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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过一个女人,她钟灵毓秀,温婉娴淑。我爱她,这一爱,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的岁月,我永远都是旁观者。我看着阴谋诡计在这座豪华的庄园里上演;我看着魑魅魍魉犯下滔天罪恶;我看着玉兰树花开花落,孤山枫叶凋落又初生;我看着主人从年少意气风发,沦为白发柱棍的老者;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看着她为他生儿育女;我看着她重病卧床,看着她死去,直到成为一抔黄土在地下与腥泥蛇虫跳舞......
我一个人,在漫长又短暂的岁月里,孤零零地守护着她的灵魂。我希望,我死去,我的灵魂,依旧会守候着她。
六十年,我看着顾家发生的一切。我思考着,我沉默着,我也悲哀着。
你问我这六十年里面有没有什么遗憾事?
我有。
我后悔在三十八年前,没有开口向我心爱的女子告白,我后悔在主人带另一个女人回家的时候,没有对着他的脸打上一拳。
——永远的执事,王德。
......
顾诺贤坐在车里,车刚开到顾家主宅门前,顾诺贤就看见顾星云在王德的陪同下,正拄着拐杖站在厚重古朴,隐隐透露出森严冷肃的铁门边上。
蓝厥将车停到庄园右侧的停车场上,夏天枫树林是一片碧绿,看一眼,身心舒畅。秋天,枫叶林变成血滴子般的红色,浪漫多情。到了冬天,整个孤山都有些孤寂,红叶变成黄色,有些老了的树叶都已凋零。树叶跟随狂风飞落而下,整个冬天,顾家主宅都被黄色落叶包围着。
黑色小皮鞋踩在厚厚的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顾诺贤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正前方用白色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壁虎。大冬天的,他也应景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横纹毛衣,外套一件黑色小皮衣,黑色牛仔裤的裤脚扎进卡其色短靴中,一条灰色围巾在将他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着,就很暖和。
小人儿背着书包朝顾星云走来,顾老拄着黑色拐杖的手紧了紧,他似乎看了小时候放学回来的顾探了。顾探跟顾诺贤模样并不是十分酷似,但他们淡漠冷冽的眉宇却是一个样子。
永远倨傲不屑。
“爷爷。”小人儿伸手抱住顾星云黑色大衣里面的大腿,顾星云呵呵笑笑,弯腰将顾诺贤抱在怀中。王德小心翼翼在一旁守着,生怕顾星云不小心将顾诺贤从怀里摔了下来。
“打架了,是赢了还是输了?”
顾诺贤扯扯嘴皮子,小声答道:“输了。”
“哼!丢人!”老头子嘴上说着丢人,搂着小人儿的力道更用力了些。试着将顾诺贤举到头顶,顾星云刚放开拐杖,脚下却是一软,苍迈的身躯差点跌倒在地,还是王德准时扶住他,顾星云这才没有摔倒。
将顾诺贤放下,顾星云惆怅叹了口气了。
“老咯!”
“爷爷老了,抱不动你咯!”扶着拐杖,顾星云一只手靠着墙壁,一点点朝屋内走去。年轻时候,他轻而易举便可将顾探托过头顶。王德眼一红,赶紧替顾星云改口,“不是老爷老了,是小少爷长大了!”王德小跑着扶住顾星云,嘴唇跟抹了蜜一般甜腻。
“呵呵,还是你这老东西最会说话!”
两个老人背逆阳光,朝屋子里走去。
顾诺贤看着顾星云苍老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爷爷是真的老了。
“老爷,不坐专车进屋?”
