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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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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饭店的松樱餐厅所有菜吃完一轮要多久时问?”

    松樱?

    饭店二楼的日本餐厅?

    以为是上司在出考题问他,本来正专注整理会议纪录的金秘书陷入长长的思考,他想得仔细,他的上司却不耐烦了。

    “需要想这么久吗?”韩绍尔用手指敲敲桌面。

    这么想来,最近他的顶头上司耐性好像越来越差,尤其是接到那些个女朋友们的电话,以前他可以一接电话就讲了十来分钟,现在只要超过三分钟他就推说要开会了。

    只有那首小狈圆舞曲的铃声一响,上司才会露出微笑接起手机讲电话,而且说话前还要先咳个两声清喉咙。

    “说啊!”他还想要保住这份工作!金秘书连忙回应道;“基本上松樱的点菜方式是自助式,从生鱼片到烤鱼、握寿司、茶碗蒸都可以叫,如果所有菜色都吃完一轮还要追加也可以,加上喝点烧酒聊个天,两个小时跑不掉。”

    上星期何小苗打电话问他,能不能让她靠点关系拿到饭店餐厅的优惠券?靠关系,当然行,就不知道她靠的是跟他什么关系?

    不过他想的肯定跟她想的不一样。

    他以私人名义开出十来张松樱的八折优惠券,还赠送清酒喝到饱,所以他知道待会六点半她会跟杂志社同事到松樱聚餐,如果这一吃要两个小时,那么肯定她没办法打电话给他。

    还是,他打给她好了?

    可是他要以什么名义打电话给她?

    问她松樱的菜色满不落单,合不合口味?

    如果这样,她不会写顾客意见表就好了嘛,唉伤脑筋。

    “总经理对松樱有什么不满意吗?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要请宫本主厨上来一趟?”金秘书问。上司那声叹息好大声,他要不要当抓耙子,先通知宫本主厨皮绷紧一点?

    “叫宫本主厨上来干么?不必,时间到你也可以下班。”韩绍尔眼一瞄看到他精明的秘书正拿起电话“快下班了还有事联络?”

    “打电话给松樱替总经理订位,应该是两位吧?”当人家下属的总要学会揣摩上意,既然不是要找宫本主厨的麻烦,那就一定是想约个佳人来个约会,一顿饭两个小时绰绰有余!“要不要替总经理先订一间房间?”

    弄明白了,原来是他忠心耿耿的秘书弄拧了他问话的用意。

    韩绍尔带笑的问道:“你以为我今晚准备约哪个佳人?”

    “若以目前在总经理的心中份量来看,应该是那首小狈圆舞曲的来电设定者,但是属下并不知道那位小姐芳名。”金秘书有条不紊的说着。

    “你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原来连金秘书都看出何小苗在他心中地位日渐加重,只有那个当事人还不知隋。

    金秘书简短的应了声便下再追问。上司不打算让心仪的佳人曝光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干扰,他一个小小秘书又何必多事。

    “该下班就下班,还有松樱不必订位也不用订房。”因为要见她,他有更好的理由。

    时间一到,金秘书准时收好公事包,临走前还望了上司一眼,只见上司已经拉开领带朝他挥了挥手,他连忙打卡下班去。上司不愿他见到那位小狈圆舞曲小姐,当人属下的也得乖乖听从啊!

    金秘书下班后,办公室只剩下韩绍尔一个人对着手表发呆,滴答滴答的,时间慢慢的走到六点半。

    这时,何小苗跟她的同事应该到松樱了。

    七点。

    他们一群人应该在松樱的包厢开始吃握寿司了。

    七点半。

    他们差不多把松樱菜单上的食物都吃过一轮了吧!

    七点四十五分。

    这时间,何小苗应该记得她还有件事要做。

    七点四十八分。

    为了保持通话品质,何小苗应该找借口走出包厢准备打电话给他了。

    七点五十分。

    他的手机没响。

    七点五十五分。

    手机还是没有响,他猜是她被同事拉住了多喝一杯清酒,来不及走出包厢。

    八点十分。

    她的电话已经迟了二十分钟,他开始没了耐性。

    八点二十分。

    她最好有个理由解释为何没有打电话给他,是松樱的食物太好吃让她舍不得离开座位,还是清酒喝到茫了?

