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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丰走到黑龙骑将张启身边,低声道:"我再给你四个骑兵团,务必救出古大人,保证陛下安全。"四个骑兵团加上张、陈二人本部,共有六个骑兵团三万人,这样一来,布鲁克城军力将大打折扣。张启沉吟一阵,镇重应道:"末将当全力以赴,必不辱命!"发现古思出现在担山主峰附近的林跃一部并未轻举妄动。直到四个兵团将主峰包围,这才开始进攻。
这一战从午至晚,青翠的担山杀气弥漫。
刚开始,林跃军选择山道,用骑兵进攻。这正中古思下怀,打起这样的攻防战,他的军队是游刃有余。
雪崩一般的滚石擂木倾泄而下,奋勇而上的第一批冲锋队死伤殆尽。
林跃军是严格持行战法的部队,他们在初战受挫后,立时改变战术,由骑兵突击改为步战围攻。
"可惜刚下过雪!"林跃看着自己的军队丢开战马,漫山遍野地往上爬,"否则只要一把火就解决了!"当然,如果换作是干燥的冬季晴天,古思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形防御了。
步战围攻很见效,凭着树木的屏障,滚石擂木难以发挥作用,林跃军逐渐接近。
古思军的抵抗越来越弱。
林跃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只要进入白刃战阶段,五万人可以在一个小时里干掉古思。但他还是没有笑,他不相信一个曾经的战神会这样轻易认输。
难道古思的力量随着他断腕而消失了吗?
如同猛虎出林的一声大吼,古思军在一刹那间暴发了。
马蹄攒动,很快汇成震地巨响。
随着喊杀声大作,古思的一万骑兵从东面最缓的山坡上直冲下来。十人为一排,列成长阵,远远看去,马蹄踢起白雪,撞断细枝,如泥石洪流向山下突击。
马借坡势,人借阵威,古思独臂擎刀,身先士卒。
"为王而战!"古思军齐喊布鲁克军歌的最后一句,跟随古思,勇往直前。
那些登上半山的林跃步军眼睁睁地看着古思军疾冲而下,只能步行随后赶来。
由于茂密的树林阻挡了东坡兰顿军的视野,在听到冲锋呐喊时,他们还没明白过来。
"向东坡集结!"林跃下令,同时他率先向东坡策马迎去。
这时,东坡兰顿军面对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杀声,只能严阵以待。
马蹄声在十几秒后越来越响,古思军象突然从树林中钻出一般,密密麻麻地冲上来了。
借助向下坡冲锋的疯狂马速,古思骑兵如击败絮般直撞进东坡兰顿兵团,血雾漫天,溅得林木草叶上殷红点点。
"为王而战!""杀古思者封爵!"东面的兰顿兵团虽败不乱,死死抵住,尽力减缓古思军一鼓作气的攻击。
而山脚其它几个方向的林跃兵团也已全速向东坡*近。
布鲁克骑兵一冲得势,战意愈盛。古思亦是遇强则强的性格,面前的林跃军队抵抗越顽强,古思便越是要从正面强攻。东面兰顿兵团人数与古思军旗鼓相当,当气势大落下风,虽然阵形未乱,但仍是被逼得一节节向后退去。
"好古思!"林跃已率军驰到,加入战团。五万大军一齐强攻,形势立转,古思军借地势取得的一时优势荡然无存。
"不要给敌军喘息的机会!"林跃也兴奋起来。要知道,今天被他捏在手中的可是王朝的战神。他觉得自己身负为犁师、红雪扬眉吐气的义不容辞的使命。
古思骑兵团完全停止了前进,眼看就要被五倍于己的兰顿兵团压成一大块肉饼。
"近卫,冲锋!"古思军中一阵骚动。
林跃清晰地听到古思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看到古思本人。
这是一个失去左手的战神,他的残臂上紧紧缚着马缰绳,右手高举长刀,座下的黑骏马双眼通红,就象一只要吃人的怪兽。
林跃一看这个人,就知道他是古思。因为只要这个人一声高喊,他周围的军士便会血脉贲张,更加地鼓勇战斗。
这个人,就是面前这支军队的魂!
