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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人
真不知道这位卢公子什么时候有这等祖传手艺了。要真是卢家老祖宗知道自己居然有个做假货手艺的子孙,会不会气得活过来找他算账。
衡阳公主当然更想不明白卢鸿居然还有这手艺,只得见怪不怪地不理他,只道所需书信自然会尽快奉上,然后追问道:“不知公子所言第三者是哪一位呢?”
第三者——卢鸿差点呛着,好有个性的称呼呢。
“嗯,这第三者,暂时却还不便透露。公主到时便知。只是这一段来,却要麻烦晋王殿下,若无事时,需多去我那小院跑跑。”
“公子的小院?莫非卢公子在长安已置府第不成?却是衡阳忽略了,赶明倒要过府拜见。”
“前些时才准备的,什么府第,真真是一个小院子而已。现在还没收拾停当,乱得很。待拾掇干净了再请公主过去看看吧。”
“如此也好。雉奴早就盼着能拜你为师,若能多得你指点,且高兴不来呢。只是如此一来,是否太过明显?”衡阳公主略有些迟疑。
见卢鸿有些发楞,衡阳公主也反应过来,忙道:“雉奴便是李治小字。适才却是说随口了。”
哦,对了,是有这回事。好像那魏王李泰也有个小名儿,叫做——青雀。
一想李泰那膀大腰圆如猛犸一样的体型,居然还起了个这般小巧玲珑地小名儿。就不由卢鸿有些忍俊不禁。
“公主放心,越是这般不避形迹,反而越是不引人注意。何况我那小院虽然不大,想来客人是少不了的。令弟也正好多多结交些朋友,或有禆益。”
二人又商量几句,只是卢鸿却是不肯透露其他细节,只道需要配合时自然会通知她,除此之外,便是一副无可奉告,日后自知的神情。气得衡阳公主几乎要牙痒痒,又拿卢鸿没办法。
卢鸿起身告辞,衡阳公主叹了口气,端详了一下卢鸿,才道:“好吧,公子既然不肯多言,那便到此为止。卢公子请。”一边说着请,一边却故意先行迈步,一脚正踩在卢鸿的脚背上。
卢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瞬时睁得老大。还未呼痛,衡阳公主已经平静地说道:“哟,好像踩着公子了。却是衡阳的不是。不过公子高瞻远瞩,淡然物外,凡事也不愿劳他人费心,想来也不在乎衡阳道歉不道歉了。”
说罢,便扬长而去。
卢鸿拐着脚跟在后面,眼看着前边衡阳公主曲线婉转的曼纱身影,扭动腰肢徐徐前行的美态。唯有大叹女人果然是得罪不得的。
卢鸿所说的这个小院,规模确实不大。乃是临来前捎信给卢承庆,请他代为留意寻觅。结果此事被祖述知道后,大为热心,便在自己府边寻了一处两进小院,虽然不大,却颇为清幽整洁。此院本来是一处权贵的外室所居,后来这权贵坏了事,那外室卷了些细软便跑了。因此便急寻个买家。祖述恰知了此事,花钱买了下来。送于卢鸿。卢鸿先时还欲掏钱给祖述。却被老黑急赤白脸地争了一回,也便做罢
卢鸿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自已既然要做些事。总须有个独立的空间才好,也不能总在卢承庆府上,更不能在孔颖达府上打秋风。有了这个院子,在长安或要多呆些时候,也就方便许多。
卢鸿这几日,也命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虽然不能如在范阳时用功夫,总是需要按着心意略略布置。本来按着卢鸿所想,还需清幽一些,更宜居住。结果才搬过来,那祖老黑及几个猎熊众、卢家三兄弟、褚遂良父子、立本等人便接踵而至。尤其是祖述,因为本就住得近,他又是个好热闹的人,几乎便让卢鸿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再怎么说,当主人的也没有轰朋友的道理,何况也都是真心朋友。这几天书画诗酒,卢鸿倒过得有滋有味,似乎全忘了长安城背后那隐隐的风云波动。
这一日,正是定下的国子监中数学讲经之日。卢鸿早早起来,先到孔颖达府上,然后陪着孔颖达一同前往国子监。
太极书院其他几位教学,是由马嘉运专程迎请过来的,比孔颖达和卢鸿还早到了片刻。
天子亲临国子监听讲经论,并非少见之事,基本上自李世民登基以来,每年都会有几次。但由国子监学官之外地人来主讲,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虽然天子驾临,但按照唐时礼法,孔颖达这当祭酒的也不会出大门外相迎,而是由马嘉运出门迎驾,孔颖达只在自己门檐下相迎,且只行揖礼,并不跪拜。
