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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上天创造的,没有那一个人是特意为你创造的;所以在你眼前总有那么多你看不顺眼的人!
高飞走了,留下采映一个人呆在寺庙里。
晚霞满天、夕阳如血。采映随手从酒瓶堆里捡起一只酒瓶,对着口就往嘴里倒;一滴、两滴她连摇了四五下酒瓶,终于喝完瓶中最后的一滴酒。
忽然她“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酒瓶摔了个粉碎,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这是她与他最后一次流浪,也是第一次私奔。他们从繁华的南方都市里来到了这西部荒野中,是想逃避现实还是想过另一种生活呢?这些只有高飞一个人知道,可惜他走了。他说他不想再过这浪漫却乏味的生活,他怀念现代那丰富多彩的生活;所以他走了,留下一句:“你等我吧,我挣了钱一定回来!”
望着高飞渐行远去的背影与黄沙湮没在灰蒙蒙的地平线上,采映眼里充满了憧憬,心中却涣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已是高飞走后的第366个下午,一年已过去了。这一年她的生日,是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度过的。不会再收到东平的玫瑰花了。生日那天采映迎着飞扬的黄沙,在怒吼喧嚣中匆匆地吃了个馍,便睡下了,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浮现2008年1月7日的那个夜晚。
东平硬揽着她到船底餐厅吃西餐、吹蜡烛、切蛋糕的情景——温馨、安宁、甜蜜!她抿了抿嘴唇,只能勉强挤出来一点笑容望着外面空旷辽远的苍穹。
这一年采映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夭折了。她知道这是高飞的,因为她都没有让东平碰过自己。虽然东平很有才能、会赚钱、负责、心眼好;可采映就是看不上他。每次与东平一起出去逛街,采映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所以以后干脆拒绝东平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她却还是接受他的礼物和关怀。采映心想:东平在追自己,一切理所当然,接受得也就心安理得了;至于结果,就让上天去判断吧。
所以采映爱上了高飞,至少是被他沉默的性格与高大的身形所吸引。“你踏实有安全感!”采映常对高飞说这一句话。
当东平在风风火火地干事业时,采映总是鄙夷他:“你看你还像个男人吗?瘦得跟什么似的,背也挺不直”而东平听后并没有去计较什么,还笑吟吟地说:“宝贝,浓缩的是精华!这个社会重要的是靠脑子,不是靠一群四肢发达的人就可以的。再说我是男人,而且是大男人!我对工作负责,更对我的爱情负责!”听到这些,采映就莞尔一笑,心里又想到了高飞。反正跟东平在一起找不到感觉,好像这个人总爱吹牛,不可靠。
高飞正是看中了采映这点心思,所以就在一个春寒料峭的黄昏里占有了采映的身子。当时采映是拒绝的,但一时又抗拒不了高飞的魅力,所以最终就顺从了;后来采映就怀上了孩子。
在高飞走后的第三个月里,采映经常呕吐、乏力,凭女人的直觉,采映知道怀孕了。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她天天忍受着缺水少粮的饥饿、风吹雨打的折磨,还有内心孤独寂寞的煎熬。采映几次想用手拿掉孩子,但她坚信高飞会回来的,她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她一直撑到孩子出生。
那是寒冬腊月里的一早晨,采映捂着肚子躺在了一张褪色的毛毯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她紧闭双眼。她张开的雪白却又染上了片片鲜红的大腿间有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这就是她刚生下的孩子,早没了气息。在凛冽寒风下,这个孩子像是地狱的魔鬼,凄怆而又恐怖。
许久采映缓缓睁开了双眼,空洞!绝望!
为什么高飞还不回来?难道他的许诺只是为了换来与自己的肌肤之亲吗?一种被欺骗的痛楚顿时涌上心头,同时另一种悔恨也迎面扑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对爱自己的人那么绝情而不顾一切去把握自己所爱的人?有时候赢得了自己所爱的人后,其实也就代表着以后你要付出更多,要迁就要忍受甚至放纵!如果选择了爱自己的东平,结局可能不会是这样的了。至少他会万般呵护、千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情果实。可是
记得当初:在芦苇湖畔,自己和高飞一起欣赏湖上的鸳鸯和情侣船,东平走了过来看见了高飞与我在一起,很吃醋地问我:“他是谁?”自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关你什么事啊?”东平听了尴尬地笑了笑就灰溜溜地走开了。他的心被自己扎了。还有一次东平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辈子要定自己了,自己马上黑下脸来,大声说:“你这样子还想娶我?”随后东平就低着头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找过自己。那一次对东平打击太大了,把他的热情全部浇灭,把他的自尊一下子抹杀了。从此两个人形同陌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要去伤害爱自己的人呢?”
采映内心反复盘问着自己。她本想一死了之,但她还在做梦:高飞很快就回来了,这样她也不再后悔,不用自责了,更证明了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所以采映天天喝着她唯一的“财产”——从南方带来的五百瓶糯米洒(因为高飞最喜欢喝)。日复一日,从日出到日落,采映就这样无尽地等待着。她喝完酒后就对着夕阳,望着那遥远又模糊的地平线发呆。直到第366天的黄昏时分她喝尽了最后一瓶糯米酒,仍不见远方那高大的身影,所以她彻底绝望,流下了惨不忍赌的眼泪
突然东平来到了她身边,温柔地说:“宝贝,我终于找到你了。干嘛喝这么多酒呢?跟我回南方吧,我们结婚!”采映兴高采烈地爬了起来,投向东平的怀抱。蓦然一阵清烟窜起,东平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传来他那坚厉的喝斥声:“宝贝你知道我驼背的理由吗?不是我想,不是我习惯!是因为我生下来就得了一场病,病好后就这样了。我爱你,你却对我这样”
梦醒后的早晨,天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轻盈的雪花儿簌簌落下,天地间好静!凯凯银装包裹的寺庙里有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女人诡秘地倚在一个角落里,她的脖子上有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