“不了!诺诺,你先进屋去,陈立会给你处理伤口。”
“...好。”顾诺贤乖乖应好,小身子独自坐上专车回屋。顾星云目送载着顾诺贤的专车驶远,他这才拄着拐杖,在王德的陪同下,慢悠悠颤巍巍的漫步在马路边上。
当年亲手为安云种下成排的玉兰树,三十几年过去,它们都长大了。满是皱纹的老手抚摸上玉兰树的躯干,顾星云右脸颊俯在树干上,眼睛有些润涩。王德看到顾星云这副模样,犹豫问道:“老子,可是想夫人呢?”王德口中的夫人,不是指穆念,而是指顾星云的原配,安云。
顾星云轻叹一口气,“王德,你还记得,小云的样子吗?”看着远方,顾星云眼里尽是迷茫。
王德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夫人笑起来,最是温柔好看,我想当年老爷之所以愿意答应娶夫人,就是因为夫人那明媚迷人的笑容吧?”安云当年算是C市最有名气的女子,她不仅长得美,家世好,在才艺方面,她更是样样精通。
安云性格温和,又体贴人心,当时C市想娶她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
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
顾星云看着王德满是不舍惆怅的脸,又想起安云日记上记载的那些事情来。外界看来安云跟顾星云相敬如宾,然而事实是如何,没有人知道。
安云喜欢的,并不是他。
娶安云的是时候,顾星云已经四十岁了,而那时候的安云不过二十三四,正是芳华年纪,他们结婚第九个年头生下顾爵,而第十一年,安云便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了。
顾星云四十岁的时候,王德不过二十*,他那时候对安云也是有几分倾穆之心的,只是因为安云选择了他,王德这才认命作罢。王德这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他不说,顾星云也是知道原因的。
他的心里,装着安云,容不下别的女子。王德专情于一人一辈子,而顾星云却没他这般情深。有时候恍惚想起年轻时那些事,顾星云总会在心里质问,王德就不恨自己吗?
他喜欢的女人嫁给了他,安云死后不到一年他又找了个女人,还跟穆念生下了孩子。他这般对待他深深倾慕的女人,王德就不恨自己吗?看着王德那张并不年轻的脸,顾星云第一次在内心对王德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
小云爱的不是自己,而是王德啊!
“有时候,我在夜里失眠的时候,睁着双眼,仔细思索试图回想起小云的样子,可是我发现,我不记得她的模样了。”顾星云摇摇头,心里很奇怪,为何,他会不记得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女人的样子?
偶尔出现在他梦里的倩影,也不是安云,而是穆念。他有时候看着花园里的花,总觉得那是穆念笑靥如花的模样,看着孤山红彤彤的枫叶,他仿佛间又看到了穆念穿着红裙,在酒会山巧笑嫣然的模样。
王德抬起头来,那双恭顺的老眼第一次变得锐利又精明。“记不得夫人的模样,那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顾星云看着王德,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他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老爷这辈子,根本就没爱过夫人。”他爱的女子遥不可及,得到她的人,在她死后竟然不记得她的模样!夫人,你这辈子,过得真是不值得啊!
王德闭上眼睛,不愿去深想,想得越深,他的心就越痛。心中对那女人的愧疚,也就越深。“老爷,这辈子跟你在一起生活过,被你以爱之名对待的女人,全都是可怜人...”而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他,做牛做马鞍前马后的自己,更是可怜人!
对于顾星云这一生,王德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因为是旁观者,所以他更痛苦。
旁观者,才能将所有事情看的清清白白。
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这辈子死都要尊敬爱护的人,王德心里虽然悲痛,却还能安慰自己,也许主子会给安云幸福!看着心爱之人为顾星云生儿育女,王德还能在一旁傻呵呵笑,他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看,她很快乐。孩儿在膝下承欢,她会很幸福!
看着她心脏病发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却忙于公司无暇顾及她,那一刻,王德心痛如刀绞。她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红润细腻的脸蛋变得蜡黄无生机,看着她夜夜呻吟身边却没有那人的身影,王德万分后悔当年懦弱没有开口告白。是不是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她跟了自己,就不会落得这么个结果?
安云病入膏肓的那几天,忙碌中的顾星云终于停下了脚步,将他奢侈宝贵的时间分给了安云几天。下葬的那一天,顾家两个小公子哇哇大哭,王德来不及悲伤,他要照顾两位少爷。安云死了,顾星云还有个理由去悲痛,而他,连个悲伤放纵的理由都没有。
在此生唯一一段感情里,王德悲哀如尘埃。
不到一年,新的女主人进了顾家大门,王德在一旁看着,态度恭敬,只是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真正的尊敬。顾星云,身份上你比我高贵,感情上,也是如此!
