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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的机场,来来往往的人潮几乎要将占地广大的航厦给挤得水泄不通。
过了杜鹃花开时节,代表着毕业季节已过,酷热的天气和高挂在蓝天上的大太阳提醒着人们夏日的脚步已至。
吹抚在航厦每个角落的冷气,吹走了走进的人的一身热气,却吹不走浮在心头上的离情。
舍不得这感觉一直盘旋在唐少谦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送我到这就行了。”回过头,他对在身后的人说。前面就是入关处,没有搭机相关文件的人,是无法进入的。
就算是她到机场送他又如何?两人也是终须一别。
说到她,这个占据他整颗心的女人,她是他的大学同学,同窗四年,几乎是在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认定了她。
他在她身边默默守了她四年,原以为她会看见他对她的爱恋,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和他原先所设想的并不一样。
他对她的感情表现的日趋明显,不过她却似乎浑然无所觉,是她真的迟钝到没察觉他的感情,还是她刻意在逃避?
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后者才是。也因为她一再的逃避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们一点进展也没有,一切都还在原地踏步中。
今日他出去,要一段日子后才能再踏上这块土地见到她,想来,不舍的情绪就占满了心头。
“在国外不比在自己的家乡,你要自己保重。”江缇雅跟在他的身后,而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人,在他们身后的,是唐家的仆人,他们全都来为唐家的小少爷送行。
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高龄七十三岁的老人,他是唐少谦的爷爷,也是皇朝集团的创办人。
唐福看着即将远行的孙子,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离开他身边,但他仍觉得不舍,毕竟他这一去不是几天,也不是几个月,而是整整两年啊!
“缇雅,我爷爷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他也不放心爷爷,毕竟他年纪这么大,唯一的亲人却即将远行,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唐少谦是唐福一手带大的,少谦的父母很早就因车祸去世,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们夫妻俩还留了个孙子给他,让他不至于无依。
他十分疼爱这个孙子,爷孙俩的感情自是好得不在话下。
从小他就给少谦最好的,他努力的栽培他,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不过,对他,唐福也是十分的严厉,毕竟他一手建立的企业皇朝,将来需要他的带领。
他已经老了,再活也没多少年了,他毕生的心血,将来要由他来延续。
这次他出国深造,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要少谦出国去看看、多学点商业经营上的知识,等他回来,他会授予他毕生的经验,助他成为皇朝新一代的经营者。
当然,为了让他安心出国,他们爷孙俩也达成了某些协议。
“我会的,到你回来之前,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爷爷。”缇雅承诺,对这位待她极好的老人,不管少谦有没有交代她,她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爷爷,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他在唐福身边蹲了下来,握着老人满是皱纹的手说。
“嗯,你也是。”唐福拍拍少谦的手,对于他的孙子,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在国外会过得不好。
从小他就教他要坚强独立,他相信,不管他人在哪里、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都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站了起来,示意在后头的司机将他的东西给他。
接收到讯息,司机马上上前,将少谦随身的行李交到他手上。
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早已托运了。
其实他也没带什么,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到国外再买,可是有些东西他是非带不可,那些都是和“她”有关的东西。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入关去。
弯身,他给老人一个拥抱,顺道在他颊上留下一吻,在那同时,他以轻不可闻的音量,在老人耳边说着:“爷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我不会忘记的。”老人是故意的,他用着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
所有人都因老人的一句话,全将目光投射在他们身上。
“忘记什么?”缇雅反射性的问,不知道这爷孙俩鬼鬼祟祟的在说些什么?
