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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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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不要进去?

    楚沐云脸色阴沉,在饭店走廊徘徊约二十分钟了。她就是鼓不起勇气敲门,走进查尔斯的房间。在公司里与他交锋,她可以有恃无恐;但在他的地盘与他过招,却显得困难无比。

    三天前,查尔斯原本要和瞿拓与苏菲连袂前往大陆,却在临出门时,声称感冒而留在台湾。听闻这消息时,她内心暗暗叫苦,直觉查尔斯一定会找她麻烦的。可是这三天来,他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连公司临时拨给他使用的休息室兼办公室也没有进来。提心吊胆了三天,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他正沉溺在某个温柔乡中,不会来找她麻烦了,他却在一个小时前,突然来电以有重要事情交代为由,要求她到他下榻的饭店房间。

    她早该知道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久?”不知何时房门已被打开,低沉微怒的语调显示出说话者内心的不耐烦。

    打从二十分钟前柜台通知他有访客起,他就等着她的来到,谁知她竟怯懦得连门都不敢敲!

    看到查尔斯一身怒气,过往的记忆突然鲜明了起来,并清楚地提醒她他发怒时有多可怕,强迫武装出来的神勇顿时被轰炸成雪花碎片,融化在窗外六月的骄阳下。

    “我在一楼大厅酒吧等你。”快速丢下话语,她转身逃离。

    “进来。”

    下一秒,楚沐云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进房里,并站在他身边,两人间的距离极为靠近。这项认知让她迅速倒抽一口冷气,他高大的身躯就像山一般,矗立在眼前,令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似要塞满整个房间。楚沐云突然感到呼吸困窒,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两大步,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将自己又往房里那张大床的方向推进了几寸。

    “不向许久不见的前夫问好?”他朝她走近一步,两人立刻恢复两秒钟前的近距离,这次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从他大腿上传来的温热,正透过薄薄的布料,烧灼着她的感官知觉。

    “我只谈公事。”因着他眼中挑衅她的张狂,楚沐云强抑想退后的冲动,挺直背、抬头,迎向他噬人的目光。

    “这就是该死的公事。”查尔斯低沉的声音扫过她雪白的耳边,停驻在她的颈侧徘徊不去,温热的气息让她全身顿感冰热交替。

    “走开。”她避开他的唇,声音微弱。

    查尔斯闻言,仰天大笑,久久不歇。突地,笑声停住,他冷不防地俯下邪俊的脸庞,与她的鼻尖只剩一指之宽。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纵使分隔数年,两人之间那股强烈的吸引力依旧存在,现在的她,更成熟,也更有韵味了。想到她的改变是因为别的男人,查尔斯全身的气息瞬间冰凝,脸上的线条也变得严苛冷硬。

    楚沐云敏感察觉到他突然的转变,下意识地拔腿想远离燃烧着熊熊怒火的他。

    “不准逃!”

    一双大掌倏然扣住她的纤腰。

    “把你该死的手拿开!我为什么要逃?”楚沐云靠着陡然爆开的怒气做后盾,做出反击,在他的箝制之下不停挣扎。

    “想不到你也学会咒骂了?!除了教你咒骂,瞿拓还教了你什么?”查尔斯澄净的蓝眸因怒意瞬间转成两泓深蓝,冰冷深邃,欲将她淹没。

    “不管他教了我什么,都不劳阁下操心。我唔”她底下的话全数被他吞进嘴里。骇异让她全身僵硬,楚沐云紧抿双唇抵抗他的入侵,双拳握紧,朝他身上不客气地大力捶打。

    见他将她的捶打当作无事一般,楚沐云愤而改变攻击目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攻击他的脸。

    “住手。”他抓住她已丧失准头的双拳反剪到身后,力道之大令她痛彻心肺。

    不甘于胜负已定出的局面,楚沐云弓起身,张嘴朝查尔斯厚实的胸膛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下!

    查尔斯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只能看着她在他胸前撒泼。

    他的静止无动静让楚沐云突然感到不安,尽管嘴里还咬着他的胸肌,她仍慢慢调整角度,往上抬眼偷看。

    唇角扬起他在笑?!

