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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睁开双眼后，进入视线的是一片纯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隐隐还有些消毒水的味道。</p>
“这里是…”</p>
楚天下意识皱眉，紧接着按了几次太阳穴，可头脑中的昏沉感，仍旧没有驱散。</p>
正当楚天疑惑时，一道女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p>
“楚先生，您醒了？”</p>
楚天侧头望去，就看一位身着护士服的清秀少女映入了他的眼帘。</p>
护士！</p>
楚天大惊，匆忙坐起身看向了四周，又感觉到腕上的输液针头后，他顿时惊觉了过来。</p>
这是病房！怎么会！</p>
楚天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又向护士确认道：“这是哪里？”</p>
“嗯？”护士一怔，却是用关切的口吻道：“您刚刚恢复意识，不宜大动，快些躺好。”</p>
楚天没有理会，他眯起双眼继续追问道：“告诉我，这是哪里！”</p>
可护士才不吃楚天这一套，直接将他按回了床上。楚天想要挣扎，竟发现，他的力气还不如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大。</p>
楚天双目失神的躺在了床上，护士接着道：“这里是东华市第一人民医院。您也是幸运，恰巧遇上公寓停电，给你送饭的外卖小哥又及时发现了你，把你送到了医院。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东华市？</p>
这不正是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城市吗？</p>
可又是为什么，自己明明重生到了仙灵世界才对……</p>
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几下，这疼痛感来得十分真实，让楚天忍不住的龇牙咧嘴。</p>
护士见了，又道：“您不是在做梦。虽说是一次触电事故，但楚先生运气不错。不过，今后生活中可要注意，家中切不可乱接乱改电线了。”</p>
护士说罢，又提醒了楚天几句，便抱着病历簿离开了。</p>
而楚天，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都未在言语。</p>
脑海中的记忆明明是那般的真实，难道一切真是所谓的镜花水月，只是一场梦境？</p>
楚天不信，他拔掉了针头，冲入了洗手间。在看到自己在镜子中的模样后，整个人又愣住了。</p>
头发散乱，胡茬青硬，面容虽还有些年轻时的影子，但那脸上的虚白之相，已然昭示了一切。</p>
顿了几秒后，楚天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如同虚脱了一般。</p>
这样的状态大概保持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护士查房时，才在洗手间里找到了楚天。</p>
护士扶起楚天，略显责备道：“都跟你讲了，依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宜乱动。这么大个人了，怎就是不听。”</p>
迷迷糊糊中，被护士带到了床边，楚天突然抓住护士的手道：“我要出院！”</p>
护士被楚天的这声暴喝吓了一跳，她拨开男人的手道：“出院是不可能的。还有，再随便动手动脚，我可要告你性骚扰了。”</p>
楚天：“……”</p>
情急之下也没想太多，晃过神来，楚天唯有讪笑。</p>
而这会，护士又将楚天按到了床上，她说道：“乖乖躺好，再敢乱跑，我就找条绳子把你绑了。”</p>
如今的护士都这么凶残的吗？</p>
念想之中，楚天又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p>
容貌虽然不同，但好像，秦依依也是这般照顾自己的。</p>
回忆着女孩的音容笑貌，楚天的心情愈发不能平静。等护士走后，他寻到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便装，悄悄溜到一楼后，办理了出院手续便离开了。</p>
街道上车水马龙，听着耳边传来的鸣笛声，嗅着空气中汽车排出的尾气，再望望四周的高楼大厦，楚天只觉得跟这座钢铁森林格格不入。</p>
以前虽没有这种感觉，但也没有感到陌生。可现在，心里莫名的多了些孤独感，楚天心绪万千，不禁幽幽叹了口气。</p>
才走了不足一公里，楚天便开始喘息了。似乎好久都不知疲累是什么，一时间，竟是有些难以适应。</p>
虽说距离自己的住处只有三四公里，楚天却不想走了。在路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七八分钟后，楚天便回到了锦绣公寓。</p>
推开公寓的门，屋中昏暗一片。按了几下开关都没反应，才想起家里的线路故障还没有修复。</p>
打电话唤了电工过来，将故障排除后，墙壁上的显示器又逐一亮了起来。</p>
打开《仙侠》的游戏界面，登录游戏后，角色确已成功转生，变成了一级。</p>
看着人物设定中的“皇子”二字，楚天又失神了。记忆中的另一世，当真就是黄粱一梦吗？</p>
怔怔盯了一会人物界面，楚天久久没有下达进入游戏的指令。他断开了链接，仰靠在椅子上，就那么闭上了眼睛。</p>
