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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杨瑞就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接着就回响起一片滋滋的杂音。
“好难听的声音”她赶紧捂住了耳朵。
“你也听到这个声音了?”叶幕的脸上掠过一丝诧色“这是只有我们血族才能感应到的声音,人类是根本不可能听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瑞慢慢放开了手,迟疑了几秒“现在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叶幕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这时只见那艘贡多拉上的船夫忽然扔下手中的撑杆,一把抓住了那对正在亲吻的恋人,将那个男孩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瑞大吃一惊,连忙看了看周围,那些经过的游客根本没有人留意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已经被设下了结界,所以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一切。”叶幕微稍稍侧了侧脸“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能看到。”
那个船夫又将牙从那个男孩脖子上拔了出来,但似乎并不急于弄死他,还用半死不活的男孩威胁着那个女孩自残,在两人惊慌失措的哭喊中,他却是显得兴奋异常。
杨瑞只觉得一团火从心底窜了起来,目光一转正好看到凯里斯特还给她的银手镯,想都没想就脱了下来准备给那个家伙狠狠来一下!
“梆!”还没等她出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击中了那个船夫的脑袋,船夫显然有些吃惊,扔下了手里的男孩,探寻这袭击者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轻巧的身影落在了那艘贡多拉上。
弗朗西斯!杨瑞在认出来者是何人时不由瞪大了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他是来抢食的?那船夫恼怒地抬起头,盯着弗朗西斯:“这里是我们gangrel族的地盘,你想多管闲事吗?”
到现在为止,杨瑞才看清这个船夫的容貌,这是她所见过的最丑陋的一张脸,鹰钩鼻子,颧骨高耸,眼睛暴突。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一嘴牙——歪七扭八,跟一群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向日葵一样,没一个朝着正确方向开花的。有的两牙之间有很大的缝隙,有的牙不乐意象普通人那样肩并肩手拉手,于是来个前后排排坐分果果。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嘴里曾经暴发过泥石流,把一嘴牙冲得东倒西歪。
如果被这么恐怖的牙啃上一口杨瑞的背后冒起了一股寒气,能长成这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因为,你太给我们密党丢脸了。”弗朗西斯一脸轻蔑地看着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玩弄食物的家伙。我们吸血的目的不是为了杀生,更不是蔑视生命,就是为了活着。吸血的时候不可贪得无厌,不要像饿牢里出来的囚犯,通常情况下更不要杀害人类,除非那人应该去死或者要求去死。就算是这样,在带走他们灵魂时也一定要让他们快乐。”
他那阴霾又深邃的蓝色瞳孔,脸上游移而诡异的轻笑,以及刚才的一字一句,这一切都使杨瑞更加吃惊——或许自己应该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船夫虽然恼怒,但毕竟不是傻瓜,也早就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别,只得心有不甘地跳上了岸,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接下来就让弗朗西斯善后吧。”叶幕收回了目光“明天就是狂欢节,我们要等的人也该来了。”
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游客从四面八方赶到威尼斯,来参加这里别具特色的狂欢节。这个狂欢节起源于公元十二世纪,到十八世纪盛极一时。当时欧洲各国的王孙贵族都赶到威尼斯观看演出,参与街头和广场上的民众狂欢,由于他们不想暴露身份,戴面具和乔装打扮就成了一直延续的传统。
权贵和穷人可以通过面具融合在一起。在面具的后面,社会差异暂时被消除。富人变成了穷人,而穷人成了富人。他们互相尊敬地打着招呼。在面具后面,年龄差异被消除,老人变年轻了,年轻人一下子老成持重起来。年轻人和小人物借助面具代表的权威把自己装扮成大人物。男人可以变成女人,女人也可以变成男人。在平时不敢的放纵,这个时候可以肆意行乐,面具掩盖了人们的真实身份,使人能够充分展示自身的幻想和激情,毫无顾及的狂欢。
因为早就收到消息那位政要会在晚上八点出现在圣马可广场,所以杨瑞和叶幕他们到了黄昏时分才出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他们也入乡随俗,每人都戴上了一个色彩诡异的面具,而让杨瑞有些惊讶的是,叶幕为她准备的居然是一个蛇妖美杜莎的面具,和她曾经用过的那个还有几分相像。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圣马可广场上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人们装扮得既滑稽又华丽,身着中世纪华丽服装的贵族们在广场中神态悠闲的来来往往,美丽的少女穿着美丽的彩色纱衣令人眩目,优雅的骑士更让人砰然心动,唱诗班在高高的台子上唱着美丽的合声,远处是俊美的白衣少年打着激昂的战鼓,为各国君王开路一切的一切让人恍惚,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让杨瑞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朝代的历史人物被重叠在同一个时间,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地方的人种被汇合在同一个空间,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欢乐在互相感染,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色彩在互相辉映。
