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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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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哭,你一定会过来。”童凝将脸靠在沈放的胸膛上。

    原来童凝只是利用他的弱点!

    沈放的脸色露出不悦,并将那一张装饰得很美的脸挪开。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童凝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我知道你有一个对你很好的女朋友了,唉,也许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是什么事?”说著甩开童凝拉住他的那只手,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尤其现在童凝的醋劲又特大,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童凝看着沈放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抿起双唇,心里难过地说:“——沈放,我真的好后悔离开你喔。”

    “太晚了!在我们刚分手那一阵子,我的确很期待你会突然回来!苞我说这一句话,但是现在——”他的生命里已有了另一个童凝。“这句话对我来说,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不过,童凝的突然出现也不全然对他没有意义,至少她让他看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童凝苦笑着。“你一定很爱她,才会对我这么冷酷。”

    他只是幽幽一笑,不置可否,但还是留下来,听她抱怨因为如何不适应异国的生活,和老公吵了架闹别扭而逃回来的种种不满——

    只是,大多时候,他的灵魂出窍,心里一直挂念著在医院等他的童凝,脑海里则盈满了那难忘的一夜情、那火热的唇、那阳光般的笑容、那浅浅迷人的小梨窝、那雨中送棉被的痴傻,还有她噘著嘴说:“早跟你说过我有帮夫运吧”那执拗的神情,她所有的点点滴滴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这个童凝,而是那爱他爱得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的童凝,他一定会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啊!

    童凝发现他心不在焉。“沈放,你走吧!”

    他愣了一下。“嗯?你刚才说什么?”

    “虽然你的人站在这儿听我讲话,但是你的心却飘到别的女人身上,想必她一定很值得你珍爱吧,唉!好羡慕她啊,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了。”

    沈放心平气和地说:“童凝,你不是一个做事会后悔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婚姻生活遇到一点小波折就任性出走,这样闹别扭、耍脾气,实在不像你。”

    童凝哑口无言,羞愧地不敢面对沈放的善意指责。

    忽然有人开门进来,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竟是童凝那个美国老公?!

    原来那个憨厚的美国老公被公司裁员了,又不敢告诉童凝,怕她会担心,所以才心情不好,和童凝起口角。而人生地不熟的童凝一生气,头一扭就跑回台湾来了。

    沈放的话真是当头棒喝!她真是太不成熟了。像个孩子似地闹别扭,不顾他人的想法,甚至给沈放和老公添麻烦,她太幼稚了。

    “老公,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孩子气,害你担心了!”

    满心内疚的童凝,重新投回美国老公的怀里,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的。

    “老婆,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只是可能要搬家到旧金山的矽谷,可以吗?”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你一起,老公——呜呜呜——”

    这样也要哭,爱哭的女人还真恐怖,幸好他的童凝是个阳光女孩,不然他可能要去开面纸工厂呢!

    轮到他开口说话了吧,他伸手拍著童凝那个憨厚的美国老公。“喂,快把你家的欧巴桑带回去美国吧,别再让她回来把台湾哭衰了!”然后看着还在流泪的童凝说:“拜托你节哀顺变,行不行?!”

    童凝这才笑了。

    有一句话在两人分手时,他没说,现在讲应该为时不晚。“童凝,祝你幸福!”

    没想到他这一说,童凝又哭了。“沈放,你也一样,一定要幸福喔!”

    是啊!他一定要幸福,看一眼手表,糟了!他该去医院把他的幸福接回家了。

    快中午了,护士小姐又进到一一号病房,下最后的通牒。“你男朋友到底要不要来办理出院手续?”

    “我自己来。”

    童凝的脸冷冷的,肚子里却是比火山还热的岩浆在滚烫著。

    自己办理出院的童凝,离开医院后,并没有回家。她在外面流浪了一天一夜,彻底冷静地决定逼自己放弃掉对沈放的感情,因为沈放太伤她的心了。

    直到隔天早上,童凝行尸走肉似地进了办公室,此时的她就像个台风眼,中心点无风无雨,但周遭的人却已感受到强风和豪雨,只希望办公室不会被土石流给冲垮了。

    她直直走进沈放的办公室,眼神和表情十分震人,像被国庆烟火轰到了脸,再从云霄飞车上自由落体,摔落到烂泥巴里,一脸的可怖。

    身上还穿著昨天的衣服,那件天蓝色的碎花棉质洋装,感觉很舒适自在没有压力。那还是她请邻居陈小姐特地从家里帮她带过去的,因为沈放说,喜欢那样子的她!

