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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唐惟天的标准看来,这回是小人与女人都踏进了他的屋里。
他冷冷的看着大厅里聊得尽兴的一男一女。
“所以基于遥远祖先的期望,我的国籍虽然是法国,但我的直系家族中都拥有一个中文名字,继承我遥远祖先的中华血脉。”绿眼男子无论使用何种语言,由他形状优美的唇间吐出来,听起来都像在吟唱。
“因此,容我再自我介绍一次。美丽的小姐,你好,我是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中文名字叫裴玦,很荣幸能在这荒僻的山野邂逅你这位迷人的仙子。”裴玦牵起官云漾的手,轻轻在上头印下一个法国味十足的吻。
终于有个文明人来印证她现在的遭遇不是在作梦。
辟云漾很习惯地拉出得体的笑容。不过有个声音扰乱了她的心绪。
“哼,迷人的仙子?应该是迷路的观光客吧。”唐惟天风凉的嗓音闲闲插入。
辟云漾自动排除他的存在,笑脸盈盈的对著裴玦说: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官云漾,来自台湾。”
“真巧,惟天的故乡也是台湾,我们前些日子才从那里回来。”绿眸微微张大,表示他的讶然。
辟云漾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心里不得不承认,跟唐惟天相比,裴玦简直是个过度包装的现代人。
裴玦也长得很好;衣架子身材,深褐近黑的发色,无懈可击的俊脸,在耳边的轻语呢喃。
只是,她看不透他。
他不像唐惟天从外表就探得出其本质,他的外表像是经过层层的伪装,包裹住他的深沉。
这个人太文明了,文明到让人有点讨厌的程度。
她开始了解唐惟天为什么会一见到他就有锁门的举动了。
裴玦绝对是唐惟天的天敌。
“你看什么?”受不了官云漾无言的注视,唐惟天不耐地粗声吼她。
辟云漾又暗叹了口气,深深感受教化这种东西,过与不及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看你身上哪里有台湾味。”
“惟天很有人情味呀,我这次能破纪录的以极短的时间踏进房门,是托你的福呢。”裴玦很义气的帮好友辩护。
“人情味?”官云漾怀疑地望着手中温热的水杯。
这种施舍般把人叫进屋里,指使客人自行烧水泡茶的主人会有人情味?
“是啊。”
裴玦又神秘的笑了,唐惟天凶恶地赏他一个白眼。
看到这种情形,官云漾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思考唐惟天的品德问题。
喝完一杯温热的茶,她一天的疲累终于稍稍获得抒解。
抬起眼,正好迎上裴玦关心的目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迷路呢?这里离观光区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比较近的农家也很少靠近阴森的林地,会擅自出没这片私人山林的第二个人类,大概只有我这个不怕死的法国人了,毕竟我跟惟天关系匪浅呀。”裴玦暧昧地瞥了唐惟天一眼。
唐惟天回瞪他。“是不识相吧。”
越看这两名男子的互动,官云漾越纳闷。
他们看似水火不容,彼此之间却又有一股暧昧的牵扯。
她按捺住内心的疑问,诚实回答裴玦。
“是我自己的疏忽。上午参观完希腊剧场后,认为时间早,便沿著山路随意散步,手边没地图又心不在焉,才会一直在山里头绕圈子。”
闻言,裴玦的绿眼珠瞠大了一些些。
“希腊剧场?你说的可是那个距离这里有三个山头远的观光胜地希腊剧场吗?”
“三个山头?难怪我会走这么久。”当事人不大意外,相当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真是个笨蛋。”
这句风凉话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不用经过思考,视线直接杀到角落那个自在伸展的颀长身躯。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裴玦连忙帮著降温。
“惟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美丽的女士呢?”
