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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睿一行人在进入成都城门时,便放慢了速度,一来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二来是往来的行人很多,如果马速太快,一不小心可能会伤了人。
“小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小湘差一点撞上了人,幸好晔涵即时飞身下身,将马前的小男孩抱走。
“小弟弟,可有吓着?这银子你拿去压压惊吧。”说着,她自怀里拿出一锭元宝给小男孩,却在递出之际发觉小男孩动作有异,她立即向后退去。
裴景睿也察觉异出异样,立即飞身下马来到她身旁。“涵儿?”
“小男孩知道自己的行动失败后,立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怎知跑了数步之后,他的身子一僵,整个人便倒在地上。
元令立即观看四周,果然让他发现有三个黑衣人在事迹败露之后,立刻窜巷而去,于是他朝那小男孩走去,发现小男孩已中毒身亡。
裴景睿知道晔涵没有受伤后,才往元令走去“人怎么了?”
“禀公子,人已经断气,显然他们事先就对他下了毒,所以不管事成与否,这孩子一样都会没命。”元令据实以告。
裴景睿对于元令的话仅是皱了皱眉,而晔涵在听了元令的话后,不禁倒抽一口气,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
裴景睿明白晔涵一定是为此自责,他心疼地说:“涵儿,这事与你无关,别为此自责。”
“大哥。”晔涵想要压抑自己对小男孩死亡的伤痛,但方才活生生的人,却在瞬间失去生命,教她如何能接受?
裴景睿走到晔涵身边,将她挽入怀里再飞身上马,同时交代元令“找人把这小男孩葬了。事情办完后,就到龙腾轩和我们会合。”’
“是,大公子。”元令立刻去打点景睿所交办的事。
“小湘,”裴景睿唤回失神的丫鬟“牵着小少爷的马跟着,我们先到龙腾轩。”
裴景睿抱紧怀里的晔涵,策马前往龙腾轩。对于扶风贼这两日来对晔涵的伤害行为,感到满腹怒气,他定要以最快速的方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甫抵达龙腾轩,裴景睿立即召来武玄门的大夫和蜀地各处虎跃门的门主,开始筹备擒贼的计划。晔涵在裴景睿的安抚下,已逐渐平息内心的震撼。
“小少爷,太守大人派人来请你过府一趟。”小湘进议轩对晔涵说。
“这太守的消息也真灵通,小少爷到这里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来请人了。”虎跃馆的门主张鲁啧啧称道。
“张鲁,不得如此。”元令不悦地说。
“是,令爷。”张鲁立即闭上嘴。
“元叔,别斥责张叔,他是个直肠子,别无恶意。”晔涵为张鲁说话,又转头对张鲁说:“张叔,以后说话小心点,别让对方下不了台。令人尴尬不安,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晔涵虽然年纪尚轻,但在待人处事方面,她自有一套方式来安抚人心。
元令闻言点点头,他知道小少爷虽然对属下一向宽宥,但有错小少爷一定会告诉他们,只不过不像他这般严厉。
“是,小少爷。”张鲁虚心受教。虽然小少爷年纪比他小很多,但小少爷处事圆融,思虑周详且待人宽善,对方再怎么错,小少爷也不会令人难堪;加上这几年小少爷处理裴家四门的商务,必会先征询各门主的意见,再作出最有利的决定。小少爷是他张鲁除了裴景睿之外,第二个打从心底佩服的人。
晔涵看向裴景睿说:“大哥,晔涵先下去准备东西,待会儿便前往太守大人府邪。
裴景睿点点头“涵儿,”他突然唤住已走到门口的晔涵“让元令陪你。”
她本想拒绝,但在看见裴景睿不容反对的神色,只好说:“是。元叔,烦请到大门前等晔涵,晔涵好了自会前去与你会合。”说完,她随即转身离去。
晔洒自太守府邸回到龙腾轩时,众人的会议早已结束,她向裴景睿大概说了太守千金的情形,并请武玄门的药僮至山中采集各种药草,无论是有毒或无毒的全都采回,但三日过后,仍找不出解药。
“哎呀!
“小少爷怎么了?”一旁帮着分类药草的小湘急忙问道。
晔涵看着从伤口渗出来的血滴“没什么,只是被这草上的刺给刺着。”话声方落,她的手突然被人擒住。
“大公子!”