有时候,王德也会很不甘心。
看着王德不太好的脸色,顾星云了然冷哼。“果然,你喜欢她。”顾星云说不出心里此时此刻是什么感受,但是绝对不好受。
他总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王德虽是他家的管家,但就个人情谊来说,他就是自己的兄弟。顾星云知道王德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是心中很久以前就有了的猜疑真正得到确定答案,他很不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云的?”强压下心中五味杂陈,顾星云有些不解问道。
“第一眼。”王德回答道。第一眼,她的模样,就已深深刻在自己的心上,再也不能痊愈了。
顾星云用一种果然的眼神看着王德,“一直待在我身边服侍我,还真是难为你了!”顾星云这话语气并不算和善,王德恭顺低下头去,“老爷,王德对您的忠心,容不得质疑。”王德对顾星云忠心耿耿,这一点,王德不容许顾星云质疑。
顾星云眯眯老眼,看似浑浊的双眼深深盯着王德看了许久。
“哼!这是以前我跟安云住的那房间的钥匙,那里面有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去看看的好!”随意将那钥匙抛向空中,顾星云转身,年迈苍老的人影,一点点从王德眼里消失。
王德,你以为我胜过了你,其实在那段感情上,我才是败者!
王德捡起地上那枚钥匙,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
*
——
顾三少跟苏小姐玩了半个月,终于回来了!他们回来的那一天,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机场大厅,顾诺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小脸上尽是期待。
今儿,他里面穿了件白色衬衫,外套一件淡蓝色毛衣,机场有暖气,他酒红色羊毛小西装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小男子牛仔裤上配一条古驰棕色皮带,他坐在那里,秀丽的黑发贴在他玉般精雕细琢的脸蛋上,很是好看可爱。
不少母性泛滥的女孩子路过他,都是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手机悄悄拍几张照片,然后发到自己的微博,说自己在机场发现了一个小正太。
大雪越下越大,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播音员甜腻的声音在整个大厅传彻。
“由澳大利亚堪培拉的开往C国C市的航班马上就要到了。”
顾诺贤小身板猛地起身,他提起椅子上的外套朝出口跑去。航班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出口处走出,他们拖着行李,脸上都是意犹未尽的兴奋神色。
顾诺贤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思念已久的两道身影。一个身穿米色裙装,脚踩白色平底靴的妙龄女子出现在顾诺贤的视线,女子身上披了一件大大的黑色羽绒服。她的身边,男人黑白相间的风衣长及膝盖,拥着女子,男人英俊冰冷的脸蛋正凑在女子身旁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女子脸上都会浮现出几抹娇羞。
“妈咪!”
小奶包挥挥手中的衣服,那张精致瓷白的小脸因为激动,变得有些红。
正满脸难为情听着顾三少说荤话的苏小姐听到小男孩这声叫喊,精致绝美的脸蛋上,绽开一个瑰丽灿烂的笑容。“儿子,过来,给妈咪玩玩!”苏小姐粗心大意丢到行李不管,直朝小人儿奔去。顾三少握住属于苏希的那份行李,满脸无奈。
有了儿子,这丫头就不要他了是吧!
顾诺贤嘿嘿一笑,跟苏希来了个火山撞地球一般激烈的大拥抱。“妈咪,半个月不见,你黑了!澳大利亚此时正是夏季,阳光毒辣,饶是苏希涂了厚厚一层防晒霜,也无济于事。“是吗?妈咪真的有变黑?”
顾诺贤点点头,“真的!”
