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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有心想把人抱进怀里狠狠揉一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问他
“哄我什么”
林慕枕着手,半靠在剑身上没动“你自己猜。”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
无非就是看到这根从顾随之身体里抽出来的骨头,心情不大好。
心疼了。
顾随之可太知道什么叫做时机了。
他一点没有“男人流血不流泪”,“真正的男人就是要独自舔舐伤口”,“男人才不能把伤疤露给别人看到,伴侣尤其不行”的觉悟,更没有面子上过不去的感觉。
立刻把自己躺的更平了,往他手里又送了送。
“其实我咳咳还是有点不大”
舒服。
没等他装完虚弱,林慕就坐起了身。
温香软玉,浅淡馨香,一下子全都没了。
顾随之“不是要哄我吗”
“哄完了。”林慕抓起自己的长发,疏拢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
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个渣男一样,径自起身扎好头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恢复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实际上也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冷漠无情的坐起身,去桌边给自己倒茶。
顾随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就没了”
剑原地扑腾了一下,给自己翻了个身。
“按照常理来说,你现在不应该抱着我心疼得死去活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然后再轻轻的抚摸我的身体,含着泪轻声细语地问我痛不痛,再给我吹一吹揉一揉”
然后他就可以顺势出来了。
林慕沉默片刻,道“天还没黑,前辈。”
什么意思说他做白日梦吗
剑气得在床上蹦了一下。
林慕道“而且痛不痛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就是拔根头发下来也得痛啊。
何况是骨头。
何况是半身的血。
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做什么呢
傻不傻
他但凡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顾随之一定会回答他
怎么会傻,这难道不是为了表达你对我的关心和爱。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顾随之说完当天就这样。
林慕有点怕自己真的犯傻。
虽然不至于像顾随之说的那么夸张。
还什么抱着他,心疼得死去活来,哭的梨花带雨这都什么跟什么
顾随之不干了,“不行,不算数,你亲我那一下太快了,我都没有感觉到,怎么能算是哄完了,重新来一次。”
林慕倒茶的动作顿一顿,当真重新走回床边。
只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
他把长剑拿
起来,横在腿上,指尖轻拂过剑身,沿着剑身上的纹路和凹槽从头抚到尾。
躁动的剑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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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躺着的地方温暖如春水,软玉芬芳。
顾随之感觉这样也不错,当即不闹了,舒舒服服地枕着美人的腿。
一时还有些飘飘然,“然后呢”
“然后”
顾随之看到,上方的美人垂目看下来,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
“然后,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顾随之“嗯”
“你完了啊。”
“”
顾随之才想起自己还有骗人这一茬。
就这件事,林慕是没多大生气的,至少不如前几次。
主要是就算顾随之不说,他也已经大致猜到了。
而且习惯了。
是真的习惯了,就这段时间下来,顾随之做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
