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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莫雨说到做到，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再和方载见面，高琼也就没有再登门造访。</p>
金珠自上次在将军府一跳成名，打响了“屏中仙”的称号，风头正盛，达官贵人都争相一睹芳泽，也没什么其他客人来翻莫雨的牌子。</p>
再加上王爷那儿最近出奇的平静，莫雨终日闲来无事，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已经积灰的金丝楠木贝雕半筝。</p>
和寻常古筝相比，半筝要显得小巧精致得多，音色也更加优美清脆。</p>
莫雨本来只是闲来无事弹着玩，没想到一下子打开了艺术的大门，竟然沉迷于此。</p>
她一边自己琢磨一边不时厚着脸皮去请教一下熟悉各种乐器的赵媚儿，一段时间下来，竟然也弹得像模像样起来。（琴艺+1）</p>
这天，莫雨在天念房间里弹完了一首改良版东风破。</p>
因为曲子记得不是特别全，莫雨索性自己编造了一部分，弹出来竟然别有一番韵味。</p>
陈邦彦坐在金丝绣花软垫上听完了整首曲子。</p>
他慢慢睁开了眼，看向莫雨的目光中满是赞许。</p>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啊！这曲妙哉！”</p>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天念，流露出期待的表情。</p>
“要是念奴再能跳一支舞……”</p>
天念看也不看他，淡然地抿了一口茶：“你说只是聊会天我才见你的。”</p>
陈邦彦忙改口：“好好好，不跳不跳，咱们就聊天。”</p>
莫雨弹完曲来到天念身边坐下，天念替她倒了一盏茶。</p>
莫雨一边喝茶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韩玉衡的情况。</p>
“陈公子，韩将军最近在忙什么啊？好久都没见到他了。”</p>
陈邦彦耸了耸肩：“我也好久没见到表哥了。他身居高位，手握重兵自然是要忙一些了。不光你挂念，连姨妈都开始念叨着要替表哥选个温柔贤惠的姑娘来照顾他呢。”</p>
莫雨愣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问下去。</p>
天念剥着紫玉葡萄：“韩大将军要娶妻了？看上哪家姑娘了？”</p>
陈邦彦直接从天念手上咬住葡萄：“不过是姨妈说说而已，娶妻这事应该不太可能。”</p>
莫雨忙问：“为什么不可能？他也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吧？”</p>
陈邦彦嘴里嚼着葡萄，手中转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p>
“你忘了咱们家头上还有一位太后吗？”</p>
“那又怎么样，娶妻生子不是人之常情吗？”</p>
陈邦彦没有直接回答她：“外有北方部族虎视眈眈，内有慕容仪和慕容泰这两个不省心的王爷，除了皇上，表哥算是太后最大的依靠了。”</p>
莫雨还没明白过来，天念眸光微转，一下子就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了。</p>
“所以韩将军的婚姻大事实际上是由太后决定的，而太后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找个只会照顾他的姑娘这么简单的？”</p>
陈邦彦拉起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念奴真是聪明。”</p>
天念嗔了他一眼，却没有把手收回去，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p>
闲聊了一会儿，陈邦彦该走了。天念和莫雨把他送出了房间。</p>
送走了陈邦彦，莫雨也打算回自己房间去了。</p>
刚经过庭院，突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陈邦彦给叫住了。</p>
“陈公子？”</p>
莫雨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p>
“刚刚念奴在场不方便，我有话要对你说。”</p>
“啊？”</p>
莫雨看着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困惑中还带着一点警惕。</p>
这家伙不会是风流成性，想来勾搭自己吧？？</p>
陈邦彦盯了她一会儿，目光移动到了她的腰上。</p>
“这玉是表哥给你的？”</p>
莫雨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腰上的玉佩，犹豫着点了点头。</p>
这玉是当时从韩玉衡那儿讹来的，偶尔会佩戴一下装装样子。</p>
“刚刚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p>
“啊？”</p>
莫雨不明所以，但陈邦彦看着她的神情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p>
“表哥和我不同，他与太后血浓于水，是太后的依靠，有些念想该断就断了吧，免得日后痛苦。”</p>
莫雨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干笑了几声：“公子别误会，这玉是韩将军当日赔礼道歉给我的，并无其他深意。”</p>
陈邦彦却摇了摇头。</p>
“这块水玉我见过，是姨父当年赠与姨母的，后来生下表姐和表哥后请匠人打磨成两块，一块给了表哥，一块给了表姐，也就是当今太后，意义之重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吧？”</p>
莫雨怔了怔。</p>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讹来了。</p>
那次为了气他，她还故意把这玉佩戴上在他面前得瑟。</p>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翻了个白眼，骂自己是个“强盗”，却没有要她还给他的意思。</p>
既然这么重要，他怎么什么也不说呢？</p>
莫雨慢慢将玉佩取了下来。</p>
她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右手手心，向陈邦彦伸了过去。</p>
低着头，声音小小的。</p>
“对不起，是我那天当众索要，将军为了顾全颜面不与我计较所以才给了我。现在我知道这玉很贵重，就请您把它还给他吧。”</p>
陈邦彦沉默片刻，接了过来，看着手里的玉突然叹了口气：“阿离，我这是为你好。”</p>
莫雨点点头：“嗯，……嗯？？”</p>
莫雨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你刚刚叫我什么？”</p>
“阿离啊。”</p>
这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莫雨一下子震在了原地。</p>
她竭力保持着淡定，用一种听起来极不自然的语气回答道：“公子，你记错了吧，我叫朱雀。”</p>
陈邦彦笑了笑，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p>
“当日在暗香阁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p>
莫雨还想狡辩：“我不是……”</p>
“你放心，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要混进将军府，也不关心你为什么要装成那个鬼样子。”</p>
“啊？为什么？”</p>
这句话莫雨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不就是承认自己是阿离了吗？直骂自己智商捉急。（智商-1）</p>
陈邦彦笑着看着她：“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了。走了。”</p>
没走几步，陈邦彦突然又折返回来，对她语重心长道：“别再打扮成你之前那种鬼样子了，简直暴殄天物。”</p>
说完这话，这次陈邦彦是真的走了。</p>
莫雨抱着半筝站在原地呆呆地目送着他离开，等人影完全消失她还站在那儿。</p>
原来，她的易容术这么失败，他们全都看出来了。</p>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