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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剑为何会变成太子呢?她心中的疑惑,仍是无解。难道仇剑和太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怎么会呢?明明是不同时代的人物,没有道理一模一样,太子就仿佛是从相片中走出来的,那一头长发,那一身衣裤,那一抹笑容,一如相片中的人。
抑或相片中的人本就是太子?她又想得脑筋打结。不可能,相片背面的署名写的很清楚“仇剑和白素”不是“太子和白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呀,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蔺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徒劳伤了脑子,几乎想得快炸了,不觉昏然睡去。
睡梦中,她出现在阿壁姨婆住的鬼屋宅院里,一袭藏蓝色的过膝旗袍,粘着两条垂到胸前的辫子,裹着小包鞋的她,踩着细碎步伐,游荡在后花园里,追着彩蝶满处飞。忽儿前院的老愧树枝叶摇晃,似有人攀墙入院,她挨着身躲在屋子的转角处。来人是个女孩,穿着宝蓝色的牛仔裤,跳下墙头时,一个踉跄,跌个四脚朝天,不顾得痛,冲到挂在大门内侧的信箱旁探看,突然回头大叫一声。“阿壁,快来呀,里面真的都是信耶!”
女孩那一回头,让她给撞见了正面,她吓得花容失色。
那——那不是一她自己吗?
啊——她很用力地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仓皇跑回后院去,突然太子也从后院的墙头上跃下来,压低身子和嗓子,他见了她,伸手紧抱住她颤科的身躯,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着。“白素,别拍!”
太子怎么叫她白素?!不——她不是白素,她是啊舫。
她仰起渗满泪痕的容颜,凝视着爱人,轻启朱唇。“仇剑,别丢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吧。”
她怎么会叫太子为仇剑!弄错了,他是太子呀,不是仇剑呢!天啊,谁来帮帮她解开这一场大谜团。
突地惊醒过来,脸上都是泪,情绪久久无法平复。母亲把她房间的电话拆走了,她失去了唯一能与夕卜界联系的工具,好几天不吃饭,以绝食自虐的方式表示抗议。
然而她的抗议对母亲而言,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徒然和自己肚子过不去,那几天,因饥饿她都处于一种饿得头昏眼花手脚发软的状态,最后,她只得和五脏庙妥协,放弃绝食这种不仁道的坏点子。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太子了,甚至连他那时而沦桑、时而痴情的声音也多日末入耳了,好想念太子!
明天就要开学了,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好想再见他一面!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想念太子。
谎言要打电话给老师,请教有关选修课程的事情,母亲才同意李嫂拿无线电话让她拨一通外线。
抓住这个机会,她便拔给阿壁,电话才通,她又骗李嫂刚才晚饭吃得太快了,肠胃不舒服,便抱着无线电话直奔洗手间,蹲在马捅上轻声细语。
“阿壁,太子呢?”
“蔺舫,明天就要开学了,你怎么还在牵挂一个不相干的人?”阿壁的语气忧中带愁。
“为什么你也跟别人一样势利眼?他只是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人物——”蔺舫抽泣着。“对我而言,他绝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懂吗?”
阿壁一阵静默,是被蔺舫那祥纯然的感情所感幼。“听飞鹏说,太子走了,至于走去哪儿,速飞鹏也不知道,所以一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蔺舫无法置信地紧握着听筒,脑中一片空白。
太子,他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像个鬼魂一般,忽而飘来和她相遇,之后,又像阵风似地吹到无人知晓的地方,任谁也找不到他了。
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太子——他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寻不回了。
当母亲找来钥匙,将厕所门打开时,但见她一脸苍白如冬雪,六神无主地幽幽对着话筒说:“你知道吗?我就是白素,太子是仇剑,只是这回失踪的人对换了”
她生了一场大病,像度了漫长的一生,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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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下,万物照常生息,无论是怎样的遭遇,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药石。
病愈后,母亲不愿见她失魂落魄下去,提议莫子仪带她去国夕卜,念书也好,度假也罢,总之,就是不让她留在国内。
其实她己无欲无求,怎样都无所谓了,只是坚持要念完这学期,母亲拗不过她,才得以回到校园。
过了一个寒假,同学们都没变,只她衰老了几十岁似地。
阿壁从此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起寒假发生的点点滴滴,怕她心口那一道伤还未结痴。
那日,两人走过路树浓密的仁爱路,夏天的风,自路口吹来,刮起地上的絮絮落叶,也吹动了路旁的
一位行人的裤骨,啪啪作响,引来蔺航的注目。
那人背对她,穿一袭宽裤管的喇叭裤,合身的衬衫,一头随风飘摇的乱发、发长过肩。
那模祥好像谁呀?她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定定地注视着。
泪,没来由地渗出眼眶,它认得那背影。
阿壁见她哭,心慌地找藉口欲带她走开。
“阿壁,那个人的背影是不是很像太子?!”他环手抱胸,站在路旁,仰望树稍,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太子。
“那个人比较矮一些,不像太子长手长脚的,没处放似的。”也许一味地回避,反而挥不夫想忘掉的记忆,阿壁这么以为才答出正题
是呀,她记得太子的长手长脚、也记起他的拥抱,两手之长,足以交叉她的背后,用他的右手搂住她的左肩,左手搂住她的右肩,像要将她融入他的胸前似地。
后来,一个足蹬高跟鞋的女子,翩然而至,两人相拥离去。
“原来,他在等人!”阿壁轻呼着,松了一口气。
她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太子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啊?可是,他等不到她,就像仇剑等不到白素。
阿壁席地而坐,仰起头来看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出国吗?还会回来吗?”
