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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不是你，我母妃不会死！”男孩怒瞪着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激动地大吼大叫，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着他的无助和悲伤。
女孩看起来很害怕，坐在地上的她，将头深深埋进双膝里，不敢去看男孩的眼睛，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我恨你，我要你偿命！”男孩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无处发泄的情绪让他失去理智，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由分说地冲向女孩。
寒光闪过，血溅四壁。
“不要！”猛然惊醒，白依依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呼吸急喘，额际冒着冷汗。
“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
男子的声音令她慢慢回神，下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对方怀里！不仅如此，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正绕过她的身躯，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她惊魂未定的一颗心。
反应过来的白依依急忙推开对方，身体向后挪了挪。还没完全搞清怎么回事的她，神情略显迷茫和尴尬。
“抱歉，冒犯你了。刚刚你不停呓语，神情痛苦，担心你有事，我就走过来看看，谁知我刚来到床边，你就一下子坐了起来，撞到了我怀里……”段文彧虽然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他更关心的是，白依依究竟梦见了什么。
“你是做噩梦了吗？”
“我……”已经平静下来的白依依，刚准备说什么，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怎么睡在床上？”
当初因为段文彧受伤太重，白依依就将木屋中仅有的一张床让了出来，而她自己则在屋中打地铺休息。本来段文彧是极力反对的，认为让一个女孩子打地铺不是男子所为，然而现实情况却是，他那时几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无奈只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他们在这山谷中待了快一个月，白依依也一直都是在屋中打地铺，今日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当然会感到意外。最重要的是，她向来浅眠，通常有人靠近都会立刻醒来，怎么会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如何睡到了床榻之上？
“哦，是我抱你到床上休息的。”段文彧倒是承认的很大方。
什么？
闻言，白依依愕然地看着他。
“你别这样看我呀，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睡一觉。”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解释着，神情却很认真，“今早我醒来时，见你睡得很沉，神色疲惫。我想，一定是你天天替我疗伤，内力损耗太严重，伤了元气。于是就把你抱到了床上，想让你睡得舒服一些。”
听完男子的解释，白依依的神情从惊愕变为了怔愣。
不知为何，今日她脑子反应有些慢，过了好半天才慢慢消化了对方的话。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男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疲倦，对不起。”温柔的声音，真诚的歉意，以及隐约可见的担忧与关心，犹如一道和煦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女子冰冷的内心，很温暖，很舒服。
深吸一口气，白依依总算搞清了眼前的状况。不过下一刻，当她望见屋外的天色时，立马又愣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差不多刚戌时（晚上七点）吧。”
“什么？那我不是睡了一天**！”白依依大吃一惊。
“是啊。”段文彧耸耸肩，“所以我就说，你内力耗损太严重了。”
白依依替他疗伤已将近一个月，效果不错，他的伤势起码好了六成，不再虚弱到事事都要靠人照顾，身体状态越来越好。他心里明白，这都要感谢白依依，否则他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然而，在伤势逐渐好转的同时，他却发现白依依看起来好像很疲累，尤其是最近几日。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变白痴，稍一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为了替自己疗伤，她一直在耗损自身内力。
“就算要帮我疗伤，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要是累病了怎么办。”责备中带着淡淡的宠溺，这样的语气，别说是白依依，就连段文彧自己，在说完后都愣了一下。
“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有些累，过去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也没有试过睡这么久。不过，还是谢谢你。”忽略掉心头的异样，白依依适时地开口，冲淡了有点怪异的气氛。
但说真的，她的确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长的一觉了。这不仅仅是过于疲惫的关系，还有一点很重要，便是在这个山谷中，她莫名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令她能够放下戒心，安稳的入睡。
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睡得真的有点久，她居然又做了那个梦！
“谢我干什么，该我谢你才对。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刚是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妖魔鬼怪了，把你吓成那样？”
段文彧的声音拉回了白依依的思绪，她轻揉了两下太阳穴，才回道：“我已记不清梦里的场景了，估计应该蛮可怕的吧，不然也不会让我惊醒。”
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记忆，是白依依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所以，她便借口忘掉了，不再多说。
“忘了也好，反正也不美好。”段文彧像是信了她的话，不再纠缠“噩梦”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如今我的伤势已好了大半，身体恢复的也不错，不像最初那样虚弱了，以后就换我打地铺好了。还有啊，等我的情况再好一点，你就不要亲自给我疗伤了，告诉我引导真气的方法，我自己来就好。”
认真的目光，坚定的神情，清晰地让白依依看到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替自己着想过了？即便是季牧风和蓝炳邺，似乎也不曾如此吧？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好遥远，却真的不懒。
“好啊。”对男子微微一笑，白依依轻轻颌首，大方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
夏季夜晚的气候比白日里舒服许多，明月替代了烈日，将柔和的微光洒落大地，山中偶尔传来清脆的虫鸟鸣叫，伴随凉爽的微风，俏皮的游荡在耳际。
满天繁星，月光正好。
河岸边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旁，男女并排而坐的身影依稀可见。
白依依望着面前明黄色的火焰，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在发呆，又似乎陷入了遥远的记忆。她的左手始终无意识的轻抚着右臂的某一处，薄薄的衣料下，仿佛有着令她难忘的深刻印记。
“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段文彧一边翻转着手上的烤鱼，一边问着身旁沉默的女子。
此刻，他正在处理他们两人的晚餐。身体逐渐好转后，寻找食物的工作就被他主动承担了下来，而他貌似并不喜欢总吃野果，于是就会时不时去捕捉一些飞禽走兽，来改善他们的伙食。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白依依确实自愧不如，因为她总是嫌麻烦。
“没什么，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回过神来的白依依，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的阵阵香气所吸引，“闻起来还挺香的。”
“呵呵，你睡了一天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段文彧笑了笑，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她，同时不忘叮嘱道：“小心烫。”
“谢谢。”道了声谢，她接过对方递来的烤鱼。说实话，当食物摆在眼前，她还真的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
来到山谷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和谐，也越来越有默契。
“嗯，味道挺不错的。”尝了一口，白依依由衷赞道。在美景和美食的影响下，心情也变得很轻松，让她难得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继续进行着烤鱼工作的段文彧，看着女子吃东西时满足的神情，心里突然溢满了幸福感，甚至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让他可以将这份感觉永远留在心中。
“干嘛一直看着我？”察觉到对方注视自己的目光，白依依疑惑地问。
“依依，其实你是骗我的吧？”段文彧却答非所问。
“什么？”
“你说，你本来是要杀我的。这是在骗我吧？”
对方忽然提起这个，白依依愣了一下，“你怎么……”
“我觉得，你一定没有说真话。”段文彧貌似已认定了这一点，并不需要她来回答。
“为什么这么肯定？”男子坚定的眼神让白依依哭笑不得，她真的很想知道，对方这份信心源于何处。
“因为你很善良啊。”在段文彧心中，这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你若真想杀我，何必费心费力的照顾我，还损耗自身内力替我疗伤。虽然我不知道你干嘛要骗我，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面对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白依依感到言辞匮乏，不知能说些什么。
“就当我是骗你的吧。”
善良？这个词汇，用来形容她，感觉还真是很特别。
记忆果真是件奇妙的东西，同样的人，不同的记忆，便可能是两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