“美丽女士没见到,长发呆瓜倒有一个。”唐惟天不改顽劣的口气。
因为有第三者在场,又顾及形象的官云漾不好发作,只能猛咬嘴唇,气得内伤。
“官小姐,请你多包涵。”裴玦先向官云漾赔礼,转身开导唐惟天。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亏你还是搞艺术的。不过也难怪啦,你老是刻些硬梆梆的幻兽或猛禽,当然不懂得欣赏女性柔润细腻的美感。我敢保证,官小姐从头到脚都是东方美女的最佳代表。”
“有种你就对唐家另一个女人这么说。”唐惟天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
裴玦不受威胁,笑得安稳自在。
“如果官小姐有机会跟念盈见面的话,我会毫不吝啬地称赞官小姐,毕竟她的清灵水秀是事实,跟念盈的美是不同的。我相信,念盈一定会同意。”
“哼,话都是你在说。”唐惟天冷嗤一声,找不到有力的话反驳。
相当满意唐惟天的反应,裴玦带著微笑转头面向官云漾。
“容我说明一下,刚刚话里的念盈小姐,是惟天的堂妹,我的女友。”
“喔。”官云漾迟钝地点点头。
“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她跟我非亲非故的,喝完茶拍拍屁股就走,不必浪费时间。”唐惟天很没人情味的说。
“啊!”官云漾回应他的不是恼怒的瞪视,而是像受到十分惊吓的瞠目。
“你”她直指远处的唐惟天“跟你”再收回手臂指住坐在面前的裴玦。“不是吗?”
她已经震惊到语无伦次了,只能呆愣的望着裴玦。
裴玦有礼地用眼神询问。
她支支吾吾地吐出破碎的片语:“门旁的铜牌女人他你不是吗?为什么女友?”
她终于把他们之间的暧昧做好归类,正准备把唐惟天的异常举动合理化时,裴玦的话又将一切击碎。
神奇的是,裴玦居然能解读出她话中的意思;或是,他正期待著她这样的表现?
辟云漾从他逐渐清澈的绿眼珠里,看到了这项疑问。
“该死的你,满意了吧?!又一个白痴相信你那蹩脚的演技,你很得意吧?!”唐惟天像是吞了一颗炸弹似,神色阴霾的踏出角落,朝他们走来。
辟云漾惊讶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也听得懂她那堆完全没有章法的语句。
“那也需要你绝妙的配合才有这种效果。”裴玦愉悦的笑着。
他笑得越开怀,唐惟天的脸色越黑。
“见鬼了!我什么时候配合过你吃人的恶作剧了?!”他愤恨地说。
“不然院子门边的黄铜牌是你铸来做装饰的吗?”
“那是警告!偏偏有一堆人装作不认识字。”他憎恶地扫了椅子上的两人几眼。
辟云漾看着他们的一来一往,脑海里的乌云突然有个角落慢慢散去。
“如果我有任何冒犯,我先道歉。不过,这个问题我一定要问。”她周到的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裴玦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你有问题就直说,我跟惟天肯定会竭尽所能地为你解答的。”
像是早知道她要问什么似,裴玦嘴边的笑容安稳得很是刺眼。
辟云漾再次打量唐惟天黝黑绷紧的脸,深吸了口气。
“你们不是感情亲密的一对吗?”她尽量说得婉转些。
话一出口,唐惟天那张脸马上变得只能用“焦土”两字来形容,裴玦却是笑得像盛夏的地中海太阳,光芒万丈。
“我的命运没有悲惨到那种地步。”唐惟天字字咬牙的说。
认识裴玦是他这辈子中最倒楣的事,他可没那个命跟他双宿双飞。
“可是你讨厌女人。”官云漾点出症结。
“我也厌恶小人。”他瞪著裴玦,咬出这句话。
“喔。”官云漾暂时接受他的说词,但疑问随即涌上。
“可是裴先生说过,你们关系匪浅。”而且还是用那种很暧昧的语气说的。
她小声补上一句。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况且他的话平常就没什么可信度。”唐惟天说得更不屑了。
听到事实被扭曲,裴玦赶紧跳出来澄清。
“惟天,你这么说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我们多年来的交情难道是假的吗?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为姻亲,这样的关系不算深厚吗?”他痛心的指控。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立即引爆了唐惟逃谇子里的弹葯。
“你还敢跟我提念盈的事?!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珍爱的妹妹交给一条阴险狡诈又滑溜的蛇吗?!”他吼得整间屋子充满嗡嗡声。
辟云漾蹙起眉头,试著忽略耳朵的不适。
