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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
顾探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洁白,他的床边正挂着两瓶营养液。
“来人!”
……无人回应。
“来人!”顾探提高嗓音,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门主,你终于醒了!”开门而进的,是人高马大的雷鹰。
天气已经入秋了,他也穿上了外套。原来大汉也怕冷。
“你刚干嘛去了?”
雷鹰摸摸头,说道:“小少爷刚醒,苏小姐…哦不,门主夫人跟蓝管家他们正在小少爷病房陪小少爷了!”自从知道苏诺贤跟顾探的真实关系以后,雷鹰整个人都开心的不行。他可喜欢苏诺贤了,现在苏诺贤真成了顾探儿子,不止雷鹰高兴,就连蓝诚他们一干人等,也都是笑眯眯的。
听到苏诺贤苏醒了,顾探揪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带我去看看。”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渐进黄昏了。”顾探是昨晚九点二十进的急诊室,手术一直做到凌晨三点才结束,他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才十二个小时?“诺诺这么快就醒了?”顾探语气有些惊讶,这孩子的治愈能力还真强。
——*——*——
苏诺贤病房里,一群男女围着他询问这儿询问那儿,连顾探的到来,他们都给忽略了。
顾探靠在门边,看着那个端着柳橙汁对苏诺贤献殷勤的蓝诚,顾探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幼稚的念头,他在蓝诚心里的地位失宠了!
若被蓝诚知道他这想法,定会哭笑不得。
“Eric,你醒了。”见众人闹了半天还不歇息,顾探终于忍不住了。
听到他的声音,屋子里所有人都是转头回身看着顾探。
“门主!”这是属下们的声音。
“少爷!”这是蓝诚。
“顾三。”这是安希尧,苍蒹葭冷着脸站在一旁,没有发声。
顾探盯着全场唯一两个没有开口的人,等着他们开口说点什么。
“呵呵…顾探,你醒了。”苏希笑着,很尴尬。顾探醒了,她心里的担忧彻底散了去,可这心却慌得很。他醒了,就代表着七年前的那件事要浮出水面了。
顾探点点头,“谁都看得出来我醒了。”什么叫做贼心虚,苏希这就是。
闻言,苏希脸上的笑意一僵,顾探果然是个爱记仇的小男人!
“顾三先生,谢谢你为我献血。”苏诺贤扬起小脸笑着道,脸色还有些苍白。
见到苏诺贤说道,顾探扯扯嘴角,试图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可顾探这人天生不适合笑,他这一笑,就像那僵尸被人硬生生将紧闭的嘴巴扳开。瞧见顾探这动作,苏希跟苏诺贤都有些忍俊不禁。
“没什么,应该的。”顾探说着,盯着苏诺贤的目光很深沉。他可不信,这小家伙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说不定小家伙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既然叫自己顾三先生,那就表明他还没打算真正认他。顾探对此颇有几分怨念,这儿子当了苏希的小棉袄,都不想当自己的马甲了。
“Eric刚醒,你们不便打扰他太久,都走吧,改天再来看他也行!”顾探双手环胸,一声命下,一干人等皆是自觉退去。但安希尧跟苍蒹葭显然不属于这一等人。
安希尧摇走到顾探身边,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嘿嘿,做儿子的不愿意叫你这做老子的一声爹地,顾三,你混得太可怜了,我深表同情。顾三,搞不定苏希母子,小心炎门所有兄弟轮流鄙视你!”
顾探眯眯眼,目光瞬间变得危险。安希尧耸耸肩,无视他的冷眼,大摇大摆走出病房。
“苏希,如果无聊的话就打电话找我,我的电话,你男人有。”苍蒹葭说起男人这个字眼,还故意瞥了眼身旁的顾探。
苏希小脸蛋霎那染上红晕,难为情了。
苏诺贤看看顾探,又看看苏希,机灵的躺下身子,用被子盖住双眼。千万别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苏希,现在该谈谈你跟我的事了。”
“什么事?”苏希装傻充愣。
“你确定那些事在这里提起没关系?”顾探挑眉,见苏希还不起身,张嘴便来了一句:“有个女人看上去清纯的不行,在床上可真妩媚性感啊!”顾探说完这话,眼里笑意止都止不住。
喝醉了的苏希,的确跟平时不一样。
此话一出,苏希囧的手足无措。被子里的小身板一阵抽搐,显然也在取笑在场某个女人。
“顾三少!你流氓!”苏希从苏诺贤病床上起身,气冲冲跑出了病房。顾探轻笑一声,走进苏诺贤身边,拉开苏诺贤身上的被子,顾探弯身看着他,因为抽血太多的缘故,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样弯身,脑袋竟然感到几分眩晕。“儿子,爹地欠你的,会一一补偿给你的。”
听到儿子这个词,苏诺贤身子一僵,鼻子没出息的变得酸楚。
以前在美国,很多爹地都会大声的叫着son—son—son,那时他就想着,为何就没有男人这么叫他。儿子,苏诺贤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听不到有个男人这样叫他。
原来,被人叫做儿子是这种感觉。
既幸福又心酸。
看着苏诺贤,顾探心里是心疼的。这孩子,明明想哭的要命。“Eric,想哭的话,就抱着爹地,在爹地面前,孩子八十岁都是孩子。哭吧,不丢人!”