“那,宝贝还爱妈咪吗?”苏希佯装生气,小奶包脸色一变,话锋一转,郑重道:“妈咪可美了!即使被晒黑了,也是美美哒!”小奶包捂着心脏,满脸认真严肃。
苏希破涕为笑,两母子抱在一起说个不停,顾三少沉着脸,一把将顾诺贤从苏希怀里踢了出来。“没看到老子在这?”顾诺贤摸摸头发,不好意思笑笑。
“爹地在上,请受宝贝一拜!”顾诺贤说着,还真就恭敬拜了拜。苏希忍俊不禁,这两活宝!顾探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好了!该回去了!”
苏小姐主动牵起顾诺贤的小手,两母子率先朝大厅外走去。顾三少看看旁边两三个大箱子,气了。这是要他一个人提行李么?
靠!
顾三少将最大的箱子扛在右肩膀,双手两边各提这一口箱子,这才认命朝那两母子追上。机场外,蓝厥靠在车头,正跟前来护驾的雷鹰凑在一起说这些什么。顾探啪地一下将箱子扔进后备箱,走到雷鹰两人身旁,伸手,不打招呼就在两人脑袋上敲了一榔头。
“聊天聊得很爽吧,都不知道来帮我!”
雷鹰虎脸一横,抬头,男人准备破口大骂,不过在看到动手之人是顾探时,雷鹰顿时萎靡的像被霜打坏了的茄子。
“门主...你这不也搬出来了嘛...”雷鹰是个不怕死的,他此话一出,又是一榔头敲在他大脑袋上。“你还有理了!信不信不给你工资了!”
雷鹰摸摸脑瓜子,不要命的来了句:“说得好像你给我们发过工资似的!”他那个委屈啊,顾探明明就没给他们发过一次工资好吗?
蓝厥颇为赞同点点头,“是啊门主,你从没给我们发过工资,何来扣工资这一说法?”
顾探咬咬牙,目光冷得很。他以前总拿这话来威胁徐天,度蜜月这段时间,徐天隔两天就要来个电话叫苦,顾探一直讲这话挂在嘴前,他这话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敢还嘴!欠打是吧?”顾探扬了扬拳头,两男人顿时乖了。
乖乖做回自己的车,蓝厥弯腰哈背直道歉,顾探看着窗外,完全不鸟他。苏希看着有些孩子气的顾探,只是开心笑笑。
——
*
——
少爷跟夫人蜜月回来,顾家上下都有些激动。今日的饭桌上,饭菜都比以往精致了许多,味道虽然还是那个味道,不过看起来,苏希就觉得心情好。
吃过饭,顾探上楼去洗了个澡,下来时,他手里捧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大的东西,那东西被盒子四四方方包裹的严严实实。将那东西递向蓝诚,顾探示意他打开。蓝诚笑着接过,将那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取出盒子里的东西,盒子里面的东西,被镶嵌在一堆泡沫中,掀开最上面那层布,蓝诚眼睛忽然就湿了。
“这礼物,我喜欢的紧!”蓝诚摸了摸那张全家福,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苏希抽出两张纸擦掉蓝诚的眼泪,“蓝叔,来,您亲自给挂上。”顾探取出全家福,蓝诚狠狠点头,蓝厥搬来楼梯,雷鹰扶住楼梯,示意顾探没事。
“蓝叔,你来吧。”
蓝诚又抹了抹眼睛,爬上楼梯,亲自将那全家福挂上。
这图片,是婚礼那天照的,苏希穿着白色婚纱,顾探一身黑色长衣,顾诺贤穿着白色小西装,蓝诚当天扮演的是苏希父亲的角色,穿的自然很隆重。他是顾探的管家,平日里也很注意穿着打扮,不过那天,他穿的尤为隆重精气。
五十几已经有了些皱纹的脸上,干净的没有一根胡茬,黑色西装熨烫的平整无痕,里面白色衬衣整理的工工整整,为了配合气氛,他那天特意打了条红色礼带,胸前带着一朵红色礼花。照片上,苏希跟顾探靠在一起,手拿捧花,蓝诚抱着顾诺贤站在顾探身旁,四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盯着照片看,蓝诚心里是又酸又甜,可谓五味杂陈。
顾诺贤牵着蓝诚的手,安慰道:“蓝爷爷,你别哭了。”
“好!好!”连道两个好字,蓝诚这才抹干眼泪做回沙发上。
苏希见蓝诚稳住情绪,这才将那最大的行李箱放在客厅中央,她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包装好的礼物。
“儿子,去把雅若跟籁姨叫来!”
