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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是非地,凌萝终于耐不住性子,在嬴政还未召见她时,冒着胆子闯了一回凌霄殿。
赵高正守在殿前,见她到访,笑着脸迎了上来。
“季良人留步。”
凌萝早算到会被拦住,不禁笑道:“赵侍人,我知大王此刻没空见我,我就在外边等,等大王得闲了我再进去。”
赵高却摇头笑道:“季良人多虑了,小奴过来并非要拦下季良人。”
凌萝:“那是为何?”
赵高叹了一声,道:“小奴想让季良人多陪陪大王,昨夜大王就睡了两个时辰,小奴心知季良人是个风趣之人,还望季良人多陪着大王些,为大王解解闷。”
风趣?他从哪看出来的?
凌萝讪笑,点头应下,迈着步子靠近。
凌霄殿内,嬴政案前端坐,一身朝服未脱,头上冕旒悬着一串串珠玉,挡住那被珠玉挡在后面的君颜。此刻他正提笔写着什么,见她进门,眼都没抬,只低头继续手中之事。
凌萝先是暗自欣赏了一番他这副装扮,后想起刚刚赵高所说之事,不禁大着胆子靠近,跪坐在他案前。
“大王,我有话要说。”
嬴政头依旧没抬头,随口应道:“有话便说。”
啧啧啧,要不要这么勤政,连一刻说话的功夫都不愿歇歇。凌萝在心中给这位大佬又暗自贴了个标签,一时脑中一热,反正她早晚有天要回去,要不,撩一下?
她倒是真想看这位大佬被撩的样子……邪恶的心思一上来,她就像一人吹了两三罐啤酒一般,将自己几年不发的功力集中发了出来。
“大王,您同绾绾久别重逢,怎么连绾绾说个话都不愿看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冒充的时间久了,现在她说这个名字格外的顺口,好似自己真的就成了季绾绾一般。
啪嗒一声,嬴政手中的笔落在案上,发出一阵声响。不一刻,果真抬起头来看她。
凌萝看他眼里的淡漠之色,心中咯噔一声,好似扯了老虎的尾巴,此刻正被老虎凝视。
沉默片刻后,那人这才开口:“看来是这几日寡人冷落了你。”
他这话说的轻淡,不愠不怒,大半张脸都被额前的珠玉挡住看不清神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看来还是撩不动啊!
凌萝叹了一声,忙解释道:“大王待我太过好了,我受之有愧,这次过来,也是想让大王收回成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想他这会倒是故作糊涂起来:“何意?”
凌萝:“大王这接连两日都差人送了东西过去,我实在受不起,何况那些东西我实在也用不上……”
她话音未落,便见面前袭来一道冷冷的视线,凌萝缩了缩脖子,正听他问道:“怎么,寡人送过去的东西你不喜欢?”
这哪里是喜欢不喜欢的事,主要是这些东西让她已经招惹了许多麻烦了啊,凌萝内心叫苦,面上却只得勉强道:“大王的恩赐我自然是喜欢,不过,我向来不爱那些珠玉首饰,怕是唐突了大王美意。”
这推拒的说辞她酝酿半天,此番说出来,内心倒是有些佩服起自己来。
她可是拒绝过千古一帝的人诶!
孰料她还是高估了这位大佬的圆滑程度,一番婉言下来,他只淡淡回道:“那明日寡人差人送些别的……”
凌萝被他逼的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说出内心想法:“大王为何要送我东西?”
嬴政眼中表情变了变,不知道是不是看她被他制得服服帖帖而心中正爽,脱口便道:“当年你救了寡人一命,可当年的寡人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孩童,如今寡人想报当年之恩,你想要什么可尽管提。”
虽说这报恩之情可以理解,可哪有报恩直接就给人整到宫里面来的,这算啥,以身相许?
“我什么都不要。”凌萝说罢,见他一道冷冽视线看过来,不禁解释道:“大王若真要赏赐我,不如准我出一趟宫,我从未见过咸阳盛景,想出去看看……”
她实在是受不了被那胡美人带着去见识各种人,今日是郑少使刘少使,改日还不知道是谁,只怕她还没一一见过,就被这阵势给烦死了,能躲一日是一日。
“准了。”
嬴政随口应了一声,速度之快,差点没让凌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定定看了他一眼,问道:“大王不问我出宫去做什么?”
