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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虚晃试探和实际议价后,青楚终于获得“雷子版”的案当晚回忆。
“出事第二天,镇上就传开了,说追郁欢的北京小款爷借钱后想非礼未遂,一气之下把她推下水。接着警察来周家调查,我听到周妈妈向警察作证:案当晚周晋一直在家没出过门。我一听就知道她撒谎,因为在那晚,我亲眼看见周晋从外面回来!我当时经营一个杂货店,那晚一直下毛毛雨,街上没人,我八点就早早打烊,检查门窗是否锁好时,看见周晋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没打伞,白衬衫全湿透了,一看就知道在外面待了不是一时半会儿,所以我敢确定周妈妈撒谎。周晋那晚肯定出去过,就在警察确定的作案时间前后!”
“你还知道些什么?”
“就这些。”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杨丽红看出来:自己今天带来的钱似乎不够。离开雷子住处,她追问青楚:“雷子说的东西有用吗?”
“现在还确定不了,即使能够证明周晋当晚不在家,也证明不了他就在案现场。”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摁一半话头儿没说,好像要吊我们胃口,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我再想想办法。”
在青楚掐算好的时间里,周晋准时出现。
“怎么来事务所了?”
“路过,顺便提一个问题,另外还有一个邀请。最近有什么进展?”
“有一些,回答完毕。”
“就这些?其他还无可奉告?下面说邀请,考虑我建议没有?周末有时间吗?两天就够了。”
“时间是有,不过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该享有知情权。”
“西塘,敢不敢跟我去?”
“那地方我正想去呢,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这么定了,行程我安排,周六上午十点,咱们机场3号航站楼见。”
青楚回家宣布西塘行程,引起小样极大关注,她八卦的嗅觉提前呼吸到性质变异的前味:“周末玩去青楚?”
“工作!”
“一个人去?”
“不是,有人当向导。”
“杨丽红?”
“不是。”
“那就对了,怪不得我闻到一股神秘的气息,谁呀?”
青楚但笑不语,滴水不漏,因为她心里有太多神秘,这是一趟揭秘旅程,有很多答案即将在西塘呼之欲出,她对周末充满期待。
前往西塘的路上,周晋徐徐揭开往事:“郁欢是我小学同桌,我俩一起升到初中,还是同桌,然后开始有男孩在校门外堵她,她就让我送她回家,每天放学路上,她走前头,我在十米开外跟着,从不说话,一段时间以后,再没人纠缠她了。后来又一起上高中,高二那年,她因为家里拮据,辍学了,我最后一次送她回家。到她家门口,郁欢说:‘我到了,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别忘了我。’我回答她:‘无论到哪儿,我都带你一起去。’从那刻起,我俩恋爱了。那时候我目标明确,就要考进清华,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勤奋、努力,沿着预定轨迹顺利前行,郁欢是奋斗计划里浑然天成的一部分。可就在接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暑假,新生活即将一片光明铺展开来时,一切戛然而止”
青楚站到十年前郁欢落水的岸边,河道两边民居密布,周晋指着水面告诉她:“就是这儿,郁欢被人推下去。她在水边长大,却从来不会水。”他掉头离去,像无法承受在此停留一秒,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才又说出“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去那儿。”
“那晚你事先知道郁欢要去见麦冬吗?”
“知道,她告诉我麦冬主动提出借钱,她家那时候太需要钱,所以其实有点想接受,但我知道对方居心不良,就让郁欢别要他钱,我答应尽快帮她筹到一笔钱,所以那晚她是去拒绝麦冬的。可能因为金钱和感情的双重拒绝,使麦冬恼羞成怒,结果要是我能提前预感到危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当时警方依据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认定麦冬以借钱为要挟,逼郁欢跟他恋爱,遭到拒绝后在拉扯中把郁欢推下水。”
离开河道,周晋带青楚前往西塘临终关怀医院,她无法提前预见这站的谜底:“怎么带我去那儿?”“让你见一个人。”
两人站在高级病房,面对病床上躺了十年无知无觉的年轻女人,青楚生平第一次对植物人有了直观概念:“她是郁欢?她还活着?”
“肌体活着,头脑和意识已经死了。当年她被搭救上岸已经不省人事,在医院昏迷十几天都没苏醒,我惴惴不安等到第十九天,医生下达结论:脑死亡。”
青楚凝望郁欢的脸,她的面容和身体凝固在十年前的傍晚,意识和情感却从此断裂,到底是谁的手割断她的一切,只残存气若游丝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