    沈放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思绪混乱的童凝低著头,两手撑在桌子上,双肩微微发抖。不知是等人等得疲累虚弱没元气?或是怒火中烧血压升高?还是伤心难过肝肠寸断在哭泣?

    宁静的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啊——”

    那惊天动地的嘶喊,闻者无不动容。

    同事们开始议论纷纷。

    李全当然也听到了,冲出去将失魂落魄的童凝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窗帘拉上,杜绝同仁们的好奇眼光。

    满腹委屈和怒气的童凝,只好拉著李全诉苦。“我在医院等他,从一大早等到中午,等到护土来赶我出院!他太过分了——”

    童凝的怨恨就像滔滔江水,绵延又丰沛,看不到尽头,李全只好挥出快刀斩乱麻。

    “童凝回来了!”

    “我一直在医院等他,连家都没回去,回来什么——”

    李全只好换另一种说法。“沈放的前、任、女、友回来了,你听懂了没有?!”

    童凝所有对沈放的怒言愤语全在舌尖上打住了,不叫、不喊,也不吵了,只有一张急速冷冻的苍白表情。

    李全瞧她的神情,她似乎听懂他的话了!

    李全继续说:“我听说那个童凝昨天上午突然打通电话给沈放,哭著说好想他,沈放那个人最怕女人哭了,更何况是以前所爱的女人——”看着眼前的童凝那欲哭无泪的神情,隐约可以听见她心碎的声音,实在有点不忍心再说下去。“我想,这应该是沈放没去接你出院的原因。”

    童凝好久好久没办法言语,几乎连呼吸都屏住气息,整个人陷进深度的无意识中,直到心脏缺氧引发强迫性的呕吐。

    “呕——”整天没有进食,哪有东西可吐,连心都没了。

    李全吓了一跳,忙著拍童凝的肩,想安抚她极度失落的情绪。

    “童疑,你生气归生气,别忘了呼吸呀!”

    她在呕出那一口气后,才回过神,把李全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倒转了一次。

    “童凝回来了?”

    失魂落魄的她,眼睛找不到焦点,在白亮亮的日光灯下散成一片模糊。

    好奇怪的感觉啊,第一次这样喊著自己的名字,为何却如此陌生呢?如此讨厌?

    因为这个名字会伤人,伤到一个也叫“童凝”的傻女孩。

    李全看她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实在有点骇人。“听沈放说,你和她,你们两个童凝,不是见过面了吗?”

    她这才明白,原来那天在沈放家喝姜汤的女人,就是他的前任女友——童凝!难怪沈放会急著赶她走,她姜汤喝完了。唉,童凝啊,你真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啊,不管你如何付出、如何痴情,沈放最终还是选择了旧爱!

    只是那天在医院,沈放为何又要骗她说什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笑的是,她居然相信了!她真是个大白痴呀!

    门外传来同事的声音。“总监,早!”

    李全咬牙切齿地咒骂著。“沈放这个臭小子终于来了,我去替你教训他——”

    “不准骂他!”

    好坚决的痴情啊,李全真的被童凝吓到了,这时候都还护著沈放!

    童凝转身冷冷地走到外面的办公室,李全紧跟在后,随时准备接住因受不了刺激而昏倒的童凝。

    她很冷静地朝沈放走去,怎么才一天一夜没见过他,就觉得他好陌生、好遥远了呢?

    “嗨,沈放!”忍住夺眶的泪水,强颜欢笑,等著沈放转过身来,看一看那个全天下最傻的女孩。

    沈放一听到童凝的声音,立刻停下步伐,倏地转过身来,焦急万分地拉起童凝的手。

    “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去哪儿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都知道了!李全都告诉我了。”

    沈放一听脸色都变了,怒不可抑地说:“李全知道个屁!你听我说——”

    童凝用力地摇甩著头,嘶喊著。“对不起,我不够坚强,无法听你当面亲口说你最爱的人还是以前的女朋友,我招架不了的,我的爱情能量已经用完了,没办法再对你付出了。”一滴泪水不争气地自她的眼角泛出来,沿著脸颊滴到她的唇,好咸好苦,像她对沈放的爱情。

    沈放的手温柔地托住她的脸,难掩不舍地说:“你不必再为我付出了——”

    童凝的心痛了一下,水水的眼睛凝视著沈放的坚定神情,没想到他真的对她讲出如此狠心的话!

    沈放认真地望进童凝悲伤的眼眸,背脊挺直——该是他对童凝做承诺的时候了。

    “——你不必再为我付出了,让我为你付出吧!童凝。”

    她又别开脸,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欲哭还笑。“-,你指的是另外一个童凝吧?你的旧情人不是又重回你身边了吗!”

