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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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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在水深火热的赶稿炼狱中,米果果全神贯注,不愿有丝毫怠情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她巴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利维凯身边去。

    她好想、好想他!这次分离教她尝到了思念的苦楚,也教她更加认清自己对利维凯爱简直到了泥足深陷、无可自拔的地步。

    这些强烈的感受,令她不得不推翻之前什么距离脑乞住爱情、爱情能牵系住心灵的论调,就算要说她贪心也无妨,反正,她要的不只是彼此相爱,更奢望能日日夜夜相守。

    她渴望能看到他深情的眸光、聆听到他温柔的嗓音、触碰到他宽阔的怀抱。

    米果果闭起眼,缓和眼皮的不适,顺便展开双手伸懒腰,转转僵硬的颈部。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总是心神不宁,自从中午和利维凯通完电话后,眼皮就一只猛跳。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以前即使她再疲倦,也不曾有这样的情况!

    好像有事情要发生般,教她惶然无措,她只能安抚自己,一切只是她太想念利维凯,才会如此心浮气躁定不下心来。

    遏抑著浮动的心绪,她强迫自己要认真把工作解决,别再把时间消耗掉了。

    这天晚上,她没有接到利维凯的来电。

    米果果不敢妄加臆测,然而,心头那股不安愈形扩大,她尝试打利维凯的手机,却无法联络上他的人,打到他家,也没有人接

    γγγ

    一片凝肃中,史考特和珍妮彿父女俩惴惴焦急地盯著手术室的灯,等待手术的完成、医生的宣判。

    半响,身著手术服的医生随著手术灯灭,疲累且神情沉重的步出手术室,史考特和珍妮彿连忙趡前询问情况。

    “医生,利维凯人怎么样?”珍妮彿心急如焚地抓著医生的手臂问道。

    看着他们两人忧心慌乱的模样,医师犹豫了一会儿说:“皮肉伤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他的左腿,因为受到太大的撞击,可能会有很长的段时间无法正常行走。”

    “无法正常行走?!”史考特震惊地瞠目结舌,这项噩耗也吓傻了珍妮彿。

    一名运动员,无法正常行走岂不是宣告他的网球生涯终结?!

    “你说的很长一段时间最多长?一年?三年?五年?抑或是更长?”极力稳住心神,史考特红着眼眶,忙不迭追问。

    “多久,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这必须看病人的意志力,如果复健得当,应该能恢复,否则,也许他可能得拄拐杖一辈子”医生语意保守,安慰成分居多。

    这段话已让珍妮彿捂嘴呜咽地泪如雨下。她最崇爱的维凯哥哥一向是英姿焕发、神采飞扬的模样,要拄拐杖一辈子他知道后,会有多绝望?!

    “该死的!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啊!他有大好前途,何苦为了救我这个棺材都进一半的人呢?”史考特伤悸地撑在墙边,一手悲愤地捶著自己的胸口,似是自责、似是无法宣泄过度的心痛。

    “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家属和亲人的关心,你们要支持他走过这一段艰涩的路,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多付一些心力。”医生拍拍史考特的肩安抚,说完后,朝珍妮彿点了点头便离开。

    无言垂泪好半响,史考特父女俩才奋力振作精神,未来,还有一段漫长的煎熬在等著

    γγγ

    好痛

    随著麻酔藥效渐渐消退,利维凯的眉头越皱越紧、苍白的脸庞也越加扭曲。

    “唔”疼痛的呻吟不由自主地由喉间逸出,他缓缓地睁开眼帘。

    “维凯?维凯”史考特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的变化,轻声唤醒他。

    “老爹吗?我、我怎么了?”双眼还没聚焦,听声辨人,利维凯虽虚弱,仍难掩惶惑地问。

    “你为了救我,被车撞伤了。”忍著暗哑的嗓子,史考特力持平静地握住他的手。

    “噢,对,老爹,你人没怎么样吧?”利维凯微微扯唇一笑,挂念著老爹。

    他自己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还惦记著他的安危

    “没、没怎样”他激动难抑地哽咽,对利维凯的孝心感到动容。

    “没事就好,那我呢?脚还挺痛的呢!”利维凯咧开放心的笑容,旋即腿部传来一阵抽痛,他蹙蹙眉,语调故作轻快地问。

    一直站在父亲身侧静默不语的珍妮彿,皱著脸忙扯扯他的衣袖,她主张先瞒著利维凯一阵子,免得他身体还如此虚弱,就得承受那么大的打击。

    “你刚动完手术,痛是难免的”不愿剥夺利维凯知道真相的权利,然而,史考特口气还是踌躇了起来。

    “手术?!有这么严重?老爹,我的情况到底怎样,别瞒我。”

