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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楚就不要说。”素筝不听也猜得到云镜南说些什么“古思将军,先给我们安排落脚的地方吧。我和这两位住在一起就好了。”
“这位是蝶儿姑娘,我见过的。请问那一位是?”
“还是我来介绍吧,这一位是忆灵,蓝河公国国主,犁师大公的女儿!”素筝道。
忆灵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对古思笑道:“能打败我父亲的将军,今天总算见到了!古将军,你好!”她经过几年时间,已把父亲之死看作是政治斗争,因此对古思并无恶感。
四周将士同时“哇”了一声,都向忆灵投来好奇的目光。犁师虽然是王朝宿敌,但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何况眼前的忆灵是如此地风华绝代。
古思反而有些不自然,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忆灵国主毕竟是兰顿人”
“其实,我们蓝河公国一直是很独立的。”忆灵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兰顿王西征,我们可是一个士兵也没出。这次来找阿南,是想和他谈一下联盟的事。他要来飞羽,我也只好跟在屁股后面来了。”
“蓝河要独立?”古思奇道。
“嗯,形势所迫,独立只是时间问题。”忆灵肯定地道。
“那真是太好了!”古思情不自禁地道,然后马上觉得失态,解释道“我是太担心战局了。”
忆灵笑了笑表示理解。
“我怎么都不知道?”云镜南讪讪地道。
忆灵脸一红,也不搭理他。这几天,她尽顾得和素筝抬杠了。
***“你是说,林跃围到现在,还没有攻过一次城?”云镜南和古思将三女安排到军营里,回到指挥所。
“是啊!”古思眉头深锁“难道,林跃是想围而不攻,把我们活活饿死在城里?”
“城里还有多少粮草?”云镜南问道。
“我只剩下一个月的屯粮了。但是你在固邦平原的得那么漂亮,我们的粮草再紧张,日子也比林跃军好过。林跃没理由选择这种战术。”古思说的倒是世元385年年度第一大实话。
“那他的意思是什么?”云镜南苦思道。
“也许在等什么吧,比如投石器还没到位。”古思也猜不透林跃的意图。
“飞羽城的地势不比固邦和刺尾,被围住就是一座孤城。阿思,我想你也看得很清楚吧?”云镜南道。
“我当时打飞羽的政治意义大于战略意义,战略意义又大于战术意义。”古思对着军用地图道“这个城实在是意义不大,既使绕过它,也不会影响行军。我打下飞羽,一是为了提升士气,二是为了把刺尾的压力分担一些。毕竟刺尾一旦失陷,唇亡齿寒”
“那就是要突围了。”云镜南道。古思已说得很明白,攻打飞羽城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战术上一定是要突围了。“现在飞羽城共有七万五千战士,突围更有把握了。我原来想等机会,可是林跃一直按兵不动,这反而没有间隙可寻。谁知道管丰大惊小怪的,倒把你搬来了。”古思笑道。
“我总觉得林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刚才我们进城时,也没遇到什么阻挠。”云镜南沉吟一阵,突然抬头道“阿思,这次在来的路上,我还遇到一件怪事”
当下云镜南将无法甩脱兰顿追兵的事说了一遍。
“难道,有内奸?”