某些人好像过几天不皮痒一下就浑身难受。
天天跟顾随之生气,他得有生不完的气。
想想都累。
但是他要是气都不气一下,某人恐怕能做出更过分的事,今天上房明天揭瓦,后天他就敢从自己掀开的瓦里跳下去,压他一个瓷实。
还要来一句,“见到我惊喜吗”
林慕一手一端按着剑,思索要怎么收拾这把敢骗他的剑。
目光和打量一只案板上的鱼没有区别。
心疼归心疼,心疼完了就该算账了。
顾随之“其实。”
林慕道“其实什么”
顾随之“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不太严谨,话又说回来”
林慕“你说不回来了。”
“”
不等一人一剑把这笔账算清楚。
去了隔壁的人推门而入。
“真高兴,没有看到什么伤眼睛的东西,”男人扯着唇角笑了笑,只是眼里殊无笑意,“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其实你已经看到了。
林慕默默把手边的剑从自己腿上放了下去,重新端起自己之前倒的茶。
“不用等结果吗”
男人漫不经心道“等到了结果,你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林慕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点头道“那就尽快吧。”
总归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要做了。
只不过。
“你的伤还行吗”
男人不在意道“死不了。”
再一次转换时空,一下从初春被轮回了深秋,四周景物变换。
旷野一望无垠,只有几丛杂草倔强地从黄沙下生长出来。
星斗倾斜,沉沉暮色褪去。
天边亮起一线鱼肚白。
男人缓步走出通道,把空间复原。
“要我送你回去吗别回头半
路被什么妖族抓起来吃了,凌轻殷还要找我麻烦。”
林慕已经知道了凌轻殷和他之间的关系,但他提起凌轻殷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口吻。
大概就是因为凌宁御当初那一句,离我女儿远点。
他从不纠缠任何人。
林慕眉心一跳。
这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顾随之说的是,“带自己的小情人去说说悄悄话”。
结果他一去这么多天
也不知道两边的时间流速
“是一样的,”男人恶劣地勾起唇,“她估计得以为,我把你关到我的巢穴里去了,你再晚几天回去,她都能给你准备安胎药了。”
林慕“”
他道“我没有这种功能。”
男人“或者直接杀上门来,劝我节制一点,再给你准备点补身体的药。”
林慕“闭嘴。”
真是够了。
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
男人还真安静了一会儿。
他定定地看着林慕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丝轮廓都刻在心里一样。
林慕蹙了下眉。
“我就看看,”男人说,“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别浪费我时间。”
林慕呼吸轻了片刻。
他注意到,面前人的身影在一点点淡去。
一缕金光刺破云层,穿过他的身体,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在逐渐变淡。
从浓重的墨黑变成深灰色剪影。
男人低下头来,拿下脸上的面具,附着在上面的障眼法紧跟着消失。
那双一金一蓝的眸子暴露在林慕面前。
金眸神圣庄严,冰蓝色澄澈通透。
两股彼此冲突的血脉在他身体里共存,造就出龙族第一个五灵根。
他眸子动了动,缓缓笑起来。
“你说这里只是一个幻境,但幻境也有幻境的活法,我当时还想过,这里会不会也有一个你,在未来等我。”
“但我没有未来了。”
不仅是未来,就连过去也会一并消失。
他的出生和这场神魔之战纠缠在一起,是阴谋之下的产物。
不光明,也不值得庆贺。
世界上没有人欢迎他的到来。
现如今,这场浩劫消失,他也就不复存在了。
姒京在地下拍卖场中被拍卖的时候,林慕通过识海问顾随之,要不要救下姒京。
顾随之当时告诉他,问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是因为那是幻境,幻境里的姒京只是幻境里的顾随之的母亲。
还因为,会被他的举动切实影响到的,也只有幻境里的顾随之。
姒京走后,“顾随之”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逝。
才有那一句,“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如果他
消失在过去,就没办法再带林慕回来了。
“抱歉。”
男人抚了抚衣袖,雪白衣袖漫卷,衬得那张绮丽圣洁的脸越发动人心魄,在这黎明初生的时候,仿佛一轮白月沉入墨黑的大海。
