欢呼声中把他抛向空中好几次。
姿荷妲虽然挂心杨颠峰所听到的“理由”但又打心底同意少年所说的:班司塔尼军说的话根本不值得信任;现下又不是发问的好时机,便没有追问。
杨颠峰勉强谢绝了第十三回的上抛仪式,焦急地问道:“有没有人知道杜黎娜在哪里?”
“我在这里!”人潮中一只小手拼命地挥着。村人们识趣地让出一条路,于是那留着公主头、洋娃娃般的女孩在旅馆伯伯的陪同下连走带跑地挤了过来。
“杨颠峰!”她伸出了双手,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
“杜,杜黎娜”杨颠峰吓了一跳,迟疑了一秒钟,才搂住了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孩儿,抚摸着她的背,笑着说:“傻瓜,哭什么嘛!”
“你才是傻瓜!”杜黎娜挣脱了他的拥抱,跳起来重重地捶了他的头!
“你不要变得这么快!”杨颠峰哭笑不得地说:“对不起嘛!我不该把你丢下的,你一定很害怕吧”
“怕你的头,我才不要紧!”女孩逞强地说:“我是在担心你!你做事一向横冲直撞、瞻前不顾后,哪天一定会死在没人认得的岛屿,变成小螃蟹脚下的砂;像刚刚,要不是你真的有两把刷子,那女队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随手就把你刺死的”
“没有两把刷子,我干嘛去找她单挑送死。”杨颠峰笑着顺手把杜黎娜抱了起来。女孩的脸儿“唰”地飞红,拼命地挣扎着说:“你,你干嘛”
“爱莎露呢?”他附在杜黎娜的耳边说道。
女孩楞了一下,停止了挣扎,也在少年耳边说道:“她也没事,刚刚还在我旁边看你和那个女队长决斗,后来若有所思地飞走了。”
两人都忘记了自己是在用中文交谈,周围的人其实是听不懂的。杨颠峰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杜黎娜,转而和与他比较熟稔的村人们一一拥抱、握手。
两刻钟后,班司塔尼军的“邀请”名单便送到村民手中。正如村人们所料,名单中包括了所有村中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虽说名义上是去班司塔尼邦联“沟通协调”可是也无法不让人认为这是一种人质扣留。有点出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杨颠峰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我们本来就是要去班司塔尼吧?”杜黎娜问道:“干脆拜讬那位女队长载我同行一程,我们去到班司塔尼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你以为我们是去玩吗?”杨颠峰笑骂着。他想了一想,神情又转为凝重,语气严肃地对杜黎娜说:“如果塔尼夫夏真的面临什么危机,你忍心丢下他们不管,自己没事人儿般地回到恩居奇维去吗?”
“什么!”女孩误会了:“如果有什么万一,比方说班司塔尼又翻脸派军进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杨颠峰下意识地摸摸杜黎娜的头。他并没有跟女孩说,令他放心不下的是另一件事。杜黎娜又被摸了头,正想噘起嘴大声抗议,却听到少年沈重地说:“总之,如果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我会尽可能赶回来救你的。”
“够,够了!”杜黎娜红着脸说:“你以为自己是谁,我的骑士?我可不是娇生惯养,没有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千金大小姐呢!”
村长花了一番功夫,把众人不在时的村中事务都安排妥当,一行“代表”在村民们的目送中上了班司塔尼部队的队长艇。大部分的班司塔尼军人也随之登艇撤离,留驻的部分除了女队长口中的‘第九班’武士之外,还有翼兽尾螃;牠除了偶而对着米迦梅撒拉所在的广场低吼几声之外,大部分的时候还算安静温驯,由第九班的武士轮流看管饲育,村民们也不好拒绝。
杨颠峰依然挂心着妖精女孩,因为少年直到登艇为止都没有再见到她。
由于飞空艇的漂浮原理,在艇上走动时感觉像是月面漫步,轻飘飘的;但是连无重力状态的宇宙舰艇内都可以移动自如的杨颠峰,自然很快就适应了。意外的是,刚到达自己分到的四人合舱舱房打算休息,就看到爱莎露躲在角落里对自己招手。
他连忙讬词出了房,逛过了大半艘飞空艇,总算找到了一个没有旁人的转角,对随即在身边冒出来的妖精女孩说道:“莎莎,你要跟我去?”
