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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好，我叫亨里克，这么长时间的守城，真的是辛苦您了。”</p>
听到对方也自报了家门，胡浩博赶忙站起来向他鞠躬，并且伸出右手，去和面前名叫拉斯洛·匈雅提的，身为雅诺什的长子的青年握手。</p>
“唉......幸亏你们到的还算及时。今天也许咱们还能撑过去，明天如果蒙主保佑的话也应该能守住，但再接下来的话，那就没法保证了......”</p>
一提到“守城”这个话题，很明显拉斯洛就笑不出来了。</p>
“一会儿等咱们到了向东和向南方的城墙上的时候你可以看一看，就算是如传说中的迈锡尼城墙一样坚固的贝尔格莱德城的外城墙，也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了；一想到几年前，这些大炮甚至还曾经洞穿过君士坦丁堡的狄奥多西城墙，我的心里就一点把握都没有......”</p>
“啊......君士坦丁堡吗......”</p>
如果提到君士坦丁堡那场震古烁今的笼城大战的话，那么除了最后君士坦丁十一世战死，穆罕默德二世入主了这座千年之城的悲壮结局之外，最出名的想必就是在无数小说和游戏之中都出现过的乌尔班大炮了。尽管最后突厥人攻陷城池靠的是没有关上的一扇小门，而非这门开炮时能轻易将炮手震聋的大炮，但是它的威力还是铭刻在了基督徒们的心中。这一次，奥斯曼帝国卷土重来，攻向了欧洲腹心部位的贝尔格莱德，还带上了足足三四百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当然，并非每一门炮都有着像乌尔班大炮一样“望风糜烂”的威力，但是倘若持续对城墙进行轰炸的话，这座城市毋庸置疑是坚持不了多久的。</p>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夺取他们的大炮这一个选择了吧？”</p>
“我也很想啊，可是别忘了，在它们周围还有十万人呢——就算是十万头猪，都能把咱们这些军队拱开了。”</p>
“......也，也是啊。”</p>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令人绝望到想不出一点办法的战斗啊。</p>
“算了，咱们在这里瞎聊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回到堡垒里吧。”</p>
眼见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俊俏的棕发青年作出了提议。</p>
“我正安排着医生给爸爸治病呢，等一会儿治疗告一段落的时候，我们就进去找他和马蒂，一起进行作战会议吧。”</p>
*</p>
中......中世纪的医生。</p>
伴随着这六个字，让胡浩博想起的是关于《十字军之王2》与《欧陆风云4》之中被玩家“津津乐道”的噩梦——“训练有素的医生”。众所周知，中世纪的医生所采取的治疗手段是真的各种不靠谱，所以拉斯洛刚才提到他们的时候，他真的是提心吊胆。比起服用一些奇怪的药材或者泡冰水澡甚至果跑这样的奇怪提议，胡浩博觉得还不如请几位牧师来帮着雅诺什祷告一下比较好。</p>
幸好，等他进屋的时候，老人的桌子上除了作战地图，剩下摆放的药材罐子里，都是一些比较正常的香料——虽然这些东西肯定治不好肺结核，但是至少也不会直接要了老人的命。看到拉斯洛和胡浩博进了屋，之前在一旁服侍的马蒂连忙轻轻扶起来了雅诺什，另一边坐着祷告的乔万尼神父也站了起来，准备参加属于指挥官们的作战会议了。</p>
“拉斯洛，你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吧；城内原来我记得有五千士兵，现在还有多少有战斗力的？补给方面，现在河流被我们夺取了，看来是不用担心水的问题，粮食和装备城里还有缺乏的吗？”</p>
“这个......”</p>
拉斯洛稍微犹豫了一下。</p>
“好消息是我们现在还有一半的守军能坚持战斗，并且你们带来了补给之后粮食也有了......但坏消息是，外城的城墙已经快倒塌了。”</p>
“你说，外城？”</p>
和绝大多数需要重兵驻守的城市一样，贝尔格莱德的城垣不仅有一层，而是两层；而且与那座坚不可摧的君士坦丁堡不一样的是，君士坦丁堡的两层城墙是复合在一起的，贝尔格莱德的城墙外层则是被设置在市民区之外，内层则位于市民的居住区和商业区的后方，只有在沿着萨瓦河与多瑙河的西侧和北侧城墙处，两道城墙才合而为一。</p>
“拉斯洛，我记得你之前在守城战开始的时候，已经让这座城市的居民都撤离出去了吧？”</p>
“是的，除了少部分愿意和我们一起守城的人之外，其他人我们都已经让他们尽早撤离了......”</p>
“那这样，听我的。”</p>
老人一字一顿地说着，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支撑不下去了的样子。</p>
“拉斯洛，亨里克，你们去南侧城墙上，命令那些士兵都撤回内城来。”</p>
*</p>
“大家！雅诺什先生已经下命令了，大家快点离开外城，往内城的堡垒里撤退！”</p>
在一个没有扩音器的年代里，向着几百乃至几千人发号施令可不仅仅是考验声音的大小，也是个体力活；实际上，绕着城墙不停跑这件事就已经耗光了他大部分的体力，现在每喊一声，他都感觉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p>
“什么，雅诺什先生来了吗，援军已经到了吗！”</p>
“既然援军已经到了，为什么还要我们撤回内城啊！”</p>
“......”</p>
本来震天的炮声就让胡浩博需要声嘶力竭地叫喊才能传达消息，这群士兵们也没有那种“接到命令就执行”的精神，害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和重复着命令，才能把这群一点也不听话的家伙们从城墙上赶下去。</p>
“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一会去问拉斯洛先生，去雅诺什先生面前质疑也可以，反正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个传达命令的。”</p>
炮弹一颗颗地砸在城墙上，石块和尘土一起迸溅出来，让少年在城垣之上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驱赶那些士兵去遵守命令这件事情也愈发艰难了起来。</p>
“现在，马上就往内城撤退，我们的军队，会阻挡住那些奥斯曼人的——”</p>
还没有说完，胡浩博就一脚踩在了空气上——不如说，是空气取代了筑城的砖石，进到了他的脚底下更好：已经千疮百孔的贝尔格莱德外城城墙，在十余日接连不断的炮击之下，终于承受不住火药的威力，化作了残垣断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