“大哥!”
晔涵和小湘同时喊出声。
裴景睿将晔涵渗血的手指含在口里,一会儿后,才松开她的手“小心点,万一这草有毒,只怕你还未为你解毒,自个儿也躺下来了。
“是。”晔涵红着脸低声回答,忽然想起这会儿裴景睿该在议轩,怎么来这里找她?“大哥找晔涵有事?”
“嗯。”裴景睿拉着晔涵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方才唐门派人送拜贴来,说晌午过后要登门来拜访你。
晔涵疑惑地蹙起柳眉“唐门的人要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裴景睿摇摇头“贴子上没写,我想等他们来了自然就会知道。
“嗯。”晔涵应了一声。
“涵儿,”裴景睿轻抚着她的粉颊“这几日你又瘦了,有机会就多歇息,别累着了自己,好吗?”他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对于裴景睿的关心,晔涵不知该如何表示,只好回答:“是,晔涵会注意自己的身子,请大哥放心。”
裴景睿对于她依旧这般敬畏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改正她,他想宠她、疼她,但她对他总是警畏、恭顺,让他不禁有些气恼。
“涵儿,咱们很久没有一起谈天,不如一同用午膳,顺便聊聊最近的事可好?”裴景睿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不容拒绝地拉着她的手走向饭堂。
两人边用午膳边聊,见晔涵比初到成都时更为清瘦,裴景睿感到万分心疼。
“涵儿,无心蛊的事就交给武玄门的大夫去可好?”
晔涵明白他不希望自己太累,但事关人命和自己的责任,她实在无法说放手就放手。“大哥,若晔涵要大哥将擒拿扶风贼一事,交给虎跃门负责就好,大哥可愿意?”
“这”裴景睿明白晔涵是用这事来比喻她的处境,但见她如此奔波太守的府邸和龙腾轩之间,他心中便很不舍。“难道你不了解大哥是舍不得让你如此劳累吗?”她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意吗?非要他说得如此明白,她才能了解。
晔涵对于他的话,心中不禁浮现一股暖流,更是感激满怀。“我很感谢大哥的关心,但是救人的事,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如果我没有尽力,而令皇后和太守千金有何意外的话,就众人不责备我,一样会令我终生愧疚,这不是大哥所乐见的吧!就像我知道大哥对于擒拿扶风贼一事也是抱持相同的看法,不是吗?”
裴景睿当然能了解她的想法,因为他确实也是抱持相同的态度,所以他明白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她放手的,于是他也不再勉强。“既然你这么说,大哥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可要答应大哥,多保重身体。”
晔涵点点头,正打算继续用饭,却发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他身上带。
裴景睿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举著夹菜喂她“多吃一些,你这几日又瘦了不少。”
晔面虽然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依然顺从地张口让他喂食。“大哥,晔涵可以自己吃的。”
裴景睿笑她不解风情“你就乖乖地让大哥喂你吃饭,也让大哥享受抱着你的感觉可好?”