    利维凯由珍妮彿异常的安静及老爹犹豫的口气,敏锐地察觉到严重性,他紧攫住老爹的手,恐惧立时如漫天大网朝他罩来。

    老爹的迟疑,让利维凯纵他凝重黯然的神情中读出了沮丧的讯息。

    “说吧!让我明白自己的情况,再糟也是得面对的,我可以承受。”闭眼深呼吸,再睁开,眸子立已充满勇气。

    “医生说需要一段长时间的复健才会好。”珍妮彿一开口就抽抽咿咿,简扼地痹篇太过残酷的事实描述。

    “多久?”毫无疑问,这话有敷衍之虞。

    “不一定。”

    “不一定?!”利维凯忍不住激昂地扬高音调。

    “维凯,医生说只要你勤于复健,就会恢复正常的。”生怕他会受不住刺激而太过激动,史考特忙伸手按住他的肩,出言安抚。

    “正常是代表能跑、能跳,但还能打球吗?”他尖锐地送声问出。

    史考特怔忡地无法回答,只能一脸为难杵在原地。

    医生都无法保证的话,他哪能给利维凯答案?!

    利维凯愕视著自己被石膏固定的脚,再望向一脸沉痛的珍妮彿,和郁卒的史考特,他们皆目光闪烁回避他的凝视,再加上腿部传来的阵阵剧烈痛楚,他已了然于胸。

    这认知震得他有些浑浑噩噩,然而,他还是可知住内心的恐慌,平静地回应。

    “老爹,封锁这消息,别让媒体报道,我不想让我妈担心。”扯出的笑容有些难看,利维凯在心乱之际,第一个念头还是为他人著想。

    “再半个月就比赛了”怎么封锁得住?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到时候再说吧!”比赛的确迫在眉睫了,他势必无法参加!

    “好,我尽力去做。”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吧,先回去休息。”

    交代完后,他侧过头,闭起眼,不再多说一句话。

    史考特和珍妮彿互视一眼,知道要消化这项消息十分困难,不再打搅地留下空间,让他一个人独处静思。

    γγγ

    不确定的长时间复健

    这算什么?医生安慰人的话?

    利维凯双眼空洞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绝望将他整个人扭绞地空虚难当。

    他会变成跛脚?

    别说打不了球,他可能连走路都得拄著拐杖!

    他是个职业球员,从小就打球,倘若无法再打球,那他能做什么?

    难道他的网球生涯就此结束了?

    对于未来感到一片茫然,利维凯沉痛地抿紧了唇,濡湿的眼眶是他沮丧的无助

    γγγ隔天,珍妮彿到利维凯家里替他带盥洗用具。

    当她准备妥当,正要离开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铃大作。

    “喂,是维凯吗?”一接通,突如而来的中文让珍妮彿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对方是米果果。

    “果果,你是米果果吗?”她忙问。

    “珍妮彿?!”米果果纵她不甚灵光的中文判断是她。

    “我是,果果,你打来的正是时候。”珍妮彿急切地说。

    “我这两天一直联络不到维凯,他的手机没开吗?”没来由的断讯教她茶不思、饭不想,一心记挂著他。

    “维凯哥哥他出车祸了,我又忘了抄你的电话”说著,珍妮彿又啜泣起来。

    纵利维凯清醒后和他们那一小段谈话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语,她想问他要不要告诉米果果,但又不敢开口,毕竟,利维凯连母亲也不想通知,她不敢再提出米果果让他更家烦闷

    “车祸?!”米果果拔高了音调,话筒险些掉落。“你别哭啊!告诉我,他怎样了?”察觉到严重性,她心一慌,也红了眼。

    “维凯哥哥他他脚断了情况不太乐观”珍妮彿断断续续地说。

    “断了?!”她被她的话骇得茫茫然,眼泪潸然落下,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医生还说,需要长时间的复健才会好,也有肯能一辈子拄拐杖,他的话模棱两可果果,你要来看维凯哥哥吗?他现在最需要亲人的支持和安慰了。”

    看见利维凯落寞的模样,她好担心,果果是他的开心果,她的出现对他的心情一定有帮助的。

    “我、我马上就去买机票,你先把医院地址和房号给我。”

    秉持著最后一丝镇定询问,她疾笔抄下珍妮彿告知的地址和房号即挂上电话,然后匆匆忙忙地向航空公司订到美国最后一班班机的机位。

    想到他不知承受著多少痛苦,她就揪肠揪心,她急著要到他身旁,给他支持、给他安慰。

    维凯,我来了!你不用一个人孤独地面对搓折,什么困难和煎熬都有我陪你

    泪眼婆娑地赶紧打包行李,米果果真懊悔当初没有跟他一起到美国,要是她在,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γγγ风尘仆仆地来到美国,心系著利维凯的伤势,米果果刻不容缓地直奔医院。

    珍妮彿中文不灵通,她也慌乱的而听得很模糊,未明的情况令她全身细胞都紧绷着,在推开病房门之前,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的。

    轻手轻脚地探头进入,一见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利维凯,她不自禁地红了双眼。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握著他的手,感受著他的体温。

    “维凯,我来了,你一定很疼吧!我好想你、好想你”她絮絮低语。

    看着他被石膏固定的左腿,她心疼地将脸偎进他冰冷的掌心,眼泪也扑簌落下。

    假寐中的利维凯,微微地蹙了蹙眉,掌中的濡湿,如岩浆般透过肌肤传至他的心。

    这几日,他陷入人生最低潮的还乱之中,忘了米果果要来

    这个时候,他的心好乱,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不知该怎么面对她、面对他们的感情!