    “马上放开。否则,信不信我会双倍奉还?”他的眼眸锁住她的,**不减但多了兴味盎然,以及欣赏?!

    很好,他比较喜欢这样的她,比起以前有生气、有个性多了。他决定他要再续前缘,但她必须离开巨擘,离开那个该死的瞿拓。

    半因讶异他突然转好的心情,半因他的威胁奏效,楚沐云的牙齿不自觉地松开──

    她错了!他的话根本不可信。被查尔斯丢入超大鹅毛绒垫内的楚沐云,眼冒金星之余愤恨地想着。

    “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不要脸!”再顾不得任何形象,她举起双手,张开十指,想在他脸上抓出一些痕迹,以泄心头之恨。

    “现在的你可真是够火辣。”查尔斯轻而易举将她舞动的双手扣住,定在她的头上,双唇蛮横贴上她的樱唇,舌头强势进入她柔软的口中肆虐翻搅。

    他的话重重劈进楚沐云慌乱的脑海,提醒她越扭动,查尔斯就越兴奋的事实。她倏然停止挣扎,全身僵直,表情冷然地躺在他身下任他亲吻。

    许久──

    “这么倔强?”查尔斯的鼻轻狎地在她唇边摩挲,大掌在她的胸上揉捏着。

    怎会这样?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楚沐云惊慌中试图理出头绪。

    她的默然激起查尔斯眼里的残佞,一双大掌渐渐往她的腹部下方游移,直探她的女性部位。

    “放开我。”她心下一惊,猛然抬脚朝他的要害踢去,却在半空中被他拦截,顺势轻轻一拨,他已挤进她大张的修长双腿中。

    “小心一点,别太急躁。”查尔斯故意将她的攻击解释成男女暧昧的动作。

    “为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微小,楚沐云开始试着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欠我一次新婚之夜。”他将脸凑近她,吸嗅着她秀丽白皙的脖颈,凌厉进攻的唇火热得似要将她灼伤。

    “你”她愕视他深邃的蓝眸,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我们已经离婚了。”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无所谓,该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查尔斯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

    “你休想!”她用力推抵着他,试着自他身下挣离,激烈的动作让她面泛红霞,气喘咻咻。

    “我喜欢你下的战书。你可以继续挣扎,但我保证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查尔斯忽然放开她,翻身滚落一旁,噙着笑,观赏她收势不住的身躯,往床边掉落的狼狈模样。

    “何以见得?”跌下地板的楚沐云因他狂妄的自大,更加怒火中烧,不假思索的又爬上床与他理论。

    “你不会想看到你父亲的公司垮掉吧?”查尔斯睨眼斜睇,笑得无情。

    “这样强取豪夺,你真会快乐吗?”她真想一巴掌打掉他脸上讨人厌的笑。

    “我只知道我还想要你。”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闻言,楚沐云感到战栗,抬起头迎视他冷魅的眸子“你知道我恨你。”

    查尔斯唇边泛起诡异的笑“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停留台湾的这一段时间内陪我就行了。”

    这算什么?香港黑帮电影中的大哥与女人的剧情对白吗?

    她暗吸一口气,平静的开口:“如果我不答应呢?”对于不可能的事,不必要动怒。

    因着她一脸的淡然平静,他眸中的兴味增加了。

    “那就等着看你爹地破产,被送进联邦监狱吧。”查尔斯坐起身,点了根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于她爹地,她已无话可说了。

    隔着袅袅烟雾,查尔斯回视她冷然的娇颜,在光影照映下,她依然美得教人目眩神迷,甚至比以前更美了。现在的她比以前坦率也勇敢多了。

    “你不知道你爹地在监狱里有很多仇家吧?”