“对啊!”妖精女孩的心情好像不错,双手插着腰语气轻快地说道,也没有介意杨颠峰叫她莎莎。
“有跟杜黎娜说吗?”少年追问了一句。
“当然。”她噘起了嘴,眼角却依然有着笑意:“你以为我这么马虎吗?”
杨颠峰想了想,叹口气说:“其实我比较希望你留在杜黎娜身边照顾她。”
“我也很担心杜黎娜小姐,但是我并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危险。”爱莎露笑着说:“所以我就跟来啦!或者是,你认为留在塔尼夫夏的杜黎娜小姐会遭遇到班司塔尼军以外的危险?”
“不,我并不确定。”少年耸耸肩,回头往舱房走去。
“并不确定是说,你知道塔尼夫夏‘可能’有什么危险吗?”莎莎双眼一亮,追上去问道:“告诉我吧!如果情况很严重,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杨颠峰的脑中飘过无数纷乱的思绪,脚下却不停地继续走着。
“喂!”等得不耐烦的妖精女孩气恼地说:“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或者你认为我并没有真正遇到什么危难,只是狡猾地在一边看戏?”
“不是这样的,先让我一个人想想。”杨颠峰满脸烦恼地停在舱门口,低声说:“我要开门了。”
爱莎露在他开门的同时,躲进了少年的口袋中。杨颠峰为此有点惊讶,可是还比不上他看见村人代表们群聚在房间里时的惊讶。
“少年,坐吧!”村长伯指指唯一剩下的空位。
杨颠峰暗叹了一口气,在那小凳坐下。村长用眼神向姿荷妲示意,大概是认为少女祭司和他比较熟稔,由她来问会好些。虽然姿荷妲对这份被指派的任务不甚乐意接受的模样,不过还是开口了:
“杨颠峰,我们想知道一些事。首先──”她说:“你是谁?”
少年心里暗暗好笑。他并不认为魔法文明的世界里不会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可是并不想对纯朴的村民们说出这件事,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好。“算了,班司塔尼军爱听就让他们听吧!”杨颠峰边转着念头边答:“我希望自己不是正在受到审问。我可以保有一些**吗?充其量,我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顶多是个打架本事可以和班司塔尼军的队长不相上下的小鬼。”
“你之所以不肯说,是因为不想背负过多的期待?”少女祭司冷淡地说:“装成平凡的模样,再让自己因为优秀的表现而受到赞扬?就算那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祭司小姐!”有村人担心地叫了一声。
“哈!”杨颠峰顽皮地笑了笑,斜瞪着少女说道:“你嫉妒。”
“我嫉妒?”少女讶异地说。她想了想,恍然大悟:“我嫉妒?嫉妒杨颠峰被守护神大人宠爱?”
村长伯插嘴道:“咳!我们没有审问你的意思,既然你希望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们自然不便追问。但我们更想知道的是──班司塔尼军的女队长对你所说的,进军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各位一定已经猜到了。”杨颠峰闭上眼睛,斟酌自己的措辞,慢慢说道:“班司塔尼邦联发现了一场潜在的灾难,会威胁塔尼夫夏的安危。”他想了想,下定决心说道:“那是一则预言。”
“预言!”村长惊讶地说:“虽然班司塔尼邦联有着以准确著名的御用预言师,但是我不认为一则预言会决定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果然还是如此,这样我就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看待‘预言’了。”杨颠峰想了想,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这么单纯,因为在班司塔尼发生了一些和预言内容相呼应的征兆,这则预言才会这么受到重视。我想,嘉希昂队长之所以选择对我解释这件事情,那是因为预言的内容”
他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和各位有牵扯不清的利害关系,局外人的我比较能客观做出判断。”
“你的意思是说”姿荷妲不太高兴地说:“我们会被自身利益蒙蔽,而否定预言可能包含的真实性?好吧!就算和我们素昧平生的班司塔尼决策人士这么认为,你总可以信得过我们!”