叶幕还在一旁饶有兴趣地为她介绍着那些历史人物——拜占庭帝国在697年任命的威尼斯共和国首任总督阿纳费斯托站在广场中央最醒目的位置,和貌美如花的总督夫人一道频频应邀合影,直忙个不亦乐乎,几个长褂袍服的元老院贵族环绕其间,不停地向来自世界各国的嘉宾点头致意。马可波罗手提一串忽必列恩赐的念珠,身上挂满香囊,到处向人叙说在中国的奇遇,也伺机贩卖背包里的玻璃首饰。在人群中,甚至还有法兰西皇帝拿破仑,这位威尼斯共和国历史的终结者果然胆色过人,竟敢独自一人在大街小巷溜,至于茜茜公主和她的夫君则任何时间都是光彩照人,雍容华贵,崇拜者前呼后拥,不计其数。
满城华美的身形游移,却也宛如一尊尊巨型的戏偶,在雍容中炫耀自己、也隐匿自己;世界变成了戏台,每个人都是演员,也是观众;来看面具,也被面具底下看不到的瞳孔细细打量;人潮熙擁,却弥漫几分失落的疏离
当教堂的钟楼里响起了沉重而幽远的钟声时,杨瑞低头一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在了八点正。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心里暗暗疑惑那位杀手亲王是否也隐藏在其中?虽然叶幕说了这个氏族并不擅长魔法,但杀人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吧。
在一阵喧闹声中,威尼斯市长和那位m国政要终于出现在了圣马可教堂门口,他们的身边自然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保镖。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居然从教堂的穹顶上从天而降,犹如闪电一般劈开了那个包围圈!大家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枪响过后,那个青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众人眼前。
在保镖们惊恐的散开之后,杨瑞清楚地看到了那位政要的心脏部位血如泉涌就像一罐被打翻了的粘稠果酱
她面色微变,转头一看,叶幕他们也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一定是去追那个乔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广场上乱作一团,那些达官贵人、文人术士、贩夫走卒纷纷东奔西走,惊慌地逃回了他们所在的历史角落。杨瑞也随着人群慢慢撤出了广场,沿着海边继续往前走。在面具下,她觉得有一种平时所没有的安全感。
“嗨,美杜莎小姐,要去兜一圈吗?”偶尔有一艘贡多拉在她身边的水面上经过,船夫还不忘向她招揽着生意。
“好啊,如果能把我送到爱琴海的话。”她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里才是美杜莎的家。”
船夫以意大利人惯有的夸张做了个手势,谁知道呢。这是威尼斯,这是狂欢节,每一个人都在扮演——理想的自己或真实的自己。
身旁的贡多拉很快无声地滑过水面,像一只轻盈的水鸟。古老的岸石上有点点青苔,建筑物优美的轮廓线连绵在一起,隔绝了头顶的星空。喧嚣在渐渐远去,威尼斯城的深处像卸装的演员,有着比浓妆艳抹更迷人的神秘素颜,让人沉迷,让人低徊。
水城的潮润使得青石板路上有淡淡的水痕。她只是走着,穿过无数幽深的巷子、拱桥她或许迷了路,不过这并不重要,这是威尼斯,水上的魔都,人间的幻境,谁知道路的那一端,等待她的是什么,谁又在乎呢
“嗖——”一股强劲的冷风忽然从她的耳边擦过,还没等杨瑞反应过来,又一股更强劲的冷风接踵而至,她微微侧了侧脸,只觉得脸上一凉,仿佛被什么割了一下,一丝疼痛立即传递到了大脑的感知神经处。
糟糕,遇袭了!这是她反应出的第一个念头。
嗖嗖嗖!在她的面前犹如鬼魅般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的身上穿着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却是这三人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黑色手套。
blackhand!杨瑞蓦的想起了弗朗西斯曾经告诉她的话,这是assamite族中负责暗杀的一群精英分子。这个氏族既不属于密党,也不属于魔党,他们受雇于血族,报酬就是血族本身的血液,他们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把血液变成锋利的物体用来攻击。
想到这里,她的心念一转,难道这是苏特雇用的杀手?
可是——就算是要杀她,也不至于动用这样精锐的杀手吧?
为首那人的手上正在流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而是任由鲜血在半空中滴落,然后这些鲜血在一轮惨白的光芒中又瞬间化为一把血刀直冲她的面门而去!
杨瑞的身手幸好还算灵活,一个转身避过了这把血刀,又唰的抽出了一把银匕首!这是她在舒米特消失后带走做纪念的,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几人似乎对她避过了攻击有些意外,很快又准备再次发动攻击。杨瑞心里知道大大不妙,但现在已经没有给她更多考虑的时间了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这三个吸血鬼里看起来为首的那个是主要进攻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博!
在对方又一次发起攻击时,她瞅准了一个空档,一个闪身冲到了为首那人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银匕首狠狠扎进了那人的胸口里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人惨叫一声,顿时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其余两个吸血鬼显然大吃一惊,正要使用别的招数,却忽然看到四周忽然升起了了一层黑色的浓雾那两人蓦的停住了脚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竟然就拉着那个受伤的吸血鬼一起匆匆离开了。
杨瑞在惊讶之余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不解地望了望周围,难道这些雾有什么古怪?还是自己运气好逃过一劫?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他穿着狂欢节最为普通的装束,一顶宽边黑色丝绸帽、一件天鹅绒的斗篷和一个白色的面具。在中世纪,这身装束通常代表着死者的灵魂。高高的礼帽和白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孔。
杨瑞忽然又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她的身子也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北宫瑞?”他的声音并不令人害怕,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却犹如一声惊雷在杨瑞的头顶炸开。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和北宫家的关系?
