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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这天,别墅里就开始张灯结彩了,很是喜庆。
钱伯和钱婶俩人一早开始忙前忙后,先是打扫屋子,再在庭院的树上挂彩灯,在门上贴对联,在窗户上贴窗花,厨房的门框顶上贴上出入平安。
白岑起床后看着自个儿门上的倒“福”,嚷嚷着要财源滚滚。
何睿祺抖了下财经报纸在楼下骂他财迷。白岑不理他,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的下楼,还没走到餐桌前呢,就被钱婶拦下。
“来来来,给我岑岑换双新的红棉拖。”
“啊?为什么要换啊?”白岑搞不懂这又是什么规矩。
“当然要换了,这保你明年一年到头,生活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钱婶嗔怪的瞧了他一眼,“你呀,天天穿这么素有什么好看的,长的这么白净就要试试亮一点的颜色嘛,少爷我说对不对?”
何睿祺应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点点头。
白岑盯着大红色的拖鞋头都大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夸张又艳丽的颜色,但这好歹也是钱婶的一番好意。白岑纠结的向何睿祺投去求救的眼神,何睿祺接受到他的讯号,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报纸,然后破天荒的翘了一次二郎腿。
得,何叔叔一伸腿也是这么一双喜庆的棉拖,白岑也就听着钱婶的话乖乖的换好了。
看看自家少爷再看看白岑,啧,还挺情侣的。钱婶满意的点点头,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我下午回老宅,你呢,今天准备做什么?”何睿祺问道。
白岑喝了一口粥,胃暖暖的,舒服的摸了摸肚子:“各种约!”
“约什么?”何睿祺警惕的看着他。
“看电影、吃年夜饭、喝茶,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白岑最近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
昨天吃饭的时候,何睿祺就问过白岑过年回不回家,白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跳过话题,信誓旦旦的让他回老宅团圆,反正自己有人陪。
何睿祺也不揭穿他,就是担心小孩一个人,才央求了钱伯钱婶直接在别墅过年,不然这时候他们早回去了。
所以就算这次不能亲自陪在白岑身边,但总归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安心。
下午司机来接的时候,何睿祺和白岑正窝在沙发上,一个拿着电脑发邮件,一个捧着平板玩游戏,白岑还把腿架在何睿祺身上,何睿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基本是前言不搭后语,倒是过的清闲。
临走前何睿祺给了白岑一张卡,让他出门刷这个就行。
白岑看着金灿灿的卡倒也没矫情,拿了就揣兜里了,只是心里冷了下:不提都快忘了,处的再好也是先说包养才有的后续,这一套流程可真是行云流水啊。
他决定拍完戏后要好好找叔叔谈一下,这不清不楚的憋得慌。
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何睿祺看小孩想事情想的出神,捏了下他的脸,白岑叫痛把何睿祺的手打开。恶作剧成功的何睿祺笑的像小孩似的,拿了红围巾围好,撩了下白岑额前的刘海。
“你也有一条,在衣帽间。”
“真汉子不怕冷!”
“就天天说点乱七八糟的吧,我回去了,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白岑没说话,目送何睿祺上车离去。卷起的尘土和冬日寒风混合在一起,飘零不知去往何处。脖颈进了风,白岑冷的缩了缩,关上门。
家吗?白岑看着玄关盆栽上挂的小灯笼,怪怪蹦跶着玩着皮球,忙的热火朝天的钱伯钱婶,总觉得还是有点冷清。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白岑帮钱婶一起包饺子,顺便唠唠家常,当然很大一部分家常来自于钱婶熊熊燃烧的中老年妇女的八卦之魂。
“岑岑,你怎么和少爷认识的啊?”
白岑用调羹挑了一勺馅:“我在他的一个工作室里工作过。”
“办公室恋情啊!”钱婶兴奋的拍了下桌子,“办公室恋情好啊,刺激!”
噗,刺激……?白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污了,就模糊不清的笑了笑。
“少爷情商不太行。”钱婶惋惜了下,“有苦情痣压着,情路坎坷着呢!”
“苦情痣在哪啊?”白岑好奇的问道。
“就脖子后面,中间那位置。”钱婶让白岑侧身,给她瞧一瞧,“岑岑你也有啊!”
白岑不明所以:“有苦情痣是说恋爱会不得善终吗?”
“呸呸呸!”钱婶说了句乌鸦嘴,然后解释道,“苦情痣是上一辈子用情太深,到了黄泉路上也不愿意喝孟婆汤忘记恋人,孟婆就给他们点了颗痣,这辈子用来再续前缘。”
“那听起来也不苦啊。”
“找对了人才不苦,像少爷之前和姓那个萧的,兜兜转转纠缠了五六年呢,什么都依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最后呢?不还是分开了。”钱婶心疼的叹了口气,“哎,只是苦了少爷啊,太专一太深情,从此找的人都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啪。”
调羹掉在了地上,白岑弯腰去捡,奇怪怎么手抖的不行,连一把调羹都抓不稳。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捡到了调羹,不知道为什么,喜庆的屋子突然变得灰暗了,没有炮竹声也没有电视的嘈杂声,莫名充斥着恐惧和凄凉……
钱婶看着他惨白的面孔,才深觉自己说错了话。
“谁没有那么点过去是不是呵呵呵呵,关键是少爷现在是真心对你的。”
“少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他早就放下了!”
“钱婶说错话了,岑岑你千万别哭啊,你怪我吧!”
钱婶急的语无伦次,跟白岑不停的解释,越说越错,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岑只觉得周围嗡嗡嗡吵得不停,看着钱婶一张一合的说着话,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但拍不上岸,看到了希望也只能感受绝望……
“那我像他吗?”
钱婶楞了一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白岑已经了然。那么热烈又那么冰冷,那么温柔又那么冷漠,无论像还是不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白岑对钱婶笑了笑,算是安慰,然后镇定自若的把剩下的饺子都包完。
可是那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钱婶愧疚的不行,但是看白岑这样子想说清楚也无从下手,只是在临睡前跟白岑说:“我老了但是眼不瞎,你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白岑全当是安慰了,体贴的告诉钱婶没事啊,他不是喜欢纠结过去的人,让她早点休息,明天一起过除夕呢。
钱婶听了这话才稍微放下心来,抱了一下白岑慈爱的拍拍他的背。
但是安慰的话,谁又会当真呢?白岑一步一步走上旋梯,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这夜晚好像更冷清了点。
他洗漱好后,拉上窗帘,关了小夜灯,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亮起了光,白岑拿来看了眼:何叔叔
白岑把手机静音翻了个身,盯着透过窗帘的一丝丝月光,很久很久……
啧,原来叔叔心里还藏了个白月光啊。