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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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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智凯在半路上接了一通电话,一到地锦园就放下洁玉,急匆匆的开车离开。

    洁玉一回到家,发现信箱已经被塞爆了,赶紧找出钥匙打开信箱,马上掉出一堆拉拉杂杂的广告信。

    她手里提着行李,怀里抱着一大堆信,奋力的爬上七楼。

    才打开家门,就给她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很明显的房间被重新整修过了,而最令她开心的是,有些部分还是她心目中理想的模样。

    敝不得谢智凯会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回到家后会有惊喜等着她。

    忽然,她好想打电话给魏景易,向他倾诉自己有多开心,可拿起电话,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更糟糕的是,她竟然也没想过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他。

    他们两个还真不是普通的糊涂呢!

    洁玉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小脑袋瓜。

    不过,幸好谢智凯问过她家的电话号码,而她请他代为转达魏景易,要他抽空回电话给她。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家里等他的电话啦!

    想到这,洁玉不由得开心起来。

    住院的这些日子她都没能好好的洗澡,如今线也拆了,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好好的洗个澡。

    走进浴室前,她顺手打开电视,习惯性的转到新闻台。

    耳里听着新闻,手里也忙碌着,转开莲蓬头放热水。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新闻。一架飞机失事坠落太平洋”在哗啦拉的水声里,电视的声音仍依稀可闻。

    又坠机了!洁玉心不在焉的想着。

    “初步了解机上的乘客全部罹难,其中魏氏集团总裁魏致名先生也在乘客的名单中”

    魏致名?这名字她似乎有些熟悉。

    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洁玉一边思索,一边走进莲蓬头下方。

    “啊”下一刻,尖叫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真是糟糕,她居然忘记调水温了!

    洁玉赶紧关了热水,却已经有些晚了,首当其冲的右肩烫红了一大片,连背上也感觉到热辣辣的痛。

    这下热水澡是泡不成了,她只得草草用冷水冲了冲身子,随便套上件宽松的睡衣,开始去找烫伤葯。

    房间重新装修过,东西也全被重新摆放,她一时还真找不到葯膏呢!接连打开好几个抽屉都没找到,她肩背上的烫伤也越来越厉害了。

    洁玉心里一急,手上一使劲“哐当”一声,放杂物的抽屉整个被她扯了出来,抽屉里的杂物散落一地。

    洁玉急急蹲下去捡东西,不小心又扫到进门时随手搁在电视机柜上的那堆信件,顿时信件如雪片般的散落满地。

    “还真是越急越乱呢!”她懊恼的直嘀咕。

    可嘀咕也无济于事,她只得捺下性子开始整理这堆信件。

    便告信丢进废纸篓里。

    优惠券不需要。

    便告单

    抓在手里的不是广告单就是广告信,唉她就知道,自己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也没有半张信用卡,除了广告信,还有谁会寄信给她啊!

    不,你还有魏景易啊!就算全天下都不在乎你,至少还有他在爱着你啊!内心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着。

    一想到那双充满爱意的鹰眸,洁玉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被他抓着吼、被他按着打屁屁的糗事,如今想来都是那么甜蜜。

    “景易,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虽然只分开两天,可她却已好想念那个充满安全感的温暖怀抱。

    恍神中,她似乎看见一双张开的坚实手臂,正是魏景易摊开双臂在等着她

    “景”小鼻头撞上电视机柜,眼前的幻影消失了。

    天啊!她居然在大白天的发起花痴!

    哦!真是糗死了啦!

    洁玉捂着小鼻子,小脸涨得红红的,一双明眸瞟来瞟去。

    咦?这封是什么?她看着手里那封律师事务所寄给她的信。

    难道说最近的景气糟成这样,连律师事务所也需要靠寄广告信来招揽生意?

    好奇心促使她拆开了那封信

    致刘洁玉小姐,受魏致名先生的委托,将为您办理收养的相关手续,请您于收到通知后,速至

    信中还附上一张从台北到美国的单程机票。

    敝不得她会觉得魏致名这名字有些耳熟,原来

    原以为早已痊愈的陈年旧伤忽然又痛了起来,洁玉不自觉的伸手抚摩额上的疤痕。

    恍然间,她似乎又看见多年前的那一幕

    满头是血的小女孩,和哀叫著“谁来救救我女儿”的柔弱母亲,还有那个面目狰狞的跋扈贵妇与无动于衷的软弱男人

    如今十多年过去,昔日荏弱无肋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能担起生活的重担;而他这个曾经冷血的将她们母女赶出庄园的男人,居然又“仁慈”的想要“收养”她了?!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洁玉笑得伏到在地板上,笑得流出了眼泪。

    景易,你到底在哪里?