“不,没什么。”少谦微笑着回答她,责怪的目光却溜到爷爷身上。
这是他们的秘密,对于爷爷这种近似泄密的行为,他觉得不认同。
老人回应他的是不置可否的一眼,他了解自己的孙子,今日这一别,他知道孙子最舍不得的不是他,是他旁边的这个女孩。
少谦跨出一步,准备离开众人入关去,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转向缇雅。
“我有话要跟你说。”要是可以,他真是不想离开她身边。
点点头,她张大眼看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才说了一个字,他就发现身边的那些好事者,个个张大了耳朵、伸长了脖子,想要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见状,他拉着缇雅移步到一旁,换个地方说话。
“要好好照顾自己。”对她,他想他永远也放不下吧!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同学四年,对他,她也是有感情的,若说与他离别她不难过,那真的是骗人的。
“等我回来!最快两年、最慢三年,我希望你等我,好吗?”他请求着,富有磁性的嗓音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
“我当然会等你,你忘了吗?我至少要在皇朝工作十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在皇朝。”她笑着说,故意忽略他隐藏在话中的含义。
好看的眉头折了好几折,对她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是很满意。
“算了。”他吁了口长气,企图想吐出在心头上的闷气。
他不想把她给逼急了。
其实,会答应这一趟出国,有部分的目的也是为了她。如果他们一直处在一起,他怕她永远都不会正视他的感情,所以他选择出国,暂时分离。
等他回来,他绝不许她再像这样闪避。
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背起行囊,他入关了。
在离缇雅不远处的人向少谦挥手,目送着他的离去,少谦也频频回首,挥着手向他们说再见,他也可藉此再多看她一眼。
直到他入了关,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了,缇雅仍舍不得收回视线。
“缇雅,我们走吧。”唐福自己推着轮椅到缇雅身边。
细致的小腿触到铁制的轮椅,那冰凉的感觉叫她回过神来。
“好啊,我们走吧,董事长。”她绕到轮椅后,推着老人一起离开。
“请问董事长,是要先回家,还是要先到公司?”缇雅问,除了是少谦的同学外,她还有另一个身分唐朝集团董事长助理。
“先去公司吧!”唐福回答,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机场。
车子正往市区行驶,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商业大楼。
“董事长,需要我先报告今天的行程吗?”老人的疲态让缇雅担心,犹豫着该不该向他报告,今天所必须处理的工作。
“说吧!”人老了,体力也大不如前,唐福不禁感叹着。
翻出行事历,缇雅详细的向老人报告着,上头写得密密麻麻的,为了体贴老人,她甚至擅自删除几项不甚重要的事项。
听完她的报告,老人有了新的指示,要她稍加调整今日的行程。
听着老人所说的,缇雅的笔也在行事历上涂涂改改的,下一秒,老人的咳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董事长,你没事吧?”老人咳得连脸都涨成了红色。
“没、没事。”喉头的騒痒让他咳个不停,直到那阵不适过去,他才停下。
他大口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呼吸尽快恢复平顺。
缇雅紧张的拍抚老人的背部,想帮他平顺呼吸。
“董事长,你要保重。”老人的状态让她忧心。
“我没事,只不过是染上一点风寒罢了。”他的反应似乎是在说缇雅太大惊小敝。
“可是你咳得这么严重。”她真的不相信老人只是“染上一些风寒”而已。
“我好得很,相信我!”他信誓旦旦“你唐爷爷我身体好得很,现在也不过只是小靶冒,不需要太过担心我。”平日的他壮得像头牛。
“我相信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晚一点回到家,你要请黄伯伯到家里一趟。”缇雅口中的黄伯伯,是唐家的家庭医生。
“不用了,我可是老当益壮。”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告诉缇雅他身体好得不得了。
缇雅沉下了脸,她答应了少谦要好好照顾爷爷的,对于老人的不合作,她有着不认同。
“董事长,我帮你瞒着少谦你感冒的事,是因为你说不想在他出国之际,还让他担心你的身体,可他才刚出国,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感冒了却连医生都不看,你这样叫我如何跟他交代?”出于真诚的关心,她并不赞同老人不看医生的行为。
年纪大了,连一点小靶冒都是不容轻忽的。
“我没事。”老人坚称,不想看医生的心相当坚定。
“还是你希望才刚到国外的少谦,在接到我的电话后,又马上赶回来看你?”她这话,若严格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威胁了。
“好,我知道了,你别打电话给他,回到家之后,我马上叫小黄到家里一趟。”威胁奏效,老人乖乖听话。
认识老人也好几年了,她当然知道少谦是老人的死穴,只要搬出少谦,他还能不乖乖听话吗?