“这么说来,你不是gay了?”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挥散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唐惟天气势惊人地瞪向她。
“我不喜欢女人并不表示我喜欢男人,就算我喜欢男人,也绝不会爱上一条蛇。”他谨慎申明。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官云漾条理分明的提出她的不满。
“我没必要对一个迷路的陌生人解释。让你喝杯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现在请你离开。”怒极的他只想送客,还他平静的生活。
“天都黑了,惟天,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娇弱的女子独自走在荒凉的山林里呢?”裴玦不忍的说。
唐惟天冷酷地睨他。
“她不会落单,因为有你陪著。”
“不会吧?我才刚从法国飞过来,正事都还没提,你就要赶我出去?”裴玦觉得委屈极了。
“你从来不会有什么正经事,不听也罢。”主人冷漠地摇头。
裴玦不怒反笑,悠哉地为官云漾添一杯他刚泡好的桔茶。
“不听吗?你会后悔的。”
见到裴玦这么怡然的微笑,从小累积的经验告诉她,裴玦一定又在打什么邪恶的主意了,不听的话的确是他的损失。
他气闷地在两人斜对面坐下,满脸不情愿。
“你说啊。”他催促著,想速战速决。
裴玦啜了口香浓的茶,不疾不徐地开口:
“官小姐,你怎么会想一个人来西西里岛的呢?”他刻意转开话题。
果然,唐惟天的脸黑了下来。
只要能让那个意图把她撵出去的原始人吃瘪,官云漾一定大力配合。
于是她笑容可掬地回道:“其实这次出国是为了搜集写论文的资料。我一路从中亚往西边走,一边研究,一边旅游,不过后者占了大部分的时间。”
“官小姐有这样的精神与勇气很教人敬佩。可以请教一下,你做的是什么研究?”裴玦非常擅长社交语言。
辟云漾也是个中好手。
她先娇笑了几声。“裴先生,你客气了。我做的不是什么大学问,只是在英国攻读艺术史的博士学位,半年前回台湾准备论文,因为遇到瓶颈,才想到处走走散心。”
“艺术史呀,很适合官小姐脱俗的气质。能请问你的论文题目是什么吗?说不定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我的论文我自己想办法就可以了。”官云漾受宠若惊地摇头,应对举止很有大家闺秀的味道。
“不麻烦的。你也看到了,惟天的专长是雕刻,我则是庭园设计,多少懂点艺术。”裴玦一边注意唐惟天越来越凶恶的脸色,一边乐此不疲的继续著虚浮的对话。
“裴先生专精庭园设计,这么说前面的庭院是你的杰作了?”官云漾不时打量著唐惟天的反应,但裴玦的话让她专注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绿眸。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没错。我实在是因为舍不得这么好的一块地被惟天糟蹋,所以从他后院堆积的失败作品中挑出几件较完整的,把它们摆在院子当作装饰,让房子看起来不会太单调。”裴玦轻松的说。
辟云漾听了,不觉冒出几滴冷汗。
原来她爱不释手的雕像只是唐惟天众多的失败作品中的一项,而且还有更多堆在这屋子后面?
而那座她觉得是精心设计的绝妙花园,只是裴玦兴致一来的随性摆设?
这两个男人如此糟蹋他们的天赋,怎么没遭天谴呢?
她极端不平衡的扫了他们一眼,觉得天理沦丧。
为什么一个为论文所苦的平凡研究生,必须在异乡历经折磨?而这种浪费天生才能的人却可以坐拥山头,欺负她这个已经够可怜的平凡人?
“官小姐,从你的目光中,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裴玦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句话唤回她投向唐惟天的怨毒视线。
“你不要误会惟天是个浪费的人,他这个人其实很念旧。他失败的作品总是要收在地下室好长一段时间,等他研究出失败的原因,或是被更多后来的作品淹没,他才会搬到后院去,绝对不会随便丢弃。就是这些可爱的小地方,让我对他依恋不舍。”
裴玦深情的朝唐惟天望去,却被他无比凶残的怒目给打了回来。
唐惟天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可以忍受你们无聊的对话,但是不准扯到我。”
他受够了他们社交应酬式的言谈。若只是想知道彼此的职业,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了,他们干什么先生来小姐去的扯一大堆无关紧要的,简直很费口水!