    我现在好想你、好需要你

    她痴痴的望着电话,期盼它能在下一刻响起,可是一直等到她噙着眼泪睡着了,电话始终还是没有响起。

    天很快就黑了,暮色笼罩大地。

    “铃铃铃铃”骤然响起的清脆电话铃声惊醒了洁玉。

    她睁开眼睛,发现电视机仍开着,赶紧关小电视机的音量。接起电话前,她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一长串的号码,似乎是国外打来的电话。

    奇怪,会是谁呢?

    “喂。”她小心翼翼的接起。

    “刘小姐吗?”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三吕律师事务所的池尔天律师,大约十天前我曾经寄给你一封信,请问你收到信了吗?”对方问道。

    “收到了。”洁玉回道。

    “刘小姐很遗憾的,你的父亲魏致名先生经确认证实已死于空难。根据他的遗嘱,你是他唯一的受益人,做为魏致名先生遗嘱的执行律师,我希望你能马上来纽约一趟,办理继承的手续”

    “我没有父亲。”说完,洁玉马上挂断电话。

    “铃铃铃铃”

    “刘小姐,请你听我说,你将继承的那些股份很重要,足以左右魏氏集团未来总裁的人选”洁玉才拿起话筒,电话里就传来池律师气急败坏的声音。

    “抱歉,我不感兴趣。”她面无表情的再次按下切话键,挂下话筒。

    “铃铃铃铃”

    她再拿起,再挂断。

    “铃钤铃铃”

    再拿起,再挂断。

    反覆数次,电话终于不再响起,总算还给她清静,可她心底的孤寂感却反而更深浓了。

    都已经入夏了,怎么她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这一刻,洁玉好希望魏景易能够陪在她身边,用他温暖的怀抱紧紧紧紧的抱住她,驱走她内心的不安与恐慌!

    “景易,我好想好想你”用瘦弱的双臂环抱住自己,洁玉不禁呢喃。

    这一节要为您播报的是魏氏集团总裁魏致名先生飞机失事的特别报导

    魏氏集团总裁魏致名先生不幸坠机身亡,对魏氏集团的股价造成巨大的冲击。魏氏集团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与国内不少企业有合作关系,有关魏致名先生的意外去世会对这些企业造成什么影响,接下来我们连线到宋氏企业总部,专访宋氏企业总裁宋子樵先生

    随着主播的话,萤幕上出现一名五十几岁、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宋先生您好。”

    “你好。”

    “魏致名先生坠机一事,使得魏氏集团的股价大跌,连带引起道琼斯工业指数下挫,宋氏也是上市公司,会受这次事件的影响吗?”

    “宋氏并非魏氏的予公司,与魏氏的合作只是宋氏诸多合作项目之一,我想,宋氏今天开盘的股价已经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宋子樵笑道。

    “那么魏先生的坠机事件会影响到你们两家的合作吗?”

    “绝对不会。这次的合作双方都很重视,魏氏集团还派出总经理也就是魏致名先生的独子魏景易直接与我们洽谈合作案”

    “魏景易?”是巧合吧?一定是同名同姓罢了!洁玉身体一震,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可下一刻,电视上就出现魏氏集团总经理魏景易的相关资料,一张半身的照片攫住洁玉的全副心神。

    熟悉的深邃鹰眸、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不就是她思念的那个人吗?

    洁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摩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指尖碰触到萤幕,却感觉不到熟悉的体温,有的只是冰冷的感觉

    她爱的男人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说过啊!

    不!不该是这样的,不

    “呜”洁玉颤抖的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却仍无法让自己不颤抖!

    “铃铃铃铃”电话铃声忽又响起。

    她不去理会它。

    “铃铃铃铃”

    “铃”

    终于洁玉抓起了电话,却发现声音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刘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谢智凯惶急的声音。

    “是、是我。”她终于挤出几个字。

    “你在做什么啊?今天你一定很累吧!就不要看电视了”来不及了!谢智凯听见话筒那端传来电视的声音,而且还是那个将他吓出一身冷汗的报导。

    “”“”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那个你已经知道了啊?”良久,谢智凯才讪讪的挤出一句。

    “嗯。”轻音之后,还是沉默。

    “其实总经理很关心你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是不希望你烦恼;总经理临走前还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否则就要我提头去见他呢!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感觉到她的悲伤,谢智凯赶紧安慰道。

    “够了,什么都不必说了。”她心痛欲裂。

    他们是兄妹啊!这个消息将她所有的幻想打碎,也将她的幸福打碎!洁玉痛苦不已,一颗心坠入黑暗深渊。

    “其实总经理他”谢智凯还想解释什么,话筒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他赶紧再拨电话。

    “铃铃铃铃”

    当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时,洁玉干脆拔掉电话线。

    既然不能爱她,为什么又要回应她、给她希望呢?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真相,难道看着她傻傻的为这份不可能的爱沉沦,就这么好玩吗?