    她不该来的早知道,他该交代珍妮彿和她联络,什么理由借口都好,总而言之,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一蹶不振的狼狈样!

    “你不该来的”不由自主地将心里所想的话逸出唇畔,他的眼帘似拒绝面对地不愿睁开。

    “维凯你醒了,看看我啊!我是来陪你的,你不用担心,你的脚会好的。”米果果轻摇著他的手臂,焦急望着他一样的态度。

    “呵说得容易!”他冷冷地嗤笑,明显的绝望。

    “你别这样,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积极乐观、充满活力斗志,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她揪著他,声泪俱下,害怕他沮丧的模样,一副欲将她排除在外的感觉。

    “你确定你真的了解我?三个月的时间你能了解我多少?趁大家还陷得不深,你就抽身退出吧!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这残废的人身上,我也不想背负你这个枷锁。”睁开眼,他的目光中充斥愤懑。冷冽,他试著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淡漠。

    利维凯吐出这一段狠心的话,连自己也听得心痛难当,然而,他的脚跛了,他不能自私地拖累果果。

    他连自己都想放弃自己,怎能将年华正盛的她梆在身边呢?

    “你怎会如此看轻自己?医生说可以复健的,你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啊!而且一点打击挫折,就要我离开你,未免也太污辱我对你的感情!或许,是你对感情一直抱持著游戏的态度?”她咄咄指控。心,好慌、好怕

    “污辱?!因为我的不幸,所以为了道义,你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以免坏了你高尚的情操?!不必,我不需要同情,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人怪罪于你的。”对她的感动凝聚在心头,然而,他仍口是心非地出言伤害。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股气提了上来,米果果低斥,随即冷静地克制,改口:“激将法是吧?没用的。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无法调适过来,我不怪你,我们谁也不会是谁的枷锁,陪着你,我心甘情愿,而我,独立自主得很,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不论在什么方面。”

    她凝视著他,体谅他因挫败而心情波动较大,想法也较为偏激,这个时候也只能以更大的包容心去安抚。

    他不语,过于违逆心意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深深地与她凝视。

    刻意针锋相对,刺痛她,他心里也不好过,然而,残废了的自己能给果果幸福吗?他扪心自问。

    “我可能无法再打球了。”他脱口而出。

    这是他最大的恐惧!

    一直以来,网球是他肯定自我的凭借,如今他的自信溃不成军!

    “未来如何我们不知道,但你惟一能做、而必须去做的,就是尽力而为,努力过后才对得起自己;既然怕,你就该有更坚定的决心去改变恶劣的情况,不是吗?”握住他的手,她冀望自己能给他源源不绝的力量。

    “我不怕,因为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克服困难。”见他没对自己的话回应,米果果再继续说著,表达自己的立场。

    “你会后悔的。”利维凯幽幽地摇摇头,轻叹,闭起了眼。

    他不敢把事情想得那么乐观,他不晓得她哪来的信心,然而,她的话的确起了振奋的效用,仿佛拉住了在深渊边缘徘徊的他。

    “后不后悔不是由你来替我评断,你是我认定的男人,要我放弃没那么容易。以后,别再拿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排拒我。”她坚定地说道,柔嫩的掌心贴抚他明显消瘦的脸庞,将深情传递。

    利维凯沉痛地偏过头去,拒绝她过于美好的感情,现在的他,不配!

    “出去吧!我累了!”

    “我把行李整理整理,晚点过来照顾你。”僵在半空中的手让她的心一阵凉,米果果心疼地望了他一眼,受伤地将手收回。

    当她走出病房,房门缓缓阖上时,利维凯这才再睁开眼。

    他的眼眶濡湿,眼角滑下了泪水,她温暖的话、深浓的情,都使他感动得不知如何回应,只能阖起眼。排拒无法负荷的情深意重。

    而步出房门的米果果并没有马上离开,她惶恐地将身体重量倚靠在墙上,伪装的冷静镇定崩溃在利维凯的视线外。

    他的消极令她心慌得难受。他居然想分手、想叫她离开?!

    他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把分手的话说出口?!

    她对他的爱,并不会因为他跛了脚而有所消灭啊!为何他要漠视她真诚的爱呢?

    空虚地双手环抱住自己,米果果抑住懦弱的颤抖,找寻内心潜藏的勇气,她告诉自己,不能被利维凯冷漠的态度打倒,在这时刻,她需要用更多的心力去维护他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