苏希这次带的礼物很多,但凡是她认识的,人又在C市的,通通都有份。顾诺贤问话,大跑着朝籁雅若家奔去,一边跑,他嘴里一边发出噢耶噢耶的吆喝声。他心情显然很好,大雪也没能扫了他的兴致。
“雷鹰,这是你的。”
靠在墙边嗑着瓜子的雷鹰听到苏希这话,吓得一跳,“夫人,我也有?”指着自己那张虎脸,雷鹰眨眨眼,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苏希笑笑,她这一笑,顾探顿时不开心了。“雷鹰,给你就拿着。”顾探语气冷冽,雷鹰跟苏希都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动了怒,雷鹰嘿嘿一笑,双手捧起拿东西,打开,顿时就不乐意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鹰手里提着那淡黄色看上去像皮肤的东西,有些反应不过来,盒子里,还有一个USB插头。苏希愣了愣,走到雷鹰身旁看一眼,将他手里那东西铺平,苏希顿时就懵了。“这...这不是我给你准备的...”苏希猛地扔掉手里那东西,抬头看向顾探,她无语极了。
“门主,是不是你搞的鬼!”
雷鹰委屈看着顾探,声音闷闷说道:“门主,我不要充气娃娃...”他两米大汉,怎能抱着一个充气娃娃过日子!门主,你太邪恶了!
见到雷鹰这委屈的样子,又看看顾探淡定的神色,所有人都是哈哈大笑出声,这种缺德事,一看就是顾探干的。顾探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看着地的脸上,噙着些许笑意。
苏希无奈叹了口气,又蹲回箱子里翻了半天,这才找到另一个写着雷鹰的盒子。“诺,雷鹰,这个是真的。”雷鹰似信非信打开,这一看,顿时喜悦了。“这手表我喜欢!”
“还是夫人有心,不像有些人,你给他卖命,他给你充气娃娃!”满心欢喜捧着卡地亚手表,雷鹰跑到一旁嘚瑟去了。顾探冷哼一声,沉默不语。雷鹰收到了个好宝贝,蓝厥搓搓手,走到苏希身边,问道:“夫人,你给我带的什么?”
苏希扬扬手,朝蓝厥手里扔去一个小盒子,“杜蕾斯TT,意在嘱咐你,以后交女朋友没结婚前不要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有,注意卫生,不要患上什么传染病。”苏希满脸认真,蓝厥苦逼耸下肩来,捧着那盒子,闷闷不乐出门。果然,门主跟夫人是绝配,一样邪恶。
雷鹰见到蓝厥那怂样,嘿嘿一笑,跟在他的身后,忙着炫耀打击他。
“林妈,这是你的。”
被苏希点到名,负责做饭的林妈笑呵呵的脸一僵,“我也有?”苏希点点头,起身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她手上,“都说了,全家人都有份,林妈自然也是有的。”
林妈心一暖,夫人想的真周到。
“诺,我知道林妈女儿明年就要高考了,这里面是一条项链,你送给孩子,送给她当高考礼物吧。”林妈在顾家负责做饭,一个月八千多块,八千块一个月对于做饭阿姨来说已经很多了。但这林妈是单亲妈妈,家里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要养活,日子过得也紧。
林妈眼一红,颤抖着手接过那条项链,打开,是一条铂金项链。“夫人,这...这太贵重了吧?”苏希来这个家许久了,大家多少都了解苏希的性子。她自己钱不少,嫁的男人更是不缺钱,但这夫人很节约,有一次跟夫人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夫人还要跟摊主砍价。
