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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恩与刚好洗完手,正拿纸巾擦干。
“嗨!”培妮大大方方打招呼。“嗨。”骆恩与转身,点头微笑,他从容回应,没被培妮的大胆行径吓到,吓得最厉害的反而是浅兰,她害羞地躲在培妮后头,不敢正眼瞧他。
是酒精催化还是灯光效果,怎么他今天看起来比在超市那时帅好几倍?他上了点发腊,短发抓得俐落有型,黑色合身t恤,搭深灰色长裤,如此简单的穿著却让他格外抢眼。
“我是杨培妮,在这里看过你好几次,这样介绍,我们应该就算认识了吧?”培妮开朗地笑着,那自信的笑容里有种不容许被拒绝的味道。
“我是骆恩与。我也见过你好几次,对你很有印象。”美女的青睐,怎么可能拒绝?不过让他感到好奇的,不是眼前这艳光四射的女子,而是躲在她身后的那抹清秀身影,他感觉似曾相识,而且难得的,他正兴致盎然。
“有件事要拜托你。”培妮把躲在身后的浅兰用力拱出来。“这是我朋友,她对你很有兴趣。”
“培妮!你不要乱讲啦!”浅兰慌乱,整张脸爆红。
“好吧。”培妮改口。“这是我朋友,她对你一点也没兴趣,可是她想认识你,可以吗?”
浅兰简直要晕倒,这是哪门子的介绍啊?
“谢谢你这么努力把我推销出去”感觉到骆恩与眼里浓浓的笑意,她真想挖个地洞,直接把自己埋进去。
“当然可以啊。”骆恩与笑了,他深深望了浅兰一眼,害得她耳根烧透,然后他走前头,领着她们前往吧台。“我请两位美女喝杯酒,好吗?”
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被女生搭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是他态度很健康,表情也很自然,让浅兰不再那么紧张,发现其实主动搭讪在这种地方好像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店里灯光晕黄,人影杂杳,浅兰傻傻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正在跟培妮说话,两个人聊得很开心,她心里偷偷高兴着自己没跟赵毓文南下,而来了这里。就算是十分钟,不,一分钟也好,只要能像这样跟他并肩同坐,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忘了这时的感觉和画面。
“啊,有朋友来了,我去打个招呼。”培妮起身,拿了酒杯。“恩与,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朋友。”小聊了一会儿,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骆恩与并没很专心跟她讲话,而且眼角馀光还不时观察着浅兰,她很识趣地闪开,给他们两人相处的机会。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骆恩与转身和她面对面,举杯邀酒。
浅兰极力掩饰内心的慌张,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早就忘了自己刚刚在厕所里已经发誓绝不再碰这种鬼东西。
“你很紧张?”他笑着问道。
不用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他轻易地就找到有关她的记忆。
那个人挤人的超市,那个下着雨的傍晚,她让他第一次觉得,不想再孤单一个人吃饭。
这个冲动没多久就掩没在他一贯精彩的生活当中,直到现在,他又回想了起来。甚至有些想感谢上天的安排,让他们再次巧遇。
“没有啊!”她回得太快、太不自然,感觉自己在这男人面前无所遁形。
他从容不迫,她紧张兮兮,他微笑凝视,她慌忙躲避。
浅兰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和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空气,但绝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而是眼前的男人有太多让人心动的原因。
虽然坐在酒吧最角落,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附近的女客目光不停往这里集中,而他却文风不动,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喜欢这个地方吗?”她局促不安的模样在这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在他眼里却分外可爱,骆恩与猜想,她并不常来这种地方。
而她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会想来?她会是跟大部分的人一样,来这里寻欢、找艳遇、找一段不负责任的感情?