    楚沐云知道他指的是当年楚阳企业涉及的一桩司法弊案,牵连甚广,上至参议员、法官,下至检察署的法警都有人涉案,而她爹地则是在获得起诉后,经过调查,最后无罪当庭开释。

    “你真以为你爹地是无辜的?当年的证据既然可以造假,要翻案自然也是易如反掌。”按熄手上的烟,查尔斯唇角上扬,笑意却未达眼中。

    啪!他的左颊出现清晰的掌印。

    空气中,迅速冷凝的冰冻教她感到心慌,勇敢握紧泛着烧灼热痛的掌,她准备接受他接下来的毫不留情反击。

    出乎她意料之外,查尔斯只是发出沉缓的轻笑,锁住她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

    “不准再动粗了。”

    楚沐云惊愕地望着她,眼前的查尔斯,冷绝睥睨的神情,下三滥的要胁手段,活脱脱就是唐霸天的翻版。

    “没想到这几年的时间,除了让你更加噬血无情外,并没让你增进多少智慧。你果然越来越像你爸爸了。说来真可笑,你痛恨他的残酷冷血,可是到最后,你却将他的冷血学了个十成十!”

    “说够了没?”查尔斯目中精光一闪,大手倏然扣住她细瘦的左手腕,毫不留情地施力着,几乎让她失声痛呼。楚沐云豁出去了。

    “没!我要继续说,以前的你待人虽不亲切,但还算体贴,可是自从唐伯母过世后,你──”

    “别再说了!”查尔斯低喝一声,手上使力一扳──

    楚沐云大声尖叫,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冷汗一颗颗自光洁的额头上冒出,她的手好痛!

    “唔好痛”剧烈的疼痛霎时让她泪眼迷-,她微弯下身子靠向查尔斯,试着保护自己受伤的手腕不再受到他的拉扯。

    查尔斯急忙放开手,她的手腕处红肿成原来两倍之大。

    “该死的!”他懊恼低声咒骂自己的不知轻重。

    楚沐云闻言,心一颤,他的指控教她心碎。

    “对,我该死!你现在可以让我离开了吧?”泪,盈出眼眶,成串掉落。楚沐云只能以右手轻扶着被折断的左手腕,火热的撕裂感一阵痛过一阵,她已分不出到底是心痛还是手痛

    “我说该死的人是我,我警告你他妈的不准给我昏倒!”

    楚沐云痛昏前,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威力惊人的阳光自玻璃砖透进长廊,为寂静注入光亮的温暖。下午三点的医院走廊上出现罕见的安静,不仅少有探病的亲友,连医生和护士也不见走动。

    转角处一间病房门前,一男一女似乎正起冲突──

    “离她远一点,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十分钟前赶到的白羽霏直指着查尔斯,轻喘的声音,微微颤抖的手泄漏出她内心的愤怒。

    今早才从韩国搭机回来,中午一进公司,经由同事告知楚沐云这次获得“钦点”被d&mg总裁指定为双方合作计画的专员,她心中即暗叫不妙。没想到,过没多久,果真就接到楚沐云自医院打来的电话,请她过来帮她办出院手续。

    查尔斯果然是个瘟神,合作案都还没正式开始,楚沐云就已经挂彩了。

    “我没有恶意。”查尔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天生王者的气势展露无遗。

    “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就将她的手折断了,真有恶意的话,是不是要了她的命?”白羽霏并未被他吓退,提高声量指责他的暴行。

    “白羽霏,如果你要叫嚣谩骂的话,恕我不奉陪。”他不想浪费时间与白羽霏做无谓的争执。吃了镇痛剂正在昏睡的楚沐云,苍白的面孔一阵阵地揪着他的心,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烦。

    “那好,我也不屑跟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说话。言归正传,她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不要再来搞破坏。”她指的是刚从同事那儿得知的“娃娃认母记”对于瞿拓和楚沐云,她是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只有瞿拓那般优秀的男人才配得起楚沐云,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就让他下地狱去吧!

    “办不到。”餐厅中她与瞿拓亲密相拥的情景涌上心头,叫他妒红了双眼。说他自私也好,吃回头草也罢,要他放手让她和瞿拓双宿双飞?下辈子吧!既然让他再度遇见她,她就要面对他所做出的反击。她不能忍受他碰她,却愿意让瞿拓对她做出那般亲密的拥抱,她真是该死!