闻言苏诺贤鼻子酸得更厉害了,可眼泪就更那金子似的,宝贵的很,哭不出来。
在籁雅若面前耍赖,苏诺贤眼泪跟豌豆子一样多,可真正感到心酸的时候,眼泪却流不出来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成长,不是看你年龄有多大,而是在你明明感到心酸悲痛的时候,还能忍住泪水,永远保持着最骄傲的模样。
见苏诺贤倔强的没有流泪,甚至眼珠都是明亮干净的,顾探心里一阵感叹。该是经过多少生活的磨砺与打击,才能练出这种坚韧的性格。顾探低身在那个嘴角噙笑的小奶娃脸上落下一个轻吻,顾探又将嘴唇对准小奶娃的耳朵,说道:“爹地对你好,你不要拒绝爹地,拒绝爹地,爹地会很伤心的。知道吗?”顾探也没想到,爹地这个词他会说的这么顺口。
苏诺贤小手紧拽着被子,点点头。“…好。”
——*——*——
医院顶楼,天台下方就是高大一百多米的虚空。
苏希盘腿坐在围栏上,清凉的威风将她乌黑靓发吹得飘起,如柳絮随风摇曳。
顾探穿着病号服,肩上披着一件杏色长外套。这是昨天上午跟苏诺贤逛街一起买的那件,他双手放在围栏上,眼睛一直盯着苏希,他担心苏希会被风给吹走,他得做好随时抓住她的准备。
无声的守候,胜过千言万语。
“所以,你就是七年前那个男人,是吗?”苏希低头,看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背后的顾探。他干嘛盯着自己身后,虚空有什么好看的。
顾探点点头,“是。”
“这就很好解释你之前为何一直追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了。”是苏希迟钝了,现在回想起顾探以前种种异常表现,总算是有了说得过去的解释。“可…可我印象中,你不是这个样子。”
手指一路沿着顾探的脸庞划走,苏希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跟七年前那个男人究竟那里相同。
一样的轮廓,一样薄凉的嘴唇,一样冰冷如霜的眼眸,一样冷淡的眉宇,似乎,他们没有什么地方不相似。
“这些地方都很像,可为什么,我记忆中的你,就不是你这个模样呢?”紧皱起眉头,苏希苦苦思索,终究是无果。
顾探握住那只一直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柔嫩细手,轻声说了一句差点把苏希气死的话。“因为我那天,带着面具。”
一张定制打造的人皮面具。
苏希:“……”
“我靠!你自己戴了面具,你还好意思怪我认不出来你!”苏希肺都要炸了,这男人也是奇葩,自己戴了面具,还怪她认不出他来…
听到苏希又爆粗口,顾探不敢多说一句,以免撞上刺头。说实话,他一直都忽略了这事,他也是在刚才苏希抚摸他脸庞的时候才想起这事。七年前的那一天,他跟道上一个男人有约,那人不是善茬,为了安全保险起见,顾探就戴了面具。
可谁知道,这竟成了苏希迟迟认不出他来的源头。
“你…”苏希无语了。
“耶?不对啊!”苏希咦了一声,顾探抬头,眼神询问看着她。“你带着面具,那个男人又怎么认得你?”那个给她灌酒导致她最后爬上顾探床的男人,当时不就叫顾探为顾三少?
“那人是那间酒吧的老板,我经常光顾那家酒吧,他怎会不认识我。”
苏希愣了愣,又骂一句粗话。“操他妈的!身为老板竟然想要占客人的便宜!”顾三少认识的人,怎么竟是这么些奇葩!
听苏希骂脏话,顾探眼睛也不眨一眨,骂就骂呗,反正那老板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问完你的事,是不是该我问你了?”有个问题困在顾探心中得不到解决,他就浑身难受。
“你是想问,诺诺生日为何对不上的问题吧?”
“恩。”顾探仰头看着苏希倔强坚强的侧脸,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晚出生两个月么?”
苏希身子一僵,现在那件事,她都会一阵后怕。
“我…知道有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我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学生,又身处异国他乡,怎会有勇气生下他?”摸摸平坦的小肚子,苏希神色有些悲伤。“你知道吗?你差点就见不到诺诺了。”
“我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可是诺诺这孩子太坚强了,竟然没有做干净。三个月后,我发现我的肚子又慢慢大起来了,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孩子原来一直在我肚子里。”
“那一刻我发誓,苏希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放弃诺诺了!”
“我想,他之所以会晚出生两个月,大概是因为那次堕胎手术吧…”苏希仰着脑袋看着天,淡淡说道。
顾探不发一语,静静听着。苏希虽然脸色平淡无常,但顾探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苦。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导致她做出那一举动的原因,是生活所迫。
“苦了你了…”伸手撩开苏希额前的碎发,顾探将她动作温柔至极。“以后你们的生活,我会一直参与的。”
“真的?”
“恩,真的。永不缺席!”
“好!”
呆呆看着蓝天白云,苏希忧郁了一整天的表情逐渐变得轻松。诺诺没事了,顾探也醒了,七年前那事也弄明白了,苏希心里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轻松。
“还有一件事…”
“顾耀的事?”苏希多聪慧,只要顾探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原本还有几分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顾探放在围栏上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点点头。“没错。”
“也没什么,他就是我在大学期间的一个学长,在生活上对我有些帮助。”顾耀对苏希其实很好的,一直彬彬有礼,替苏希解决过很多经济上的难题。有一次苏诺贤生了病,苏希走投无路走上乞讨之路,幸好遇到顾耀,是他慷慨解囊,助苏希度过难过。不过后来,苏希还是自己赚钱将那笔钱换给了顾耀。
不是那种好到可以任意索取的人,苏希就不会抱着占便宜的心思跟他来往。
------题外话------
关于苏诺贤生日之谜,其实不是苏希想的这样。
后面会有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