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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没有理由再霸占着这个位置了。
我已经变成这样了,一副不成人形的样子,不能说、听不懂,我不能再与外界接触了,这样的我,不就像是废人一样。
阿劲真的很好,这么照顾我、爱我,我不能再拖累他。现在的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的未来、我的命运,要让时间来解答,我不能让阿劲跟着我一起等答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
我的泪水真的已经流干了
但是想到要离开阿劲,眼眶还是不自觉的湿透。
我一直好想帮阿劲生个孩子,可是现在的我,还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
章父先进了屋内,率先走进房间,范贞绫紧张兮兮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心里上下起伏、不得安宁。
爸爸要跟她说什么他已经知道她的状况了是不是?
范贞绫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如果章父真的知道她的状况,她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回应他?
书房内,章父将门关上,房内只剩一盏小枱灯,光线微弱,却将每个角落都照亮。
范贞绫瘦小的身躯,在光线照射下投射出巨大的影子,正落在房间的墙壁上。
章父坐在书桌前,范贞绫就站在一旁沙发旁,她不敢坐下,紧张的表情全写在脸上,双手抓着裙摆,全身隐隐发抖。
怎么办?
就算爸爸不知道她的状况,等一下如果他开口跟她说话,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回应,才不会让他觉得她没有礼貌?
章父先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桌上那份诊断报告,他派人从医院中取出的报告,上头清楚写到范贞绫罹患的疾病。
乍看到时,他还不太敢相信。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疾病?
失语一直将说话与听话视作理所当然,没想到人也可能会失去这种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女人,一个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章劲?
他心里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章父脑海不断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思绪统统走向最邪恶的那一端,他必须要要求这个女人离开他的儿子。
她已经不适合章劲,也配不上章劲了。
章父开口“你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范贞绫看见他开口,整个人心一紧,不知如何反应。看见他说话了,可是却不知他在说什么,这种痛苦旁人难以想象。
章父摇摇头“我差点忘记你已经不可能说话了。”
再一次加深自己的信念,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出手做这种事情,原谅他的残忍,这样对待一个面临病痛的女人。
可是章劲将来是要负责整个大企业,他的女人就算不是名门小姐,至少也不能是个说不出话,也听不懂话的女人。
试想,将来章劲夫妻两人联袂出席社交晚会,面对所有来宾的询问,面对记者的好奇,她却听不懂,更回答不了,所有人会怎么想?
这个上层社会的人又会怎么想?甚至公司董事股东会怎么想?
他甚至恶毒的想,章劲怎么会娶到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应该存在于章家。
章父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字句。他从诊断书上看见了一句话:病人目前尚有部分阅读能力
“你得到失语症?”
范贞绫看着字句,费力的阅读,终于弄懂意思,她放下纸条,开口作声“啊”再次体认到自己真的不能说,范贞绫脸色黯然沉寂,哀伤不已的表情,点了点头,只能承认。
爸爸真的知道了
“章劲知道这件事了吗?”
看到他写下第二个问题,范贞绫凝视着,随后摇摇头,她目前不能说,更不敢说。
她不敢去设想章劲的反应,只知道章劲如果不接受她的病,要她离开,她会心痛;可是如果他接受了,依然爱她如昔,她也会心痛。
此刻的她是站在悬崖上,不敢进也不敢退,事实上她前后都没有路了,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往下跳。
章父写下一句话,语气里充满着指责的意味,让范贞绫的心狠狠一痛,眼眶里既酸且涩。
“你怎么可以欺骗他?”
范贞绫用力摇头,嘴里呜咽着,不断发出哀哀泣声,现在的她只剩下哭泣的声音。
她努力拿起另外一枝笔,用力写下歪斜的字体,诉说她的想法,字体不够公整,但至少清楚。
“我没有。”
章父看着她写下的宇。原来她还能写,可是这样问题依然存在,诊断书上面写,读写能力最终还是可能会消失。
“那为什么不告诉章劲,你想隐瞒他到什么时候?”章父急忙说着,俨然忘记她听不懂。
看着她一脸困惑的表情,章父灰心已极“我能跟你说什么,说再多你也听不懂。”
拿起笔,决定继续用这个方法跟她沟通,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样的女人不适合章劲,会拖累章劲一辈子。
就算不为了当一个称职的章家夫人,但她有办法当一个持家的妻子吗?章劲还年轻,或许会因为责任与感情而选择承担,但最后呢?