自从到了龙腾轩后,他们便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来是因为晔涵依然是男装打扮,两个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或举上太过亲密,在众人眼中实在不雅;二来是两人都各忙着自己的事,相聚的时间甚少,况且他们未将关系公开,夜晚也各自睡在自己的厢房,因此裴景睿可是非常想念晔涵在他怀里的感觉。
晔涵由于初解人事,对于感情她又一向淡然处之,因此未能了解裴景睿的相思之苦,但她仍是秉持着对裴景睿的服从,放松自己的身体任他搂抱和喂食。
这一顿午膳,不仅吃得浓情蜜意,更是情意绵绵。
午膳过后不久,下人前来通报,唐门的二爷与唐二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登门求见。
“请他们到议轩。”裴景睿吩咐。
“是,大公子。”
晔涵和裴景睿在下人离去后,也起身前往议轩。
双方在见面后才知道,原来唐二爷两年前曾受晔涵的救助,此番前来拜访,一来是感谢晔涵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来是希望晔涵能为他的侄女看病。
晔涵尽管事情繁多,但人家既然已经登门请人,她也只好答应。
裴景睿对于这种情形只有无奈地摇头,所谓
“医者父母心”用在别人身上他不知是不是符合,但用在晔涵身上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涵儿,”他在晔涵出门前唤住她“大哥陪你去。”
“不须劳烦大哥,晔涵去去便回。”晔涵背起药箱,在门口对裴景睿说。由于元令正巧出门办事,因此她打算自己到唐门。
“刚才唐二爷曾说,敬将军这会儿在唐门作客,大哥找他有事,就一起坐马去吧。”
晔涵知道裴景睿坐马车的用意是要她能乘机休息,便不再多说地同他一起坐人备好的马车,一上马车她立刻被他拥入怀里。
“别说话,眼睛闭起来休息一会儿,到了唐门大哥自会叫醒你。”裴景睿拿起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
晔涵早就听说在江湖上唐门使毒的技巧堪称第一,但唐门解毒的高手亦不在少数,她记得唐门的二公子唐军也是一位学医之人,为何他不为自己的妹妹治病呢?晔涵心存疑惑,却也只是将问题放在心中,并没有开口问。
唐门现任门主唐汉天笑容满面地相迎“久闻两位大名,今日一见,才知两位果真如人所说,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裴景睿拱手回礼“唐掌门过奖了,晚辈对您的大名才是如此雷贯耳,仰慕已久。”
哗涵仅是有礼地说:“晔涵见过唐掌门。”
“听二弟说晔涵贤侄曾救过他一命,又答应为小女治疗,老天真是感激不尽。”唐汉天面带感恩的说。
“唐大爷这么说,晔涵真是受之有愧。晔涵学医本就是为了救人,所以唐大爷无须挂意在心。”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不晓得唐姑娘此时便让晔涵看诊吗?”
“方便、方便,但是”唐汉天心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女自从得此怪病后,性情变得暴躁无比,常常对人怒目以视,尤其是来为她看病的大夫,更是受到她无礼的对待,因此想请贤侄多担待。”
晔涵点头表示明白,随同领路的仆人离去,留下裴景睿与唐汉天和敬君安在大厅谈话。
家仆领她至植有许多梅树的院子“裴公子,里面便是小姐的房间,你要自己进去或是我请丫头来带你呢?”
“小扮,我自己进去即可。”晔涵见他面有难色,猜想这唐小姐可能常为难这些下人。
“那裴公子小心,小的下去了。”说完,家仆便点头离去。
晔涵伸手推门而入。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我们小姐的闺房。”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对着晔涵大喊。
“在下裴晔涵,是唐二爷请在下来为唐姑娘看病,不知唐姑娘此时方便吗?”晔涵客气地自我介绍。
“不方便。”唐芸毫不客气地回道。
“既然姑娘不方便,那在下告辞了。”说完,晔涵迳自转身打算离去。
“站住!”唐芸大喊。见晔涵没有停下脚步,便冲到他身前拦住他“谁说你可以走的?
“姑娘你说的。”晔涵神情冷淡地说。
“我没有说!”唐芸不悦地喊着。
“姑娘不是说此时不方便吗?既然不方便那就表示我可以回去了。”
“我只是说不方便,又没有说你可以回去。”唐芸娇嗔道。
“姑娘,我是来替你看病的,如果你不方便让我看,或是不愿意让我看,那我不回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又没说不让你看。”话甫出口,唐芸立即知道自己说溜了嘴,心想如果这个人敢取笑她,她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但是晔涵一点也没有如她所想的笑出来。
“那是在下将你的意思误解了,请姑娘原谅在下的粗心和无礼。不知现在可否让在下为你看病了呢?”
唐芸本想拒绝,但她怕话一出口,这个裴晔涵又会转身就走,而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不希望他这么快就走,只好点头答应。
“那我们回姑娘的房间可好?”晔涵还是有礼的询问。
唐芸无奈地领着晔涵回房。
晔涵在进入房间前忽然开口:“两位唐兄弟不妨一并进来看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二哥,走吧。”唐老大跃下树,潇洒地跟着进房。
唐老二虽然惭愧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但还是跟了进去。
他们一进房门便听见晔涵对唐芸说:“姑娘这病已有一年了吧。”
“你怎么知道?”唐老五惊奇的问。
晔涵无视于唐家人的惊讶,语气从容的说:“从唐姑娘手肘上的伤口来看,这茧皮有十来层,就表示唐姑娘得病已有一年了。
唐老五点头不语,内心对晔涵深感佩服,难怪人人称赞裴晔涵是少见的奇才,依他看裴晔涵年纪应该不会比他大才是。“裴兄弟,不知你今年贵庚?”