“我也是这么想。”云镜南道“兰顿人一向不擅长追踪的。”
“如果真有内奸,就算突了围,也很麻烦!”古思马上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以林跃的军力,古思军如果失去城池的掩护,一旦被缠上就可能全军覆没。
“反正还有一个月时间。”云镜南道“阿思,找个安静的房间给我。我要好好睡一觉,这几天,被几个女人吵的唉。”
“你到我营房里去睡吧。”古思笑笑表示理解。
***飞羽城因有高峰山为屏背,实际只需重点把守东、西、北三门。
云镜南、古思、素筝各守一门。素筝把守兰顿军兵力最弱的东门,她虽然不懂军事,但毕竟是布鲁克政权的女皇,对激励士气大有作用,具体军务,有兵团长负责。蝶儿亦自告奋勇,和素筝在一起。
古思则是守压力最大的西门。忆灵赌气不愿和云镜南在一直,也去了西门。但她并不想直接参予战斗,这并不是对兰顿有什么感情,而是因为面对的是林跃,这个如同自己兄长一样的男人。
这样的安排正合云镜南的意思,他很愿意和三个女子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却无法忍受与三个女子同时在一起。“我宁愿对付三个林跃兵团,也不愿意面对三个女子。”他这样对古思说。
云镜南到达飞羽城的第三天早晨,林跃终于动手了。
投石机开始向飞羽投石,硬弩手前进到离城墙一百多米处射击,也有一些零星的冲锋。
“这也太敷衍了吧?”云镜南搬了张太师椅坐在城头上,翘着脚对士兵们道“大家注意投石机,我估计这个上午总会有两颗石头落在城头上,就看谁中彩了!”
可是那些石头很不争气,打了一上午,就只蹭掉一点墙灰。
“设庄了,一陪十,我赌下午还是不会有石头打过垛口。”云镜南真的搬了张桌子在城头上设庄。
“大人,我们布鲁克军团从来不在战场上擅离职守的,更不用说赌博了。”管丰委婉地拒绝。
“没事,我绝不让你在阿思面前难做。喂,联盟军的兄弟,都过来下注啦!”
“”云镜南的眼睛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管丰。
驰援飞羽途中发生的事,他一直记在心头。所以正面的敌人,他从来都没怕过,但是身为“王朝第一间谍”他深知卧底的可怕。
一个优秀的卧底,可以影响一场战役的胜负,甚至可以影响一个政权的存亡。
素筝、忆灵、蝶儿、管丰以及五千联盟军士兵中,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奸细。
云镜南第一时间排除了素筝、忆灵和蝶儿。
然后,他又排除了五千联盟军士兵,因为如果奸细在这些士兵里面,在固邦平原时就应该有所察觉。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管丰身上。这一点他连古思都没有说。
现在,他看管丰是越看越对路,越看越怀疑。
“他在紧张什么呢?难道我这样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他的手为什么一直按在剑柄上?”
“这家伙在和联盟通商时会收我的回扣,那他一定不厚道。不过,我好象也不厚道”
下午,云镜南的太师椅被一块巨石打烂了,他也赔了不少钱。
林跃军团的进攻突然猛烈起来。
兰顿敢死队开始疯狂进攻。
城上的守军四五个人协作,用长杆支开云梯,可是更多的云梯被架上城墙
城下的敢死队顶着盾牌向上攀爬,却被城上的强弩手照着盾牌近距离劲射,弩箭穿过盾牌,钉入头骨
守军用大斧向盾牌猛劈,盾牌下面伸出一把钢刀,插入守军腹中
更多的战士死于漫天飞蝗一般的箭雨
管丰刚砍飞了一个兰顿士兵的脑袋,溅了一头一身的血,他抹了一把脸,又向另一个爬上城头的兰顿士兵砍去。
“他怎么看也不象个奸细。”云镜南开始动摇。
突然,东边传来一阵欢呼,震天动地。
接着,北门处的兰顿人全部撤了下去。
“东门失守,东门失守!”
***兰顿军马是踩着吊桥从东门涌进来的。当云镜南和古思赶到东门的时候,双方士兵已经进入巷战,正一条街道一间房屋地展开争夺。
守卫西门的几个兵团长不愧是古思一手带出的骁将,虽然情势严峻,却指挥若定,部队的军旗不倒,战士们依*对地形的熟悉优势,占据了屋顶和巷口,与兰顿军展开厮杀。
反而是兰顿人显得没有准备,先锋部队冲入城中拼死搏杀,几乎要被赶出城去之时,后续大军才赶了过来。
这是古思军团历史上第一次城门被破!
古思和云镜南几乎是同时赶到东门的。
“怎么回事?”云镜南问道。
“不知道。”古思也是一脸错愕,他也没想到城门破得这么快。
一个兵团长看到古思,策马冲过来报告道:“古思大人,有内奸。城门吊桥是被里面的人放下去的!”
