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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凰女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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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场景是在大悲寺的祈福树下。

    他问她,“你当时许了什么愿望呢?”

    她疑惑不解,“什么愿望?”

    她许的愿望不都是被他看到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她?

    他摇摇头,指着那一棵挂着红色丝绦的千年古树,说:“就在那上面,你亲手挂上去的愿望。”

    “你知道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挂了愿望在上面,只是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大悲寺的香火旺盛,祈福树上是万千条红色丝绦,下面坠着或大或小的木牌。

    可不知为何,那些木牌在她眼中犹若无物,她只看到了一块经历风雨有些褪色的木牌。

    挂得有些高,一看就是攀着木梯才能挂上去的高度。

    人们都说,挂的越高的愿望越有实现的可能。

    这个愿望的主人一定很想实现它吧。

    是她挂上去的吗?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她试探着伸出手,那块木牌凭空地飞入她的手中。

    字迹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求与钟渡远,情真。。。意切,两心相许。。。津离月。”

    她蓦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眸色复杂的男人,“钟渡远是谁?津离月又是谁?!”

    他抓着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睛,心痛与悲伤无所适从。

    他问她,“你是谁?我又是谁呢?”

    她顿住了,像是被问到了什么禁忌的问题般惧怕,身体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对啊?你是谁呢?我又是谁呢?

    “津离月。”他唤她,语气悲伤又不忍。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谢谢你,满足了我最后的愿望。”

    他的笑容很淡,像是要融化在背后的景色里,但那目光中的爱意与不舍却萦绕在她周身的每个角落。

    。。。

    脑袋像要炸开似的疼痛,千万个模糊的景象被填上颜色,许多人影开始清晰。

    她终于看清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津离国的西岭斋里,他持书默读,她丢给他纸条,最后丢来一个‘小’夫子。

    在红渡舟中,她在楼上,看向楼下折扇公子般的他。

    在灰渡舟里,他在长街中为她扛着一大束冰糖葫芦。

    他本想不告而别,但幸好她们来得及为他饯行,就在折竹居的房顶上,让他看到了津离城中的万家灯火。

    在问心台上,他说要带她去找答案。

    在无垠处前,他允诺带她去祭拜父母灵位。

    寒江孤舟,千里飞雪,他说鱼会冬眠。

    闵河岸边,梅花林里,他们相约一生的白头。

    原来,真的是你啊——

    “钟渡远。”津离月定定道。

    钟渡远看着她逐渐清明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饱含苦涩的意味。

    然后他在不知何时开始燃烧的幻境里轻轻拥住了她。

    “原来你许的是这个愿望。”他说。

    她忍住心脏的疼痛,忍住血肉骨骼重塑的闷哼,但最终仍由那两滴热泪从脸庞滑落,浸在他的肩头。

    她近乎控诉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让我因为谎言而忘却的记忆最后又在一个谎言中死灰复燃?

    为什么钟渡远,你总是这么欺负我?!

    她只想简简单单地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让她伤心啊?

    情真意切,两心相许。

    不是为了锦小姐与游少爷,是为了津离月与钟渡远。

    可惜直到最后,她都不敢将任何一个词语附着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中。

    何其可悲。

    最后,她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终于将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

    “钟少主,你每次听我叫你钟少主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以一种胥引之境钟家的立场来与我们交流的呢?”

    这是她浴火后,在赋芸境前问过的问题。

    只是那时的钟渡远昏迷着,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那今天呢?

    钟渡远看着她,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若我说我面对你们的时候,只是钟渡远,不是胥引之境的钟少主,你信吗?”

    津离月说,“反问是一种回答吗?”

    钟渡远:“。。。你不信。”

    津离月轻声道,“不,我信。”

    她看着他,语气决绝,“但是,我好像不再需要了。”

    钟渡远心中一痛,险些就要撑不下去。

    津离月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神色缱绻,但语言冷漠。

    “我永远无法像面对蔡云归与李不言那样面对你。”

    “亦无法像幻境之中的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

    。。。

    “那你就将我当众生吧。”钟渡远看着她道。

    “什么?”火势愈大,津离月险些没有听清。

    钟渡远抬起头,不知何时病容爬上他的眼角眉梢,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

    津离月突然想起来这样的钟渡远,她曾在胥引之境中见过。

    当时她给了他一枚丹药,用以治疗体内的虚寒之气。

    他是没有用吗?

    津离月不禁皱了皱眉。

    看到她的表情,钟渡远显得有些慌张,他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曾说,你在大考中见过众生,然后在众生中看向自己。”

    所以呢?津离月有些不明白。

    钟渡远看着她,几乎要将她的脸刻在记忆最深处。

    心绪在幻境与现实的津离月间反复横跳,最后他苦笑着说:“不是会看向众生吗?我就当你的众生之一好吗?”

    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的恩赐,也不奢求太多愿望。

    只希望你在某一日看向众生的时候,突然想起钟渡远来。

    而这个人,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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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业火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二人的全部重新炼化。

    津离月的第一次浴火是在没顶的水牢,身体被灵链束缚。

    这一次的浴火更加炽热,也更加痛苦。

    她紧闭双眼,灵力运转周身,但灵核处的缺损让她在这业火中几乎是一种煎熬。

    最后在一次烈焰的扑来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倒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灵核处微微发着莹润的光,某些缺损在开始弥合完整。

    业火又一次盛大缠绕,拨动着世间所有生灵的心弦。

    梧桐栖凤,凤唳之声传遍洪荒的每一个角落。

    万兽伏拜,千鸟鸣唱。

    这片土地,终于迎来了凰女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