“我已经不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你们可以马上离开。”唐惟天下逐客令。
“你就不能多些耐心吗?等我把这杯茶喝完,就会告诉你一个与你切身相关的大消息。”裴玦慢条斯理的喝著茶,很自然的接续他跟官云漾的对话。
“官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研究的题目。”
辟云漾慢慢平抚情绪,恢复了她应对得体的笑容。
“我对‘龙’很有兴趣,所以博士论文就自讨苦吃地想研究欧亚各地对这种传说神兽描述的异同,继而找出相互影响的线索。”
一听她说完,两个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裴玦甚至丢给唐惟天一抹充满隐晦意涵的微笑。
“我只能说,你跟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这一连串的巧合,是上天神妙的安排吗?”裴玦笑语,最后一句更是有感而发的对著窗外夜空低喃。
然后又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很抱歉,我恐怕无法给你太多的协助。不过,惟天他”
“我说过,不要扯到我!”唐惟天大声吼断裴玦的话,死瞪著他。“茶喝完了吧?可以公布那个天大的消息了吗?”
“是是是,大王请息怒,小的马上向您禀报。”裴玦清了清喉咙,眼角余光不时划过官云漾那张无辜的俏脸,嘴角扬得更高。
“我明天要去台北。”他丢出一颗小炸弹,先试试唐惟天的火力如何。
“又要去诱拐我单纯的妹妹吗?”唐惟天不悦,但仍平静的回应。
近来裴玦巴黎台北两地跑已经不是新闻,而他也气到无处发火了。
“连你都习惯了,看来欧洲的社交圈大概也传递了我有新欢的消息。”裴玦说得云淡风轻。
唐惟天嗅到一丝不对劲。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没耐性的吼。裴玦无奈地摇摇头。“你没有危机意识吗?一旦失去我的掩护裴玦与唐惟天并不是一对这对全世界饥渴的女士们是多大的诱惑呀,说不定不只女士们,连绅士们或许都蠢蠢欲动呢。”
他的视线煽情地抚过唐惟天性格的俊脸、壮硕的身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捧著杯子看戏的官云漾一个劲地猛点头。
除去个性,唐惟天的外表确实有让世人发狂的魅力。
“你点什么头?!又不关你的事!”唐惟天迁怒,连路人都吼。辟云漾不与他一般见识,杯子一带,换个方向面窗。哼,她才不稀罕看一匹野兽的皮相咧。
“别对官小姐不礼貌,搞不好你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裴玦端起茶杯,说得充满玄机。
“我怎么会有需要笨蛋帮忙的时候!”唐惟天嗤之以鼻。“现在你话说完没?可以滚了吧!?”
都是这两尊瘟神,把所有厄运带进门!
他现在心情极度恶劣,识相的话就快点远离暴风圈。
“还没。我最重要的建议都还没提呢。”不理会强烈台风的形成,裴玦依然是温吞的调调。
“省了吧,你会有什么好主意!?不被你陷害就该偷笑了。”唐惟天彻底怀疑裴玦的用心。
“话不能这么说。你无法否认这些年来我帮你投下的烟幕弹,替你挡下不少麻烦吧?”