“知道是谁了吗?”
“不知道!”
“不要慌,指挥部队,一寸一寸地给我抢!不许后退一步,违命者斩。”
“是!”兵团长转身离去。
“阿思,我带联盟军贴着城墙杀过去,把门堵上!”云镜南策马领军往城墙根而去。
“阿南!”古思还想嘱咐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小心!”
“放心吧!”云镜南咧开嘴笑笑,带着队伍叫着“呼呀啦”向城墙*去。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兰顿军已经控制了吊桥,在城门处用重骑兵保护出一条通道。云镜南带着五千联盟军沿城墙边向城门处挺进,凶悍的联盟军士兵很快遇到兰顿重骑兵的顽强抵抗。
守在这里的兰顿重骑兵的任务就是保证后续部队进入城内,大约一千名重骑兵列成齐齐的三四道防线。第二排骑兵的四米长矛通过前排两骑间的缝隙指向前方,第三排骑士则手握长矛,随时准备补上前排的空缺。
这些重骑兵还配备了一些步兵,都是盾手和弓箭手。盾手所持的盾不同于一般步兵的圆盾,而是近一人高的大盾,这些盾牌保护着重骑兵和弓箭手。整个重骑兵防御阵看上去无泄可击,如同用铁盾铁甲包裹起来的小型城墙。
连最勇猛的联盟军战士,在看到兰顿重骑兵阵时都不禁迟疑不前。
云镜南不畏箭矢,冲到阵前,指挥士兵道:“进攻箭阵,齐射!第一队,射。第二队准备。第二队射,第三队准备!”
联盟军的箭阵几乎是每天都要练习的科目,此时在云镜南的指挥下,战马放慢速度,向铁阵缓缓逼进。前一排射完便勒住马,而后一排则越过前排,继续射击这是云镜南自创的弓箭近战的用法。若是处于宽大平原,则又是另一种打法。
联盟军战士的硬弓,丝毫不比强弩逊色,而且连发速度更快,一排排羽箭向重骑兵阵倾泄过去。在这样近的距离,几乎不需要瞄准。强大的箭阵立时将藏在重骑兵身后的兰顿弓箭手压制住,重骑后成了挨打的死靶。
负责护卫重骑兵战马的兰顿盾手手足发软,箭只象雨点一样钉在大盾上,有些臂力强劲的射手能射穿铁盾。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不时有盾手被透盾而入的箭刺伤倒地。
重骑兵阵呆不住了,一个兰顿骑将大叫一声“冲锋”重骑兵便象一堵铁墙一样压了过来。
“第一排,连射。换!第二排,连射。换。第一排,连射!”云镜南利用重骑兵启动的当口,抓紧时间又射出去七八排箭,摞翻了几十个重骑兵,然后才高举长剑高呼道“冲啊!”面对重骑兵平举的矛林,联盟军战士天生剽悍的血性一下就上来了。
“呼呀啦,呼呀啦噢噢!阿南王压把,阿南王压把”神族战士的冲锋战歌已经成为联盟军军歌,在现在的联盟军战士心中,阿南王就是神力的象征虽然他不能使每个战士刀枪不入,但他却能给每个战士战斗的勇气和力量,甚至依照一沙神佛教的理论暗示,还可以让每个英勇战斗的人升入极乐世界。
兰顿重骑兵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式。
不论在哪个战场,重骑兵都是兰顿军的骄傲。只有从七岁开始训练的传统骑士,才有资格跻身重骑兵兵团。精良的装备,成年前就开始的军事训练,使他们在军阵对战中难逢敌手。即使如铁西宁靡下第一干将韩布所领的军队,在遭遇重骑兵冲锋时也要三避其锋。
而眼前这些衣甲不齐的联盟军,居然敢和重骑兵阵对冲!
