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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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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屈砚丰和黎净袖的争吵在一份诡异的默契之中没再继续,而两人究竟是不是情侣的争论,也没达成任何共识。

    倒是他们在便利商店吵架的八卦新闻马上满天飞,而且接下来的日子是,只要他俩有相约见面,隔天就必定见报,大报小报爱怎么报就怎么报。

    所以黎净袖也愈来愈能平心静气,而屈砚丰更是若无其事,抗压性高到让黎净袖怀疑他是不是顺水推舟,反利用媒体来逼她就范。

    她似乎已成了半个名人,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照常上班,而对于公司上上下下闲杂人等的异样眼光,她也由羞赧自惭而渐转为坦荡光明。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她的清白没人相信,而且看样子屈砚丰也打定主意不让她清白,那她就不如什么都别解释,沉默是金至少能图点清静,别人的闲言闲语,她一概不理,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这天傍晚黎净袖下班,才刚走出宇强集团办公大楼,天空就飘起毛毛雨,时序进入初春,冬意却还逗留人间,湿冷的空气沁得她猛打了一阵哆嗦。

    她将双手插入外套口袋,正举步要走,迎面却走来一对共撑一把伞的男女,他们亲匿谈笑着与她擦身而过。

    好熟悉的脸庞与笑声

    是他,那个当年不给任何理由就背弃她而去,使她心里蒙生阴影,为着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痛苦不已,却又使她在这两年多来从不间断思念的冯启佑!

    多想间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

    就算他不爱她,他也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而不是不声不响、完全没有任何交代就离去。

    两年多来,她一直在猜,她甚至相信自己一生都会无止境的猜测下去!

    任何分手的理由,她都可以接受,但不能一句话也没有就突然消失无踪!

    她的心情就像走失孩子的父母一样,那种生死未卜的恐惧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在找回孩子以前,心就永远挂在那儿。

    而一直以来,挂在她心头的正是一段悬而不知结果的爱情它真正死亡了吗?

    黎净袖猛一回头,呼唤就这么出了口。

    “启佑!”她知道她不该喊他,但她又多么希望他驻足回头望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冯启佑与同行女伴同时转头,他茫然的眼神瞟视过来,在认出前女友之际,脸上的表情立即转为淡漠。

    “是你。”他甚至连问声好都不屑。

    “你好吗?”问了才知多余,他哪会不好?美女在抱,谁都看得出来他好得很,也只有她又傻又笨,竟一直为他牵挂!

    黎净袖发着抖,下意识的一步步往后退。

    她不该喊住他,不该问他好不好,这一切都只会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她不该这么没有骨气!

    冯启佑没回应她的问候,冷冷的眼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丝旧情,他只勉为其难的再看她一眼,便搂着女伴转身离去。

    “honey,她是谁呀?有点眼熟耶!”偎在他身旁的女人一副戒备的望着她,却又觉得她很眼熟,似在哪见过。

    “以前的朋友,不太熟。”

    不太熟?

    黎净袖的眼泪应声而落。

    是啊!陌生到他当初为什么离开她都不知道!

    此时大雨狂下,点点滴滴打在她头上,厚厚的风衣外套也抵挡不了那雨劲,不用几秒钟,她已浑身湿透。

    往日情伤严重复发,她急切的往前走,像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样,她不只想逃,她更希望自己从此消失在这场风雨里。

    她走得好快,眼泪落得好厉害。

    恨自己怎么这么没骨气!当年被抛弃,今日她却仍自作多情,竟期待他一丝怜惜!

    好傻,好笨!黎净袖你有没有自尊?你的自尊跑哪儿去了?

    随着情绪愈激动,她的脚步也愈来愈快!

    叭长声的汽车喇叭声传来,她浑然未觉有辆车从车阵中发疯似的朝她窜过来!

    “小黎!”屈砚丰惊吼一声,一把将她自危险中拉离!

    他本来算好时间前往客服部要去接她一同下班,却因公事耽搁而慢了一步,当他后脚急忙追出来时,正巧看见刚才她与伞下那对男女短暂对话的那一幕,当下他也立即明白,伞下那拥着女人的男人,就是黎净袖说过的、使她不想再接近爱情的始作俑者。

    “你要吓死我吗?”屈砚丰嘴里骂着,心却已阵阵犯疼。

    突然被搂入宽阔的怀里,黎净袖在极度的惊骇与心伤之下,终于放声号哭!

    “呜”靠进他胸怀,黎净袖只知道哭、也只乖妻了。

    “傻瓜!你何苦啊你!为了一个过去式的男人,值得吗?”

    屈砚丰又气又恼,真不知那个男人哪里好,值得她这样为了他在风雨中哭泣奔跑,连命都不要?

    嫉妒横隔在他胸口,他却不忍心苛责。

    她是个傻女人,他要想办法治治她的傻,不能再任由她这样傻下去!