他还是那副万物不放在心上的模样,语气淡淡
“你不是要出这个幻境吗”
先不提林慕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顾随之。
林慕本身就不可能留在幻境里陪他一辈子
迟早是要走的。
男人倏尔勾唇,“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愿意亲我一下吗”
他眸光专注,似玩笑又似认真
“就像你亲那把剑一样。”
林慕“”
所以这人还是看到了吗
不对,他关了门窗的,那就是
男人一派君子地解释“不是故意看你房间的,我只是怕姒京言而无信,或者气不过,又杀个回马枪,回来把你叼走折磨。”
“”
“所以,你的答案”
林慕垂下眼,指尖安抚似的摩挲了下腰间躁动的长剑。
“抱歉。”
“不用道歉,”男人不感到意外,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回去吧,我已经通知凌轻殷了,她在黄沙城边上等你,你要是想去跟她道个别,最好走快点。”
林慕点点头。
他走出去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去。
一袭白衣的男人靠在叶子都落秃了的枯瘦老木边,眺望着远方的日出。
埋了一夜的金光喷薄而出,驱散了大地上沉沉的黑暗和冷寂。
撒过山河大地,花草虫鱼。
落在他脸上。
银发流淌着淡金色光晕。
恍若一池金水。
那人已经淡得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虚影了。
他没有转头来看,只是望着那轮徐徐升起的,唇边倏尔绽开一抹笑。
“真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感叹日出,还是在说什么别的,尾音悠悠洒落在风里。
任凭自己融化在阳光之下。
林慕在黄沙城外面见到了凌轻殷。
女修从晨初的阴影中走出。
按照时间而言,这边才过去了几天。
凌轻殷还和之前所见一样,修长高挑的身影静静站在不远处,衣摆拂过清晨微冷的草木,上下打量了他一轮。
“让师姐久等了。”林慕说完前三个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阻塞,缓了缓才把话说完。
“无事,”凌轻殷道,“你还好吗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林慕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她的弟弟,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许要不了多久
阳光照过来。
凌轻殷沐浴在阳光下,金瞳折射出瑰丽的光。
她忽然怔住,眼神变得茫然。
“小林”她看着林慕,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也不对,我认识你”
没有神魔之战,也就没有这两千年的对视,绵延至今的战争。
或许会有冲突,或许会有其他导火索。
但不会如今日的情势一般。
至少不会一模一样。
两千年前的蝴蝶煽动翅膀,带出的风暴逐渐席卷两千年后。
虚空中,看不见的历史卷轴徐徐铺开。
从两千年前那个流淌着金色火焰的夜晚开始,一块木牌倒下,推动下一块。
一开始还是滞塞的,缓慢的,然后逐渐加快,最终势不可挡。
整个世界都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林慕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世界分崩离析。
日出运行到一半,扫过山河的阳光停滞。
黄沙城才被两个化神期修士的打斗轰塌大半,这会儿时间也在它身上倒流,掉落的砖块从地上飞回倒塌的城墙上。
凌轻殷也被定格。
等她恢复之后,大概已经把那个人忘了吧。
林慕后退一步,攒起的情绪压回心底,轻声道“师姐,再会了。”
凌轻殷瞳孔动了动,眼底恍惚漫出一层水色。
只是没等到她说什么,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灰暗。
林慕眼前一黑,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没能离开这个幻境,而是到了一个
纯黑的空间。
砰
一束光落下。
照亮了一副画面。
正是两千年前,他们目送龙女离开的那个画面。
银龙腾云飞过九霄,跨越山河万里。
很快回到族地之中。
遍体鳞伤的龙女很快引起了其他族人莫大的愤怒。
怒火积蓄,一触即燃。
很快有族人提出踏平人族给她报仇。
“龙凤乃神兽一族,怎可常年屈居于人族之下,任人当小宠一样玩弄豢养”
“他们竟还敢对龙女不利,简直是挑衅我族尊严”