每个藏在厚厚头盔后面的重骑兵的脸上,都露出轻蔑的冷笑。
轰地一声,两支队伍撞在一起。兰顿重骑兵最前面一排的长矛已经发挥了作用,强大的冲力刺穿了联盟军士兵的战马、盔甲、皮袍、身躯,无坚不摧!
座骑被刺中的联盟军士兵,马上转为步战,趁着重骑兵的长矛还未从马尸上拔出,用短兵器向前杀去,然而在最前排骑兵的背后,还有许多颤动着的蛇舌一样的长矛。
与重骑兵的直接对抗,历来惨烈!
“呼呀啦,呼呀啦噢噢!阿南王压把,阿南王压把”联盟军战士疯狂地唱着,不,是吼着军歌,向贴了不死符咒一样向前杀去。
一枝长矛穿过了一个联盟军士兵的腹部,强大的战马冲力使长矛透体而入,再从他背后透出。一枝四米长的大矛,从他体后透出近两米。
那个持矛的兰顿重骑兵几乎手软了,而那个联盟军战士被冲得手上一软,武器飞了出去,几乎是被挑在半空。他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痛,是用最快的速度双手握紧长矛,硬生生在透体的长矛上向对方移进了一尺,然后一拳向重骑兵的脸上砸去。那一拳力量强横,将重骑兵的面罩击飞的同时,联盟军战士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那个重骑兵以及身边目睹这一幕的兰顿士兵几乎在一瞬间崩溃!他们面对的是前所未见的强悍敌人。
兰顿人气为之夺,这只是一秒之内的微妙变化。更多无畏的联盟军战士随着云镜南一齐插入重骑兵阵,就象一群饿狼。血光映满墙根,撕心裂肺的闷声惨叫发自重骑兵面罩里边,而联盟军士兵则是低吟着“阿南王”迎向敌人,神情平静而冷绝。
在重骑兵兵阵最后崩溃的几秒,也是厮杀最惨烈的时刻。
在这几秒钟,甚至连城门处正在殊死搏杀的双方将士都停顿了下来。
当一个联盟军士兵从腹中拔出长矛,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脚踩在马鞍上,挥刀将惊呆了的兰顿骑兵斩首,附近的士兵全都看见那带着颈血飞起逾丈的头颅和那个联盟军士兵在半空中拖在腹外的几尺长的肠子。
一瞬间,兰顿重骑兵阵崩溃了。
一百多名联盟士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闪耀出的过人勇悍,彻底将重骑兵们的士气粉碎。
城门被云镜南控制,城头守军得以将吊桥收起。
未来得及撤退的兰顿军约有一万五千人,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在抵抗了六分钟之后,缴械投降。
由于联盟军的英勇,战斗比预期结束得早得多。在短短半小时的战斗中,四千五百名守军和七千名兰顿士兵战死,一万三千名兰顿士兵被俘。
奇怪的是,守军哨位发现,林跃军大本营的主力必未出击。参予进攻的士兵约在十万人左右。
一个兰顿俘虏被带到古思和云镜南面前,俘虏身着西征军骑将军服,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他与所部军队正负责东门进攻。
“你们是怎么攻破东门的?”古思最大的疑问。
那个骑将虽然被俘,但是身板依然笔直,不卑不亢,沉默了几秒之后反问道:“请问古思将军,你将如何对待我军俘虏?”
