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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生所约 第五十章——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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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今年的苏杭市罕见的下起了大雪,虽然往年都会飘点雪花,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融化,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顾长生站在阳台上伸出手接住了下落的片片雪花,心里想着千里之外的清城市,今年应该没有下雪吧?唐婉她这么傻,不会感冒了吧?

    顾长生翻开手机看了看日历,怎么这才放寒假的第四天呢?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假期的时间越长肯定是越好的,毕竟谁会闲的天天往学校里扎堆呢?但对于顾长生来说,呆在家就意味着要面对顾家兴,面对顾家兴就会让他莫名烦躁,与其这样还不如天天待在学校,有人陪自己打球,有事没事还可以听听课睡睡觉,岂不美哉?

    说起顾家兴,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或许顾长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对顾家兴的恨意正在慢慢消散。

    不管顾长生怎么嘲讽他,如何挖苦他,他总是露出了一副无奈且又悲伤的神情,时而抬着头冲着他苦笑,时候低着头不语,就像是被大人训斥的小孩一样,一言不发。

    顾长生的心又不是铁打的,看着这么大的一个人每次以这样的神情面对自己,就莫名狠不下心来。从一开始的往死里嘲讽,到现在的懒得嘲讽,也算得上的一种改变。所以他每次看见顾家兴都会莫名烦躁,明明自己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要对他心软?

    平时顾长生都是一大早出门上学,但放假的这几天自己一直呆在家,经常路过二楼顾家兴的房间,总是能听见他在咳嗽,每到中午都能闻到一楼厨房传来中药的味道。

    顾长生知道顾家兴生病了,但一想到那家伙整天保温杯里泡枸杞,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病,也不愿意去过问。

    顾长生回到房间打开暖气,躺在床上翘起腿细数着高考的日子,然后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有这么多天,才能相见啊......”

    顾长生翻开手机上的期末试题,上面是刺眼的总分289分,然后自己研究了一会儿这次期末考试的试卷,说道:“认真考的话......应该有470分吧?”顾长生从床头柜拿了纸笔,然后演算着手机上的试题。

    自从那次与刘水宇在奶茶店交谈后,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许多,反抗顾家兴是一回事,但自己学自己的又是另一回事。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他不想自己一辈子只是一个靠画画赚钱的人。要是在知识面和素养这方面被唐婉甩开太多,两个人未来就会产生层次感。

    就算自己以后能赚很多钱,也于事无补。试问一个腹中有诗书墨画的女孩每日和一个只会画画的土豪交流,有意思么?虽然顾长生相信唐婉不会嫌弃自己,但是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他希望自己能明白唐婉生活中的所有,而不是仅限于男女情爱。

    当顾长生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开始上课认认真真的听课了。不过听课归听课,顾长生依旧是装作睡觉的样子,或者双手托着脸,双目无神盯着黑板发呆的样子。考试也算着分数考,坚决不超过300分。放学后自己也一头扎进图书馆或者奶茶店,一呆就是闭馆或者关门。练习题自己偷偷摸摸的在网络上做了一套又一套,所以现在自己能考多少分只有自己知道,甚至连刘水宇也只知道他在听课,也不清楚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唐婉那么厉害,估计我也考不上他的那个学校吧......”话是这么说,但每次一想起刘水宇的那一句“哪个女生不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漫步在大学的校园。”心中就会有些难过。顾长生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子下去高考最多就500分出头,涨不了太多,而唐婉想去的东临大学,每年的录取分都在650以上,自己哪里来的能力考上去呢?

    “罢了罢了,以后按照当时和唐婉商量的办吧,去东临市开个设计工作室,到时候我来养着她。”想到这里顾长生嘴角就会上扬,回忆起那天月下的誓言,心中多了许多动力。

    房门被咚咚的敲响,顾长生说了一声进来。顾家兴便带着笑意的一步跨了进来。顾长生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但......那又关自己什么事情?