“抱歉!”杨颠峰板起脸来,摇着头说:“我跟各位也只有一个半月的相处经验。要我这样的小鬼做‘信任各位与否’的选择太沈重了。我想班司塔尼当局会决定是否跟各位透露部分、或全部的预言内容,而我什么都不想说。”
少女祭司霍然站了起来,气得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这么容易对少年发脾气,而老村长连忙拍着她的肩头安抚了一阵,沈痛地说:
“你的选择或许没错。”他说:“我并不认为自己的人格有多么高尚,如果预言的内容是说要以卡卡乐为祭品平息风神的愤怒,来拯救塔尼夫夏村,我一定会立刻抛下村人们,带着卡卡乐逃走。”
这个听似极端的猜想让姿荷妲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想道:“如果预言内容是说,要我用自己当祭品挽救村子的浩劫,难道我能欣然接受?”
“您误会了!”杨颠峰笑着摇手说:“如果是这样,我会第一个报告村长伯,让您带着卡卡乐连夜逃走,然后马上警告村人们疏散就行了。”
这段话在其他听者耳中还觉得没什么,姿荷妲一个转念,却像被电到一样差点跳了起来,心想:“疏散全村这样的大事,听他说得这么轻松自然,难道预言中的灾难不止‘毁灭塔尼夫夏村’这么‘小’?又或者,跟塔尼夫夏村没有直接关联,只有利害冲突?”
“总而言之!”有村人插话了:“杨颠峰是拯救了我村的英雄,我相信他的决定对我们有利!”
“好,就这么决定了。”村长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不想背负这个秘密,随时可以找我们商量,但今天就到此为止无妨。”
不住这间房的村民代表一一离去,然而又过了一会儿,少女祭司才突然“醒”过来,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了这个男舱房。
杨颠峰起身追了出去。
姿荷妲走了几步,发现少年跟了上来,也没理他,只是想着:“我才不跟他单独交谈,他总不成跟进我住的舱房。”转过了一个弯角,杨颠峰却拉住了她的衣服。
“放手。”她冷淡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杨颠峰说。
姿荷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长话短说。”
杨颠峰斜看着远处,想了想,才说:“守护神大人之所以找上我,是为了要透过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些事祂没办法直接对你说。”
“胡,胡说!”少女惊讶地说:“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你是不是”
“还记得守护神大人说过,祂无法跟你解释‘为什么选中你和我来与祂沟通’吗?”杨颠峰低声说道。
“嗯。”姿荷妲无法反驳。
“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了,而且守护神大人也告诉我了。”杨颠峰说:“其实人在想事情的时候会散发一种极微弱的能量,而且打坏主意和好主意时散发的能量有些差异。守护神能感应这些能量,从而大致区别那人是好人或是坏人。”
少女惊讶地说:“这又有什么难说的,你不是两三句话就说完了吗?”她瞬间又想道:“如果这是杨颠峰编造出来的又如何?如果我相信这番话,岂不是相信他在守护神的标准中是个善良的人了吗?他明明就是一个不重视生命的残忍者”
还来不及多想,少年已经继续解释道:“其实意念与语言的转换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例如那股思考时散发的‘能量’,守护神大人对我的说法中是用了‘思考波’这个词。你听过这个词吗?”
“从来没听过。”
“或许那又不是我所知道的‘思考波’,只是守护神大人在对我解释的时候选用了这个我听得懂的语汇中意思最相近的词。在我对你的解释当中,就改用了‘能量’这个词。你想想,守护神大人知道人类在思考时会散发一种‘什么’,那个‘什么’和‘思考波’已经有一段差距,而‘思考波’和‘能量’这个词又有一段不算小的差距,也许你所能理解的词当中,有许多和那个‘什么’都有类似的差距,那么守护神又该怎么选择用哪个词来告诉你?