古思暗赞一声“不愧是林跃的军队”转头对云镜南道:“你说吧!这次你们联盟军是首功。”
云镜南正色道:“在固邦平原,被我俘虏的兰顿人不下十万,全部经由蓝河遣送回国。”
那个骑将的神色立刻放松下来,道:“有两位将军的承诺,我就放心了”随后便开始讲述战斗过程。
这场惨烈的攻城战,兰顿人似乎并未有心理准备。一开始,他们只派了一万人从三门进攻,这个骑将负责的是西门。
“我们的士兵架起云梯,但是始终攻不上城头。突然一声巨响,吊桥就象是自己倒了下来。一开始,我们吓了一跳,以为城里有军队要杀出,而我手下负责第一波冲锋的士兵只有三千人。”
“可是,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意外。因为城头的守军也很慌乱。于是,我率队从吊桥杀了进去,拼命守住吊桥。我后面的部队看到这种情况,就跟着杀了过来”
后面的情况,古思和云镜南都已知道。
云镜南皱了皱眉,打断兰顿骑将的话道:“为什么林跃主力不跟着进来,参予战斗的部队好象不会超过十万。”
那个骑将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中心广场密密麻麻蹲着的俘虏,终于道:“林跃大人已于昨晚撤走,现在的兰顿军营空了三分之二。我们是接到林跃大人临行前的指示,今天的进攻只不过是佯攻。如果我没有猜错,经过刚才这场战斗,十万帝**已经开始撤退。”
“林跃去了哪里?”古思问道。
“这个只有兵团长一级才会知道,我们这一级别没有参予昨天的高层会议,上司也没有说。”
二十万大军一夜之中不知所踪,古思和云镜南各自沉吟无语,过了十秒钟一齐抬起头来,惊呼道:“威烈!”
二人此时想到林跃去了威烈,心中都是懊悔不己。飞羽城既然连古、云二人都看不上,林跃自然更看不上。而威烈一旦被攻下,兰顿军锋便会直指蛮域、福泽、南袖一线。而此时铁西宁主力都在刺尾,后果不堪设想。
古思急对云镜南道:“威烈城兵力不足,如果林跃真去了威烈,叶扬肯定顶不住!我带四万人驰援,留三万人给你。万一顶不住,你就弃城。飞羽丢了不要紧,你一定要保护好陛下,情况紧急,我就不向她请命了!”
“你去吧!我一定保护好阿筝。保重!”云镜南知道情势的严重性。
兰顿军营果然已剩下一座空营,林跃留下佯攻的十万人今日又折损了二万,无法对飞羽形成合围,已经向南撤退,估计是向威烈的林跃主力*拢。古思带着管丰向南直追下去。
云镜南处理好俘虏的事,这才想起未见三女。
“看见陛下了吗?”云镜南问一个负责西门防御的神机团骑将道。“没有。从西门被攻破,就一直没看到陛下。”那骑将脸一下白了。
“难道被兰顿人”云镜南的冷汗一下全冒了出来,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最后一次看到陛下是什么时候?”
“就在兰顿人发起进攻的时候,我还看见陛下在城楼边上。”那骑将已经吓懵了。
云镜南笑着拍拍那骑将的肩膀,如释重负地道:“没事,没事。我也是打战打昏头了,刚才清点俘虏时还远远看见她往西直大街那头过去。”
那骑将两眼发直,拍拍胸口道:“阿南大人,你可把我吓傻了!”
“下去吧,这么多俘虏,还有一阵好忙的。”云镜南笑着打发走骑将,然后叫过一个兵团长,让他全权处理事务。
然后他骑上最快的马,绕城转了一圈。
没有人看到素筝,甚至没有人看到忆灵和蝶儿。
云镜南快要晕过去了。
“女人真烦,三个女人就更烦。”他刚才为了稳定军心,向那个骑将编谎,现在自己在马上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三个女人是不是为我打起来了,如果是这样倒好,最多是扯扯头发,抓抓脸什么的!”
一路安慰着自己,找完了主干道,云镜南开始搜索各个小巷。
“阿灵,听见了吗?阿灵!”云镜南只能叫忆灵的名字,因为蝶儿听不见,而满大街叫素筝的名字也不合适。
虽然这样叫,一定会让另外两个女子吃醋,但他现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个最可怕的想法一直在他脑中飘荡,但是云镜南一直躲闪着这想法。
“素筝很可能在刚才的战斗中落在兰顿人手里了。”
唯一的安慰是,就算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也不会三个女子一齐失踪。
最后只剩下七八条小巷,云镜南就要回到刚开始查巷子的起始点了。
巷口处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云镜南擦了擦眼睛,看清了那女子的身影,挥手高呼道:“蝶儿!蝶儿!”