    “有事吗?”顾长生冷着脸问道。

    顾家兴坐到了他的身旁,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开口道:“长生啊......其实......爸爸是来给你道歉的......”顾家兴语气中带着一丝匆忙,像是害怕自己不赶紧说出口就说不出来,或者又像是害怕顾长生把自己“驱逐出境”了一样。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陆璃,但是她再也听不见了。”顾长生从床上翻身而起,走到书桌前拿了杯水。

    “不,今天......就只是给你道歉。”顾家兴双手合十,一边摩挲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一边看着盯着窗外看雪的顾长生说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让你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没有感受到父爱,让你一个人在清城市生活那么久,这种感觉......我懂......”

    “呵呵。”顾长生轻蔑一笑,嘲讽道:“你懂?你懂什么你懂?搞外遇多有意思,一个老婆哪里有两个香?儿子多碍事啊?何必把我接回来呢?我一个人本来在清城市好好的,你这回来搞整我一波是什么意思?今天又来恬不知耻的道歉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顾家兴没有理会顾长生的嘲讽,继续说道:“我爸,也就是你爷爷,大概也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觉。”

    “你懂个屁,老子没有你好得很!”顾长生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烧,因为顾家兴说对了!

    在顾长生刚刚离开江州市的那一两年内,陆璃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每当天下暴雨,顾长生总是东躲西藏,本就孤僻没有什么朋友的他这种行为更是惹来了其他同学的嘲笑,说他是没有人要的孩子。顾长生也因为这些言论时常和其他人打架,架打赢了,但却高兴不起来。

    顾长生很羡慕,羡慕那些那些放心都有父亲来接送的学生,羡慕他们的父亲会撑起一把雨伞,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搂紧怀中。

    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得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顾长生回忆起当年的顾家兴,也会这么对自己。渐渐地,顾长生对顾家兴的情感从最开始的思念,到淡漠,再到最后的怨恨。

    其实在顾长生的心里,他对顾家兴早已积怨已久,陆璃的死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对顾家兴的恨意像是暴风雨中的洪流一样。如今顾家兴回归,自己更是洪流决堤,疯狂的向他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所以每天看见顾家兴都是冷嘲热讽。

    顾家兴还想继续说话,顾长生冷喝道:“够了!”粗暴的打断了他,然后对着顾家兴恶狠狠道:“你要是真的想求原谅,那就去问问陆璃吧!”说罢便把顾家兴推出了房门,反手将门摔上。

    顾家兴靠在门上,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倍显疲态,自言自语道:“马上......就能去问问她了。”

    ......

    清城市。

    单兰菲正在店内照看着生意,突然被门口的快递小哥喊住了。她有些疑惑,自己最近没网购啊,哪里来的快递?

    “您好,请问您就是单兰菲?”快递小哥很有礼貌的问道。

    “对啊,有我的快递?”

    “嗯。”快递小哥从车上取出了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上面的落款人是......顾家兴!

    自从顾长生去往了苏杭市,他就再也没和自己联系过了。而今天顾家兴突然寄了封信过来让她有些激动。虽然自己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但他归根结底是顾长生的父亲,而且最近也听唐婉说顾家兴和顾长生父子二人之间有误会,但又不给自己说什么误会,让她倍感好奇。说不定答案就在这里面。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有什么事情发消息不就行了么,以他的能力搞到我的联系方式不难吧?为什么要寄信?”单兰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拆开了包裹,里面有几张报告纸和一封手写信,她初略的看了一眼,那几张纸看上去像是医院的诊断报告书,然后就拿起那封信开始看了起来。

    ......

    当单兰菲看完了整封信后整个人的表情依旧呆滞了。她颤抖着双手拿起那几张报告单细细的看着,上面果然和心里面写的一样——心衰三级。

    “他真的......时日无多了?”单兰菲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得了这种不治之症。

    门前的风铃轻轻响起,唐婉推门进来,放下了背上的背包,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对着单兰菲说道:“菲姐,好奇怪啊,顾叔叔这个月的生活费多给我打了10w!是不是打错了?我要不要还回去?”

    单兰菲缓缓回神,痴呆道:“没错.....那是他让我给他买东西的钱......”

    “什么东西?”唐婉问道。

    “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