此时,林跃的血液似乎也被古思的呐喊催发起来,他在近卫营的簇拥下,望着古思,心里有一点激动,也有一点宽容的惋惜:"这样一个大将,可惜生不逢时!"他之所以还有时间想这些,是因为战局十分明了,无论古思有多强,今天必定无法逃脱。
古思扬刀跃马,率着近卫队,竟径直向林跃方向冲来。
林跃微微一笑,他没必要紧张,因为两边的兰顿骑士已向孤军离开大部队的古思夹击过去,而他自己身前,还有数百名勇武的近卫。
古思的眼睛已盯上林跃,他不认得林跃,却认得兰顿战袍。只有擒贼先擒王,才是扭转下风的最好选择。
黑骏马冲进了林跃近卫中间。
***"快,快跟上!快一点!"云镜南催促部队,"都没吃早饭啊!
给我快点!""大人,这已经很快了!"辛巴在他身边勒住战马,"我的屁股都快颠肿了。"为了抄近路,云镜南尽量让部队沿直线前进,选得尽是些小山道。
昨天,他们刚从威烈城穿过,这里离古思最后军报的地点还有几百里。
"快!"云镜南拼命地催道,时不时用马鞭向驰过的战马臀上来一记。
"大人,不行的,再这样下去,马要受不了了!"辛巴急道。
云镜南愣了一下,看了看后面的几匹马,果然都是直喘白气。在山区要找到古思军并不容易,其间说不定还要遭遇林跃部队,这时损耗马力是很不明智的。
"放缰缓行!"云镜南终于放下马鞭,一边回头骂辛巴道,"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辛巴吐了吐舌头,也不反驳,跟在云镜南身边。
"搭麻的!这山头过了一个又一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古思?"云镜南骂道,"辛巴,你跟着我干什么?快到前头去,看看路边有没有痕迹。""哦。"辛巴见云镜南正在火头上,巴不得马上离开。
"几年没带兵到山区来,真是不习惯了。这种地方,处处可以打伏击,处处可以被伏击,真是见鬼了。不要找不到阿思,先被林跃连锅端了!"云镜南对现状极不满意。
他这次为了赶时间,带来的只有一千神族和桑奴、辛巴等几个近卫。用一千人闯进几十万人的战区,凭的便是一份赌劲。
问题是,到现在云镜南还没想清楚,等找到古思,这一千人能抵什么用。
"管他呢,先找到阿思再说。"
"大人,大人!有了,有了!"辛巴老远便骑马逆队回奔过来,手上高举着一块黑乎乎的物事。
"什么有了?"云镜南待辛巴驰近,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圆圆的黑东西,光泽明亮,热气腾腾,看上去有点象圆粽。
辛巴将那东西呈在云镜南面前,后者立即闻到一股扑鼻气味,在马上后仰并捏住鼻子。
辛巴却象看到美味一般,用手指拨弄那团东西,把眼睛凑得老近:"这是新鲜的马粪,据我这个联盟第一猎手几十年的经验"云镜南不是不认识马粪,他是很少看到有人这样拿马粪,所以就差点认不出来这是马粪。
"拜托!"云镜南捏着鼻子,发音嗡声嗡气,"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拿远点?
至少不要作出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哦。"辛巴诧异道,拿着马粪要转身,突然又回头道,"不行啊,大人!"这次他把整坨马粪都送到云镜南面前,差点没把刚松开鼻子的云镜南熏晕过去:"大人,不拿着这个我说不清楚。"马粪离得太近,云镜南重新捏住鼻子,示意辛巴快说。
"这中间有条绿丝,那是这匹马的早餐。这种绿草只有王朝内地有,草原上是没有的。再看这一缕,略黄些,是*南边的草料了。因此可以断定,这匹战马是从北向南而来再看这粪的形状,我刚才可是小心翼翼拾起,没有弄坏的哦!这形状一看就知是疾驰时拉下的。这马在缓行和疾驰时拉的粪形可大有讲究"云镜南拉起缰绳,后退几步,这才松开鼻子,骂道:"辛巴,你这些话可以留到斥侯培训课上再说。现在,我只要你说结论!"辛巴将马粪丢开,一脸不爽地道:"一点成就感也没有结论是,这是一匹壮年雄性兰顿战马在疾驰中留下的粪便,行进方向从北至南,马群规模大概在七千匹以上,离开这里不到一小时。""搭麻的,不早说。"云镜南恨恨地骂道,"追,给我追!""什么?"辛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一千人追七千兰顿人?""有问题吗?"云镜南道。
"敢问大人,"辛巴小心翼翼地问道,"追上之后我们该怎么办?""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云镜南狠狠地抽了一鞭辛巴的战马,"追上再说!"辛巴的马猛地向前窜去,差点把他的腰幌散了。
"大人疯了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好!"辛巴属于草原联盟中顶尖聪明的那种。
林跃军死死咬住古思。
"不管我们有多累,都不准让古思军甩掉!要知道,我们累倒一匹马,古思就要累倒两匹!敌人的情况只有比我们更惨。今天日头过午之前,必须给我追上古思,在山谷全歼古思部!""是!"林跃待众将散去,这才呼了口长气。
和古思打战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己方占尽上风。林跃真正的大战经验主要是这次西征中得来的,另外就是从前跟随犁师时打过几战。
现在他才体会到犁师,特别是红雪与古思对战时的压力。