蝶儿也看了过来,面无表情。
“蝶儿,你怎么了?”云镜南急道。
“没什么。素筝陛下和忆灵国主吵起来了,我劝了劝不住。”蝶儿道。
云镜南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三女没事,愁的是怎么处理这种局面。
“蝶儿,你生我的气了?”想起当年因为化名之事,蝶儿和自己僵持了几个月,云镜南就觉得一股股冷气自脚底直透天灵。
“她们就在里边。”蝶儿带着云镜南来到小巷尽头。
屋里没有声音。
“她们也该吵累了吧!”云镜南讨好地看看蝶儿,走进屋去。
“阿筝,阿灵,你们别吵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来给你们陪罪吧,如果不解气,跪搓衣板也行,再不解气,我去跪狼牙棒,如果”
云镜南向屋里走去,突然扑面一股香气,便人事不省了。
醒来的时候,他双手双足都已被绑上。那股香气已经不见,却多了兰顿香水和茉莉花香的味道。
忆灵和素筝,也都被绑着,已经先他而醒了。
而蝶儿,正坐在木椅上,目光冷得象冰锥一般。
“蝶儿?”云镜南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
“云镜南。”蝶儿缓慢而冰冷和声音是那样陌生“蝶儿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是秋素瞳。”
“秋素瞳?蝶儿,你这是怎么了?”云镜南想站起来,却又歪倒在地,正碰到忆灵腿上。忆灵和素筝口中都被塞了布条,作声不得,只是齐齐用间杂着怨恨和担心的目光看着云镜南。
“这个名字,真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早在飞羽城之前,我就见过你了。只是,那时候你带着面具,我没能认出来。”秋素瞳道。
“我原来想,等你死了,去问伊枝罕和术沙,也能知道我的名字。”秋素瞳望着窗外屋檐边那一点天空,似乎能从那里看到极乐天堂“可是,他们死得多惨啊,死不瞑目。每一夜,我都会在梦中看到他们,看到我的族人。这样的冤魂,也许永世都无法超生。所以我改主意了,在你死之前,我把我真正的名字告诉你。”
“你是伊枝圣女?”云镜南终于明白过来。
秋素瞳并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的族人真惨啊,在阿南要塞被你们围攻,往东又遇上了蓝河军。是术沙带着族人,用全族的血换来我苟延残喘。我想,我在草原上肯定是不安全的,走了一个月,我从威烈进入了王朝,又到了飞羽,阴差阳错地寄居在蓝磨坊”
她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望向云镜南,眼中有了一丝温暖:“我遇上了那个人,爱上了他。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但是我想,万事顺其自然,能爱一天便爱一天罢,天神也不会怪我的”
一丝暖意转瞬即逝,剩下的话,秋素瞳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曾经想过,杀了云镜南,我再自杀。可是我不甘心,全族人的生命,是云镜南一条命可以换来的吗?我要报复。可是上天总是和我作对,草原联盟的人活得很好,联盟军也越来越强大,他的的牛羊嚼着的草里,有我的族人的血”
“蓝河公国,忆灵国主,哈哈。想不到天赐良机,你居然会鬼迷心窍地来找云镜南!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在来飞羽的路上,我就沿途留了记号,没想到那些兰顿人太没用,根本就追不上。”
其实不用秋素瞳说,云镜南心下也已经雪亮了:“今天你是怎么放下吊桥的?”
秋素瞳惨笑道:“我是用什么抓住你的,就是怎么控制吊桥的。可是,你真的命大,三十万兰顿人放着敞开的城门,居然攻不进来!”她尚不知晓兰顿攻城部队只有十万。
“我找到素筝,把她迷倒。然后又骗来忆灵,很轻松地就把她也迷倒了,就象迷倒你一样。现在,虽然没能亲眼看到草原联盟衰弱灭亡,却也抓到杀我族人的两个首犯。你们,就领死吧!”秋素瞳原本绝美的脸上布满杀气。
她首先向素筝走去,用手指托着素筝的下巴道:“说起来,我和你无冤无仇,可是你为什么是云镜南的女人?我在他面前一刀刀剐了你,那他是不是特别痛苦?”