“那就好。”缇雅显然也对老人的屈服感到满意。
“对了,董事长,关于那个新的投资案”得到老人的承诺后,缇雅和他讨论起公事。
因为她清楚老人说到做到的个性,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老人会反悔。
忙完工作,缇雅送老人回家。
一进唐家宅第,她便唤来管家,请她打电话请家庭医生来。
她对这里很熟悉,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在过去的四年里,她常常到这来,大多的时候她是来陪老人聊天的。
在管家刘嫂的帮忙下,她搀扶唐福到他的房间,让他能上床好好休息。
“董事长”她唤着老人,希望他在医生来之前,能先小憩片刻。
但,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让他给打断了。
“你答应在家里喊我爷爷的。”老人对缇雅对自己的称谓显然相当不满意。
董事长是在公司时叫给外人听的,现在他们已经回到家,他希望能听她喊他一声爷爷,跟他的孙子一样。
知道拗不过老人,缇雅也不反抗,顺着老人的意思改口。
“唐爷爷,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医生来了,我再叫你。”毕竟他不是自己的亲爷爷,虽然改了口,但仍在那声爷爷之前,加上他的姓氏。
虽不满意,但老人还是接受了。
这女孩的好,他是比谁都清楚。
事实上,少谦原本不肯接受他到国外念书的提议,对他来说在哪念都是一样的,但没有缇雅在身边就是不同,是他答应会帮他好好看着缇雅,不会让别的男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乘虚而入,他才勉勉强强答应出国。
她真的是个好女孩,认识她也好几年了,她一直守着自己的本分,他们爷孙俩不论是对她多好,她也不曾恃宠而骄,对人仍是一贯的谦卑与温和。
他相当乐见于他们两个小辈,能有个好结局,从少谦刻意将缇雅带进他的生活当中时,他就已经接受她,也愿意让她进唐家门,成为他的孙媳妇。
唉!真不知她何时能解开心结,喊他一声爷爷,而不是唐爷爷。
虽只差一个字,但意义却是大大的不同呀!
点头表示他同意了她的话,示意她也先出去歇息一下。
替老人盖好被子,缇雅离开了老人的房间。
走出老人的卧房,缇雅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突然间,她的脚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缓步上了楼,走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黑白两色是房间内的主体颜色,这是一间令人感觉极为阳刚的房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是那么的富有朝气又是那么的吸引人,让她也不禁深深受他所吸引
在这无人的时刻,在他的房里,她对自己承认,她是爱他的。
只是,对他,她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甚至不敢奢望他会有属于她的一天。
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一条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只能在鸿沟的这一边,远远的望着耀眼的他,在心里偷偷的爱着他。
她是个孤儿,从小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到了高中的时候,她靠着自己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也顺利的考上一所好大学。
可就算上了一所好的学校又如何?她每天仍是得为自己的生活费、学费烦恼,为了可以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她每天忙得像个转个不停的陀螺,不断的打工、兼家教。
直到有一天,皇朝集团的人找上她。
那人说,公司愿意提供她念完大学所需的费用,条件是,在课余时她必须要到集团旗下的公司当工读生,假日时要到唐家的大宅陪伴唐老爷,在大学毕业后,她至少要在皇朝工作十年。
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好的事?不但提供学费和生活费,连毕业后都还帮你安排一份工作,而且还是全球知名的企业集团!
虽说是条件交换,表面上好像是她将自己十年的时间卖给皇朝,可实际计算下,得利的却是她。
当时她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再三求证过后,她确认确有此事,这么优渥的条件叫她犹豫,但,在少谦的劝说下,她签了这份契约。
直到毕业之前,少谦才向她坦承,这件事由头至尾都是他安排的,这也难怪在那当时,他会大力劝说她接受这份合约。
他不只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的恩人。
反观他,唐少谦这三个字代表的,是皇朝集团未来的继承人,集权势与财富于一身,唐家的政商实力,在社会上、地方上的地位,都是不容小觑,也是举足轻重的。
如此的差距,叫从小贫苦的她不敢有一丝的遐想,更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
她也明白像他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作为,他一定能为皇朝带来一番新气象,到时的他必定是众家女子争夺的理想对象。
而渺小如她,她要怎么跨越鸿沟,与他站在一起?
她又怎么有把握,他的目光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和他在一起时,又怎能在别人的目光下不自卑?
她不能,就算她有勇气接受他,但她无法在别人看着他俩时不心虚,他有傲人的身世,她却只是个无依的孤女,这种天差地别,让她将所有的心情全压抑在心底
爱他她真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