“当然,这还算是个简单的例子,有些词或许更难找出适当的置换词语。如果整句话中充斥着大量这类词汇,守护神大人为了避免横生不必要的误会,不得不只好暂缓跟你解释了。”杨颠峰耸耸肩,说:“你自己也说过,守护神大人是博学多闻,而且很有能力,但是他并不是一台优秀的翻译机。”
“什么叫翻译机?”女祭司听得头都晕了:“我我想我了解了。对了!我记得很久以前守护神大人曾经试着跟我解释一些事情,我根本就听不懂,就像你刚刚那番话让我听得头昏脑胀。”
当然,杨颠峰的解释并不是意念在转换成语言时最麻烦的问题,不过暂时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
“我想,在旅程中我们会有一些空闲时间。”杨颠峰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那些东西逐步解释给你听。”
姿荷妲不禁默然。她至今仍然不愿意泄漏杨颠峰也能跟守护神合而为一的事实,虽说主要的理由是避免村民们把少年强留在村中,可是这个理由已经越来越薄弱。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避免动摇自己“能和守护神沟通”的优越地位吗?
答应找个地点单独和他见面之后,姿荷妲目送少年转身离去,不禁想道:“就这样相信他了吗?相信这么一个残酷的人总觉得没办法怀疑他不!我根本不该怀疑他的,怀疑他岂不就是在怀疑米迦梅撒拉大人的选择?”
这样一想,沈重的罪恶感立刻压得她喘不过气,少女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是嘉希昂的房间,因为艇上只有她们两个女孩,所以女队长特地为她在房里加了一张床──之后,不禁懊恼地想着:
“米迦梅撒拉大人,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多么丑恶的少女啊!自以为是地斥责他的残酷,其实我是在嫉妒他和您的沟通吧像我这样污秽的心灵,还有跟您合而为一的资格吗?”
守护神并没有回答她,她也知道守护神大人根本听不见她心中的话。少女颓然倒在床上,静止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发觉自己是因为无法跟杨颠峰和好,却又不得不常常跟他见面而累积了压力。
飞空艇另一头的舱房里,杨颠峰也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些日子以来的“充实”生活,让现在的他觉得有点无聊。少年在自己面前摊开手掌,像平常一样地让光点在五只指尖之间跳动“打发无聊”
“唉!什么时候才能启程往葛里布林特王国的首都恩居奇维城去呢?”杨颠峰喃喃自语道:“真想早点办完事回台湾,听伊东华的新专辑──应该已经出了吧!杜黎娜发烧那天,听她说伊东华进了录音室录新专辑。”
可是眼下当然听不到,所以杨颠峰只好暂时哼着她别的专辑解闷。
少年忆起了不久以前和女队长那一战的关键。就算他全神贯注准备应付,当那柄剑一化为三似地封住自己所有逃路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剑势却突然变慢了不仅如此,那同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也变得不太灵光。这应该就是坚纳利夫的电脑所说的‘激化模态’了。怎么突然能进入激化模态了?和阴影舰队作战时,好几次面临生死关头也从来没出来过啊?”杨颠峰想了又想:“难道药效减弱了?不会这么快吧!那么啊!因为葛里布林特的自然条件不同,所以抑制剂的效果比较不明显?或许如此。”
“杨颠峰?”一个细微的女声从耳边传来。
“嗯?”杨颠峰以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她。
妖精女孩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那则预言的内容应该没有利害关系吧?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啊!”少年带着她出了房门,也想到自己需要物色一个更方便和姿荷妲单独见面用的场所。走着走着,他不禁笑了起来,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为什么愿意进我的口袋了呢?”
“因为我认同你了啊!”口袋里的莎莎笑着说:“不愧是威特多选上的人呢!第一眼看到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他又乱搞了。以貌取人真的是很糟糕的习惯呢!”