"那根本就不是人!"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几天前那场担山包围战。
只有一只手的古思抡刀三次,摞倒了三个林跃近卫,然后又拼着被刺穿的危险,抢先把长刀捅进第四个近卫的胸肋。其间伴随着古思的大吼。林跃近卫立即补上缺位,不让古思向林跃*近一步。但在气势上,不知不觉竟对古思采取了守势。
古思近卫跟着杀了上来,双方混战。
林跃感觉到很不安,这是他进入王朝境内以来首次有这样的感觉。于是,这让他很气恼:"我可是连下数城的乘胜之师!"气恼逐渐变成愤怒,特别是看到一只手的战神屠戳他的近卫军。
血光飞溅,高高树顶的积雪被吼声震落,纷落在战士的衣甲上,或是在半空中被古思的刀气击得四散。
林跃握在佩剑上的手越来越紧,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转眼间,又有几名近卫倒在古思刀下。古思的黑骏马离林跃不过六七个马位。
林跃的目光,怎么也离不开古思缚着马缰的断手。那就象是一个长着刺的影象,不断刺激他的眼睛,怎么也避不开。
"一个残废之人,居然在我的眼皮下肆意屠杀我的近卫!"林跃素来冷静,可是同为名将,骨子中多少对这位神话般的战神都有一点酸意,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古思!"林跃喊了一句古思的名字,见他的眼睛往这边看来,这才发起冲击。先声示警,这是骑士之间决斗的礼节。
古思将刀从一个敌人腹中抽出,一夹马腹,迎向林跃。
林跃的佩剑斜提手中。
古思的长刀高举过顶。
两人的起手势便可看出性格不同。
虽然,两人在治军上都以稳重闻名。可细究起来,古思更有一股霸气,而林跃更多的是儒气。
古思一刀斩下,刀尖上似乎隐隐有几寸刀芒。
林跃一近古思八尺以内,便感觉到有一个气场将两人与外界完全分开似的。
数万军阵的呐喊,在此时都已与二人无关。
只有结白泛光的雪地,好象将这数丈方圆,映成一个生与死的界口。
刀剑相交。
古思的必杀一刀,被林跃卸开,他的马窜出几丈后勒住。
"好!"古思叫道,一面拨转马头。
林跃的马头也转了回来,手臂上隐隐作痛。当古思叫出那句好字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现在别说让他中气十足地叫一声,便是说一句话也发不出声来,因为胸腔喉头处被巨力压迫后堵了一口气。
"古思,不愧战神之名!"林跃过了几秒钟才缓过气来,尽量将语速放慢,使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你是林跃吧?"古思提刀问道,并没有马上进攻的意思,"我听阿南提过你。"两个人在马上象朋友一般地会心一笑。
接着,无数将士越过二人,各自保护主将,互相厮杀在一起。
看着古思浑身涌现无限精力,在军阵中纵横驰骋,林跃想起曾与古思真正有过一战的红雪:"断腕后的古思尚且如此,可见当年之勇!"在这次担山之战中,林跃军没能阻挡住古思突围。
实际上,古思在号称兰顿战力第一的林跃兵团中三进三出,救出了两名骑将和数百名被困在阵心的士兵。
"如入无人之境。"至少给林跃的感觉是这样。
古思军突围了,留下五千余具布鲁克战士的尸体。林跃兵团的兵员损失几乎是对手的两倍,但对整体战力并无影响。
"公爵大人,前军和古思军主力接战了!"士兵的报告声将林跃从沉思中拉回。
林跃的眼睛亮了起来:"全速前进!给其它各部发信!"能在布鲁克城外与古思交战,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林跃已经错过了一次,第二次不容有失。
马粪越来越多,简直到了步步有粪的地步。
"辛,辛巴,你估计敌人有多少?"云镜南突然有点口吃。
辛巴跟着也口吃了:"大,大概有三,三,四,五万吧!""哦。"云镜南掰着指头点了点,然后继续看着地上的马粪发呆。
"大人,我们要不要继续跟?"辛巴望着云镜南。
"跟,为什么不跟?"云镜南竖起眉毛道,"身为大将,要临危不惧,临阵不乱。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学点了。""是,是。"辛巴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云镜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们的马都是好马。"辛巴还能说什么呢,他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合在手中,向天祈祷。
"那是什么东西?"云镜南问道。
"镜子。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姑娘的礼物。"辛巴轻轻抚摸手中的兰顿镜子,那后面有一个小翻盖,里面是画师画的姑娘画像。
云镜南探头一看,笑道:"这姑娘不错。辛巴,你的眼光可真不赖!这小镜子挺有意思的,哪儿买的?"辛巴鄙夷道:"这是蓝河商人上批刚送到的新货,你不懂了吧!我看我们这一千人里,倒有六七百人带着这种镜子。""是吗?现在还没到春天呢!"云镜南笑道,"不管怎样,联盟又要多一堆娃娃了。"
又行了不到半小时,神族战士停止了行进。隔着数里,前方已传来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