最后,数年过去了,压力依然沉重,肩上扛着公司与妻子的重担,他一定会发疯。
为免他在那时候因为承受不了,而两边都失去,不如现在由他这个父亲帮儿子出面,帮儿子解决掉这个问题。
或许残忍,但至少可似解决这样的问题。
他不会为难范贞绫,毕竟是章家的媳妇,他可以拿一笔钱安置她,永远照顾她,但是他希望她离开章劲。
“你觉得你不会拖累章劲吗?”
范贞绫全身一僵,动也不动,她不是看不懂,她是不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切入了她最痛最痛的内心。
“我在等你的答案。”
他坚持要她将她的答案写下,而他要的答案也只有一个他要藉此逼出她的愧疚感,让她自己同意离开。
范贞绫拿起笔,写下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宇,清楚却痛彻心扉的一个字。
“会。”
她会拖累阿劲,她知道,她很清楚的知道,所以她不敢说,想做一只鸵鸟,能拖多久是多久。
章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范贞绫,又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跟章劲离婚吧!你已经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范贞绫全身发抖,不敢接过桌上那份文件,她想要挣扎、想要求饶,不要逼她离开章劲。
十几年下来,章劲是她生命里的一大部分,甚至是她的重心,她的画里都是他、眼里都是他,谈的、说的、想的、念的也全都是他。
如果要离开他,那就是要逼她放弃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等于就是失去一切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钱,也会安置你,你一辈子都生活无虞。”
范贞绫没去看,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她不想离婚,不想离开阿劲。
她拚命摇头,泪水随着晃动而掉落,双手不停挥动,喉头不断发出哀嚎哭泣的声音。
不要,不要这样逼她。她不想离开阿劲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章父笔下重重的责备,范贞绫哭得更凶了,只能拚了命的摇头祈求,不要让她最后一点希望都失去。
“算我求你,你要为阿劲着想。”
一句话,让范贞绫完全僵在现场,动也不能动,泪水依然不停滑落,但整个人就是震住了一样。
她没有为阿劲着想
“你能帮阿劲生孩子吗?你这种疾病会不会有问题?”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让范贞绫震住,这句话就让范贞绫崩溃了,她仅存的希望全部幻灭,甚至不敢再奢想。
是啊!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故意去忽略这一点,怎么可以剥夺掉阿劲做父亲的权力?
老天,范贞绫,你好自私
章父突然感到很哀伤,或许是对于自己这样逼一个可怜的女人,或许是因为范贞绫真的很可怜。
可是为了章劲的幸福,他不能手软。
他自认为这样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他会找个地方好好安置范贞绫,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弥补自己对她的伤害。
“算我求你。”
范贞绫呆立在现场,完全不能动弹,她心如槁灰、脸色死白,再怎么样,还是得走这一步。
她愣了几秒,就在章父以为说服不了她时,范贞绫竟主动走上前,颤抖的双手拿起那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泪水不停滑落,她仿佛看见阿劲刚向她求婚时的样子,很霸道,也很深情。
是他给了她这么多年的幸福、给了她这么多的快乐,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家,她没有道理不替他想。
捧着离婚协议书,仿佛千斤重,她的手不断发抖,她不敢看,更不敢知道自己要将字签在哪里。
这一刻,她竟希望自己连字都看不懂。
但躲避是没有用的,问题依然在眼前,她必须为了阿劲,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鼓起全部勇气
将一切都还给他!
将他的幸福还给他,将这么多年来的喜悦与笑容还给他,最后,也让她将她的生命一并奉上,还给他。
虽然说不出,但有一样东西永远在。
爱啊
范贞绫拿着离婚协议书,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将文件放在桌上,她连拿起来看的勇气都没有。
她发了一下呆,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愣了好久,才发现这是自己与章劲的房间。
这里有他的影子、这里有他的味道她到底该怎么忘记?
终于她鼓起勇气了,拿起离婚协议书,摊了开,上头文字密密麻麻,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为了结束她与阿劲的婚姻关系。
范贞绫摇摇头,头有点晕,好像看不清楚那些文字,或者说她有点看不懂难道现在她连看都看不懂了吗?