    八点二十一分。

    他的耐性耗尽,扯下领带丢到桌上,他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按何小苗的手机号吗。

    何小苗虚弱的靠在马桶边。

    她的胃很痛,想呕吐却吐不出东西。

    因为圣诞节特稿跟新年特稿一起赶出刊,所以这几天她的压力很大,压力一大她的胃就开始作怪,本来她想推掉今天的聚会,可是同事说,今天的优惠券是她拿到的,她不来也未免太奇怪了。

    为了不扫同事的兴致,下午她吞了胃葯还是来参加聚餐,松樱价钱贵是有道理的,每道菜肴都很好吃,只可惜此刻她的胃无福消受,被灌了几杯清酒,她的胃又疼了起来,同事们喝得正高兴,她不想破坏欢乐的气氛,所以悄悄的离开包厢躲到厕所来。

    可是真的很难受啊!

    自己究竟在厕所里待了多久她也不晓得,同事们会不会发现她不见了而出来找她?她想应该会的,至少在付帐前他们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因为优惠券还在她的皮包里。

    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羹她养成凡事都得靠自己的习槽曝,就算有事她也只会找何启树商量,他们以前一同走过许多风风雨雨,所以现在她胃痛加上工作压力造成的心理下稳,她第一个想到求援的人也是他。

    何小苗把皮包拉过来捞出手机按了快速键。

    “我是jerry。”

    不是jerry,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她的小树,为什么他一定要叫自己jerry?

    “小树,我是小苗,我”她本来想跟何启树哭诉,没想到才讲没两句话,他淡淡的阻止她说下去。

    “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无法讲电话,我正在拍专辑封面,你知道我们就快要发片了。”

    她知道“疾电”的专辑就要在圣诞节前夕发行,没有其他想法,她只是想跟他讲讲话而已。

    “我知道,可是”

    “你不能一直依赖我,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没空一直管理你的心理情绪。”何启树刻意压低嗓音。

    “我想跟你讲讲话而已,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她觉得很委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事业正在起飞,起步很重要,我不能让其他事情影响我,你要学着没有我也可以过生活。”说完,他便结束通话。

    何小苗只听到耳边有嘟嘟的声响,她愣了一下,不相信他就这么挂断电话,于是不死心的又打了一次。

    “您的电话将转至语音信箱,嘟一声后开始计费”

    小树不想接她的电话,所以关机了!

    小树的行为比胃疼更令她想掉眼泪。

    她变成小树的负担了?

    也许再过不久,连小树也要弃她而去,就像不要她的爸爸妈妈一样。

    她到处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最终一个个都不要她,都要离开她?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接起。

    “小树”

    “小你个头,我等了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你不是在松樱聚餐,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

    “我在厕所。”

    “你在厕所干么?喝太多去吐了?”

    “不是”

    “我过去找你。”

    韩绍尔的声音虽然很凶却像一股力量支持着她,听到有人关心她,她的胃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何小苗扶着墙壁吃力的站起来,她的手机还放在耳际,一阵砰砰砰的捶门巨响让她差点掉下手机。

    “我在厕所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我在女厕所。”有这么天才的总经理吗?找人只会到男厕所,她是女的耶!

    何小苗才打开门就看到韩绍尔站在厕所外头。

    “我们家松樱的东西让你吃坏肚子了?”

    “我胃疼。”她把手机收回皮包里。

    “胃疼不去看医生却来聚餐,你有那么爱吃吗?”

    韩绍尔忘了要拿下手机,他站在厕所门口拿着手机对她大吼大叫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何小苗拿开他的手机“你没有发现我把手机收起来了吗?”