“早该如此了”
讨伐声浪一阵大过一阵。
就连凤凰都派人前来传达了愿意出兵的意愿。
两族不和已久,此环境在这种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可见人妖积怨到了何种地步。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就是龙女。
伤势未愈的龙女一力压下了讨伐声浪。
“要打自己打,不要拿着我的名头,不就是嫉妒人族修炼速度快,觉得他们抢占了太多资源吗什么时候,龙族也学的像人族一样假惺惺、伪君子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辛辣。
几个声音最大的龙族脸上过不去,强行狡辩,“我们都是为了族人好,没有半点私心,龙女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龙女坐在高处,扫视过大殿内端坐两旁龙族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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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拿我当幌子,我还要感激你们吗”
她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和缓,什么叫委婉,“我想做什么,要不要报仇,是我自己的事,谁要你们替我擅作主张”
几番回合下来,把几个长老气的面白唇青,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龙女等不自己的伤势完全好转,稍微恢复便回人族报了仇。
常年笼罩在黑暗下的地下拍卖场血流成河。
她手刃了几个组织者,找回了自己一部分还没来得及出售的龙鳞,逼迫那些人一枚枚吞下去,再剖开肚子取出来。
姒京又开始着手调查背后算计她的人。
遗憾的是,那人藏的颇深,无论她怎么掘地三尺地查,始终没有露出马脚。
龙女依照承诺,把那条饵蛇的弟弟接到了身边。
和饵延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饵兕就这样到了她身边,成为了新的饵延。
一日,饵延在奉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茶水飞溅而出,打湿了龙女的衣服。
饵延慌忙给她擦拭。
一不小心,把龙女的衣袖卷了上去,露出龙女手腕上的伤痕。
月牙形,紧挨着好几个都是,新生出来的肉和之前颜色不大一样,或许还需要相当长一段岁月,这道伤疤才会抚平。
是龙女当初被人拔去龙鳞时留下的痕迹。
饵延霎时红了眼眶,握着她的手腕,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龙女神色莫测,抬起他的脸,“哭什么”
饵延跪到她脚边,红着眼眶看着她,满目心疼不似作假。
活像那伤在他身上似的。
他说话时尤带泣音“那些卑贱的人族怎敢这样伤害您”
龙女靠回椅背上。
完全用金玉垒砌出来的高大宝座,流光溢彩,奢华非凡,雪白手指轻轻摩挲扶手上硕大的红宝石,“所以”
饵延把脸贴在她手边,恳切道
“您不该这样仁慈,就这样放过他们”
“卑贱之人,倘若不能受到处罚,他们就认识不到自己的错,不会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样的罪孽”
“现如今,妖族处处受人族压制殿下,您不能再心软了啊”
龙女微笑起来“你说的对。”
饵延眼底涌现出一丝喜色,没有抬头让龙女看到。
他殷勤地膝行两步,想要更紧地把自己的脸贴到龙女手上去,就见到龙女忽然冷下脸。
一把扼住他的喉咙。
“说,是谁派你来的”姒京嗓音寒如冰窖。
饵延说不出话,拼命去拍打她的手。
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喉骨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你两个眼球暴凸。
龙女玩味地俯视着他
“原来被人掐住脖子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不过,你真的是太丑了,连挣扎都没有一点美感。”
饵延彻底绝望了。
他选择了自杀。
他在龙族也算生活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些龙族有多阴晴不定,乖僻阴狠,一点都不想感受龙族的酷刑是什么样。
饵延倒在地上,慢慢化为原型。
一条棕黑色的小蛇。
姒京冷漠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她抬了一下头,看向殿外。