    “办不到?”白羽霏一时傻眼“你真不是普通的变态!凭什么你可以自己风流快活,却不许她寻找她的幸福?”她气得直跳脚,恨不得砍了他,造福天下女性!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用你费心。”查尔斯转身扭开门把,表示谈话结束。

    “你、你给我站住!”白羽霏按住他的手,阻止他进入病房。

    “我警告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准!她曾经爱得那么无怨无尤,默默吞忍你带给她的所有屈辱与伤害,若说要报仇,也该是她向你这残忍无情的前夫报仇才对!”

    对白羽霏的指责,他只是抱以轻蔑的挑眉,抿唇一笑。

    白羽霏气极了他的挑衅,用力扯住他的衣袖,阻止他进房骚扰好友休息。

    “不准再去骚扰她!她的命是我救的,除非踩过我的尸体,我绝对不准你再接近她一步。”怒极攻心,她开始口不择言了。

    “你救她!”查尔斯顿住脚步,高高蹙起的眉峰有着不容白羽霏含糊带过的压迫感。

    “你不知道?!”白羽霏有些愕然,总是表情冷然的他,脸上倏然掠过的惊慌,真实得不像做假。

    她转念一想,随即发出轻蔑一笑“哼,难怪你不知道,那时的你可能正跟那个叫什么夜夜安的女人快活着,哪有心思想到被你以不忠罪名诬陷的小妻子!”

    好友身上插满管线,躺在病床上与死神奋斗的那两个月,是她这辈子绝不会忘记的!

    当年,两人的离婚闹得人尽皆知,男主角在事件曝光后,自己躲着风流快活,独留楚沐云受尽讪笑。后来楚子明不甘蒙受这样的羞辱,连夜将女儿送到楚家位在蒙大拿的牧场,放任她孤单地在冰天雪地的牧场承受丈夫背叛、家人唾弃的痛苦。白羽霏找到楚沐云时,她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医生说是感冒并发肺炎,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她知道楚沐云那时是不吃不喝在那里等死,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只怕找到楚沐云时,也就是替好友收尸之时了。

    白羽霏的嘲讽让查尔斯一时怔然,思绪回到过去,诉请离婚是他一时愤怒之下作出的决定。而离婚后那段荒唐酗酒的日子与她,都是属于封印在他记忆深处的禁忌幽魂,不能也不许释放,一切只因他不愿回想碰触。

    “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你下地狱去吧!”他不痛不痒的态度,让白羽霏的怒火霎时熊熊燃烧。

    “就算下地狱,我也会拖着她一起。”这次说什么他都不放手了。

    “作梦!地狱的门只为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渣而开。”

    “对不起,病人需要安静休息,你们可不可以到外面讨论?”白羽霏的音量引来护士的关切,出面制止。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往房里床上的身影看去,确定楚沐云没有被吵醒,白羽霏立刻将门关上,用眼神示意查尔斯到外面。

    两人不知道的是,当门关上后,楚沐云眼角滑落了两道泪痕,久久未干。

    满室昏暗的灯光,一杯苦酒,一支香烟。

    走廊上,孩童嬉笑追逐声不时自门缝传来,查尔斯知道是今天住进他隔壁房间的那一家子。

    放下手中刚刚传真进来的调查文件,他起身站在窗台前,两手斜插在裤袋,盯着下方绵延的车龙,一向深沉的蓝色眼眸露出少见的迷乱。

    若没有这些事,他们也该有好几个小孩了吧!

    你果然越来越像你爸爸了。说来真可笑,你痛恨他的残酷冷血,可是到最后,你却将他的冷血学了个十成十!

    这世界上,唯有她才懂他,也只有她才能这样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盲点与虚弱。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伤她如斯,他真该死!懊死该死该死

    查尔斯猛然将额头撞向玻璃,力道猛烈,却是怎样也无法减轻心中的懊悔。

    最了解他,最能一眼看透他的人,还是她!

    只有她,只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