她收回目光,坐在阿壁旁。“你想,太子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等我?”忽然又一脸着急地摇阿壁的肩。“可是我不知'某个地方'在哪里?怎么办?”
阿壁反抓着她的肩。“蔺舫,你死心吧!太子是个四处为家的浪子,你们只是偶然相识一场而己嘛!”
“不,不是偶然。”她瞅着阿壁,想证明些什么。
“你看我长得像白素,太子又长得和仇剑一模一样,你不觉得”
“好了,不要再说了!”阿壁突如其来地大声,喝住她的话。
须臾,阿壁又叹了口气,不忍看她那悲伤的脸。
“我本来是不想讲的,因为阿嬷说'家丑不可夕卜扬',但是看你执迷不悟——”她换口气。“我老实告诉你吧。”
蔺舫屏气凝神,等着阿壁抑闷在胸中多日的家丑。
“看完仇剑写绐白素全部的信之后,我忍不住好奇,就听从你的建议,去问我阿嬷”说到这儿,阿壁看了她一眼。“她记不记得我姨婆家后院小山堆那一朵红艳艳的花。”
她当然记得,那朵孤挺直立的红花,只要看过它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
“白素就葬在那朵红花之下!”
她错愕了。“白素——死了?!”
阿壁回道:“四十几年前就死了,是我阿嬷亲手埋了她的。”
白素死了!
一阵抽痛感窜过全身,好像死的人是她。
“仇剑不知道白素死了,所以一直写信给她?”她看着阿壁紧闭的嘴,似乎有话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未。
“不知道的不只仇剑,所有的人都被瞒在鼓里。”阿壁的头高举望天,求援似地。“白素在四十几年前那个和仇剑相约私奔的元宵节当夜,正准备要夕卜出和爱人会面时,被她的母亲发现了,她跪地苦苦哀求她母亲成全他们,但她的母亲如何也不肯放任女儿与一介地痞流氓厮混,在扭打混乱之际,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曾祖母一把将白素推开,因用力过猛,迫使白素的太阳穴不慎撞了墙角,于是她再也没醒过来了。”
阿壁的下巴支在膝盖上,脸上己没有当初听到时的那么震惊了,倒是她显得骇然不己。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白素的妹妹,就是我阿嬷和她母亲,两人的惊慌可想而知,因为是错手误杀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又悔恨又悲痛,我阿嬷更是吓得哭天喊地。后来两人商议决定合力私自将白素的尸体埋葬在后院里,对夕卜宣称白素因身体不适到夕卜地养病,以后的岁月里,我阿嬷和她母亲穷尽一生的努力,也忘不掉那可怕的记忆,只能将它隐埋在恐惧的秘密深渊里。阿嬷一直觉得自己的时日不久了,总要面对真相和现实,所以才愿意对我说。”只是没想到她挖出来的竟是这么恐怖的真相。
蔺舫想起了到阿壁家第一天的晚餐,阿嬷见到她时惊惧害怕得差点跌倒的情形。“难怪阿嬷看到我时,会吓成那样子!”
阿壁点点头。“是呀,我也是了解真相后才明白,阿嬷为什会那么失常。”
“你阿嬷说的没错,我真的和白素很相像。”她跷起柔荑小指,轻轻地抚弄着耳后的头发,古典而优雅,像古时的女人。
阿壁被她的话以及怪异的举动吓得有点口吃。“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白素——”
“你怎么可能见到她?!”阿壁吓得跳起来。
蔺舫发出轻笑如银铃的声音。“我是说我见过白素的相片,附在仇剑奇给她的最后那封信里。”
“哦——”阿壁拍拍胸脯。“差点被你吓得长不大,那封信内容写些什么。”
“不知道,信被我妈没收了。”她无奈地将头瘫放在路树上。
“你妈干么没收白素的信?莫名其妙耶!”她对蔺舫的母亲越来越不敢恭维。
“你忘了白素长得很像我呀。”
“不会吧,你母亲以为那是你的信?!”阿壁张着牛眼,人呼小叫。
蔺舫站了起来。“你相信吗?仇剑也长得和太子一模一样,像同个摸子印出来的。”
这回,阿壁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像噎着了东西似地。
她用力地拍打她的背部,才吐出话来。
“真——的?”
她坚定的眼神回答了阿壁的大问号。
“可惜,太子不见了!”她想到和太子分手那天,他说的一句话。“一辈子才是朋友,否则只是认识。”那他为何不跟她联络呢?
阿壁突然大叫。“天啊,太子会不会也——死了!就像当年的白素。”
“不会的——”她一直避免做这样的联想,她也不相信这种无稽的宿命论。
不管太子究竞是谁?她都希望他好好地活在人世里,好好地和她呼吸着一祥的空气,她己经答应母亲要和莫子仪出国了,做出放弃追寻太子的决定,难道还不足以斩断老天爷荒谬的安排吗?
阿壁觉得整件事情诡谲且怪异,白素、仇剑、蔺舫和太子,他们四个人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当年的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