    洁玉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据悉,魏致名先生握有魏氏百分之七的股份,如果他的独子魏景易继承了这些股份,将会成为魏氏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

    主播的声音回荡在屋里。

    鄙份?这两个字触动了洁玉的神经。

    你将继承的那些股份很重要,足以左右魏氏集团未来总裁的人选

    忽地,律师的话在洁玉的耳边回荡。

    难道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难道那些温柔和关心,以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全都是假的?

    想到这,洁玉整个人如坠冰窖。

    而谢智凯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决定马上回美国亲自向魏景易报告。这种家务事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插手的,还是由总经理自己来解决吧!

    魏家庄园,书房。

    魏家是一个华裔的大家族,祖先在一百多年前移居到美国,胼手胝足、披荆斩棘的开创事业。

    而魏氏集团从成立至今,经过无数次的高潮起伏,才成为今日这叱吒风云的跨国集团。

    目前魏家一共有五房分支,各自手里都握有大小比例的股票,而最近这几十年来,魏景易的祖父魏汉昌以些微的优势打败其他持股者,坐上魏氏集团董事长的宝座。

    如今魏致名坠机身亡的消息传出,不但魏氏的股价起了波动,魏氏各房之间的势力消长也出现微妙的变化。

    照理说父亲的遗嘱还没公开,洁玉的身分也没有暴露,不应该会这样的啊!

    魏景易蹙起了浓眉。

    自从他回到纽约后就开始忙得焦头烂额,每天起床一睁开眼总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他。

    案亲的后事需要料理,公司的生意要打理,歇斯底里的母亲需要安抚,虎视眈眈的亲戚要提防

    这段日子虽然忙碌而混乱,可他不但没有忘了洁玉,反而更加思念她,想念她的甜美与善良,想念她的笑脸

    魏景易知道自己着了魔了,从去台湾在雨中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情不自禁的陷入,就算明知她的身分,他仍是舍不得放手。

    多日不见,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该不会又笨手笨脚的受了伤吧?

    离开她的这些日子,他的心被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啃噬得千疮百孔。

    可如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尤其在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

    “你是否和我一样的想着你呢?”魏景易取出从父亲的抽屉里找到的相框,笑问着照片里的阳光少女。

    理智知道他不应该再放任情感的泛滥,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此刻只是看着她的照片,他的思念就开始满溢。

    “砰”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推开。

    “妈,又出什么事了?”魏景易只来得及将照片覆盖在桌上,魏玛格就像火车头似的冲进来了。

    “我不要搬出去!谁也不能让我搬出去!谁也不能”魏玛格一迭声的大喊。

    “妈,你镇定一点!”他才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

    “家都快没了,教我怎么镇定哪?!我不要镇定,我”魏玛格歇斯底里的喊,昔日优雅的仪态尽失。

    “妈,你镇定下来!”魏景易命令,起身将魏玛格带到自己的书桌旁,强迫她坐下。

    “老天爷,我怎么会这么倒楣”魏玛格双手掩面哭泣。

    “妈,能生在魏家你已经很幸运了。”想起洁玉窘迫的生活,魏景易的心中微微刺痛。

    “可是我们就要失去一切了,我们会像狗一样被驱离庄园”魏玛格越想越觉得悲惨。

    “就算真是那样,我们失去的也只是魏家庄园而已。”依据魏家的祖训,只有现任董事长一家才有资格住在魏家庄园里。

    “不行,如果被我的朋友们知道,我的面子要往哪搁?易儿,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不要离开庄园啊”魏玛格一向好面子,无法忍受在朋友面前丢脸。

    “妈,我们在纽约还有两幢别墅啊!”他务实的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只求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很满足了呀!洁玉她就是过着那样的生活”

    魏景易不禁又想起地锦园那老旧的楼房、破损的窗户以及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

    “左一句洁玉、右一句洁玉,我看你是着了那小狐狸精的魔了!”听到母亲的斥骂,魏景易浓眉深锁。

    “洁玉不是狐狸精,她是个美好又单纯的女孩。”魏景易为她辩驳。

    “美好单纯?哼!狐狸精的女儿终究还是狐狸精!”魏玛格嗤之以鼻“当年老狐狸精勾引了我的丈夫,现在小狐狸精又来勾引我的儿子!”

    “妈,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你才去一趟台湾,心就被她收买了!告诉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她就休想进这个家门!”见儿子居然为了那个小狐狸精顶撞自己,魏玛格气得挥手将他桌上的东西一扫,相框立即被扫到地上。

    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瓷制的相框才没有摔碎,魏景易心一急,正要去捡,却被魏玛格抢先一步。

    “又是那个小狐狸精!看我怎么踩死你”看见洁玉的照片,她冲过去恶狠狠的踩着相框。

    “妈,你别这样!”魏景易急着想从她脚下抢回相框。

    “踩死你、踩死你”“妈”

    混乱里,谁也没注意到书房的门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