嬴政动作一顿,视线随后落在她身上,“既然你跟寡人提了,寡人若是不答应,倒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这位大佬竟然也在乎这种事情?
“看你表情,看来是不希望寡人同意?”
这一出神的功夫,他又开始给她挖坑,凌萝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大王既然同意了,那绾绾就谢过大王了。”
嬴政抬眼,“还有何事?”
凌萝看他微微动了动腰,似是已有些疲惫之态,不禁大胆问道:“大王,方才我在外听赵侍人说您在此已经许久,想必是有些疲惫,不如我帮大王放松放松?”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便利落的辗转到他身侧:“大王带着这冕旒看书,时间长了定然容易疲乏,我替大王取下。”
这一刻,凌萝觉得自己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颤颤巍巍的伸手去解他冕旒下的朱缨结。
简直和拔老虎毛一样刺激!
然而这个大老虎许是真累了,也任由着她将那冕旒取下,他一直无甚表情,既不拒绝也不应承,一直维持这副姿态,直到感觉到凌萝的手放在他额角两侧时,才似有一刻震惊。
凌萝感觉他身子紧绷了一下,好似那一刻瞬间处于戒备状态,不禁出声道:“大王可闭上眼小憩片刻。”
说罢动手在他太阳穴两侧缓缓揉动着,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侧脸,她暗自欣赏了一番后,又瞥见他案台上被翻了一半的竹卷,上面有几行字还未写完,好似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没歇过。
先前她听月岚说他膝下只有扶苏一个孩子便觉得好奇,如今看他这一刻也不得歇的状态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天天只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自己的后宫?
这般想着,她倒是放心了许多。
想来她背着这么个身份,就怕哪一天这人传她侍寝,如今看他态度冷淡,对这事好似也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倒是正中她下怀。
她心中暗自琢磨了一通,约是小半刻过去,这才放开了手,她正要撤离,却也不知是跪的久了还是起身过猛,只觉得一个重心不稳,一头扎在他后背上。
时间静谧,甚至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须臾之间,面前的大老虎忽然转身,她还没回神,便顺着他的背滑到地上。
跌了个大跟斗……
这下真是出大糗了,她尴尬的站定,一扭头,却吓得呼吸声都静止了。
只见嬴政他一张脸如同岁寒之霜,眼神如同猎鹰一般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那一刻,凌萝险些以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还不起来?”
好半晌后,凌萝才因他这句话回过神来,心头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带着些散不去的余韵。
她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突然说变脸就变脸。
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她背上?不对不对,若是他真不反感别人触碰他,那一开始她替他按摩的时候就该翻脸了。可若不是这样又是为何?
凌萝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个世纪大难题。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这千古一帝的心思可难猜多了。
总不会是觉得她行为不当不够得体吧?
想到此,凌萝忙出声道:“大王,刚刚绾绾有失体面,望大王莫要见怪。”
嬴政面色还是一贯的冷淡,只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过来。”
刚刚害她摔在地上那么狼狈,现在倒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让她过去?
她要是过去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绾绾怕再次冒犯大王……“
言下之意,她还就不乐意过去了咋地!
嬴政竣眉一挑,冷冷道:“看来你还是比较乐意寡人往萝清宫送东西过去。”
叮的一声,凌萝那根一直维持着自己骨气的底线崩断,她收拾了一通,麻溜的顺着他的话靠了过去,速度之快,简直堪比方才说出那句拒绝的话。
正要开口,却见怀中忽然多出了一方形玉牌,上面用篆体雕着一字,她虽不认识,可也大致能猜出此物的不凡。
看那上面还有专用的印章模样,兴许就是出宫的玉牌了……
她心中正琢磨着,忽地感觉头上一道冷峻的视线,正抬头,便见嬴政刚巧看着她,面不改色道:“还愣着做什么?今晚想在此留宿?”
留……留宿?
凌萝愣了片刻后,忽地觉得世界观有些崩塌。
方才……这人是在调戏她?
她觉得今日可能是出门的方式不对,要不然怎么就让她在一天之内见到这人两种如此反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