    黎净袖浑身湿透又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回宿舍,于是屈砚丰将她带回自己的别墅。

    “衣服脱下,进去洗澡!”他将她外套和外衣脱下,然后往浴室推。

    “不想洗。”她颓然无力的坐在浴室门口,两只修长的腿伸得直直的,完全不顾形象了。

    经过一场雨、一场撞车惊魂、一场由来已久的心伤、一场哭泣,她没力气了。

    “乖啦,洗完澡换上干的衣服你会舒服点的,快去洗,好不好?”屈砚丰抚抚她湿漉漉的头发,耐着性子说。

    “不要逼我。”黎净袖往墙上一靠,头无力的垂在一旁,两眼红肿又失神。“我现在不想动。”

    “不行,这样会感冒生病的。”屈砚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不在乎。”黎净袖嘴角一扯,笑得好凄楚。她宁愿真真正正的病一场,也不要再继续心痛下去!

    “你不在乎,我在乎!”屈砚丰捏住她的下巴,稍嫌用力的将她苍白且冰凉的脸给往上抬。

    黎净袖淡淡的瞟他一眼。“你在乎?你在乎什么?”

    不解呀!他为什么要管她这么多?

    他是有权有势的台强电信总经理、一位人见人爱的潇洒男子耶!他到底在乎她这个没骨气没自尊、光会为爱伤风感冒的笨女人什么?

    “我就是在乎。我所认识的黎净袖总是甜蜜蜜的笑着看我,而不是像现在惨兮兮要死不活、不理我的模样!我在乎你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因为那会全然的影响到我!”

    “你好笨!总经理。”她笑了,笑了一阵,又哭出来。

    她为一段该埋入废土的过往恋情伤心哭泣,他的心情却被她这笨女人的喜怒哀乐牵着走?

    好讽刺的对比。

    所以结论是,他比她笨。

    “就算我笨,我也笨得很正面,不像你,尽往坏的方面去笨,损人不利己。”屈砚丰俯首轻吻她的唇一下,又柔声的说。“乖乖听我的话快去洗澡,不然再这样下去,不只你要感冒,连我都要感冒了。”

    “我说了,我不想动!”黎净袖固执的不肯站起来。

    见她不听劝,屈砚丰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发脾气:“黎净袖!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太有心考验,否则只会逼得我对你”下手!

    要他下手,他可十分乐意。

    “总经理,你不觉得你被我骗了吗?”黎净袖突然很正经的问,一点也不怕他怒气发作了。

    “什么?”

    此际,屈砚丰也累得席地而坐,真觉得他俩浑身湿漉漉的,不赶紧洗热水澡换衣服取暖,倒并肩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雪上加霜”真是有病。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又是以冰制冰的一种,他不会信的。

    “你问我怎么样才可以将快乐的感觉永远存留在心中,你记得我怎么回答的?”

    “当然记得。你说,找个人来爱。”所以他听她的话了,找个人来爱就是她。

    “可事实上这是错的,不是吗?我曾经爱过人,可是存留在心中的却是伤痛,永远永远痛不完的伤痛。快乐呢?快乐的感觉根本都已经消失无踪!”黎净袖忿恨的叫吼着。

    “你爱错人了。爱对人你就不会是这种感觉,我敢保证。”屈砚丰将她搂在怀里。

    “你能保证?凭什么保证?”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即使是吵架,我也觉得很快乐,所以我相信这快乐的感觉一定会永远存留在我心中,我爱对了人。”

    “可我没爱你,所以你还是爱错了人,将来你也会不快乐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不,你不要爱我。因为我放不下他,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我真的放不下他”黎净袖闭上眼睛,宁愿去回味以前相恋的时光,也许她可以在痛苦之中寻找一些残存的快乐。

    “他不值得你爱,也不值得你牵挂,一点也不值得!黎净袖,你给我清醒一点、理智一点!”屈砚丰转身抓住她的双肩,两人距离已够近,他却还是忍不住用力咆哮她,看能不能将她的愚蠢给全部赶走。

    “爱情要怎么理智?爱情若能理智以对,那也太不像爱情吧?”黎净袖冷笑一声,神情落寞。

    “找不回来的东西就该学着遗忘,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屈砚丰又吼,真没耐性了。

    简单说,他也只是个想跟她谈谈恋爱,然后就结婚厮守一生的男人,他可不是个爱情专家,哪懂得那么多爱情的大道理!

    爱情是不太能理智,但至少可以不要那么愚蠢吧?

    她对她过往的爱情有疑惑有执着,这或许是人之常情,可对他而言,那真是蠢到天理都不容的大蠢事!

    当然,也是一堆他不该吃却又不吃不爽的陈年飞醋。

    她怎就这么不懂得安抚一下他的心,硬要他吃醋嫉妒就对了,是吧?

    火大火大!

    气得整个人都发热了,心脏怦怦跳,紧绷的太阳穴好像就快要爆开,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身体阵阵发冷。

    超怪异的状况,这冷热交替的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受!

    “就是忘不了才惨呀”她喃念着。对于他极尽粗暴地弄痛她的身子,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他的怒吼,她也无动于衷。

    “执迷不悟!”屈砚丰将她推开,气得站起来,又指着她的鼻子,怒道:“看你这样我实在很想把你丢出去!但我又该死地不忍心,所以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去洗澡?要不要?”