裴玦的话让唐惟天稍稍平静了下来。
虽然当初裴玦是为了捉弄他,才刻意营造出他与他的同志暧昧,但的确帮他挡掉很多盲目的热情。现在裴玦真正的恋情一公开,他不认为门外那块黄铜牌能发挥多少用处。
一想到当年那堆女人前仆后继、踏平门槛的情形,任凭他身躯再壮硕,也不禁要微微颤抖。
“看来你是想到那个你最不想要的未来了。”裴玦十分欣赏猛男冒冷汗的样子,笑得很狡狯。
“我的事不用你管。”唐惟天很有骨气的拒绝裴玦的协助。
即使他知道裴玦的方法可以立即见效,而且持续力强。
但越猛的葯,副作用越大。
蚌性爽剌的他已经受够被误会的日子了。
“其实我不打算管的,因为我想重温你这栋阴森鬼屋门庭若市的样子。只要坐在一个角落,一壶茶,观赏世界各地的俊男美女自动送到眼前来卖弄风情,这比任何时装秀或是选美赛都精采呢。”裴玦事不关己的漫天想像。
“你”唐惟天无力反驳,颓丧地倒在椅子上,努力将因裴玦的话而产生的联想赶出脑海。
看够了雄狮狼狈的样子,裴玦决定拿出他尘封许久的良心。
“我不想管,但是念盈会担心,她要我帮你。”一提到那朵娇艳的玫瑰,裴玦的绿眼瞬间变成一潭柔水。
“想不到你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唐惟天怀疑。
“多亏你的教育成功,令妹感化了我。”裴玦很乐于捧自家女友。
唐惟天不耐地瞟了他一眼。“你有话快说,不要啰嗦。”
“你这么没耐性,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你?”裴玦眼角有意无意地滑过背对著他们的官云漾,嘴唇不著痕迹翘了几度。
“你到底说不说啊?!”唐惟天可没有让他慢慢蘑菇的修养,一个瞪视说明了他的底线。
意思很明白只要裴玦再废话下去,就别怪他接下来对他不客气了。
狡猾的青蛇当然懂得见好就收。
裴玦马上端正眼神,认真的开口说了
“其实很简单;一个挡箭牌没了,再找一个新的。”
“我去哪里找人?!”唐惟天吼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却不适用在他身上。
“我不要女的,你那堆同志朋友也可以省了,我受够被当作是gay的日子了。”这些年来他是少了许多女难没错,却也莫名其妙多了一些本来没有的騒扰。
“要正常的男人,嗯让我想想谁有资格帮你。”裴玦支著下巴,煞有其事地思考著。
“首先,这个男子一定要相当出色,与我们旗鼓相当。”
唐惟天同意的点头。
只有内在与外表都真正厉害的人物,才应付得了那堆失去理智的人群,而不会被质疑。
“再来,他必须与你有相当的交情,才有演出的默契,同时可以顾及到你怕生又慢熟的个性。”
“最后一句可以省略。”他不承认。
“综合以上两点,我有一个绝佳人选。”裴玦满意的笑了。
“谁?”唐惟天追问。
“念盈的亲哥哥,你的堂兄弟,唐慕河。怎样?很有爆点吧?兄弟乱伦加上同志不伦,这个话题绝对能在社交圈迅速点燃,并且足够讨论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的话让一旁的官云漾差点失态喷出嘴里的茶,她不敢置信的回视一脸理所当然的裴玦。
唐惟天的反应更快,一把扯住裴玦的领口,凶脸逼近悠哉笑脸。
“我就知道你在耍我!我怎么可能会去拜托那匹恶狼帮忙!那匹恶狼又怎么会帮我?!不让他笑破肚皮已是万幸了!”
只有白痴才会去拜托打从出生起就是仇人的人来帮忙。
裴玦万般无奈地说:“我是照著你的条件找出唯一符合的对象,如果你不愿意,那只有放弃或是降低标准了。”
“降低标准?”唐惟天杀气腾腾的揪著他的领子。
“是啊,只要你放宽一个条件,人选就出现在眼前。”裴玦语带玄机的说。
“什么条件?”
“如果你考虑找女性帮忙,我马上可以找到适任的对象。”裴玦夸下海口。
“女人很麻烦。”唐惟天仍不松手。
“还是有不被你外表所惑,可以跟你和平共处在这片屋檐下的淑女。”裴玦拉开唐惟天不再用力的手,潇洒的整理仪容。
唐惟天沉吟了一会,认真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你需要多少时间找到这个人?”认清事实的他不得不妥协。
“马上。”
裴玦的声音一落下,下一秒即晃到官云漾身边,扳正她的身子。
她茫然的样子刚好落进唐惟天盛怒的眸里。
“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你又在耍我!”唐惟天会完整念出裴玦的法文名字,表示他的怒意已经在失控边缘。
裴玦也不急著灭火,一脸的胸有成竹。
“我没开玩笑,官小姐真的是你的最佳救火队。”
“为什么?”问话的是官云漾,不懂事情怎么会扯到她身上来。
裴玦拉过椅子在她面前落坐,仔细分析。
“我先问一个问题,官小姐,不,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客套了。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你也可以叫我裴玦。”
征求过官云漾的同意,裴玦继续说:
“云漾,你这趟旅程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吧?”