    表才有空注意她的手机放哪里了,他一看到她发白的小脸都快急死了,哪有时间去注意她的手机去哪里了。

    “别掉进我们饭店的马桶就好。”他嘴硬的回道。

    “你怎么来了?”她摸着胃走出厕所,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个脸。

    “我才要问你,”他抽出擦手纸给她“你今天没有打电话给我!”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是你说我是你们育幼院的恩人的。”

    “我胃疼而且有聚餐,所以没时间。”这两个理由可不可平息他的怒气?他生气的样子好可怕。

    “胃疼的理由我可以接受,但是聚餐你自粕以找时间打电话吧!”他扳过她的脸“你的脸色很难看,去医院。”

    “我同事还在等我。”她离开包厢太久了,也许他们会找她。

    “我刚从包厢过来,你的同事酒喝得很愉快,你还是先顾好你的胃吧!”

    “可是优惠券还在我这里,我要拿给他们才行。”她翻着皮包。

    韩绍尔抢过她的皮包找出那迭优惠券。

    “你觉得你的同事在乎优惠券胜过你吗?”他本来还想说更多,但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伤害的神情,他住口了。

    “也许你说的是事实。”

    “你不觉得你可以放轻松点?何必时时想讨好别人来得到他人的好感呢?”

    何小苗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他是第一个人,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的身分不同,高高在上的他总是被巴结奉承的对象,他不需要做太多努力,自然就有人会在意他的一言一行。

    而她呢!连亲生父母都不要她了,如果她不努力讨周遭的人欢心的话,非亲非故的别人又岂会轻易喜欢她、在意她。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这是我的生活方式。”第一次,她对旁人讲话的口气是这么的严厉,因为她觉得他已经太侵入她极欲保护的那块自我了。

    她拒绝了他的关心,只因为他发现了她伪装在乐天开朗外表下那份自卑的心。

    她当然可以拒绝他的关心,但这不表示他会死心。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臂。

    “我要回包厢。”

    “你要去医院。”

    就在他们拉扯之间,饭店经理闻讯赶来,一脸诚惶诚恐的站在女厕门口。

    “总经理,这位小姐怎么了吗?”

    “没事。”他把优惠券交给饭店经理“待会儿松樱包厢的费用使用优惠券结帐,还有你告诉客人们,他们公司何小苗小姐因为身体不适不回包厢了,她那一份不计费。”

    韩绍尔边说边把何小苗拖出厕所外,她也倔强,并不高兴他什么都替她做好安排,使性子非要回包厢去。

    “我要回包厢,而且我会付钱。”

    “嘿嘿,你再吵我就要告诉何奶奶了。”

    他好坏!竟然搬出何奶奶来压她,她不想让何奶奶担心,所以也就只好乖乖的被他拉着走,还没有走到电梯前她的胃又疼了起来,她咬牙不吭声,不过她的脚步却泄露了她身体的不适,下一秒钟,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等到她发现时她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韩”

    “你不必讨好我,我就会关心你、在意你了。”

    被他强壮的臂膀抱在怀里,她暂时不去想他说的这句话的意义,不过她却很想哭,但不是因为胃疼而是因为感动。

    恩人,友人,情人。

    这是韩绍尔对他跟何小苗之间的关系演变设想过程。

    自从前几天她犯胃痛被他强行押到医院看病,她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改变,跟他聊天不再是公式化的问他晚餐吃了什么,心情好不好,对他的称呼也从韩总经理变成喂或是你这家伙,以他个人而言,他比较喜欢被叫喂或你这家伙。

    听起来挺没有礼貌是吗?但亲切多了。

    换言之,他的身分从何小苗的恩人变成友人,他开始幻想要变成她的情人还要多久时日?

    为什么说是幻想,原因就出在那张挂在会议厅墙上的巨幅海报,海报中四个大男孩各自摆出不同姿势却是一样的帅气,这组新偶像团体就是“疾电”而其中最耀眼的男孩就是jerry。

    “何小苗,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在一个男人面前一直说另一个男人的好话。”虽然有点残忍,但是他真的想找块胶布贴上她说个不停的嘴。

    “我跟小树的关系不一样啊!他今天成为明星,我也很替他高兴。”她鸵鸟的不去想上次小树不接她电话的事,她想那一定是小树真的太忙了的关系。

    “那么待会我安排你去送花给他!”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他也不会大方的将饭店的会议厅借给“疾电”开新专辑发表记者会,华圣饭店的会议厅向来是很难预约得到,要不是看在何小苗份上,就算到了明年“疾电”也没机会在这里开新专辑发表记者会。

    何小苗摇摇头“不了,你打电话要我来看小树,我已经很高兴了,送花不必了,他才刚起步,绯闻能免则免。”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我告诉你他们的记者会今天举行,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如果他们感情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的话,根本不用他多事。“你们之间出现问题了?”