“我只是因为发型被选上的啊!”杨颠峰不由得十分高兴地想着,却听爱莎露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在一旁看戏,并没有实际上遇到什么危难,很狡猾?”
“傻瓜,刚好相反。”杨颠峰认真地说:“我常常在想,你是不是为了不想让我们担心而隐瞒了自己的痛苦?虽然不同种,我们不一定帮得上你的忙,可是也想为你分担呢!如果你真的能照顾自己,我的责任也就轻了许多。”
“我我才不需要你的照顾!”沈默了一会儿,妖精女孩又尴尬地说:“我的安危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责任了!别太自大了,我还觉得你的安危我要负点责任哩!”
“你想多了啦!这才不是什么自大。”少年笑着说:“你不是多多的朋友吗?就算不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害他的朋友受了什么损伤,我怎么跟他交代?所以我当然会认为你的安危我得负点责任啊!”“他他是白痴吗?对小妖精甜言蜜语有什么好处啊!”爱莎露想。
杨颠峰浑然不知这少女妖精的心思,只是抬头往通道尽头天花板上的一扇顶门望去,盘算着:“那上边是甲板吧!虽然飞空艇正在疾驶当中,不过通往甲板的舱门开口理当设置于背风处上去试试好了。”
他扳动绞盘打开了舱门。正如少年所料,位于甲板背风处的舱门外,虽然远不及舱里舒适,但气温和风势都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少年靠着挡风舷板坐定后,妖精女孩从口袋探头出来看了看,便又缩了回去,说:“那,预言的内容是什么?”
“嗯,我对这种东西最伤脑筋了。”杨颠峰苦笑着说:“有背错的地方请见谅。
‘浩劫的源由是这样的:弟弟杀死了哥哥的儿子,夺取了哥哥的所有;而哥哥的儿子其实并未死去,他的复仇心已经显示出来。
‘复仇者的伙伴们和他并没有关系,他们是带翅的豪杰。
‘当逃过死难的儿子在思虑复仇之事时,来到了飓风边缘的小镇,他们听到了守护神的事。神的力量是不可轻狎的,人却总以蝼蚁般的智慧去忖度祂。
‘复仇者想要神的力量。
‘当月圆再度来到的时候,飓风边缘的小镇将会沈没,就像建筑在泡沫之上的城池一样沈没。人们慌张逃窜,那恐惧的模样仿佛在逃避末日的降临。
‘带翅的豪杰们从天而降,彰显他们的义。
‘复仇者带来一支黄色的军队,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军队,他们踏扁那王国的城墙就像巨龙踩扁一张纸。
‘当守护神的愤怒爆发成金色的光柱,则王国附近的方圆千里俱成焦土。
‘而当祂随着飓风边缘的小镇沈没,为浩劫献祭,王国也因而得救。’“
妖精女孩听得目瞪口呆,说:“这是什么东西?首先带翅的豪杰是什么?”
“这件事我们应该比班司塔尼军的猜测还清楚。”杨颠峰勉强地笑着说:“他们只能猜测先王的遗子──也就是‘复仇者’,其实并未死;而是在蓄意夺取王位的皇弟──现在的班司塔尼王的迫害下,被空贼救走。”
爱莎露跳了起来,差点因而被风吹跑,连忙钻回口袋说:“而那位劫后余生的原皇位继承人,是‘那个’法师?”
“很有可能。”少年苦恼地说:“看来你也这样觉得?”
妖精女孩想了想,又问道:“飓风边缘的小镇是指塔尼夫夏?好好的一个镇怎么会沈没呢?”