她想啊可是命运并未放过她,那大大的“离婚”两个字,像烙印般烙在她的心中。
不该迟疑,不该犹豫,一切都是为了阿劲好。现在的她真的不再适合他,更会拖累他。
这不再是她多想,也不再是她的胡思乱想,她想了好多,一个失去语言能力的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只能被淘汰、被轻视、被放弃,不能与别人沟通,也听不懂别人的话,只能关进自己的象牙塔里,永远不见天日。
很好,她已经说服自己了,接下来她只要签下字,安安静静的离开,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握起笔,她大概摸索出应该在哪里签下自己的名字,可是她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写不出她的名字来。
再一次的打击,她忘了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这说不定是因为她并不想签字,并不想离婚,可是不行!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能改变。
范贞绫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身分证,打算照着上头自己的名字,一字一画描出来,无论如何一定要签字。
五分钟后“范贞绫”三个字已经签在上面,摇摇摆摆的笔迹,没有签正,相当歪斜,却已经尽了她的能力。
她的名字旁就是他的签名处,就等他了
这时,范贞绫不停落下泪水,一滴又一滴掉落在自己握着笔的手上,她一闪躲,就这么落在离婚协议书上。
她急忙要擦,却赶不及晕湿的速度,最后她只能趴在桌上痛哭,现在的她只脑瓶着哭泣发泄情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哭着,累了,范贞绫抬起头,看向窗外,夜已经很深了,阿劲怎么还不回来?她要将东西当面交给他。
脱下手里的婚戒,放在桌上她要离开了。
要去哪里呢?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等她将离婚协议书给了阿劲,她就会离开这里,离开阿劲。
她没有地方可去,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不可能跟别人沟通,也不可能逼别人用写字跟自己对话,她只能这样默默的消失。
她无力担忧自己的未来,因为她相信,总会有个最终点在等她,等她向前走左。
失去阿劲,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范贞绫站起身,环顾房内,这一年多来的婚姻生活,很短却很快乐。阿劲带给她太多的快乐,他是上天为她生命中带来最大的喜悦与满足。
她是个多么可悲而贫乏的人,都是因为阿劲,给了一丝色彩与光亮,让她可以无憾。
这样就够了
她永远记得他给她的笑容,永远记得他在她身边时而恼怒、时而深情的低语,那都会成为此生美好的记忆。
范贞绫打算什么都不带走,任何物质的东西都不需要,也没有意义,不适合她即将前往的终点。
除了
范贞绫像是想起了什么,漫步走进卧房一旁的一间小画室,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她舍不得留下的。
这几年下来,她画了好多画,有山水、有风景,也有一些抽象画,可是最让她不舍而珍视的,就是那一幅一幅关于阿劲的画。
其中有一幅是她大一那年画的,那时候阿劲看她在画系上请来的男模特儿时,还醋劲大发。
“画我、画我,不准你去画别人!小贞,你该不会希望我去揍那个男的一顿吧?”
“阿劲我要交作业啊!”“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画那个男生,不然我会嫉妒,我会想要杀人,你听到没有?”
“那怎么办?”
“嘿嘿!我委屈一点,脱衣服让你画好了。”
当时的她脸红到极点,画下他打着赤膊的全身画像,那是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画中的章劲英俊斑挺、气势卓越,眼里带着睥睨,但是对于眼前的人,也就是当时帮他画画的她,却有无限的深情。
让她带走这些画吧!
带着这些画上路,她就能真的一点遗憾都没有。
含着泪水,将那一幅一幅画作卷起来收进画筒中,泪水跟着一滴一滴掉落,哀伤涨满胸口,没多久,十多幅画作全都收好。
她只带走这些,其他的作品她都不在乎。
回到主卧房内,将画筒藏在床旁边,范贞绫乖乖坐在床铺上等待,等着他进门,等着向他说声再见。
半个小时后,章劲果然进了门,三天来公司事情既多且杂,他一一处理,这才顺利解决。
但此时的他,心里却隐含着一丝担忧,因为方才老头再一次要他考虑小贞是不是适合自己,差点引发他好大的怒气。
他说绝对不要再说什么适不适合,他绝对不会放弃小贞,这个女人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真是气煞他了!只是老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接而连三提这样的事情?