就在她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个人已经站在了她的正对面,她几乎能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竖起了起来,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在一瞬间移动到这样近的距离的。
“你是谁?”她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一步,背后已经是坚硬的树干,她只能到此为止。
“果然不愧是北宫家的后人,连assamite族的杀手都伤在你的手下。”他边说又边上前了一步。
杨瑞立即条件反射的伸出右手挡在了他和自己之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他的目光一转,忽然面色微微一变,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这个手镯怎么会在你这里?”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瞬间冻结起来,一股寒意迅速从她的手腕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是我从小就戴着的!”她用力挣扎着,却不能让对方的手有丝毫松动。
“快说,这是谁给你的?是北宫亦飞?”
听到这个名字的杨瑞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面具下露出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神一般没有边界。
“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这个手镯落在了他的手里。难道你就是”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毫不客气地伸出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衣领在迅速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后他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一抹怀疑的神色稍纵即逝。
直到他放开了手,杨瑞还像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这一下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饶她平时反应奇快也一下子完全懵了,这这个男人居然非礼她!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小脸再次胀成了猪肝色,伸出手狠狠朝那个男人的脸抽去!
那男人微微偏了一下头,高高的帽子被打落在地,夜风轻轻吹起他那海蓝色的发丝,在银色的月光下肆意飞舞,闪烁着宝石般的迷离光泽。
“你到底是谁?”她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嘴角再次扬起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这次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下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杨瑞的心里一片混乱,这个犹如死神一般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父亲的消息?
不从刚才手腕处传来的彻骨寒意来看,他——或许并不是人类。
“小瑞,你怎么在这里!”弗朗西斯的声音忽然在半空中响起,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三个身影从天而降。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杨瑞居然有一种看到同伴们的感觉,就连心情也不知不觉轻松了一些。
“刚刚有assamite族的杀手袭击我”她刚说了半句,几人的面色就同时微微一变。
“有没有受伤?”弗朗西斯立刻走上前去,想去查看她是否受了伤。维虽然没有动,眼中却飞快掠过了一丝关心的神色。
“被assamite族的杀手袭击居然还能活下来,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叶幕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忽然皱了皱眉“刚才有人使用了黑暗之雾。”
“什么?黑暗之雾?”弗朗西斯显然有些惊讶“这种魔法能使任何敏感的非人类的视觉和听觉在一瞬间都变成无用之物,听说只有魔党才会这种魔法。
杨瑞回想起刚才那些杀手的反应,心里也是暗暗一惊,难道是那个男人使用了黑暗之雾的关系,那些杀手才会离开?这么说来,那个男人难道和魔党有关系?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杨瑞揉了揉额头低声道,”刚才太混乱了,我什么也没看清。”
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想对他们说出刚才的事情。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可能会有某种联系的关系吧。
“可是”弗朗西斯像是想问什么,却被叶幕打断了。
“没看清就算了。”叶幕瞥了她一眼“没受伤就好,不然中了assamite族的血刀,伤口也很难愈合。”
“我刚才脸上被划了一下”杨瑞边说边摸上了自己的脸,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受了伤的地方竟然已经愈合了!
“脸上什么伤痕也没有啊。”弗朗西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哦,我我可能记错了。”她支吾了一声,自己也是困惑不解,刚才明明是受了伤啊。
“没事就好。”弗朗西斯的眼中似乎有些歉意“都怪刚才我们都急着去追乔了,差点让你遇到危险。”
被他一提醒,杨瑞也赶紧问道“那么结果呢?乔怎么说?”
“乔对密党的将来并不关心,也不愿意交出信物。还说再骚扰他就别怪他不客气。”小维在一旁开了口“真是个冷淡的家伙呐。”
“那提到了后悔药吗?”她有些失望。
“他说根本没兴趣。”小维答得快。
“那怎么办?或许我们可以再试试啊,当初凯里斯特不也是这样说的吗?”杨瑞有些着急起来“我就不信他从没做过后悔的事。”
“他有。”叶幕弯了弯唇“在说到后悔药的时候,他的眼神有轻微的变化。不过和凯里斯特不同,他经常行踪不定,所以要搞定他会比较麻烦。”
“那倒也是。”杨瑞也有些犯愁了,之前在德国的时候,他们整日里和凯里斯特住在一起,自然机会也比较多一些。现在碰到这个独行侠,真是相当难办。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叶幕眯起了眼睛“如果我们也能进入hells-angels杀手组织的话,和乔接触的机会就大多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杨瑞立即表示赞成。
“你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叶幕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狡谲的笑容。
在杨瑞再次重重点头之后,他笑得更加迷人“既然你也赞成,那么接下来进入杀手组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