“嗯,我打算到法国图书馆查查资料,如果有需要的话,可能会走到伊比利半岛。”官云漾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
“如果我告诉你,那几千公里的路程你其实可以省下来,因为你要的东西在这栋屋里就找得到,而且比任何图书馆都齐全。那么你愿意把剩下的时间留在这里吗?”
辟云漾狐疑的瞄看他,再看看神色闪烁的唐惟天,估量裴玦话里的可信度。
“这可能吗?”她走过半个欧亚大陆搜集到的合用资料仍残缺不全,有可能藏在这栋房子里吗?
“绝对可能。”裴玦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偏爱传说之物的惟天有一段时间迷恋上龙这种神兽,疯狂搜集了世界各地相关的文献资料。我曾陪著他爬上喜玛拉雅山去,只为了一张破烂的羊皮纸。”
“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官云漾愣愣地盯住唐惟天。
他不是未开化的山大王吗?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喜好而做得如此彻底?
“唉,你别看惟天这副死样子,他可是很执著的,甚至到偏执的地步。只要他认定了,就非弄到手不可。而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之一。”瞧裴玦说得像是个备感欣慰的妈妈似。
这样的“夸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感谢,只换来一记杀人的目光。
“你说够了没?!还要跟她啰嗦多久?!”唐惟天恨不得将裴玦的舌头打结,看他还能出卖他多少!
“我是在帮你铺路。要请人帮忙,当然得付出相等的报酬。”
“我同意了吗?”唐惟天危险的挑高了眉。
“你非同意不可。谁都无法保证第一波访客何时会涌来。明天,后天,或是一个星期后?如果你挡不住第一波,不论接下来你有多好的应对方式都很难阻止得了,因为大家会认为那是你为了逃避而找的借口,你得花加倍的时间让人相信。你有那个耐性吗?”裴玦残忍地挖出唐惟天的弱点。
唐惟天气红的俊脸当场刷白。
多年前的梦魇,他死都不愿再经历一次。
第一次看到意气风发的唐惟天这么憔悴,官云漾有点不忍。
“你会不会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不过是受欢迎罢了,被你形容得好像飓风来袭。”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惟天宁愿被飓风刮走,也不要有一个美女来缠他。”裴玦难得说话这么实在。
“听起来是满可怜的。”官云漾可以想像被自己厌恶的人纠缠的痛苦,更别说是耐受力比常人低的唐惟天了。
他当时没被逼疯,也许真是个奇迹。
“你愿意帮忙了吗?”裴玦不放弃的问。
辟云漾沉默地想了一会儿。
“我需要做什么呢?”一想到院子里那些废弃的雕像已是趋近完美,她很难不心动。
看见鱼已经上钩,裴玦的眸色悄悄转沉。
“很简单,当惟天表面上的恋人就够了。如果你们自行发展到弄假成真,也没有人会反对。”
这一串环环相扣的巧合,令裴玦相当期待他们的后绩发展。
“怎么可能?!”
两个当事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吼出,让裴玦笑得更贼了。
辟云漾不悦的睇了唐惟天一眼,纡尊降贵的说:“我可以考虑考虑,但必须确定这里有我要的,我才愿意留下。”
“谁稀罕了!”受不了她施恩的口吻,唐惟天大动作拒绝。
“你现在很稀罕。”裴玦冷静点出事实。“或是要我联络唐慕河,他现在刚好在罗马,也可以马上来救援你。”
“”唐惟天没辙,只能不停吸气吐气,排解满肚子的火气。
“云漾,我带你参观这屋里的收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成功堵住火山爆发,裴玦热心牵著官云漾往书库走去。
离开前,官云漾回头看了唐惟天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她挚真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