侧脸轮廓优美,冰如白雪。
落下的光束逐渐扩大。
眼前的画卷也一篇篇翻页。
很快到了两千年后。
太弥宗宗主之女独自外出游历,和一个俊美的少年相识。
两人一见钟情,互相引为知己。
多年后,两人结为夫妻,很快有了身孕。
遗憾的是,宗主之女修为太高,本就子嗣不易,又在生产时难产,无论她的丈夫和父亲用什么办法挽留,产下一个女儿,在床上坚持了三天后,还是去世了。
他们的女儿成为了太弥宗新的继承人。
她优秀,自律,秉承着长辈的教诲,把无情道修的很好。
在她的父亲因为思念成疾,早早离开人世之后,接替过了父亲身上的责任,继续守着这个修仙界。
修仙界繁荣昌盛,人妖两族偶有摩擦,但没有大的灾祸发生。
只是,再也没有一个神魔之子,诞生在天地之间。
画卷在此终结。
所有金光都四散开来,把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再重新凝结为一体。
金球散发着柔和的金光,来到他面前。
林慕伸出手去。
金光散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
是菩提尊者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破蒲团扇。
不知被用了多久,上面的蒲叶早就烂成了一缕缕,全靠手工编了回去,上面好几个洞,草都飞了出来,看着实在有几分磕碜。
林慕握住扇柄,一层金光就从扇子上延伸出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一座半透明铜钟从天而降,把他笼罩了进去。
“问心扇,问心善。”
“问问你的心,可善”
抛去了吊儿郎当不着调的语气,菩提尊者的嗓音浑厚低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山间佛寺铜钟敲响,沿着山壁来回回荡。
林慕抬起头,正欲回答。
金光突然收敛,又回到了他手里,变成了不起眼的破烂扇子。
菩提尊者半透明的身影在三丈外凝聚成型,背着手,颇为骄傲地扬起他的三层下巴。
刚正经没几分钟,又恢复了原形。
“就是这么用
,以后想问别人点什么,就把这个扇子拍到他头上。”
他捞起袖子,对着空气做了个狠拍的姿势,收手站直。
“只要他说谎,和尚我就在他耳边上念经撞钟,念不死他,我也烦死他。”
“您这是”林慕惊讶。
菩提尊者竟然还在吗他不是
“和尚我已经死掉了,”菩提尊者挠了挠头,“那龙女实力太强,我打不过她,没办法,没想到死后形成了这么个幻境,把和尚我的残魂留了下来。
他习惯性晃了晃扇子,一晃晃了个空,才意识到扇子已经被他送出去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还把你们卷了进来。”
林慕道“那这个秘境也是自然形成的吗”
“这是我生前就准备好的,和尚我一生也没收过什么弟子,白白领悟了一肚子传承,不传下去,岂不就浪费了,干脆做了个秘境,谁进来得了我的传承,谁就是我的弟子,如此一来,我岂不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菩提尊者笑呵呵地说“要不要叫声师父来听听”
林慕顿了下,“师父。”
他确实得了对方不少传承。
不说这把扇子,九转冰魄莲,幽夜珠,还有前世学的功法。
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
“诶,乖。”菩提尊者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试试为师给你的扇子好不好用”
林慕拿着扇子,有些好奇,“您怎么想到把扇子做成这样”
修士做武器不是一般往攻击或者防御的方向做吗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作用。
菩提尊者抬了抬自己的肚子,“不是啊,它之前不是这样的,就是个纯粹的武器,我一般拿它当坐垫垫屁股。”
林慕回忆起他把扇子抛在半空,坐得东倒西歪的模样。
还有两千年前,他拿着林慕给的灵石起身收摊,从屁股底下抽出扇子
果然是当坐垫用。
菩提尊者“因为我看到了一点你的记忆。”
所以
“看到你跟人吵架老输。”菩提尊者说得十分实诚,“反正你也不缺武器了,就给它改了改,让你用的顺手一点。”
林慕“”
“我在里面留了我的一缕识念,帮你辨别真假,但也只是一缕识念,做不了别的,就帮你看看那些渣男啊,白眼狼啊,谁要是敢说假话,看我和尚不得念他个七七四十九天”
林慕“我会好好用的。”
不就是想让谁说实话就拍在谁头上吗,他学会了。
以后墨知晏再睁眼说瞎话,他会记得把扇子拍在墨知晏脸上的。
“您现在是”林慕想知道,菩提尊者这状态,究竟是
“和尚我要去投胎啦。”
林慕的眸子一点点沉下来。
“没有复活的可能了吗”
菩提尊者伸了个懒腰,“没有啦,和尚我也活够了,去投个胎说不定还能遇到点新奇玩意儿。”