“你不要忘了那是个‘象征’说法,而‘复仇者’有一只踏破班司塔尼的城墙像是巨龙踩扁纸一样轻易的黄色军队。”杨颠峰继续说道:“虽然班司塔尼不是他复仇的对象,可是若他想要抢夺守护神又另当别论。你知道塔尼夫夏是位于山凹中,而附近的矿山中有着纵横贯通的坑道;虽然平时没问题,若有够大的冲击引发大山崩,埋葬整个村子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意象上也很足以被称为‘沈没’了。”
“那那你还这么放心的到班司塔尼去!”爱莎露大惊失色地说:“那‘复仇者’不是要抢夺守护神吗?还说守护神的愤怒会爆发成金色的光柱,让方圆百里变为焦土,为浩劫沈没献祭”
“所以呢?”杨颠峰皱着眉头说:“如果这是班司塔尼编造的谎言,我们难道要轮流驾驶守护神,或守在他身边防止他被抢夺,白白露出‘守护神需要驾驶员才能动’的马脚?而就算这番预言全都是真的,难道你忍心要求村人让守护神‘沈没献祭’来拯救班司塔尼的浩劫?”
他略微顿了顿,又说:“坦白说,就凭我对米迦梅撒拉的了解,我并不认为复仇者有能力将守护神‘夺走’,预言中也没有类似的结论。总之,搭乘这艘飞空艇到达班司塔尼只需要三天的航程,而距离最近的月圆还有十天,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把预言内容弄清楚些。”
妖精女孩并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杨颠峰的行为是眼下最为保险的做法。
那天稍晚的时候,杨颠峰找了一个空档,低声跟姿荷妲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且提醒她多穿几件衣服。少年很容易便在那个时刻醒来,因为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但是姿荷妲并不,所以当他等不到少女祭司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耐。
他看了看手表──这类的东西在葛里布林特也有,所以戴在少年身上并不显得特别惹眼──心想:“再等十分钟她再不来的话,今晚就算了。”杨颠峰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正这样想的时候,便听到零碎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然后,是裹在大毛毯中的少女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不过那里没有什么消失的蓝色火焰。
“抱歉,我来迟了。”姿荷妲冷淡地说。
“没关系,反正在艇上也闲闲没事。”杨颠峰说:“跟我来吧!”
他带着少女出了通往甲板的舱门,凛冽的夜风立刻扑面而来,虽然已经刻意穿了很厚的衣服,杨颠峰仍不禁缩了缩脖子。两人靠在舷板的背风侧坐下。
“好冷”姿荷妲伸出白皙纤嫩的双手,靠近嘴边呵了几口气,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嗯我可不像你一样曾学习成为一位老师哩!该从何说起呢?”杨颠峰抓了抓头,说:“对了,从守护神的飞翔说起吧!你和守护神合而为一,巡弋在塔尼夫夏附近的时候,速度似乎很慢。事实上,可以更快一点的。”
“咦?”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速度当然可以很快呀!我试过从高空俯冲,几公里的距离一下就到了”
“不只是俯冲,”少年耐心地解释道:“那样的速度,无论是守护神在平飞或是向上冲的时候,也都可以简单达到”
姿荷妲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才说:“我也曾试着加快拍动翅膀的次数,确实可以飞得更快,但是到一定的速度以后,守护神摇晃得很厉害,翅膀也很难拍动”
“等等,你说拍翅膀?”杨颠峰这才发现关键,连忙说道:“守护神根本不需要拍动翅膀来飞行。”
“呀?”少女讶异地张大了嘴巴:“不拍翅膀怎么飞,如果守护神不需要拍翅膀也能飞,为什么要有翅膀?”
“不,守护神当然需要有翅膀,那是可变翼,会随着速度自动调整形状,你根本不需要去控制它不行不行,这样说你会听不懂。”杨颠峰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守护神的飞行不是靠拍动翅膀,而是基于祂的神力。至于翅膀,那是引导气流用的好难解释啊啊,总之,下次你试着不拍动翅膀让守护神上升,就能知道它不需要靠拍动翅膀来加速,你不需要想翅膀的事,它会随着飞行的需要调整成合适的姿势。”
“你是说它会自己拍动?”姿荷妲说:“我记得不会吧!”