“蝶儿!”云镜南叫道。“不要叫我蝶儿,这不过是个舞娘的名字。叫我秋素瞳。”秋素瞳拔出了匕首。
“给我一个机会,忘记仇恨吧,”云镜南看着地面,已不象适才那样冲动“就当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需要机会吗?哈哈,哈哈”秋素瞳神经质地仰天笑了一阵,将匕首顶在了云镜南的脖子上“杀了你们,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族人。我不需要机会!而且,就凭你,说什么给我机会?云镜南,你真当自己是阿南王神,是受命于天的神之骄子?”
“蝶儿,你骗我。你真的不爱我?这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云镜南心如刀绞。
“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秋素瞳撕开胸口的衣裳,褪下碎衣。
原本应该无瑕如玉的少女**上,纵横交错着数百道血痕,观之欲呕,尤显诡异。
“自从你揭下面具起,每一天,我都在自己身上划一道,告诉自己,不要忘记族人的血海深仇!”秋素瞳向云镜南走了过来。
忆灵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挣起,向秋素瞳撞去,但马上被她避过。忆灵重心不稳,直倒向地上,肩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就在这一刻,云镜南已经跃起。
他的手指准确地点向秋素瞳的手腕,匕首应声而落。他双手食指如风,又连点秋素瞳几外大穴,将她制住,同时因双足被缚,再次摔回地上。
“你,你!”秋素瞳如见鬼魅一般看看云镜南,又看看地上完完整整的缚手绳,怎么也不敢相信云镜南居然能脱出绳缚。
云镜南的手可以用缩骨法脱缚,脚却不行,他解开足上的绳索,又过去将忆灵和素筝的绳索也解开:“阿灵,你的伤没事吧?”
忆灵不理,挣脱开云镜南,从裙角上撕下一条布来,素筝上前帮她包扎。
“阿筝,没事吧?”
“你还想得起我?去找你的蝶儿吧!”素筝也不理他。
“我”云镜南手足无措。
“天神,敞开您的怀抱,收容您的宠民吧”穴道被制的秋素瞳突然开始吟唱,神色庄重而虔诚。
“蝶儿!”云镜南回身向秋素瞳扑去。
可是已经迟了,秋素瞳的嘴角流出黑血,她咬破了藏在牙中的毒囊,向后倒去。
“蝶儿,你这是何苦?”云镜南抱着秋素瞳的开始发冷的身子。
秋素瞳的脸上居然露出笑容,但那眼睛不是望向云镜南,而是望向更远的时空。她此时看到的,不知是伊枝族人牧歌逐马的情景,还是飞羽城中的莫大哥
***十天后,古思回到飞羽。
威烈城沦陷,叶扬战死。
林跃与蒲力分别在南北两线发起进攻,一座接一座的王朝城市沦陷。幸好,因为忌惮古思和云镜南,林跃在南部推进的速度很慢,到了十二月底才推进到福泽城。
战争进行到385年冬季,铁西宁的王朝军被压制在包括王城、凤竹、刺尾及北面、西面几个城市,面积不到整个国土三分之一的土地上。
因为缺乏补给,林跃军开始了疯狂的劫掠,正统的为将之道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根本不值一提。补给可以解决,但是兰顿援军难以通过两千多里道路,越过古思和云镜南的控制区到达福泽。而且,林跃不能不留重兵在威烈,以防御古思的反扑。攻陷蛮域、福泽之后,他手上的机动兵力只剩下十五万人。
而西征军北路蒲力所部,在铁西宁的打击下渐渐失去优势。
草原联盟军依然牢牢地控制着固邦平原。
忆灵回了蓝河,在分别之时,她和素筝行了兰顿的吻颊礼,在走过云镜南身边时,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