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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褚明义的交代，那个许换山把他接应到根据地用的套路和蒲素混进军统大同小异。</p>
以亲弟弟一向痛恨腐朽的国民政府，信仰共产主义，并且有擅长宣传以及出版画等特长为理由把他吸收进了根据地，然后一直蛰伏顺利通过了组织考察。</p>
但是麻烦在于抗战爆发后，日寇疯狂发起扫荡进犯我苏中以及苏北边区。在边区一次转进行动中褚明义的便宜哥哥、那个许换山，好巧不巧被日本人的一颗流弹击中头部，当场就没命了。</p>
于是这条宝贵线索对于蒲素他们来说也就失去了意义。原本把这消息传到根据地对他隔离审问应该能获取到很多有价值的情报。</p>
如此一来原本在根据地和许换山双线行动互相掩护的褚明义，从此之后就成了烈士的弟弟。从原本的宣传员变成了负责边区动员的基层干部。</p>
之后因为国军在正面战场上和日军交战节节败退，他和军统的联络也中断了一段时间。</p>
重新恢复联络后，联络人不顾褚明义数次要求返回南京的请求，勒令他继续潜伏。褚明义说他这次奉命来上海前已经打好了主意。</p>
如果能活着到上海，死活再也不回根据地了。</p>
他准备完成任务把接头人“金刚”交给联络人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去往重庆回归军统。</p>
目前为止褚明义表现的好像很是干脆，看上去都没有隐瞒。</p>
但是他交代出的内应许换山早就已经是个死人。而另一个重要的军统联络人，也只是一带而过……说明他还保留了不少。</p>
“明义，你的联络人是谁？平时都怎么联系？”</p>
顾楫给自己点了支烟问道。</p>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谁。至于联络方式嘛，一直都不固定。你是不知道那边根据地是什么情况，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这几年偶尔能吃上一口白面就是过年……”</p>
褚明义又要故技重施，准备顾左右而言他了。</p>
顾楫也不打断他。只是听了一会以后从里面敲了敲门，吩咐看守让老任过来。</p>
褚明义正说的过瘾，听到顾楫要让老任进来身体顿时僵住了。</p>
顾楫也不看他，低着头眼睛看着桌上的记录说：“明义，你也知道我时间不多。还是这样吧，让刚才那个老任进来接手，反正都一样的，他经验比较丰富，等会我和他打个招呼……”</p>
“顾处长，顾处长，刚才我在想电话号码，昨天到现在被那个收音机搞的脑子有点乱……”</p>
褚明义立马接过话头表示自己有客观原因……被声波刺激过。</p>
“那边联络人到底是谁上面没交代。你也清楚，局里不让我们随便打听。平时在那边我也没机会发报，自从老许牺牲了以后，都是有紧急情况我就找机会打电话，那边有一个号码……”</p>
随后褚明义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顾楫记在纸上又和他重复确认了一遍。</p>
“共党那边还有电话能打？你刚还说那边肚子都填不饱。”</p>
“不不不，顾处长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都是那个老许送消息出去，他怎么送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牺牲以后我只能借着一个宣传机会到镇上，找了电话和紧急联络人联系，请求脱离那边返回重庆。”</p>
“只是联络人说我一直没被激活，平时也没任务，让我继续潜伏。”</p>
“那，你们电话联系时暗语是什么？”</p>
“这个嘛，有点复杂，我写下来吧。”</p>
看到褚明义凑到桌子前还算识相，顾楫敲门让外边的看守送了一张椅子给他坐着写。</p>
等他写完把纸头递过来，顾楫看了一眼又给他递了支烟。这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缓和了很多，然后东拉西扯说了不少故人和旧事。</p>
很快在褚明义的试探里，顾楫也干脆说了自己是被叛变的上海情报站站长王木天拉下水的。</p>
王木天这样的军统大佬，褚明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的表情大为吃惊，完全没有想到连这种级别的国民党干部都落水当了汉奸。</p>
接着，在褚明义看来，顾楫看上去是在对他劝降。用充满蛊惑的口吻表达自从投靠到伪政府这边他才发觉，比原来在军统时更加有施展拳脚的余地……</p>
他这一番说辞把褚明义拨弄的立马忘了在这里吃了那么多苦头，恨不能纳头就拜立即归顺。</p>
只不过顾楫只顾自己说，却一直不提这一茬，他也不好意思不顾矜持自己主动表示。</p>
此时他只等着顾楫主动开口，然后假装听听条件，犹豫一番再做答应。</p>
两人谈天说地绕了一个圈子，顾楫又貌似随意地问起他这次在边区接任务的情形。</p>
然后从褚明义的交代里得知这次任务不是出自他的预谋，他本人在接到这个任务时也是极不情愿，认为这是一个自杀性任务。</p>
带着电台从边区到上海，在他看来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p>
只不过在被通知以后，他和李文娟立刻就在监管状态下进行身份伪装，然后挑起那副装着电台散件的扁担和李文娟一起被护送出了边区。</p>
直到两人到了芜湖，他才找到机会通知联络人。原本他是想让军统这边破坏掉这次任务，让他平安撤退。</p>
没想到那边听了汇报以后让他一切照旧，发出到达上海和“金刚”接头以后再和他联系的指示后就没了下文。</p>
说到这里褚明义很是愤愤不平，觉得被联络人坑惨了。说自己算是命大了，一路上几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联络人此时要是站在他面前恨不得徒手掐死他。</p>
“那个和你接头的金刚是什么人？”顾楫随口一问。</p>
“咦，顾处长，你们把我行踪都掌握了，连接头暗号都掌握了，难道还不知道他是谁？”</p>
“我还以为，是他落在你们手里才把我们……”</p>
褚明义这时产生了一些怀疑。</p>
“他昨天已经被送去虹口了，原先就在你隔壁。”</p>
“不过我们还是要验证一下他的口供。万一他对我们有所隐瞒，到日本人那边被他们给问出来了，我们就被动了啊！”</p>
顾楫手指敲了敲桌子，一脸的无奈。</p>
褚明义看在眼里，心想当汉奸可不就是这个德性嘛。</p>
只是他对自己已经决意投靠76号的念头却没啥检讨。似乎潜意识里自己此刻竹筒倒豆子的表现只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保命而已。</p>
“那个金刚很是神秘，好像不是从我们边区出发的。据说非常厉害，双手开枪打蚊子也百发百中，还善于化妆和伪装，一会变个老头，一会变成个老太太……”</p>
门外蒲素听到这里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p>
“我这次主要是掩护那个匪婆配合他联络。密码本你们应该搜到了吧？那娘们就是报务员。一直贴身揣着，连我都不让看……”</p>
褚明义这时很是狗腿。就是想争取一个好态度，等会招降自己时能有个好待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