“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项链太贵重,我不收。”林妈将项链退了回来,苏希皱皱眉头,十几岁的女孩子都爱漂亮,有时候,适当的奖励会鼓励孩子更好的学习。“林妈,收下吧,你如果觉得受之有愧,那以后你每天都拿出一百分的心态来做饭就好了,你做的饭,我们都爱吃。”苏希温声劝说,顾探看着温柔的苏希,心里一阵感叹。媳妇对谁都好,就是对他不好。
伤心。
将项链强塞进林妈手里,苏希转身坐回沙发,静静等着未来儿媳妇跟亲家母的到来。
顾诺贤来敲门的时候,籁雅若母子穿戴整齐,正准备去未央湖滑雪。难得下起大雪,未央湖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想到能滑雪,母子俩兴致都很高。见到顾诺贤,得知苏希两人回来,籁妈妈想了想,还是决定取消原有的计划,带着女儿去了顾探家里。
两家隔得很近,不需要打伞。
大雪落在籁雅若绿色尖帽子上,堆出一层细细的雪花。籁雅若妈妈是个对时尚很有独到见解的女人,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将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籁雅若今天,穿着一件绿色加绒连衣裙,上面套着一件牛仔加厚衣,下身是花色打底裤,枚红色的短靴既防止了打湿脚,又起了时尚装扮作用。
倒是很好看。
蓝厥每天除了练习设计书搏击术之外,就只有开车洗车这两件事,此刻,他正跟老搭档雷鹰坐在车前盖上,两人低头大声争执这什么。顾探坐在大门外的木头摇篮上,大长腿翘起,用一种有病的眼神看着两个男人争执不断。远远地,他似乎听到男孩的笑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温柔的女人声音。
起身,顾探踩着积雪走到大门外,打开门,外面的马路上,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小人一步步朝他们家走来。双手抱胸靠在门板,顾探盯着自家未来的儿媳妇不停打量。
着装,满分。长相,满分。气质,满分。
“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籁雅若很冷,苏希不止一次悄悄说过这话。苏希虽觉着籁雅若有些冷,但还是挺喜欢她的,跟苏希不同,顾探很欣赏籁雅若这性格。大概是物以类聚,他自己性子冷,所以对同样冷淡的籁雅若,他是打心底里喜爱她。
她跟Eric若能一直走下去,倒也不错。
“爹地。”瞧见顾探,顾诺贤笑着的脸蛋一僵,可不能让爹地看到自己这哈巴狗一样的样子。
“顾先生,你们蜜月回来了,玩的开心吗?”籁妈妈手中提着篮子,顾探看了一眼,也不问,伸手就将篮子接了过来。打开,是一些糕点,真没想到,亲家母这手艺不赖。抓起一块,顾探张嘴就往嘴里送,籁妈妈微愣,她想象中,顾探应该是那种难以接近的男人,却没想到,他不仅不难接近,还很平易近人,只是长相有些冷罢了。
“不错,籁女士这糕点,味道很棒。”顾探抹抹嘴,吝啬给了个好评。自己媳妇做个饭都难以下咽...
籁妈妈受宠若惊点点头,被顾探夸奖,她慌。
“雅若,嫦曦姐,你们来了。”听到动静,苏希赶紧迎了出来。顾探紧珉薄唇,亲家母原来叫籁嫦曦啊!有嫦娥般绝美容颜,像晨曦般朝气蓬勃,是个好名字。
“小希,看你高兴的样子,蜜月一定玩得很开心。”见到苏希红润的模样,正经的籁妈妈也忍不住出声打趣起来,苏希脸一红,赶紧转身进屋。顾探耸耸肩,他媳妇脸皮薄。
“进来吧!”
顾三少牵着两个孩子进屋,籁妈妈笑笑,也跟着进了屋。
......
苏希像晒宝一样,从箱子里拿出七八个盒子。
“雅若,这是小希阿姨给你买的裙子!”