章劲不懂,心里的担忧逐渐加深。
他快步上了二楼,走进房间,原以来小贞还住在李富美那里,可是一进房,就看见这个女人坐在床铺上。
房内光线昏暗,章劲只见到她坐在床上,他很高兴,自己把外套一脱掉,挂在衣架上,心情轻松愉快的说着“小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才在想李富美如果不放人,明天我就要杀去她家。那女人自己没结婚,一天到晚妨碍我们夫妻恩爱。”
听着章劲飞扬的语气与嗓音,范贞绫脸上近乎直觉的勾起笑容,他的声音与语调总能让她的精神振作。
虽然她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还是很高兴,可以待在他身边。可是如果上天厚爱她,她真的好希望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想反复体会如果可以再给她机会,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
“抱歉,才在说要多陪陪你,结果公司又出事情了。但是都是小事,难不倒我。老实说,这样子每天上班,真的满无聊的,老头说守成不易,可是一家已经运作许久的公司,真的已经没有办法满足我了,我比较想要自己创业”
看着他不停蠕动的唇,还有他英俊的脸庞,范贞绫深深着迷,她一向最爱看着他,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还有那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模样,她就会觉得好幸福。
“你怎么都不说话?”章劲站到她面前,坐在她一旁的床铺上,一贴近,才藉由光线见到她脸上红肿,眼眶湿透,脸颊上还有湿意。
所有的怀疑都爆炸了,章劲一把攫住范贞绫的双肩,语气焦急而慌乱“小贞,你到底怎么了?脸怎么会肿成这样,为什么会哭是不是老头跟你说什么?”
他的焦急都写在脸上,他的担心也是,范贞绫可以确定他的心意,贴着她的心,紧紧贴着。
“小贞,你怎么都不说话?”
突然,他的声音她也听不到了,一字一句都只是嘴唇的蠕动,眼前再度一片模糊,泪水淹没了他的脸孔,所有声音与形象都消失了。
闭起眼睛,将他的一切锁在记忆里。走吧!
范贞绫站起身,将梳妆台上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他;章劲急急接过,摊开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什么?”
“小贞,这是什么东西?告诉我!”章劲变得有点狼狈。
他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将所有的爱都献给她,却换来她想离婚,这算什么,他是傻瓜吗?
将纸张紧捏在手中,章劲近乎狂乱,伸出一手不停摇着范贞绫的肩膀,企盼获得一个答案。“为什么要离婚,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告诉我啊!”“”“小贞,告诉我,不要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不要把我们的婚姻看得这么脆弱,没必要一点点小事就这样要离婚,你不是这样的女人。”
“”“小贞说话,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委屈,统统告诉我,我就在你眼前。”
“”“小贞范贞绫!”章劲悲极狂吼,眼眶也开始湿润“你把我当白痴是不是?我说了这么多,你竟然一句话也不回我。”
“”她好想回他一句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爱你,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劲不由自主的发抖,不懂自己做了什么,是因为前一阵子太忽略她了吗?那她可以告诉他啊!
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做出这种决定?
“小贞”颤抖的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是在怪我前一阵子太冷落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可是请不要说离婚这种事情,我并不想跟你分开。”说着说着,眼眶的泪水竟然滑落。
范贞绫依然听不懂他的话,只听见他的怒吼,可是她竟也跟着悲伤不已,因为她听不懂,但她看得懂阿劲脸上的泪水。
他好伤心
那不是她愿意的,她只想离开他,不想拖累他啊!
她到底该怎么做?
范贞绫知道自己不能心软,现在的她已经是半个废人了,没有办法陪伴他生活。
她对自己下了命令,离开
范贞绫任由泪水滑落脸颊,但仍旧相当坚持的指着章劲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她说不出话,但她可以藉由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想法。
就签了吧
章劲的悲伤转为愤怒,他站起身,不敢相信一向温柔的小贞竟会这么残忍,他极不愿任由自己示弱流泪,为了她,他全都做了,却换来她这般无情对待。
这不是小贞这不是小贞
章劲撕毁离婚协议书,仰头狂吼“你休想,我绝对不离婚,不管是任何理由,就算你觉得痛苦,我也不离婚!”
惊心动魄的场面任由两人隔着飘散的纸花相互泪眼凝视,此刻他们不过相对面,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章劲突然觉得范贞绫的眼神令人好难承受,混合着自己心里的受伤,他再也受不了,拔腿狂奔出房间。
范贞绫看着他离去,泪水不停滑落
原来她的泪水还没有哭干!她站起身,没有想太多,拿起藏在床铺旁的画筒,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她什么身外之物都没有带。
踏出房门、踏出家门,没有人注意到,躲过门房,范贞绫离开了章家。
接下来该去哪?
没有阿劲的陪伴,去哪都无所谓了。
她说过,总会有一个终点在等她,在那一个终点,会不会说、听不听得懂,是喜是悲、是爱是恨,都不重要了。
那才是她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