“十七。
“你才十七?!”唐老五惊讶的叫道。
唐老二同样很惊讶,真想不到裴晔涵年纪如此轻,医术就这么高明。
“唐姑娘,你这个疽每好一次,至少隔多久才又发作呢?”晔涵问道。
“你不会自个儿看。”唐芸故意刁难。
晔涵冷冷地说:“唐姑娘若是不想把病医好,在下就此告辞,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晔涵才起身,唐芸立刻慌张口说:“十天啦!”
唐家兄弟见自己的妹子慌张,两人都在心底窃笑。
晔涵转头对丫头说:“准备笔墨。”
过了一会儿,丫头取来文房四宝,晔涵研好墨,拿起笔边写边说:“阳症疽,体内毒瘴聚集不散所致,病毒发红五日没有脓血,以此药方,金银花四两、薄鲍英二两、生甘草二两、当归二两、天花粉五钱,水煎服两剂。
“但令妹这伤口已脓血奔溃,待我先为她去脓伤,留下药膏外敷,同时她也必须服这贴药方,当归一两、黄蓍五钱、人参一钱、荆芥一钱、金银花二两、生甘草三钱,水煎服两剂。见伤口好,继续上药,直至茧皮完全脱落,隔七日服前药方,再隔一月再服一次即可。”
“芸妹的病这样就能好吗?”唐老不相信地说。
对于唐老五的质疑,晔涵并没有生气。“其实唐姑娘并不是生什么大病,之所以旧病不断复发,乃是体内毒瘴不散,而一般大夫仅看到外伤,所以只为她驱除外伤和给外伤的药,却疏忽了唐姑娘体内的毒火,因此外伤虽好,内毒却每隔一段时日又复发,如此周而复始,使这病看似疑难病症,实则不然,唐姑娘只要依我方才开的药方服药,等病好了便不会再复发。”
“原来如此,芸妹受苦了。”唐老天为唐芸这一年来所受的病痛之苦感到心疼。
唐芸听二哥这么说,眼眶立即一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唐姑娘,晔涵还有一句话可为你驱病,希望你能谨记在心。”
个性急躁的唐老五好奇地问:“什么话?”
“少生气,毒火熄;气温和,体自安。”说完,晔涵便告辞离去。
晔涵和裴景睿离开唐门,与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敬君安和他的侍卫。
车外一阵喧哗,打断车内两人的谈话。
晔涵从裴景睿怀里坐直身子“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下去看看,你在车上休息,别插手。”语毕,他起身下车。
晔涵并没有乖乖待在马车里,在裴景睿下车后她也随后而下,但她仅在一旁观看,并不打算插手。
裴景睿本来只打算下车看看,因为他认为以君安和他的五名侍卫,对付这群黑衣人应是绰绰有余,怎知对方来势汹汹,为了避免他们受到伤害,他便出手制止这些拦路的黑衣人。
黑衣人发现有人插手,为首的人立刻高声一喊:“退!”不一会儿,六名黑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贼厮,有胆就别走。”敬君安打算追去,却被裴景睿所阻止。
“为什么不让我追呢?”敬君安问道。
“你确定能追得到人吗?而且对方的底细我们并不清楚,贸然追去只会令我们陷入敌人的陷井,不如回去商计、商讨,再做打算。”裴景睿分析道。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他们一定就是那群扶风贼。”敬居安忿忿不平地说。
“我知道,有此之前我已碰过他们了,但是我尚未查出他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狙击我。”
“这我知道。”敬君安立即将自己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前两日我派出去的探于回报,听说扶风贼起了内讧,组织的名册流失,据传是落在你的手上。”
晔涵忽然开口:“看来这事显然对我们有利,不如我们回去再商计,也许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莫非涵儿已有了主意?”敬君安瞅着晔涵,好奇地问道。
敬君安直瞧着晔涵,让裴景睿有些不悦,他不喜欢敬君安盯着晔涵,即使明知敬君安只是好奇晔涵的话,于是不待晔涵开口,他就说:“回去调集人手,这事我们再商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