她并不像这种人,所以他非常好奇。
“喜欢。”她诚实回答。
“这里素质不错,音乐也还中听,调的酒又好喝。”他向女调酒师招招手,对方酷酷地点点头,不一会儿,她递过来两杯一样的调酒。
浅兰惊叹。“哇好漂亮!”几乎让人舍不得喝。
“这叫什么名字?”他未曾看过这么瑰丽的颜色。有三层,最底层和最上层是颜色接近的深蓝,中间夹着迷离的琥珀色。
调酒师表情冷冷的,她望着这一对男女,很难得的,她微微勾起嘴角。
“就叫暗涌。”说完,她又转过头去忙别的。
“我喜欢这首歌。”浅兰笑着说。她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喝下之后,却留下淡淡的苦味,倏地她明白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了。
暖昧的感觉很美,没人可以抵挡得住,当清醒后,留下的不过是苦涩的滋味,谁又真能勇敢的对抗现实?浅兰沉默了,在这种气氛下、这种灯光里,在这个男人旁边,她亢奋着,她残存的理智在尝到这杯酒的苦味时,回来了一点点。
她差点忘了,自己就坑讴婚。
猛地抬眼,女调酒师从远处对她一个人微笑着,似乎想告诉她些什么。难道这个调酒师察觉到她暗潮汹涌的情悖?
“原来这是一首歌名?”骆恩与问道。
“是王菲的,歌词很棒。”
“你很喜欢的歌吧?要不怎么反应这么快?”回去找来听看看。他开始想了解她,对她的喜好感到好奇。
“其实我不喜欢,因为这首歌有些悲伤。”
心动的感觉仍在泛滥,可是浅兰脑袋已经渐渐清晰了。
她今晚是来放纵的,是来享受暖昧的感觉,也许再也没下次见面的机会了,所以当她放开心胸后,也发现与他交谈是件很愉快的事。
浅兰说这句话时的淡淡表情,触动他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她是寂寞的,而他也是寂寞的,这里充斥着寂寞的人儿,每个人光鲜的外表下,都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孤独,所以他们才聚在同一个地方,寻找一个和自己相同的灵魂,寻求一份慰藉。但他不一样,他一向隐藏得很好,因为他明白,要离开这种寂寞的感觉,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那可不是失去自由那么简单的事而已。
他们开始聊着彼此的工作,像一般都会男女,聊着那些一点也不深入的话题,聊了好久,喝了几杯,他想从这些表面,看透她的内心。
骆恩与愈来愈肯定,如果她有一点暗示,他今晚绝对会带她回家。
可是她没有。她灿亮的眼神里有着对他隐约的欲望,却没有任何行动,这令他感到有些挫败,但另一方面,他开始欣赏起她,像她这么单纯的女人不多了,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
手机铃响,骆恩与说了声抱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听。
他没急着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只是侧头聆听。店里头的冷气很强,他们并肩坐着,是那么靠近,近到她赤裸的臂膀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好不容易才收回停在他脸上的目光,浅兰啜口酒。
酒精让人晕眩,他让人迷恋,这是不允许的,可是她的心却无法控制。
感觉到她的存在,骆恩与这通电话讲得心不在焉。
他身边尽是一些主动且言词大胆的女人,极尽所能,想尽办法制造巧合,就是为了要跟他在一起,或是想跟他玩游戏,他对那种女人很反感。
但这可爱的女人只敢偷偷打量他,却不敢有任何行动,连想认识他都要透过朋友。如此单纯的女人,他不曾遇过。
币上电话,骆恩与开始想着,他喜欢她,想和她更进一步,该怎么做?
“你的手机跟我的一模一样。”浅兰指指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机,笑着拿出自己的。“你看。”
“真巧,很少人用这款的。”他喜欢简单俐落的风格,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选这支,他对外型太炫的手机就是反感。
“我喜欢白色。”她拿起他的手机把玩着。
“我也是。”骆恩与笑着。“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浅蓝。”
听他这么说,浅兰一时慌了手脚,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笑着瞅她。“摔坏了,你那支就得赔我。”
“没有,只是听错了,以为你在说我的名字”她羞怯地笑。“我就叫浅兰。”
他怔了怔,发现自己好喜欢她无邪的笑脸。
“你看,这里就像大型的鱼缸。”音乐波动,他指向舞池里恣意放纵灵魂的人们。“多少悠游的鱼儿,他们等着鱼饵,却不想上钩。这是一种游戏,谈感情太累,没人想负责任,可是人又会寂寞,网恋也是一样的道理,偏偏许多人乐此不疲”他偏过头,定定地望着她。“你也是吗?”