出乎卢鸿意料之外,李世民来时排场并不如何大。此时大唐初期,武风尚盛,礼仪并不如后世般拘谨。迎接的众人脸上,也不似后人般一脸感激莫名
相。但众人谈及天子驾临听讲之事,发乎内心的崇让卢鸿对即将到来的太宗皇帝充满了向往。
初见李世民,卢鸿大有仰止之感。李世民此来,不过几队侍从,以及数名朝中重臣相陪。但他满面带笑地站在国子监门前时,相迎学子及官员不断的“万岁”呼声却如此热烈。
李世民个子并不甚高,许是年纪渐长,略有些发福,脸上更是时时带着笑容。但他温和的眼睛中却有一种极为锐利的东西,使人不敢对视。
大唐盛世,千古一帝。
孔颖达将李世民迎进室中,奉上茶来,一众大臣便在一边坐了。原来唐时臣子在皇帝面前可不是如后世般站站兢兢,平时议事就是君臣团坐。李世民看来心情极好,笑着对孔颖达道:“我的祭酒大人,这次咱们国子监可是有些失面子啊,居然自己弄不懂,还要让太极书院来给国子监讲经来了。”
孔颖达满面含笑道:“国子监也好,太极书院也好,均是陛下子民。一枝独秀,哪如春色满园。文化流被四方,乃是盛世之象。臣还要恭喜圣上才是呵。”
李世民呵呵直笑,显然孔颖达应对之言甚合其意。站在一侧地卢鸿心中暗笑,不想自己这个老师拍起马屁来,功夫居然也是相当深厚。
一边的一个胖胖的老头也道:“孔老夫子说得是极。这几来年,数学、格物等新论不断涌现,虽然其源有自,但国子监其中出力甚多。这才是皇朝气象,万世之基呀。”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赞叹,一双眼睛眯得几乎看不到了。
李世民道:“辅机你就不要也向着孔老夫子说了。孔老夫子这还天天喊着老了累了,想撂挑子不干呐。依朕说呀,就是想把活都交给徒弟们干,自己想要偷清闲了。”说罢哈哈直笑,那胖老头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听李世民管这老头叫“辅机”自然就是那长孙无忌了。卢鸿不由多看了几眼,觉得这位长孙无忌却是一脸笑容,显得很是随和,绝无一般强势大臣高高在上的姿态。
孔颖达连忙道:“臣岂敢。只是这大浪淘沙,似臣这老朽之辈,总占着位子不走,干不了什么活计,空压着年青一辈罢了。致仕一事,可不是和圣上在耍滑头呢。”
李世民点头道:“孔老夫子提拔后进,可说不遗余力。前些天青雀还和朕说,马嘉运这几年来,很是有些进步啊。还有你那个学生卢鸿,这个名气啊,朕的耳朵里,可是灌得满满的了。”
孔颖达满面含笑道:“圣上太夸奖了。卢鸿这孩子,见识不凡,才华是尽有的。就是一直以来,总有些少年心性,不大受拘束。还好这两年来性格有些稳重,长进多了。老臣也有心要他来国子监中,做些实事,多些磨练。还望圣上恩准呢。”说罢,便命卢鸿上前拜见。
卢鸿闻言上前。他可不能如孔颖达般随意,老老实实地行了大礼。还好李世民也颇为宽容,见卢鸿行过礼便道:“好了,起来吧。倒底是年青才俊,风度果然不凡啊。这两年,修书立学,确实也闻说你做了不少大事。只是入国子学一节,孔卿还须拿个章程报上来吧,朕也不便专断独行。不过也不能委屈了咱们大唐的第一大才子啊,总也得有些表示吧。卢鸿你说说,想让朕赏你些什么呀?”
众人听了,望向卢鸿的目光都忍不住充满羡慕。
今天李世民金口一开,卢鸿这大唐第一才子之名是跑不了了。之后重赏,不过是个荣耀,真正财帛,反在其次。
卢鸿恭恭敬敬答道:“启禀圣上,卢鸿些许微劳,也不过是得幸逢盛世明主,师长提携所得,哪堪赏赐。只是圣上有言,卢鸿便厚颜请圣上将内府中所收石鼓拓片,赏赐一套。其余不敢有请。”
众人万没想到,卢鸿倒还一点不客气,真开口就要,而且要地这东西,也实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但细心想想,卢鸿这身世,金银珠宝又哪会缺地。何况他本就精于收藏赏鉴,欲求拓片善本,倒也是情理之中。
李世民听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果然是范阳卢九,名不虚传。据褚遂良说,朕内府那石鼓文还是你认出来地。好,便依你之言。除了那石鼓文之外,朕更将所得右军真迹,摩刻上石,俱有拓本。便一总赐你一套精拓,如何呀?”
卢鸿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再谢过赏。李世民笑着对孔颖达道:“你这个学生啊,听着有喜欢的东西赐下,怎么行礼都比适才利索了许多呢。呵呵,朕看着,倒真是个才子本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