一连数日，楚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完全没有再行征战网游的心思。</p>
“最强无败”也被楚天渐渐淡忘了，仿佛，曾经关乎的全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一样。</p>
平日里打游戏时，楚天从来都不会开灯，今天也不知为何，楚天点亮了整个房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那颗孤寂的心灵带来一点慰藉一样。</p>
楚天抱着膝盖，环顾房中，倏尔，在桌台上瞥到了一把古琴。</p>
此琴名为忘忧，是他在一次网路拍卖会上所得。但没有乐声方面的天赋，只是因喜爱古乐，拿来作收藏之用。</p>
应当是不会弹奏的，楚天却起身抱起了忘忧。</p>
一指拨动，琴声萧萧；五指轻抚，浑然天成。</p>
一曲落毕后，楚天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呢喃道：“怎么可能！我为何能奏出这篇乐章！”</p>
只是一场梦而已，竟成了一位琴道大家？楚天无法相信。还是说，记忆中的一切根本不是梦境。</p>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百鸟朝凤的图阵之外，再往后，便没有任何印象了。</p>
犹记得青鸾所言，这百鸟朝凤图考验的是心性，难不成，当下的一切都是经由凤凰英灵模拟，所制造的幻境？</p>
但这幻境未免也太真实了。饥则饿，食则饱，割则血，伤则痛。连水果刀割破手指流出的血液都是如此的殷红，令人痛彻心扉。</p>
这般情景，当真以幻境就能解释吗？</p>
几个试验过后，楚天又陷入了迷茫当中。</p>
又是颓废了数日，楚天切断了电线，拿着其中一端，将其按在了自己的腕脉处。</p>
或许是梦中的一切太难忘怀了，即便眼前的世界就是真的，楚天也无法找回从前的心境了。</p>
所幸生来也无牵挂，若这样还不能醒来，死亡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p>
一阵颤栗之后，楚天眼前一黑，就这般昏了过去。</p>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时，眼中又映出了那名女护士的身影。</p>
见楚天醒了，护士当即劈头盖脸道：“你也是够可以的，才刚过了一周，又因触电事故被送到了医院。早就提醒你注意，谁知道你这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辛苦了人家那位外卖小哥，摊上你这么一位顾客。等出院了，你可真要好好谢谢人家。”</p>
“……”</p>
楚天无言，也没料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问向护士道：“我为何还没死？”</p>
“死？”护士愣住了，她将手放在楚天额头道：“是被电流烧坏脑子了吗？怎么尽说些胡话。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因为劫后余生而庆幸了。你倒好，居然想着自己为什么还活着……”</p>
又被说教了一顿，楚天却是不能反驳。他可不想道出自杀的实情招来警察，不然，多一顿盘问不说，万一被送到精神病院可就糟糕了。</p>
身体虽然虚弱，楚天也不想就这么躺着。或许是输液输久了，膀胱有些肿胀，他掀起被子正要下地，却被护士拦住了。</p>
“怎么，又想逃跑？上次没注意，就被你跑掉了。难不成，楚先生以为我还会犯下同样的错误。这次给我好好休息观察三天，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出院！”</p>
“那个…护士小姐，人有三急，我只是想上个卫生间。”楚天摊了摊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p>
这下，轮到护士尴尬了。她瞪了楚天一眼道：“快去快回，我就在你房里守着！”</p>
护士的语态不像作假，楚天暂时是不敢造次了。拖上输液架，楚天溜入洗手间后，接着反锁上了门。</p>
将生理问题解决后，楚天来到了洗手台前。看着镜中不修边幅的自己，楚天又是一阵苦笑。</p>
打开水轮头，任由水流从头上滑落，在凉水的刺激下，楚天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p>
甩了甩发间的水迹，再抬头时，镜中映照出的，却是一位少年的影像。</p>
一袭白衫，长发束起。剑眉星目，睥睨寰宇。神情淡然，又带着三分冷意。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不屑，又像是在无言般的嘲讽着自己。</p>
镜中的少年，楚天怎会陌生。那是他十六岁时的样貌，他又怎会忘记。</p>
在自己脸上摸了几下，镜中之人毫无动作，只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更高了。少年楚天用轻蔑的口气道：“懦夫！”</p>
懦夫？</p>
楚天一脸惊诧，有些不明所以。</p>
紧接着，少年楚天又道：“竟然会选择自杀，不是懦夫又是什么！”</p>
楚天想要开口争辩，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吞回去了。</p>
少年楚天见状，又是嗤然一笑，冷笑声过后，便已不见了踪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