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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提起这件事显得有些啰嗦,不过葛温顿·爱果然还是不喜欢那个叫白谦之的男人。
讨厌那个男人的理由不止一个。
不,也不能那么说……
稍微回想,初遇时讨厌那个男人的理由很肤浅,就像讨厌其他没干劲的坏男人一样。
比如对女孩子不温柔啦;对艾琳希丝没有感激之情啦;明明身为勇者却怎么也不想承担责任啦……
现在那些浅显的理由大多都消失了。
至今为止时间不算短的相处让葛温顿·爱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男人绝非逃避责任的懦夫,也绝非不知感恩的人渣。
不如说那个男人曾是个不知退缩,不知投降的一根筋的笨蛋。
他并非冷漠而是太在乎一切,把「责任」和「羁绊」——那两样对常人来说适度即可的东西重视得太过头了。
因此,在失去珍视的一切后他就像失去发条的人偶一般彻底停转。
就算如今的他会忽然站出来保护谁,她明白那并非出自良心发现。
那只是将眼前的人套进他失去过的人的影子之中,勉强得再不能勉强的心情。
就算他会对一些人展露出好相处的一面,别为此沾沾自喜。
她明白他不是真正地想要和谁产生关联。
他不会刻意伤害这些人,也不会让这些人有伤害到他的可能性。只是一直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距离,一眼看去就好像身边有很多人围绕着。实际他们就算明天就全部死掉或要害他,他也不会流半滴眼泪,不会问出一句「这是为什么?」
就算有谁认真地想要了解或是给他幸福,他也只会把「他们对我好只因为我是勇者」当作借口,避重就轻地推开那些情感。这样就不必响应任何人的期待;不必回复任何人的目光;不必背负任何事物。别人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在他身上付出的所有都像沉进深不见底的大海,不会有一点回应。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对我抱有期待吧?」
只要摆着那副满不在乎的面容,他就能否决整个世界。
这样的人就算去做了勇者也绝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为了某些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理由而已。
假如要让这种人成为「勇者」。
假如这种人明明没有任何成为勇者的意愿,最终还是成为了「勇者」,去做着「勇者」的事。
葛温顿·爱只是想想就对那一切感到反胃。
另外,还有一件事。
艾琳希丝背负着某种沉重的「使命」。
身为她最亲近的人,葛温顿·爱也是知道那回事的。
并且这份只有白谦之能帮上忙的「使命」,艾琳希丝决意永远不向他坦白。
当时的艾琳希丝是那样向葛温顿·爱说的:「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勉强自己去做。我不能那样对待他,对他不公平,我自己也无法接受。」
她曾经不理解艾琳希丝那样的说法。
如今她忽然理解了。
假如那个男人就只是自甘堕落的话,利用也好勉强也罢——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地优先保护公主。可恶的使命就和可恶的男人一起消失吧。
偏偏这家伙又总是那么喜欢管闲事,喜欢下意识地去呵护脆弱的人。
搞什么……人活得那么自相矛盾真的可以吗?
真有那么憎恨一切的话就干脆不要管闲事,想拯救或者被谁拯救就再打起精神点来啊!
既要让别人对自己不抱有期待,又会为了保全某部分人的幸福而奋不顾身。那种看似好像把一切都做了,不必为任何结果买单、不会被任何人谴责,实际上没有考虑到任何人的心情,只是单纯在满足自己那份自毁倾向的行为……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白谦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搞不清楚那到底是因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怨恨还是对白谦之这些行为的气愤,小爱全身发抖地对那个男人大吼。
“我当然知道。所以呢,菲利路,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不信我是勇者的话,想怎么试我都可以。”
白谦之只是把淡然的目光从她这里挪到菲利路身上。
“不必了,我相信你就是勇者。”
菲利路没有犹豫地把小爱放回原位,对她设下一道禁锢魔法后对白谦之微微弯腰致意。
“既然能和安戈班的公主殿下以及传说中的白袍剑士同行,看来「勇者」降临在安戈班的传闻是真的。如果勇者你愿意帮助我们,对我们而言当然是荣幸之至。”
“那就简单了。我不喜欢说废话,我会尽量帮你们,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的人之后还去打扰队伍里的其他人。”
“这一点你当然可以放心,特意等到现在才现身,也是因为我并不想和你们这样强大的队伍产生正面冲突。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和勇者的队伍并不是敌对立场。迎回魔法之神后,我们也会为抵抗黑暗出一份力。”
“随便吧,反正我无所谓。”
白谦之耸耸肩,主动来到菲利路这边。
“白谦之你疯了吗!你跑去送死,要公主和这个世界怎么办!恶心……恶心!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替我!”
“别傻了,小丫头。公主最需要的人一直都是你,不是我。”
白谦之淡定地越过小爱,站到了魔法阵上。
“我是勇者,再不想承认我也有着勇者的力量。而你只是个女仆,再逞强也就是个女仆。既然是女仆,那就去做女仆力所能及的事,好好照顾公主就行了。不是我要替你,而是你承担不起。”
“说什么大话!你真有那么厉害就打倒他们去漂亮地拯救世界啊!”
“哈,我才不要小丫头来教我该怎么做。”
白谦之转过头对菲利路示意:“我们走吧。”
菲利路点点头,其他几个魔法师一齐催发魔力,法阵很快发出红色微光。
“白谦之,你真的就那么想死吗……公主会伤心的,她会伤心的啊……”
无论如何挣扎都被菲利路设下的禁锢魔法牢牢困在原地,焦急到极点的小爱几乎快要想不到什么办法来阻止白谦之离开,只能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出最后自认为有希望留下他的那句话。
“伤心吗。”
身躯消失于法阵的前一刻,白谦之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是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人,早就不祈祷能被她原谅了。所以那种事……也没差。”
微光消散,图书室里最后只留下紧咬着嘴唇克制呜咽声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