他希望听到她否定的答案,那么,他也许会真的想定下来。
酒精发作,她恍惚地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听他低沉的嗓音说着,她明白他是个诱人的鱼饵,她不能在此刻上钩。
“你也是吗?”她反问他。
骆恩与笑了,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站起身来,伸出手,做了个邀约的动作。“跟我跳一支舞。”
她楞楞地望着他,他的邀约好迷人,带着一点挑逗的意味。
一支舞没什么,可是她不该是鱼缸里等着上钩的鱼儿,这不是她能玩的游戏。
“对不起。”她该走了,梦也该醒了。飞快地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她说了再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心里突然变得好慌,她胃部翻绞,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则是舍不得。再待下去,她会更不想离开他,她会变得不像自己,然后沦陷在这危险男人的手里。
培妮刚好来了,看浅兰要走,她疑惑地问:“怎啦,为什么急着要走?”刚才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我想回家,喝太多酒了。”这是事实,因为她又想吐了。
看她脸色不太对劲,培妮只好跟朋友们说拜拜。
“我走不动”浅兰双腿发软。
“我帮你。”骆恩与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赶紧追上来扶着她,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到了酒吧大门。
“好了,恩与,谢谢你帮忙。”培妮向他道谢。“有计程车来了,我们走喽,掰掰!”
培妮旋风似地拦了计程车,陪浅兰回家,留下了来不及说任何话的骆恩与。
近中午的炽热阳光穿透窗棂,室温升高,床上人儿还在贪睡。
浅兰在作梦,梦中许多陌生的面孔陪她聊天、喝酒,他们看起来好热情。梦里她穿著维多利亚的亮黄色背心,紧身misssixty深色牛仔裤,有很多朋友,她是个生活精彩的都会女子。
有人伸手牵住她,邀她共舞,那男人的眼睛如同记忆般深刻,她红着脸点头,迫不及待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忽地,手机细微的铃声渗入她的梦里,愈来愈大声,愈来愈欲罢不能,梦中的一切逐渐远离,那男人的面孔也变得更模糊
浅兰惊醒,枕头旁边的包包里传出手机的声响。
她头痛欲裂,痛到想躲回梦里,可是扰人的来电不愿放过她。半梦半醒间,她翻找包包,拿出白色手机接听。
她还没应声,就听到对方噼哩啪啦说:“妈妈寄给你的鱼丸吃完了没?没吃完就赶紧丢掉,知不知道?已经过期了!”
她妈妈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怎么精神这么好?什么时候又有鱼丸这东西?浅兰睡糊涂了,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只好先随便应付打发。“好啦”
她没精打彩应了声,对方马上沉默。浅兰以为电话挂了,便把手机丢回枕边,翻个身继续睡觉。
眯上眼一会儿,手机又狂响,浅兰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你还在睡?快起床,学长找你线上pk,有赌金的喔,赔率三比一,我们都赌你会赢!”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异常兴奋。“学长说如果他输了,要请我们去六福皇宫吃饭,六福皇宫耶!这顿赚定了!不管他经过多严格的特训,一定也赢不了你的啦,因为软体就是你这个天才发明的嘛,哈哈哈”浅兰瞪手机,没错啊,这明明就是她的okwapa236手机,现在又是哪里来的怪人?
“你打错了喔。”对着手机说完,她挂上电话,整个人昏昏沉沉,感觉好难过,她只想快速回到刚才的梦里。
才这么想的同时,手机又响了。
shit!浅兰一向好修养,这时也忍不住想飙粗话,每隔几分钟就响一次的手机铃声快把她弄到抓狂了。
她人大地接起电话。
“喂”娇滴滴的女声传来。“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台中出差?我要两盒太阳饼送人,拜托帮我带一下,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喔”
浅兰深呼吸,看了一下来电号码,确定绝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她没认识讲话这么嗲的女生,嗲到听声音就害人晕车。
“对不起,你打错了。”浅兰拿出最后一点耐心,好脾气地说。
“对不起!”对方马上惊慌失措挂电话。
只不过是打错电话,有必要吓成这样吗?听着挂断的嘟嘟声,浅兰一头雾水。
今天怪怪的,一堆不知道从哪打来的电话。可是她好想睡,头痛得要命,全身酸痛,残馀的酒精还在体内发作,好像不躺平就会吐出来唉。
只好这样了,不去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也不管为什么有那么多打错的陌生来电,浅兰干脆关机,不管天地,躲进被里,呼呼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