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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衿的关雎一行最终没有没有成行，因为天子以淑妃名义召齐毓姝入宫，并于傍晚在建章宫召见齐氏女，淑妃与安阳公主作陪。</p>
同席者还有太子、二皇子以及平王世子。</p>
齐毓姝先至关雎面见淑妃，随后再与安阳同往。</p>
安阳自昭华匆匆而来，不过半日，再见齐毓姝却已不知如何开口。</p>
天子这般做法，大抵是默认了齐毓姝的将来。</p>
安阳唤一声：“龄儿。”</p>
齐毓姝本坐在淑妃下首，见安阳来此，起身行礼道：“公主。”</p>
淑妃轿撵先行，二人在其身后同乘一撵。</p>
齐毓姝幼时常伴淑妃身侧，这皇宫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诸人依旧，她竟也磕磕绊绊到了及笄的年岁。</p>
见身旁安阳欲言又止，齐毓姝微笑道：“我不是与你生分，只是礼不可废。”</p>
“我知道。”安阳不过片刻就想通了齐毓姝的良苦用心，可偏偏是这种无力之感让她无所适从。</p>
齐毓姝忽然无头无脑道一句：“这世间诸事皆有缘由。”</p>
见安阳不明所以，齐毓姝便叫安阳摊开手掌，在她掌心一笔一画的落下两字：</p>
“凤命”。</p>
凤命的意思很宽泛，安阳可以说是凤，往大了说，所有有封号的皇族女子都可以称之为“凤”。</p>
再结合今日二皇子带女儿和她去见无我和尚的举动，安阳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p>
齐毓姝又道：“我回去之后叫子画去打听了，这是三日前传出来的说法，说是得此者得……”</p>
天下？</p>
安阳道：“荒谬。”</p>
什么时候天下也能与这种鬼话扯到一起了？</p>
忽然间，今日齐毓娇的的话出现在了安阳脑中：女子何辜？</p>
安阳沉默，不过若是真有这种说法，权势动人心，平王世子有这举动也有可能，毕竟齐毓姝龙凤双生也勉强能算“凤命”。</p>
可齐毓姝又有哪一点是其他人比不上的呢？</p>
安阳转头看着齐毓姝，忽然明白了。平王世子不是不知道齐毓姝的情况，而是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p>
娶了，却又无法制衡他。</p>
齐毓姝和安阳都是聪明人，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直至落撵建章前。</p>
既然是三天前的消息，连子画一个小丫头都能打听出来，没道理安阳不知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拦截了消息不叫她知道。</p>
安阳看了眼在身前行走的母亲，叹笑，那便作不知道吧。</p>
天子与太子等人早在建章偏殿，淑妃入内与天子见礼，又引齐毓姝近前，唯独安阳笑嘻嘻地唤了一声：“父皇！”</p>
天子见这个女儿，面上也多了几分喜悦之情，笑道：“去坐好。”</p>
“唉！”安阳坐在二皇子正对面，眨了眨眼睛，二皇子回以一笑。</p>
这顿饭的座次有讲究，天子上座，淑妃布菜，往下一阶为太子之座。</p>
堂下左边坐了二皇子及平王世子，右边坐了安阳与齐毓姝。</p>
这顿饭吃得无滋无味，至少安阳是如此，她本以为天子会有话说，却偏偏只叫她们几人入座用膳，半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p>
安阳察言观色，便也“食不言”，不做娇俏小女儿情态。</p>
见天子停筷，诸人也急忙放下碗箸，已过知天命的天子环视众人，道：“梓童与太子、朗儿留下。”</p>
安阳与齐毓姝对视一眼，一齐退出偏殿，不多时，白无咎也出来了。</p>
三人之间隔了一步，仿佛天堑。</p>
还是白无咎先开口了：“龄儿姑娘。”</p>
暗想这是天子的地方，安阳不及齐毓姝开口，便抢道：“你从哪听来的称呼？”</p>
白无咎笑答：“今日公主所说。”</p>
齐毓姝拉住安阳袖子，与白无咎见礼，道：“世子殿下慎言。”</p>
白无咎的笑意也淡了，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殿门，随后与两个姑娘一起在殿外静候。</p>
这时候夕阳渐沉，齐毓姝神情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p>
好在天子的旨意打破了僵局，旨出建章：册齐氏女为嘉平县主，三日后入宫受教。</p>
淑妃齐氏晋贵妃，二皇子封秦王，封地择日再定。</p>
天子余下诸子皆有封赏，此处略过不提。</p>
听到这些旨意，安阳心中一沉，淑妃最终还是走上了牺牲族中女儿，成全自己的道路。</p>
安阳早该想到的，兄长和太子的交锋若是没有淑妃在身后，如何能一较高下。</p>
只是还是低估了太子的能力，恐怕诸子皆封就是淑妃妥协之后的产物了。</p>
齐毓姝跪受旨意，并未有所言语，随太子等人一道出宫了。</p>
来时还有齐毓姝同撵，回时却只有自己。安阳仰天望月，还是那个月，还是那样身不由己。</p>
待到关雎，齐贵妃叫安阳与她一同入内，等入内室，贵妃道：“你在怨恨我？”</p>
安阳猛地抬头，道：“不敢。”</p>
齐贵妃看着小女儿，半晌颓然，叫她出去。她这辈子，可为淑妃，可为贵妃，却偏偏不可为后，只因她为庶出。</p>
先帝立新朝，为巩固礼乐之度，曾私下立过遗诏，庶出不可为后。</p>
如今能靠一个庶女换平王的插手，为何不做。</p>
安阳退出关雎，她心里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成王败寇自古有之。</p>
只是她以为姐妹们都会有个好归宿，因她是公主。</p>
可也正因她是公主，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命运，何其难也。她往后是否也会成为政治的妥协？</p>
还有这个所谓的“凤命”，兄长究竟是信还是不信？照理说连她都不信的东西，兄长如何会信，可若是不信，又怎会带元娘她们去鹿鸣寺呢？</p>
轿撵平稳，安阳闭目养神。</p>
过了片刻，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安阳姐姐。”</p>
安阳抬头一看，果然是子衿这个小丫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个称呼。</p>
安阳略显疲惫，道：“有事明日再说吧。”想了想，又道：“我记着你的鳜鱼呢。”</p>
小子衿愣了愣，乖巧道：“好。”</p>
安阳从轿撵上下来，下意识转头，只见小子衿正睁着圆圆的眼眸在看她，小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p>
安阳忍不住一笑，朝她摆了摆手。</p>
小子衿也笑了，拉着宫女的手蹦蹦跳跳回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