    “没有没有,我们感情很好,是他太忙了,你别乱想。”

    他觉得他的猜测合情合理,既然是男女朋友,一定会想将所有的事跟彼此分享才对,结果何启树并未告诉她今天是新专辑发表记者会的日子,除非他们很久没有联络或是感情生变了。

    他很想追问下去,不过看她眉头深锁的样子,他也不想再逼问,而且在这个时候各大媒体记者已经进到记者会现场,他不想引起记者们的注意,跟她解释后便离开。

    韩绍尔一离开,何小苗马上松了口气。

    她被安排坐在会场角落,在这里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会场的一切,但又不容易被发现,对于韩绍尔的好心她很感谢,但再私密的事她就无法跟他讲了,因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二十分钟后,记者会正式开始。

    唱片公司请来名嘴女主持人来主持这场记者会,前头的开场白女主持人说得是行云流水、妙语如珠,但是“疾电”四名团员一一被介绍上台才是重头戏。

    “现在我们就先来欣赏一下他们所带来的新歌闪电般的爱情。”女主持人一一介绍完四人的背景资历,就把焦点转到他们的新专辑上。

    何小苗看着台上四人载歌载舞的表演,不禁忘情的替何启树鼓掌拍手。

    一首新歌表演完毕,台下记者们一一举手发言。

    “听说jerry从小是在育幼院长大,所以你并不知道你的父母亲是谁,是这样的吗?”

    听到记者发问的问题,她当场倒抽一口气。

    好直接的发问,不知道小树会怎么回答?

    “没错,我从小没有父母,所以很渴望有人爱我。”

    “可以说说你在育幼院的生活吗?我想你的歌迷应该都很想知道多一点有关你的事。”

    “有关那段日子的生活,我并不想多提,我认为人生一定要往前看,不需要回头想以前的事。”

    “你这样说,是不是在育幼院曾受过虐待?”

    “很多事不需要明讲,我宁愿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生要开朗往前看才是。”

    何小苗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回答记者的问题。

    他怎么可以误导记者他在育幼院遭受到虐待?何奶奶并没有亏待他啊!

    她想大声替何奶奶平反,可是只要她一说,不就戳破小树的谎言。一边是慈祥的何奶奶,一边是小树,她应该站在谁哪边?

    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她哭了出来,她的哭声不大却仍然引起在附近的记者注意。

    “谁在哭吗?”

    她不能被发现,一旦被记者发现,她跟小树的关系也会被挖出来。

    台上记者会还在进行,何小苗偷偷溜了出来。

    “你需要面纸。”

    何小苗愣愣的看着她眼前的面纸,抬头看向给她面纸的好心人。

    “我不认识你吧?”

    “我是韩总经理的秘书,我姓金,是总经理要我在记者会上陪你的,小狈圆舞曲小姐。”小气的总经理,给他这个任务又不告诉他小姐的芳名,连她姓什么都不说,不过也可见总经理多想保护这位小姐。

    “原来是金秘书,不过我不叫小狈圆舞曲啊!我叫何小苗。”谁会叫小狈圆舞曲啊!

    “何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常在晚上七点五十分打电话给总经理?”

    “是啊!”“那就是了,总经理的手机只有你的来电铃声是特别设定的,就是这首小狈圆舞曲。”

    她的来电铃声是特别设定的?

    金秘书透露的讯息比小树的发言更令她震惊。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大悲咒?”金秘书问道。

    “这是为了帮你家总经理洗去他身上的业障。”何小苗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金秘书说你哭了?”韩绍尔劈头就问,他刚才收到金秘书的通报。

    “我看到小树的表演太开心了才哭的。”她不能告诉他小树在记者会上的发言,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金秘书悄悄的退到一旁。

    他那伟大英明的总经理的来电铃声是大悲咒?

    看来总经理在何小姐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重要啊!

    可怜的总经理,他要不要往上报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