“这是一块小手表。”
“这是一枚胸针。”
“这是小希阿姨特意为你跟诺诺买的...”苏希说到这,几个人都是挣大耳朵听着,买的什么?该不会是姻缘符吧!顾诺贤忐忑了,顾三少没脸了,籁妈妈惊讶了。
苏希话锋一转,笑着道:“平安符,保你们平安的。”说着,苏希取出平安符给他们二人挂上,籁妈妈伸手摸了摸,问道:“这里面怎么是硬的。”
苏希笑笑,“电视里不都那样演么,有人用枪杀主角,都是因为平安符挡了子弹,这才没死。”苏希读书时可没少看小说,对于里面平安符救人的剧情,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众人笑笑,籁妈妈手下她的好意。
晚上,五人围着餐桌坐下,不知道是苏希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的,林妈做的饭,竟比中午那一顿还要好吃。
“顾先生,你们家厨子真厉害。做出来的东西真好吃。”籁妈妈真心称赞,籁雅若扬起小脸,也跟着附和。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都有些含糊。
顾诺贤优雅喝了口红酒,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他可不能没有吃像。“喜欢,以后常来。”顾诺贤很想说,喜欢,以后就住我家来吧...
晚饭即将结束的时候,苏希忽然问顾诺贤伤好了。
吃的正香的顾诺贤跟赖雅茹两人夹菜的动作一顿,籁妈妈看看苏希,又看看两个心虚的奶娃娃,好奇问道:“什么伤?”
“耶?嫦曦姐,你不知道吗?”苏希傻了,看两奶娃的反应,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顾三少吃饱喝足抹抹嘴,似是嫌局势不够乱,补了一句:“我儿子跟你女儿在学校把一个叫王智的男孩子打得住进了医院。对了,我听我二哥说,雅若打起人来很劲十足。”
顾三少目光惊异连连看着籁雅若,很难想象,籁雅若这小丫头打架时的狠劲模样。“那王智也是欠教训,嘴巴脏,连个女孩都打不过,还爱装逼,该打。”顾三少这一番话说完,籁雅若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顾诺贤瞪了眼顾三少,气得不轻。籁妈妈静默片刻,忽然起身说了句改日再聚,然后拉着籁雅若就出了门。
...
苏希呼了口气,不敢去看顾诺贤的眼神。顾探则没她这般没种,睨着儿子,顾探挑起眉头。“Eric,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怕。”
气呼呼的顾诺贤撅撅嘴,满脸不高兴。“爹地,你故意的!”顾探不是傻子,他怎会看不清情形。在明知籁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还一个劲的说,摆明了就是拆他的台子!
顾诺贤小手捏成拳,爹地太讨厌了。
顾探喝了口茶,幽幽来了一句差点令顾诺贤暴走的话。“我记得追媳妇的时候,某个人总是从中作梗...”顾探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当时怎么做的,我现在就怎么还给你。
苏希噗嗤笑出口,儿子啊,自作孽,妈咪也没法帮你!
顾诺贤气成牛,那张可爱的脸蛋猛地变成铁青色。“爹地,你真可恶!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顾诺贤起身,将椅子弄得碰碰作响。顾探盯着茶杯,心情很好,椅子坏了没事,反正他有的是钱买新的。
“妈咪,这样的男人,嫁给他,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小奶包气冲冲吼完这话,小脚踩在楼梯上咚咚上楼。
苏希眨眨眼,儿子这话也没错。
“苏小姐,你的心里是不是在想,嫁给我,的确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苏希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还真这么想了?”顾三少双眸乍然变得冰寒。
苏小姐:“......”
“没...”苏希这话回答的很没有骨气。
顾探大大呼出一口气,倏然轻笑两声。“苏小姐,你再这样想一次,我们就出去车震一次...”顾三少说完,背影潇洒上了楼。
正前来餐厅收拾餐具的林妈听到这话,噗嗤噗嗤笑个不停。
苏希俏脸诧然红过平安夜诱人香甜的苹果,扶着餐桌起身,苏希都没种上楼去。楼上有只大灰狼,看一眼就会浑身发烫。
------题外话------
啦啦啦,大家别忘了二十五号的圣诞节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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