    “不要。”

    “那你就给我滚出去!省得我看了难过!”不想再多费唇舌去劝说一个不图振作的女人,而且妒意蔓延,他宁愿选择眼不见为净。

    宾出去?

    不,不!他不可以这么冷酷无情的赶她出去,她需要他陪伴,她不要他赶她走!

    一听说他要赶走她,黎净袖倒是真的慌了,整个人醒了过来。

    “总经理,你真的要赶我走?”眼泪瞬间浮上她的眼眶,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对!总经理赶你走!至于屈砚丰留不留你,你倒是可以求求看。”

    “不要赶我走!”回去好寂寞,她不要!“砚丰不要赶我走,我想留下来,真的,我不要一个人”

    黎净袖拉着他的衣袖,两眼泪汪汪的仰望着他,好不可怜。

    “好,你可以留下来,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努力忘了他,从此以我为重。”屈砚丰相当明白这对她面言太苛刻也太奢求,但她若不这样,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徘徊在若有似无的阶段,无法突破。

    努力忘了冯启佑?

    她这两年来最想做的就是将冯启佑这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偏偏就是不如愿,如今另一个男人如此情切地要求她,她的确该认真审视自己的心。

    他说得对,这也许是唯一一条路了,她是该将冯启佑从自己的心里面赶出去,更该邀请眼前这个以一双炽热眼睛望着她的男人,进入她的世界

    可是男人相爱情都那么不可预测,她实在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情感的迷境里!

    黎净袖拉住他的手,一脸彷徨和无助的仰望着他。

    “爱我很容易。只要你肯爱我、将心交给我,我会使你不再记得他。为了我,请你一定要忘掉他,我不希望你还将他留在心里。真的,我说真的,我很小气,我要成为你的唯一。”屈砚丰蹲下来将她往自己身上搂,让她冰冷的脸偎在他胸膛。

    虽然两人都是浑身湿,却在相拥的刹那间感到彼此的温暖。

    黎净袖双手环着他的腰际,耳际听见的是他怦然的心跳声,她感觉自己飘浮的心似乎在此时

    靠了岸。

    “我会努力。”她终于松口,算是释放了自己对旧情的执迷,也算是敦促自己接受新恋情。

    “你答应了?那就是要跟我在一起?像恋人一样的在一起?”

    “可是,你这样是不是叫做趁虚而入?”茫然思绪中的茫然问题。

    闻言,屈砚丰发狠的瞪了她一眼,本想反驳,但仔细想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爱上之后才发现她有旧爱,他也来不及收脚,只能一路往前,若说这真是趁虚而入

    好吧,他是,是就是!

    “是呀,怎样?让不让我入?”咦?讲这样!很黄呢!屈砚丰神色略微一变,心头掀起一波浪潮,男性本色发作。

    黎净袖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为他的话感到错愕和羞赧,却怨言以对。

    “我们去洗澡吧!”本想解开尴尬,却愈发将两人推入情欲之海。

    黎净袖一怔,怎么觉得现在他叫她去洗澡的感觉,跟刚才很不一样

    当她还在持续思索其间的不同时,只见屈砚丰伸出双手从她身下一捞,她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深视着她,他又重复一次。“我要你。”

    “真的?”她很震惊震惊于自己竟然不准备拒绝。

    “我都将你抱在怀里了,还假得了吗?”屈砚丰一笑,但只要她说不,他会强忍自己的欲念,放开她。

    要她,在两心最靠近的时刻;在两情最相悦的时刻。若非如此,他宁愿等待,但他相信现在绝对就是最佳时刻。

    她一向温和的眼神已趋热,苍白的脸也羞红了起来,若说他看不出这是她情撼心动的象征,那么他就是天下最眼拙、感觉最迟钝的大傻瓜。

    “如果我反抗呢?”不,她知道自己不会,只是问问看,想确定他是否会像她猜测的一样,选择尊重她。

    “我会放开你。但是我们彼此都知道你也要我,所以你不会反抗。对不对?”屈砚丰轻柔的声音带点狂野,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情爱的诱惑和导引。

    两个原本湿冷的人早已浑身发烫,缠绵时刻在即,她怎会反抗呢?

    不,她不会。

    “我都听你的。”她纯交朋友的底限终究在他手下失了守,她羞怯的垂下眼睫,低声要求:“但请你要善待我。”

    善待?这是一定、一定的。

    屈砚丰一笑,炯炯眼神凝着她,俯首先给她一记温柔的吻,缓和她的紧张。

    “不要担心,一点也不需要担心。”她令他欲望强烈,但他不会将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给搞砸。

    黎净袖轻轻点着头,心里却是一阵忐忑,因为她没法想象他若知道她是个“老处女”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更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临阵脱逃。

    然而在他温柔的碰触和引领之下,证明这一切她都多虑了!

    她不但没有想逃的念头,甚至紧紧靠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