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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马老板用的手机,是那种外放声音很强的土憨憨机。
就是哪怕秦路不刻意地凑近过去,也能听到那手机里面传来的嘟嘟声,这呼出去的号码一连响了六声,马老板才把手机从耳朵旁摘下来,疑惑地看了一眼。
秦路问:“是不是号码输错了?”
“不会啊,一直是这个号码收款的。”话是这么说,马老板还是对照着本子上记录的号码,重新在手机上输了一遍。
但结果有什么变化吗?没有,还是响到了占线的盲音响起为止
“没人接。”马老板说道。
他这句话不仅是在陈述这么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同时也是在为他的下一句话做铺垫。
果然,马老板很快就放下了电话,接着上面的道:“等之后我再联系他看看吧。”
秦路当然回答说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三两天就必须办下来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掉这事,马老板还特意地在笔记本的代办事项上面写了一条。
像他这样的房产中介,事务还挺杂,登记房屋,带人去看房这些就不说了。收租,给像秦路这样的业主打钱,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代交水电,联系维修人员。
所以在本子上写下具体要办的事项,也是防止忙中出错。
看着这位老哥这么谨小慎微的模样,秦路倒是忍不住跟他打探一下:“对了老板,租我这栋房的那个房客,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呃?”马老板停下手中的笔,咕哝了一声。
秦路以为是刚才的话他没听清,于是又把话说了一遍。
“什么样的人啊……”老板一边重复着这话,下意识地就又开始用手抓脸。
他刚是没听清秦路的话么?
听清楚了。
可问题出在,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脑一懵,一下子竟然记不起这么个人来。
你说作为中介,那肯定是见过房客的。
年租是年租,但每年的租金,水电还是要经过他的手心的。
老马啊老马,你不应该啊。
马老板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个需要担心自己记忆出岔子的年纪,比如说他就记得很清楚,这个小镇每条街每条弄,他都能清楚明白的报上名号,而不像是别人总是用哪哪一带,什么什么前后这样笼统的说法。
但对于这位租客,老徐脑门里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像和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尼玛,要不是这上面记录着李海树这样一个男人的名字,老马都快搞不清楚这租房的人是男是女了。
果然,还是愈发安逸的生活动摇了他原本进取的心,日益滋生的傲慢取代了对于顾客的关怀。
马老板发自内心地自我反省,但与此同时,这种直接显示自己业务水平上不足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他抠了抠脸,很快淡定地说道:“那哥们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房子租给他这些年我就没怎么操心过。”
用这两句根本没啥实质内容的话草草带过,马老板一手去搭住秦路的肩膀,然后把后者送向了店门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哥你放心,这事包在马老哥我身上,我一定帮你把话给带到咯。到时也会帮你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的。”
秦路一听,也不觉得内有乾坤,就点了点头:“那这事就麻烦马老板了。”
因为已经快到饭点,秦路也没多做逗留,跟老板说道两声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而目送走他的背影,老板也是暗自里抹了把汗,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确实该去跑一趟,不然这房子到底租给谁了都不知道,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他也没太上心,觉得正是因为对方太过模范,按时交租按时打钱,所以见面的次数少了才记不起来的。下次提前去认认门,踩个点就完事了。
另一边,秦路离开了房屋中介的店面之后,就去附近吃了个饭。
入乡随俗嘛,也不至于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
一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稍微练练厨艺,以后自己做饭也能节省一点开支的秦路,一边带着夕颜进了一家快餐店。
虽然这里的伙食的质量肯定比不上去苍蝇馆子点菜,但胜在便宜,量大管饱。
对此,夕颜倒也没什么不满,反而颇有种初次光临这种快餐店的好奇。
秦路尽量每个菜都点了点,到结账的时候,两人份的午餐也就合共花了30块钱。
两人吃完了饭,又去大坝的城墙上面逛了一圈,才打算重回村子里。
秦路主要是想要把昨天没拿出来的被套床单这些,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晒晒。
结果就让他碰见了不愿遇见的老熟人。
“咦,这不是阿路吗,你回来啦。”迎面来的是一个穿黑格纹t恤的妇人,手里拎了一摞菜,两桶油。光看皮肤样貌,不觉得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顶多四十岁出头。
这人就是秦路那个喜欢把惨字刻他头上说的伯母。
秦路看到对方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扭头走,但都被打招呼了,这会只能悻悻地装出副笑脸,回应道:“伯母。”
“怎么回来都不过来打声招呼啊。”伯母上前,嗔怪地说道。
秦路没办法,只能说:“昨天晚上才到的,这都还没买啥东西,打算之后找个时间再上门问候的。”
“嘿,你这也见外了啊,来伯母家里要买啥东西啊,走,去家里说,中饭吃过了吗?”
“吃了的。”
“那晚饭就在伯母家吃,不许推辞啊。看看,这一个人在外面都饿瘦了你,你伯伯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得乐,他一直都盼着你呢。”
秦路干笑两声。
他原本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溜了,但回头一想:这不正好一个机会吗?
虽然他们这村远了近了都能攀上点亲戚,但秦路的这个伯伯,是真亲戚。
他和秦路父亲是堂兄弟,是有血缘的。
如果要在这村里找一个对秦路一家比较了解的,那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他这一个伯伯了。
当然,就如同你看到的,秦路对于这个伯伯,尤其是这个伯母,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他不否认这一家子都没啥坏心,倒不如说自己伯母还是个颇为面热心善的一个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提起要收养自己。
但是吧,有些东西真的不太好说你热心就是对的。
比如说你大过年的,人家问你小伙子有对象没,工资多少,太低了是不是考虑换份工作啊。
可能也是真的出于关心你。
但估计多半人是不愿意听到这话的。
秦路当年也是差点被他们给整破防了,因为要是一个同辈的,哪怕年纪比他大点的,在他面前说出“孩子这么小没了爹没了妈,真是可怜,平时一看就是没好好吃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人照顾怎么行呐。”
秦路可以用拳头把对方揍到他爹妈都认不出他来。
当然,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说秦路的暴躁脾气,比如说他对伯伯伯母家的那点成见。
但是老实讲,能不往上凑秦路是绝对不会主动上门的。
不过考虑到当年的事,现在可能还真找不出比他们一家更了解的了,尤其是父母留下的那套房过户出租还是大伯帮忙操办的,秦路决定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去探探口风吧。
这会,便主动地帮忙接过了伯母手上的菜和油,跟着她上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