他态度洒脱,林慕也不要挽留。
只是还有一件事。
林慕道“您知道,您的秘境里,有”
“有天道插手”菩提尊者接口。
“您知道”
“你家进了个外人你不知道”菩提尊者不以为意。
林慕“那天道这样做的意图呢”
“这个嘛,”菩提尊者贼兮兮地凑过来,声音压的跟蚊子哼哼一样,“我怀疑啊,祂就是想偷看我洗澡。”
林慕的表情凝固了。
“再不然就是想偷吃我藏在床底下的鸡腿,”菩提尊者还在说,一边说一边羞涩地掩了脸,“那不然还能有什么理由嘛你说是不是”
咔擦
雷电撕裂上空。
菩提尊者一秒站直,面容整肃,目光坚定望向前方,声音铿锵有力
“天道做事,自有其深意,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测此话你不必再说,我心向天道,又岂会有所质疑。”
林慕“我明白了。”
所以菩提尊者也不知道。
“还有别的问题吗”菩提尊者难得给人当老师,十分积极。
但林慕也没别的想问了。
菩提尊者失望地叹口气。
林慕不解。
怎么还这么想让别人问他问题呢
菩提尊者道“你不懂,我们这种濒死之人,临走之前挂念徒弟,都是这样把徒弟招到身边,告诫弟子,”
他郑重其事,一字一顿“以后,不要忘了多给为师烧烧纸钱。”
林慕“我记得了。”
菩提尊者大笑,挥挥手,“那你走吧,回去你的世界。”
林慕严肃道“多谢师父。”
眼前出现一道白光。
黑暗逐渐消弭。
林慕脚下落空,整个人开始往下坠落,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他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
“林兄,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
承桑祁从后面伸出来个脑袋,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这人跟刚进秘境时没什么两样,手里拎着他那杆不离身的银质烟枪。
身后两步站着他家沉默寡言的影卫。
四周还有其他从秘境中被传出来的人,有的站着,有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相当一部分人身上都负了伤。
有的明显能看出是在和人的打斗之中被传送出来的,手上握着的武器都还没松开。
人人都是一脸回不过神。
长鱼未央站的比较远,打眼一看,的白衣上多了几抹污渍,暗红色一点,凝结在身上。
他难得不顾形象,用手背抹了把脸,同样抹下来一抹血痕
。
源柊梧还是那副阴郁的模样,被他的侍卫围拢在中间,陛下长陛下短地问候,一迭声问他有没有事。
“没什么。”林慕道。
承桑祁向来知情识趣,一看他没有多说的兴致,笑眯眯转了话题。
“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几天过的可狼狈了,那些妖族可真烦人,皮糙肉厚不说,力气大的跟狗一样,打不过还咬人,这找谁说理去。”
他没点他那杆银质烟枪,就纯咬着过干瘾。
“还有这秘境也是怪,说把人吐出来就把人吐出来了,别说任务究竟有没有做完,就是他想让咱们做什么,咱都不知道。”
“是啊。”林慕道。
承桑祁打量他两秒,笑笑了,一扭头,又去跟长鱼未央勾肩搭背。
“长鱼兄,接下来打算去哪啊要不要跟小弟组个队,哎呀别见外嘛,虽然你大了我快五十岁,但我们还是同辈人啊”
人声熙熙攘攘远去。
没能破除秘境,进秘境又被传送出来的人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众人唾了一声晦气,各自散去。
源柊梧这次没再邀请林慕加入他的队伍,各自道了一句小心,就离去了。
林慕在等颜芜。
顾随之问他“怎么不多跟他说几句话我还以为你咳咳,知道他是我,会对他也亲近。”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
他刚刚跟林慕坦诚了事实,告知林慕另一个他也是他,两人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
然后林慕就跟他说他完了。
不仅如此。
另一个龟孙子还格外不要脸,连让别人的伴侣亲他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顾随之心都提了起来。
就怕林慕为了赌气,还真的就对另一个他和颜悦色起来。
结果没有。
林慕从一旁的山壁上折了一枝花藤,洁白的小花花瓣晶莹,灵巧地编成一个花环,套在剑柄上。
颜芜从人堆里挤出来,隔着老远朝他招手。
林慕看着因为秘境聚合,又离散而去的人群,轻声道
“他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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