“它不会拍动,事实上,如果天清晴朗,你让守护神往前高速飞行时,翅膀应该是根本动都不动的。”杨颠峰伸出双手作势,说:“而当你转弯的时候,它也只会稍微动一点点,引导风流过守护神的身侧”
姿荷妲想了一下,才说:“对了,我有印象。守护神跟你合而为一的时候,确实是这样飞的,我一直很担心不拍翅膀会掉下去。下次我也试试看好了,根本就不拍翅膀,只要希望守护神飞得更快就行了?那能飞到多快呢?”
杨颠峰连忙说:“可以很快很快,但你千万要小心!嗯你听过真空斩这种武功吗?”
“好像有听过?”
“那是快速挥动兵刃,带动气流来伤敌;守护神飞快的时候,就像真空斩一样会带起非常具有杀伤力的气流,所以想试着飞快的时候,尽量飞高一点,免得气流破坏了地面上的东西。当然在高处飞还是有个极限在,尤其气流不稳定风大、风向又变幻莫测的时候,更不能飞太快”
“我知道了啦!”姿荷妲不耐烦地说:“我不会让守护神大人快到这种程度的,想想都觉得害怕。”
“如果是在宇宙空间的话,大概短时间内就可以加速到亚光速吧!”杨颠峰抬头往星空望去,不由得想道:“这个世界里,一直往上飞会到哪里去呢?”
少女祭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原本没什么焦点地静默了一会儿,才突然说道:“糟糕,飓风要来了。”
“飓风?”少年问道:“就是飓风平原以之命名的那个土产飓风吗?”
“什么土产嘛!这种土产宁可不要。”姿荷妲笑骂道,马上神情又转回冷淡。
“飞空艇能在飓风中好好飞行吗?”杨颠峰若有所思地说。
“这要问制造的班司塔尼邦联了。如果风太大不能飞,会迫降避风的吧!不需要太担心。”少女冷淡地说。
杨颠峰点点头,心想:“对了,这里的飞行载具安全性高多了,不像地球的飞机被风吹断两个翅膀就会倒栽葱摔下来。接着道:”啊!那我们继续吧!虽然今天可能讲不了许多,马上就天亮了“
姿荷妲低下头,又小小声地说了一次:“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夜风远比想像中还要来得寒冷,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事大量消耗了少年的体力,杨颠峰醒来时发现舱房里空无一人,而且桌上还压着一张纸条:“多睡一点没关系,我们会帮你留下早餐的。”
“谢谢。”少年自言自语地说,又倒回床上。
他身下的床铺突然特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正确地说,应该是整艘飞空艇特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杨颠峰揉了揉眼睛,不得不爬起身来,从舱中唯一那扇舱窗玻璃往外头望了出去。
正如少女祭司于前夜,不!应该是凌晨所预言的,飓风来了!漆黑的背景中,偶而被雷光照亮的雨丝又多又密,而且斜得几乎和地面平行。
“虽然摇得很厉害,不过以这样的风势来说,还算是飞得很稳了呢!”不知何时出现在杨颠峰身边的妖精莎莎,望着窗外说道:“我刚从嘉希昂那边过来,她似乎急着赶路,没有降落避风的意思。”
“好暗啊!”杨颠峰说:“本来从这扇窗可以清楚望见飞在不远处的另一艘飞空艇,现在连影子都没有,应该不至于分散吧?”
“分散也无所谓啊!”爱莎露答道:“只要这几艘飞空艇彼此间没有失去联络,找个地标再会合就行了。”
少年漫不禁心地说:“嗯”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嗙!
伴随着巨响而来的,是比刚刚剧烈得多的摇晃。如果说刚刚的摇晃像是地震,现在的震动就像是蕃茄在打汁机里边来回弹跳!
“呀啊!啊啊啊,啊啊!”爱莎露的尖叫传来。
“你不要紧吧!”杨颠峰连忙说。
“我可以照顾自己!”妖精女孩说。
“那就照顾好自己!”杨颠峰已经决定要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