    同事们大吃一惊。“真的吗?以前的童凝回来了!”大家不由自主地看着现在的童凝,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哇!两个童凝,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满脸愁苦的沈放。

    沈放知道这个死结若是没有解开,他是没有好日子过的,于是斩钉截铁地叙述著。

    “她是因为和老公吵架闹别扭才回来的,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你也在场,后来你气得跑开,我则难过的谁也不想见,便将她赶走了。第二次她找我诉苦,却发现我的心思早就飞到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她只好祝我幸福,还说她好羡慕你喔。后来她的美国老公追来了,两个人误会冰释,抱头痛哭,他们坐回美国的飞机,现在已经在三万多公尺的天空了。”

    童凝噘著嘴,面有疑惑。“真的吗?”

    沈放满脸被冤枉的无辜状。“是不是要我叫她快生个小abc回来叫你阿姨,你才相信自己的老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老公啊?!她整张脸简直红透半边天,比那些天王天后还要红呢!

    办公室的同仁一阵哗然,纷纷起哄。“总监,下跪求婚!总监,下跪求婚!”

    “你们别闹了!”双颊绯红的童凝和胸有成竹的沈放被大家围在中间,想逃也逃不了。

    忽然门口有人大喊一声。“童凝小姐在吗?”

    她被人墙挡住,出不去,只好举高手应声。“我就是!”“有人送花给你!”一大束的白玫瑰花,象徵纯度很高的爱情。

    大家又“哇”得更大声了。

    童凝乍看到那一大东花时,眼睛为之一亮,有点骄傲地对著沈放说:“哼,追我的男人可多著呢!”心中却不免疑惑,是谁在暗恋她呢?还送这么一大束花,来的可真是时候。

    沈放什么话也没说,嘴角噙著一抹笑,饶富兴味地瞅著她。

    童凝接过花束先拿起放在繁花中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著——

    童凝,嫁给我吧!沈放

    她讶异地抬起头来,勾视沈放那一脸志在必得的笃定神情,心中又喜又不甘心。别开脸,轻哼一声,撒泼地说:“这样就想收买我?没那么容易!”

    忽然,沈放的膝盖一边著地,一边弯曲,又从上衣口袋内拿出一枚钻戒,高高举到童凝的面前。“让我再说一次,嫁给我!”

    童凝愣了一下,她不是在作梦吧?

    同事们大声鼓掌叫好,一阵喧哗之后,又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全望着女主角,等著她的回答。

    童凝怔忡了半晌才迸出声,又哭又笑地看着沈放傻傻地跪在那儿,像个呆子似的。他终于向她求婚了!她真的不是在作梦吧?

    “你的手指可不可以借我咬一下?”

    沈放得意地说:“可以,不过你的手指要先借我戴上钻戒!”

    她的手早就按捺不住地伸出去了。

    当沈放慢慢地替她戴上那枚戒指,现场的同事不断地拍手鼓掌,起哄鼓噪要求。“献吻!献吻!”

    童凝开心极了,娇羞害躁地闪躲著,心里头则推崇这些同事真是全世界最棒的订婚闹场人和证人。

    沈放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接,她羞怯地闭上眼,做出待吻状。

    就在两人的四片唇要啵在一起时,沈放却踩煞车。

    “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这样以后你我之间就没有任何的欺瞒了。”

    她的手指赶紧摆到沈放的嘴唇中央,禁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她的嘴角一抿,笑窝涌现。“——那一晚——你放在床头的一万元,是我拿走的。”

    沈放先是震惊,继而错愕,接著怔忡——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无法了解童凝刚刚说出来的话,好像那是一句艰涩难懂的文言文。

    他曾在和童凝发生一夜情那晚在床头上留了一万元给她,当作是夜渡资。她说的是那——一万元?

    “你是说——”

    没等沈放说完,她便频频点头示意,瞧他那一脸惊讶的样子。

    “你——”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对不起喔,害你背了那么久的罪恶感!”她撒娇地求饶。

    沈放露出一脸怒容,威严凶猛地斥喝著。

    “要我原谅你是吧?”拦腰将童凝抱起,朝他的办公室走去。“那就要看你怎么补偿我喽!”

    童凝边笑边娇声呼喊著。“救命呀,我下次不敢了啦!”

    同事们跟著挤到沈放的办公室玻璃窗外,清楚地看到沈放将重凝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两人边吻边解钮扣,大家看得血脉贲张,就在童凝的衣服要脱下来时,沈放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沈放走到玻璃窗前,朝大家做了一个笑脸,哈!随即将百叶窗一拉,唰!真教人扼腕,看不到沈放和童凝激烈的肉搏战了!可惜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